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凰嫁到-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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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抬起头，冰凉到接近空气的唇落在凤无霜的额头，像一个渗透着沧桑的祝福。屋内白光旖旎，绚丽如同葬礼上的白菊，幻化了眼前的世界，也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凤无霜下意识的眯起眼睛，听到身后西奥一众突然念起了长长的吟唱，半唱半说的奇异歌声回荡在房屋内，被白光高高托起，又慢慢落下来，如同一首美妙的镇魂歌。

白光渐渐隐没，蚕丝般的光线慢慢纳入木盒之中，摇光含笑的面容如烟雾般消散在空气里。

柳眉凤眼、绛唇梨涡，年轻的少女容貌如旧，双目之中，盛起了数十万年的烟花绽败，袅袅而婀娜。然即便风姿绰尘、旷古绝今，终将化为无形，湮灭于空气。

所留下者，不过世人执念而已。

死去的人不会再回来，唯一能证明他们也曾活生生的证据，便是活人脑中的记忆。但再深的记忆也将会逐步的淡化，活着的人终有一天会离去，而那个时候，谁又曾记得有谁来过这世上？

十数万年，潮起潮落，缘起缘灭而生生死死，漫长的岁月将时光绘成长卷，所有人都是卷轴上或光辉灿烂或平淡无奇的一抹。卷轴展开又卷起，如同汐潮来了又去，万物皆空，空皆万物。

喀嚓一声，木盒吸纳了最后一抹白光，自动合拢。黑漆漆的木盒，如同一块方方正正的煤炭，飞落下来，停在凤无霜伸出的手中。

喀嚓一声，也似命运打开或合上了一扇门。门后的风景，门前的长路，是合拢过去，也是延伸未来。

摇光已成历史，但活着的人，终究要继续活下去。

凤无霜手指缩起，慢慢紧箍，将木盒牢牢握在手中，深深的吸了口气，她倏然转过身。

风无行毫无预警的伸手抱住她，一如过去的亲密无间。她将尖尖的下颚习惯性的抵在凤无霜的肩膀，声音里染了愉悦的笑意。“干得好！”

凤无霜一怔，挑眉，咧嘴，调侃。“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风无行嘴角一抽，松开手一本正经的望着她。“无霜，自恋是种病，得治！”

凤无霜从善如流的道：“把你的话稍作修改还给你——面瘫是种病，得治！”

风无行：“……”

夜祗终于找到机会挤上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凤无霜突然对他抬起手，四指蜷缩，食指指天，左右摇晃了一下。

夜祗愣了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帐我待会再给你算。”凤无霜笑的有些阴气森森，“尊敬的夜祗大人，你最好抓紧这段时间想个完美点的理由来应付我，否则……哼哼！”

她用哼笑声总结了没有说完的话，扭头朝跪在地上活像丢了魂似的西奥等人走去。

夜祗望着她的背影，嘴角抽搐的天赋异禀，心里的念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翻来覆去的乱闯了许久，最终只留下一个念头——这次死定了！

—————题外话————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会有金牌六十的加更。



《女凰嫁到》第6卷　囚灵之渊　【398】真相（1）



其实，凤无霜压根就没说过要和他算什么帐，夜祗会有这种“死定了”的想法，纯粹是心虚所致。谁叫他这么不厚道，偷偷瞒了凤无霜那么多的事。

那现在……

夜祗忙不迭的扭头，刚想叫住凤无霜先下手为强，管他什么原因，先解释了再说。

可惜凤无霜并不给他这个机会，麻杆腿迈的飞快，一下子就冲到了西奥等人面前，低头的道：“你们先起来吧。”

夜祗见此，那心里的惆怅更是呈几何倍翻涨，无不忧郁的看着凤无霜的背影，脑细胞自动开始快速运作——待会要找个什么理由才能体现出他的百般无奈为势所屈、博取凤无霜同情的同时又不损伤自己的男人脸面呢？

