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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结之孔明锁-第3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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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试着挣扎了几下,手上的绳子捆得异常结实,挣也挣不动,还把她娇嫩的手腕磨出了一道血痕。

她忍受着手腕传来的阵阵刺痛,看向那个低着头一心一意吃饭的男孩。

他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有褪去,可是眼神中却带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执着。

他手上拿着的半个三明治应该是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包装袋上还沾着几根吃剩下的鱼刺,可男孩的表情很坦然。

他应该是把自己当做她的妹妹了,那么,如果自己好声好气地求他,他应该会放自己走吧?

女孩天真地想着,便试探地开口问:

“你……什么时候打算给我父母打电话?”

他停下了咀嚼的动作,表情相当莫名其妙:

“父母?,你又忘了,我们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啊,死在我们面前了。”

看着男孩笃定的表情,女孩突然有些迷茫了。

看样子他不像在说谎啊。

女孩还算是个聪明的孩子,在发现自己的思维跑偏之后,马上纠正了回来,问他道:

“那你到底需要什么呢?”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女孩心头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样的情况……和父母所形容的不一样啊。

父母说过,如果万一在外面碰上了什么歹人,对他要顺从,等着他和父母联系,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反正这种人的目的大多数都是为了求财。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他看来并不想求财。

男孩咬了一口三明治,微笑着答道:

“我只要妹妹陪在我旁边就好了啊。”

 第十一节 洗脑

女孩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嘀咕道:

“可是……我不是你的妹妹……”

小郭品骥也不恼,耐心地纠正:

“不,你是。你只是生了病,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事罢了。”

女孩费力地理解着小郭品骥话中的深意,并顺利找到了他话中的漏洞:

“不,我记得很多事情。我的父母,我的名字,我的……”

小郭品骥仍保持着宠溺的微笑,打断了她的话:

“那是你的梦境罢了。你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现在梦醒了。你是我的妹妹,我会永远保护你。”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郭品骥的眼神异常坚定,语气虽然柔和,但是女孩能从他的话中读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小郭品骥看向她的眼神,也是柔和中掺杂着宠溺,根本不似作伪,饶是女孩知道他有可能是个神经病,也免不了心头一动。

说实话,女孩从小的愿望,就是希望有一个哥哥,她的父母工作都忙,工资也不高,养不起更多的孩子,她连个弟弟妹妹都没有,平时也没有人可以陪她玩。

她的内心深处,是想要一个能疼着她、宠着她的哥哥的。

而眼前的这个男孩,长得并不坏,笑容漂亮,而且口口声声叫她“妹妹”,这种感觉,是她很久以前就在渴望的了。

可是女孩很聪明,她并未沉浸在这个幻境中过久。她再一次否定了小郭品骥的话:

“我真的不是你的妹妹,不信的话,你去公园旁边的那条街道,找到302号楼的5楼,我父母就住在那里。”

这个地址是她的父母要求她反复背诵的,方便她在迷路之后还能回到家里来。

但小郭品骥根本不接她的茬,而是温柔地说:

“。你又记错了。哥哥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我们家的地址吗?我们家原先的地址,在考斯拜式大街旁的112号别墅。不过那是我们以前的地址。以后你就跟着哥哥,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

女孩顿时急了。听这个话头,眼前的人还要把她带到更远的地方去?

因为着急。她的声音多了几分哭腔:

“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是你妹妹。你再去找找,我长得跟你妹妹很像吧?可是我叫sarah,我不是什么,什么郭思谕,我的妈妈是中国人,她姓韩,我的父亲叫mike,是个正宗的美国人。我的全名是……”

女孩渐渐语无伦次起来,可是小郭品骥就是顶着一张温柔的微笑的脸。看她泪流满面地祈求,等到她说累了,声音也嘶哑下来后,他才悠悠道:

“那都是梦而已。你是,中文名郭思谕,是我郭品骥的亲妹妹。我们的父母已经被杀了。我们的家乡在中国。我们的父母是私奔来美国的。你最喜欢吃的是金枪鱼三明治,最喜欢读的书是《小王子》,你还记得吗,小的时候我就给你读过这本书……”

两个人各说各的话,谁都没能说服对方,但女孩的情绪要比郭品骥的情绪激动得多,说着说着就呜呜地哭泣起来。整个仓库里,都回荡着她悲哀的哭声和他依旧沉静的声音:

“……小的时候,冬天,我们两个睡在一张床上,我给你念书。你睡着了……后来,我念完那本书后,手在被窝外面冻得冰凉,我就恶作剧,把我的手放到了你的肚子上,你尖叫一声爬了起来,来咬我的胳膊……你从小就喜欢咬我的胳膊。属狗的……等到你咬累了,我就挠你的痒,你说‘哥哥饶命’我才停了手……”

两个人幼时的趣事丝毫不能感染到现在已经处于极度惊恐状态中的女孩了,她哭累了,哭得全身都脱力了,才沉沉地睡去。

在睡梦中,还有人喃喃地对她说:

“你忘记了。我就来告诉你……你最喜欢哥哥了,对不对?”

