三段式 作者:堇色ivy-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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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个记者的？”他接过东西来看，摄影包里躺着一支长镜头，应该是媒体留下来的，幸好器材上贴着有杂志社的标签。
“是壹周的。今天的媒体签到表呢？拿出来找一下。我记得他们今天过来的摄影姓王，打电话让他们的人回来取。”
“好的。”
“要是来不及，就把东西留客户这儿，到时候让媒体直接找他们的人要。”路洌Э吹接嘌蠡乖谡固嵌帐埃透肀叩耐陆淮翱梢愿侵恚沼啵驼固ê竺娴哪歉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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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路洌Ц崭蘸屯略诠靖浇怨埂５钡缣荽蚩哪且凰布洌吹侥歉鍪煜さ谋尘罢诤颓疤ń簧妗Ｄ侨瞬恢兰竦骄低返氖撬跃捅寺蜂＇的名字。
“路经理现在不在，要不您在旁边等一下？”
“什么事？”话自然而然就问出口了。
“哦路经理，壹周的记者找你，说是来拿上次活动忘记的器材。”

然后，他看到孟焕之淡淡地转过头来，这个动作像是被放慢了十几倍。
原来他还是理着和以前一样的发型，简单直接的平头，和所有搞摄影的人一样，穿得自然随性。他还是不怎么爱笑，就算是这样故人重逢的场景，也依旧是板着脸，看不出什么喜怒。

反而是路洌刃α耍拖穸源恳晃环每鸵谎虮蛴欣瘢澳愫茫茨镁低肥锹穑慷髟谖彝履抢铮缘劝　！�
然后，他看到孟焕之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更难看了。






第20章　三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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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稍等一下，已经叫人去拿了。”
孟焕之黑着脸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水握在手里，以不会打翻的程度捏着软软的一次性纸杯。一边捏，一边偷偷打量眼前的这个人：窄版的深色休闲衬衫穿在他身上很精神，合身的裤子几乎包着腿；不论是特意打理过的发型，还是脚上的尖头牛角皮鞋，都很符合公关这一行的审美标准。路洌У纳聿暮吐掷谟∠笾幸讶挥行┠：衷诳雌鹄矗坪醣燃且渲谢挂蕹ば�
看得出来，他应该过得不错，工作中如此精神焕发，生活里应该也是积极健康，神采奕奕吧。孟焕之也确实没有猜错，路洌衷谌肥倒煤芎谩Ｎ逄旃ぷ鳎教煨菹校恐芏加泄潭ǖ脑硕奔洌斡净蚴亲鲇醒踉硕苣┮不故腔嵩忌先脚笥咽实毙∽昧奖�

看对方一直沉默，路洌в锲峥斓乜冢骸岸粤耍趺词悄愎矗磕阍谝贾芄ぷ鳎俊�
“不是，那个摄影是我朋友。这两天有活，出差了，让我帮忙跑一趟。”
“原来是这样，真巧啊。”路洌ψ呕赜Α�
这是孟焕之今天的第一句话，不论是说话的语调，还是说话时的神情，都和以前一模一样。这种熟稔，一下子让路洌в兄执┰绞惫獾拇砭酢Ｋ耄飧鋈嗽趺椿故钦庋坏愣济挥谐そ裁词焙蚨颊庋遄帕常祷耙裁桓龀ぞ洌苁羌父鲎旨父鲎痔怀鲇锏鞯赝獗摹Ｕ庋某『希么跻捕员鹑诵σ恍Π。呐率羌倏推幌乱埠媚兀�

小小的一间会客室，一时间又没了声音。孟焕之拿起水喝了一口，温的，和自己早上用来过药的水差不多温度。
都说初春时节的天气忽冷忽热，最容易感冒，还真的是。他一个星期前就有些轻微伤风，没留意，结果到现在还没好。
明明没说什么话，却觉得口渴。孟焕之微微吸了吸不通畅的鼻子，又喝起水来。喝光之后，他看到路洌д驹诨峥褪业拇氨撸税肷龋仕骸盎挂穑俊�
“好啊，谢谢。”于是，他好像也变得客气起来了。
他其实想说，他只是有点伤风而已，不是鼻过敏，他的过敏已经好了。但他想说的话实在太多，一张口只能先问自己最关心的，“什么时候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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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路洌Т油率掷锝庸歉錾阌鞍盗松恍缓螅诺阶狼埃坝Ω镁褪钦飧隽耍憧匆幌掳伞！�
孟焕之没有打开，只是顺势背到肩上，然后站起来。
　“那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不陪了，我后面还有个会。”路洌Щ八档米偶保成先创闲Γ锲潞停低昊共煌Ｖ錾肀叩耐拢鞍镂宜兔舷壬鋈ァ！�
然后孟焕之就这么走了。
回到办公室的那一刻，路洌Сこさ靥玖艘豢谄�
一年前他回香港前，在音乐学院门口接到孟焕之的电话，险些挪不开脚步；一年后的今天，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好的心情，除了电梯打开那一秒心里的那一声咯噔，其余时间全程陪笑，轻松无比。
人毕竟是会成长的。

当晚，路洌米帕秸趴突г偷牡缬捌保诖鞑幌⒌哪暇┪髀方滞返日越伞�
做IMAX项目的好处就是，偶尔会有这样的免费电影看，如果不是这部刚刚上映不久的《2012》让赵晋飞期待了很久，外加他一副抱大腿要死要活地说女朋友不在身边的男人有多寂寞，路洌Ь换嵯氲礁纯吹缬啊�

知道他一如既往爱迟到，路洌Ц驳缬捌叩阄迨肌�
八点，赵晋飞停了车，嬉皮笑脸地出现，“……出来晚了，快进去吧，现在肯定还在放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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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晋飞低头看看电影票，时间：八点十五分，“……我操，要是收到超速罚单你给我付吗？”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单独出来看过电影。或许看电影本身就不是两个关系纯洁的哥们儿之间应该干的事，这就像两个硬汉相约一起公园野餐一样诡异，但他和赵晋飞却来了。路洌г谀谛乃捣约海馄涫得皇裁矗饩拖褚郧八兔匣乐吹缬耙谎谎拷唷Ｈ绻越赡芴铰蜂＇此时的内心声音，他一定会一脸惊恐地扭过头，然后阴阳怪气地问：你是想把你和孟焕之的关系总结为纯洁的友情吗？帮帮忙噢侬！？

这部鸿篇巨制的电影讲述了世界末日来临之前，人们凭借着互爱以及对生命的尊重逃过浩劫的故事。火山爆发、强烈地震、海啸、洛城沦陷……比情节本身更具灾难性的，是跟赵晋飞出来看电影这件事本身。
他虽然不会像无知少女那样在观影过程中不停发问，但他以每二十分钟就要变换一下坐姿的频率，严重干扰着路洌У墓塾疤逖椤�160分钟的电影看到后来，路洌Ф挤路鹗艿搅怂母腥荆痪醯眯母∑辏岜程邸�

看完电影，两人开车到黄河路吃宵夜。蟹粉鲜肉汤包配鸭血粉丝汤，汤汤水水，一口下肚心都烫成热的。
赵晋飞边吃边用手机看影评，看到有趣的吐槽还会念出来，那架势仿佛他们刚才看的不是灾难片，而是喜剧片。
而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究竟会不会来？赵晋飞一口一个汤包，“再过两年，等到真的2012，不就真相大白了。其实，哪来什么世界末日？如果真的有……”
“怎样？”路洌ё谒悦嬉簧滓簧椎匾ㄗ盘篮龋俺米攀澜缑鹜鲋埃龅闶裁窗伞！�
他以为赵晋飞会和以前一样，豪情壮志地说出类似与走路去北京去见伍嘉文，然后两个人一起干点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可结果赵晋飞想了想，只说：“不知道，估计会坐在我家阳台的藤椅上，等死吧。”充满无奈。