这是个技术活，夜祗很认真的想，或许他需要多一点的时间。

正好凤无霜现在也没空理他，他暗道一句天助我也，赶紧躲一边专心想去了。

而另一头，以西奥为首的一众畸形人慢慢站起来，每个人都垂着脑袋一言不发，那活像是橄榄球切面似的长脸上，黯然和无措清醒的像是水面上的油脂。

凤无霜盯着他们走形的不成样子的身材和五官，回想起“电影”里一个个活色生香的人物，眉头就忍不住的往中间合拢，皱褶绝对可以夹死几只苍蝇。

通过“电影”，傻子都能看出这些“人”曾经是人，像她一样活生生的正常人类。只是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如今竟会变成这般模样。

被中途截断的“影片”不但截断了摇光和光神的神战，也一并削去了这个所谓的幽冥界的真相。因此凤无霜虽然知道了不少事情，但心中的疑问却并没有完全消散。

看着这些“人”黯然的神色，凤无霜心知他们是在为摇光伤心，虽然她已经是个死了十几万年的人了。

她斟酌着想要说什么，但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安稳人是个技术活，也恰恰是凤无霜为数不多的不擅长的事情中的翘楚。

两分钟后，她挫败又干脆的放弃了安稳这些人的想法。

却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卡洛伊斯收敛好了心情抬起头来，看到凤无霜一脸的纠结，颇为歉意的道：“守护者，请原谅我们的失态。虽然摇光大人已经离开我们很久了，但我们总觉得她还活在我们身边，如此亲眼看着她消失……”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还是没能说完整段话。

但凤无霜明白他的意思，有些好奇的道：“你们不怪她吗？”

“……？”卡洛伊斯一脸疑问的看着她。“为何要怪？”

凤无霜更不解了。“我刚刚通过电……哦不，是摇光的记忆看到了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摇光将神格留下来保护魔神，这不就代表她在魔神和幽冥族中选择了前者吗？她是你们的守护者却放弃了守护你们，难道你们一点怨言都没有？”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些人未免也太好说话了。

凤无霜没想到，她这看似正常的如此一番话，却叫在场的白花花人种不约而同的拧起了“眉头”。脸上居然像约好了似的露出了冷漠的表情——是对她的冷漠，眼神尖利的像两把小刀。弄得好像凤无霜说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语似的。

她一脸莫名其妙。自己说错话了？

屋内陡然安静下来，十数“人”眼勾勾的盯着她，漠然了好半晌，卡洛伊斯才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他缓了缓脸上的表情，口气却冷淡了不少。“守护者，你虽然被摇光大人所承认，但有些话也不是你能随意开口的。摇光大人是我们幽冥一族最伟大的女神，她从未放弃过自己的族人，即便选择的对方是她一辈子的爱人。甚至直到陨落后十几万年的现在，她依然在默默的保护她的子民。”

“所以，若你断然侮蔑她所做的一切，我、我们所有幽冥一族的同胞都第一个不同意！”西奥紧接着道，言辞比卡洛伊斯更加锋锐。

凤无霜越发满头雾水了，这到底哪跟哪啊？

但她还没说话，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风无行冷不丁的插嘴道：“所以，你们就可以因为一个死人而斗胆忤逆你们活着的守护者？”

卡洛伊斯等“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不知道是因为风无行大胆用“死人”这种不恭敬的话来形容摇光、还是因为风无行戳穿了他们的以下犯上。

上古三族历代拥有自己的守护者，而每一任的守护者都为自己的民族付出过庞大的心血精力，他们值得被尊敬，也必须被尊敬。

因此漫长的时间下来，只要一听到“守护者”这三个字，幽冥族人的第一反应便是肃然起敬，绝不敢冒犯分毫。

凤无霜是下一任的守护者，这几乎是铁打的事实了。即便她现在才刚刚走马上任，但也不是他们能开口指责的，用那种不恭敬的语气说话，便是大逆不道的以下犯上！

所有“人”的表情一下变得无比尴尬和窘迫，其中尤属卡洛伊斯和西奥最盛——他们刚刚对凤无霜的举止，不亚于自打了一下嘴巴。

如此不恭敬，怎生对得起守护者的保护？

“无行，他们不是这个意思。”或许是因为心态的转变，看着卡洛伊斯等人局促不安，凤无霜忍不住打圆场，“你不要……”