女孩在这个地下的废弃仓库里,醒了睡,睡了醒,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而小郭品骥却不似有任何疲惫的迹象,仍在絮絮地对她说着两个人的往事,如果全部重复完毕后,他还会再来一遍,似乎根本不会感到厌烦。

她被绳子绑得很痛,在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她被手腕传来的阵阵刺痛感弄醒了,她一回头,却发现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酒精,正在清洁自己被磨破了的手腕,注意到她醒了后,他也不动弹,语气温柔地对她说:

“痛吗?”

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自从自己被绑来了多久了,只觉得饿,饿得胃里火烧火燎地痛,手腕也疼,她抿着嘴唇,本来想装得坚强一些,还是没能忍住眼泪,低声道:

“痛……你放我走吧……”

可是他却丝毫不为所动,一边往她的手上涂着酒精,一边说:

“你也别怪哥哥绑着你,实在是……哥哥怕你跑掉。因为你现在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还把梦境当做了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我真的害怕,你如果一离开,就再也不回来了。”

小郭品骥的语气中包含着的真实的悲哀与恐惧,叫女孩愣了一愣。

接着,一股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的感觉席卷上了她的心头,她勉强扭过头来,说:

“……可是我真的不是……”

小郭品骥的语气中的哀伤一下子褪去了,他很认真地重复着:

“你是的。你还记得我们家的摆设吗?还记得爸妈的长相吗?哥哥给你说……”

不得不说,小郭品骥的口才极好,讲解起来极度耐心,在讲起家里每一处家具的摆放时,都事无巨细,用语言就给她描绘出了一幅生动的画面,让她好像亲眼看到了那个家中的摆设一样,甚至让她隐隐感觉。自己曾住在他描述的那个地方过。

在讲起父母遇难的那个晚上时,他是这样讲的:

“……我们两个躲藏在卧室的衣柜里,我把你抱在身前,捂住你的嘴,顺着实木柜门的缝隙朝外看去……那个缝隙,大概有你的一指宽吧。就这么一指宽。我就看到了母亲和父亲的尸体,他们仰卧在地上。一个身下全是血,一个颈部朝外突突地跳着血,就像是水龙头漏水了一样……”

听着他详细的描述,女孩也不禁全身起了粟,那把闪着银光的面包餐刀,那把割破了父亲喉咙的刀,那母亲身下流淌的血潭,从父亲颈中有节奏地跳跃起来的血柱……

不知不觉间,她居然有了身临其境之感。

小郭品骥讲述的声音很平静。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但偏偏是这样平静的语调,叫人遍体生寒。

听完这个详细的故事,女孩有些出神。

难道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自己之前所有的经历只是一场梦吗?还是现实?

不!那一定是现实!

父母对自己的疼爱,怎么会是假的呢?

在前天早上出门前。在厨房里洗碗的母亲还叮嘱自己不要在外面玩疯了,要早点回来。

想到这儿,女孩混乱的思维似乎是觅到了一丝曙光,她摇了摇头,说:

“我……我的父母很爱我……她给我织毛衣,爸爸给我买糖果……”

但是女孩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话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生硬的汉语。

她的英语远比汉语要优秀得多,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交流方便,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转换了自己的语言。

可是如果女孩知道自己转变的真实原因,大概就无法乐观得起来了。

昨天晚上,男孩在她半梦半醒间,提到过一件事:

“的汉语说得最好了,是不是?”

就是因为这种心理暗示,她才改换了自己的语言。

小郭品骥无视了她生硬的腔调,再度出言否定:

“给你织毛衣?买糖果?爸爸妈妈不都做过吗?他们是不是还给你睡前念故事书?在你做错事的时候严厉批评你,在你因为受了批评而哭泣的时候却又把你抱在怀里说对不起?他们是不是还……”

女孩越听越心惊,因为这些事情,无一例外,她的父亲母亲都曾对她做过。

她的父亲母亲?

女孩的思维开始走向了混乱。

对自己做这些事情的,真的是自己的父亲母亲吗?

本来,她以为自己对于父母的感情够深,自己只要不会忘却自己的父母,就不会被小郭品骥误导。

但眼前,小郭品骥居然把父母曾对自己做的事情如数家珍地一一列出……

他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思维发生了混乱,她讲话也磕巴了起来:

“嗯……你怎么……怎么知道?”

小郭品骥露出了一个宠溺的笑容:

“傻姑娘,当然是因为我是你哥哥啦。普天下的父母爱孩子的方式都是一样的。我们的父母也是这样的,所以,你只是忘记了过去的事情,但还是有过去的记忆的,要不然你怎么能说出父亲给你买糖果这件事呢?”

女孩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更多的理由可以反驳小郭品骥的话了。

他如此笃定,难不成,自己过去生活的5年,全都是在做梦?

自己只是在做梦而已?

自己的父母已经死了,而自己还有一个哥哥?

她猛咬住嘴唇,试图稳住自己的心神,并在心底里拼命复习父母的音容笑貌。

怎么可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假的?