人真能如同凯鲁亚克所说的那样，永远年轻、永远热烈盈眶么？——他越来越不相信，心不会死、不能死，但你却无法阻止它垂垂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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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吗？”赵晋飞还在吃汤包，眼皮都不抬一下，反应比路洌Щ挂骄玻氨任蚁胂蟮耐矶嗔恕！�
“……你什么意思？”
赵晋飞无视路洌У囊苫螅旁谧郎系囊皇殖抛湃澳忝窃谀睦锱雒娴模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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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啊，他现在提出要跟你在一起，你会不会考虑一下？”继续文不答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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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对你来说是完完全全的没戏咯？”赵晋飞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比划出两条反向相交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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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晋飞终于吃完，放下筷子之际，又抽纸擦了擦嘴，“那我就放心了。他啊，之前找过我，就在你刚回来没多久的时候。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毕竟这么久没有联系了，我连他是什么时候从纽约毕业回来的都不知道。”

主动联络并不相熟的朋友，对孟焕之来说真的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按照常理来说，他之前和路洌鋈绱似捣保魑蜂＇最铁的朋友，赵晋飞和孟焕之玩在一起的次数也不少，怎么说都能算个还不错的朋友。但路洌е溃诿匣乐氖澜缋铮械娜硕际潜换诓煌慵独锏摹Ｋ肀叩娜瞬⒉欢啵此贫悦扛鋈硕疾畈欢啵率瞪希潘谑裁次恢茫约盒睦锖苊靼住Ｂ蜂＇不确定当初的自己有没有被划进离孟焕之最近的那一层里，但他能确定赵晋飞一定还离得很远。所以，让孟焕之破天荒联系赵晋飞，一定是事出有因……

“他问我要你的号码。”
“他怎么知道我回来了，你跟他讲的？”路洌媛恫豢臁�
“神经病哦我，没事拿这个去撩拨他？”赵晋飞从口袋里摸出烟来，又抽了一根给路洌В拔也恢浪睦锎蛱侥慊乩吹南ⅲ挡蛔寄奶炻飞献驳焦阋菜挡欢ā凑笔钡缁袄镏凰邓惺抡夷悖俏一鼓芩凳裁矗透！�
“我操……”路洌Х鲎《钔罚睦镆徽蠓吃辏越赡慊拐媸侵硪谎亩佑寻。�
“操屁啊？反正你刚才说了，你们是彻底玩完，有没有号码还不都一样。”
“……”
是啊，还不都一样？路洌бё叛滔耄凑瞧拷垂瞎兰圃缇头⒚垢盗税伞�
他只是隐隐感觉到一些不安，至于这种不安究竟来自于什么，他自己也弄不清。

两个人话说到这儿，谁都没有再继续下去。叫来老板买单，坐着抽完烟，然后一前一后离开宵夜铺子。





第21章　三零三　


这个春天真是诸事不顺。路洌Ц章蚝贸担团錾铣蹬凭号募鄹穹枵牵桓战拥搅礁鲂驴突В窒碌娜艘桓鎏垡桓黾奕耍κ植桓桑还赜谑澜缒┤盏拇狄蛭徊康缬叭攘似鹄矗峁降哪┤栈姑坏剑醇硭频淖布撕眉改昝患拿匣乐淙缓茸砹说恼越砂诎谑郑遄琶纪贩炊裕骸罢饧赂静荒芩悖貌缓茫俊�

明明不是周末，酒吧居然满座。
他们四个男人一字排开地坐在吧台上，这种场面可不多见，就连熟悉的酒保小哥都开玩笑说，能聚到一起好难得。
从加拿大毕业回来的筷子好像又瘦了，他回来了，女朋友却留在了加拿大。路洌г诮裉旄霸贾盎刮收越桑皇撬邓窃缇头质至寺穑肯衷谠傺菘啻蟪鹕睿鞘裁辞榭觯空越伤始纾质址至肆侥赀拢獯问钦娴拿幌贰�
三哥自从前一任女友离开，就真的仿佛看破红尘，无欲无求。路洌О训诙仆频饺缑媲埃嫘Φ匚剩骸耙悄隳奶煊辛吮鸬南敕ǎ依锤阕雒桨　！�
赵晋飞笑得前俯后仰，“算了吧，求你放过三哥。”
筷子坐在做旁边，还若有所思，用着过来人的口气教导赵晋飞：“如果真有这么一个肯跟你一吊吊几年的姑娘，就快娶了吧。要我说，你早该把小伍给收了，你不下手，别人就该下手了。”他说的是自己的心事，女朋友在加拿大遇上了新的追求者，几番衡量之后，高富帅和绿卡完胜那几年的青春岁月。
赵晋飞微微笑，“是啊，早他妈该收了……”
路洌稣饣袄锏牟欢跃ⅲ姑豢冢越删椭鞫辛耍骸拔腋∥榉质至恕！�
“什么？什么时候！？”三哥和筷子此刻的表情无比一致，齐刷刷地望向同一个方向。
赵晋飞倒是平静的有点反常，“就这个礼拜，她刚好出差到上海，前天走的，走前我跟她在打浦桥那儿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分手了。”

他们的分手过程就像赵晋飞现在的脸一样，平静、自然、顺理成章。
打浦桥那里有家川菜馆子，伍嘉文特别喜欢，赵晋飞原本不怎么爱吃辣，但每次都陪着她去，后来老板都认识他们了，每次去吃都给他们打八折。
前天，他们也就像往常一样，拉着手去吃饭，买完单之后又拉着手出来，然后散步去停车场的路上，伍嘉文忽然说，“赵晋飞，咱们分手吧。”
他想了三秒钟，说，好。真的只有三秒钟而已。
然后赵晋飞开车，送她回酒店。
伍嘉文下车之前，还特别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声谢谢，而他自己也特别自然的笑着回应说：早点休息。紧接着，就是解开安全带时发出的“咔哒”一声，然后车门开了又关，伴着越来越远的高跟鞋声音。

赵晋飞在黑夜里开了很久，上海的夜太亮了，哪里都是灯，他不知道要躲到哪里去。
车里的电台放着一首老歌：
「没有承诺，却被你抓得更紧；没有了你，我的世界雨下个不停。我付出一生的时间，想要忘记你，但是回忆，回忆，回忆，从我心里跳出来拥抱你。」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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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大概是早有预感的。他们都知道，他们不是在谈两个人的恋爱，爱情在他们的身上被赋予了许多附加的意义。他觉得开心，因为他知道小伍也在忍，小伍也在等，他们谁都舍不得。可是，总有人要先开口。有时候人“怒其不争”，只是因为没办法设身处地而已。

赵晋飞记得以前自己好几次为分手痛不欲生，路洌Ф蓟嵊檬裁慈问嚼砺劭砦孔约骸５慈苏娴哪压峭吹亓鞑怀鲅劾幔悄阏驹诰薮蟮南质得媲埃级涣恕�
“所有事物的发展都要经历三个阶段：发展的起点、对立面的显现和对立面的统一。”——大哲学家的理论也不是哪里都能适用，别说正、反、合了，有的人，三分之一还没走完，就死在半路上了。

所以，这个春天还真是应了那句“诸事不顺”。
赵晋飞喝醉了，路洌Э潘某邓退丶遥吞阶诟弊系恼饧一锖俸俚厣敌α肆缴缓笏担骸傲髂瓴焕宜愎恕灰姹闾噶蛋蝗痪透乙谎牢拊嵘碇亍谩！�

第二天，路洌套抛蛱烀挥行菹⒑玫贾碌耐诽酃ぷ髁艘簧衔纭Ｖ型救チ艘惶瞬杷涞募湎洞砉艘桓龅缁埃醋拍吧�11位来电，心里第一个蹦出的念头居然是孟焕之，紧接着就是昨晚赵晋飞的话，一句流年不利叫他心有余悸。

「咦，原来是你啊？」
「你换电话了吗？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新号码的？」
又或者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路洌б皇侄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