但是,某些东西,已经在冲击她摇摇欲坠的认知了。

 第十一节 真实与虚幻

假如有个人在你耳边,不停地告诉你,你过往的一切认知都是假的,都是在做梦,你是另外一个人,你恐怕会觉得这个人是个疯子。

可是,假如你只有5岁,对过往的记忆并不怎样深刻呢?

假如你的身边只有这样一个人,不停地告诉你他是你的哥哥呢?

假如他始终带着一副笃信的模样呢?

假如他足足坚持了两个多月呢?

你的记忆,还能如此坚定吗?

其实,在被绑来一个多星期后,女孩就有些迷糊了,她浑浑噩噩地接受他喂到嘴边的食物,累了就睡,渴了饿了,他还会准备一些吃的喝的,放在她可以够到的地方,她即使双手都被捆着,也能吃到。

在睡梦里,她仿佛还能听见小郭品骥耐心地对她说:

“你叫,你是郭思谕,你是我郭品骥的妹妹……”

彼时的她根本不能理解,如果一个人真的要绑架自己,主要目的肯定是要钱,怎么会像这样,不停地告诉她她其实是另一个人?

但后来,等到长大之后,等到她从郭品骥营造的虚假记忆中醒过来,她才明白,任何人都存在着对某样东西的执念,郭品骥的执念,就是自己的妹妹。他无法接受妹妹的死亡,他要做的,是再造一个妹妹。

有的时候,“”回忆起过去的时候,记忆中总会出现一个模糊的孩童的身影,那个年仅八岁的男孩,他的目光很温柔,他蹲在仓库的一角,对一个被捆绑着的女孩低声细语着,这个男孩虽然衣服破破烂烂的,可是脸洗得很干净。白白净净的脸上饱含着一种过分的执着与温柔,他的表情,他的语气,就像是一个传达上帝福音的天使。

至于他为什么会把自己绑起来,小郭品骥也做出过回答,他说现在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他怕把绳子一松。她会跑出去,他舍不得失去这个妹妹。

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每天除了喝水吃饭睡觉根本没有其他活动的小女孩,渐渐觉得自己失去了对时间的敏感,甚至失去了对肢体的知觉。她醒来的时候,只需要盯着天花板,听着他在自己耳边絮语,睡着之后,仍能在梦境中听到那些类似于催眠的话语。

渐渐地。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自己的记忆,真的是他说的那样,仅仅是一场梦而已?

是啊……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梦呢?自己现在,会不会仍身处于梦境之中呢?

女孩懵懵懂懂地这样想着。

小郭品骥似乎是看不到女孩逐渐放空和迷茫的眼神,他每天的工作都是趁她睡觉的时候,出去找吃的。或偷或抢,弄到食物后,就回来给她不厌其烦地讲述那些关于的过往。

女孩麻木地倾听着,她只需要做一个倾听者而已。

某天晚上,她发了高烧,烧得很厉害,呻吟。说胡话,全身滚烫,他搞不到药,就把她整个抱进自己怀里,用湿毛巾不停地轮番敷她的额头。

在她说胡话的时候,小郭品骥仍然没有忘记自己每天例行的工作,又开始小小声地讲起两个人的过往。

在讲述过程中,女孩就一直蜷在郭品骥的怀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迷迷糊糊地用汉语呢喃出了一声:

“哥哥……难受……”

她已经烧得人事不省,整个世界在她眼前都是灰暗的,身子烧得都快要木掉了。但是,她感觉到一股强悍的力量突然抱紧了她,把她抱得死紧死紧,她全身的骨头都被这个用力过猛的拥抱抱得酥软起来,她感觉自己整个飘起来了……

等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原本捆着她手脚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

她活动了一下被磨出了一圈儿血痕的手腕,睁着还有些模糊的眼睛,愣愣地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拧着手巾把儿的男孩,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哥……”

他拧手巾把儿的动作一下子停了,过了几秒钟后,他才笑眯眯地转过身来,说:

“怎么?醒啦?感觉怎么样?”

说实话,这一病,她有种莫名其妙的重生感。

在她脑中回荡的,满满的都是小郭品骥曾经对她描述过的画面,二人的往事,和父母的往事,父母死前的情景……

她不禁悲从中来,冲着小郭品骥张开了双手:

“哥……”

小郭品骥快步走了过来,把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一接触到这个温暖的怀抱,就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会如此失态,只知道他的怀抱虽然陌生,但是很舒服,躺在这个怀抱里,她可以任性,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因为这一场高烧,她已经模糊了真实和虚幻的边界。

她的记忆开始相互渗透,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她渐渐开始相信,自己真的叫,自己的确有个哥哥,至于过往的那些所谓“真实”的记忆,只不过是一场水中月镜中花罢了,那是一个长长的梦。

小郭品骥似乎很满意她这样的表现,温柔地捏着她僵硬的肩膀,让她放松下来,随即松开抱着她的手,拿了一个新的未拆封的金枪鱼三明治,递到了她面前,阳光灿烂地笑着,说:

“喏,你最爱吃的。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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