“无心之失也是失。”风无行打断她的话，口吻略带嘲讽，冷冷的望着西奥一众，“就像只要不是疯子，杀人者都有自己的理由。”

她这话说的锋利，锯子一般咯吱咯吱的锯过西奥等人的心，毫不留情。

凤无霜很无语的看着她，无行素来冷定，在一般小事上很少多做计较。但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只要这些“小事”一牵扯到她，无行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不依不饶的让她看了都觉得汗颜。



《女凰嫁到》第6卷　囚灵之渊　【399】真相（2）



不过，这种有人护着的感觉，其实还挺不赖的。

凤无霜咧嘴笑起来，也不拦着她了。新官上任三把火，那她这第一把火，就让无行来帮她立威吧，省的有摇光这么座大山立在某些人的心里，让他们看不清现实为何。

卡洛伊斯白惨惨的脸皮在风无行毫不留情的话下泛出了浅浅的紫色，映衬着脸上黏液的水光，颜色还挺好看的，但可惜他自己欣赏不了。

场内安静，二长老冷不丁的开口道，语气略带尖利，“哟，这是准备上任生火，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吗？未来的守护者大人？”

他刻意加重了“未来的”三个字，其含义不言而喻。

凤无霜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说话，风无行毫不犹豫的接口道：“哪里来的疯狗在乱叫？不知道人说话的时候畜生不能插嘴吗？”

“呃……”凤无霜哑口无语的看着她信手拈来的毒舌。这可真是久违了。

“你说是谁是疯狗？！”二长老的蚱蜢脾气立马就炸了，差点没蹦起来，两眼怒斥，灰白色的眼瞳瞪的圆圆的。

凤无霜几乎立刻就猜到了风无行接下来要说的话——谁在叫谁就是。

风无行道：“谁在叫谁就是。”

……

扶额，凤无霜检讨，果然是她把无行给带坏了，原来人家是多内向多羞涩的一姑娘啊……

（风无行冷脸：别用你扭曲的词汇形容我。）

二长老的表情活像是吞了一只蚱蜢，那龇牙瞪眼的模样，配上他畸形的外表，说不出的微妙不违和。

凤无霜郁闷的想，她的审美观好像越来越诡异了。

卡洛伊斯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拉了一把二长老，用眼神示意其他“人”把他带下去。这才扭头对风无行道：“这位姑娘，很抱歉，我们并非是……”

“如果道歉有用，冤死的鬼早就把地府给挑了。”风无行今天好像特别喜欢打断别人的话，那叫一个牙尖嘴利惹不得。

卡洛伊斯顿时语塞，被堵的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讪讪的看着风无行。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说不定盯着盯着就不好意思再找碴了。但卡洛伊斯的运气实在不好，偏偏遇上了风无行，他的盯攻在她面前活像是对牛弹琴毫无反应。

半分钟后，卡洛伊斯的眼酸了。

凤无霜见差不多了，恰到好处的开口道：“好了，不是什么大事，无行你就少说两句吧。”

卡洛伊斯如临大赦，立刻拼了命的眨眼，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是我们不对，我道歉。请守护者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们计较。”

说着，他当真弯下身子，恭恭敬敬的给凤无霜赔罪。

凤无霜眨巴眨巴眼，面无愧色的认了。

风无行眼皮一掀，正好看到二长老被扯到后面不甘心的脸，顿时挑了挑眉。“不服气？站出来啊，我可以打到你服为止。”

凤无霜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正好看到二长老那一张活像是吃了一吨排泄物似的脸。

不知是怕了凤无霜和风无行的红白双簧，还是不想和一个在他们眼里和婴儿没区别的小毛丫头计较。二长老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卡洛伊斯立刻火烧屁*股似的转移话题：“守护者大人，您不是想知道我们为何毫不……”他顿了一顿，似乎要在摇光的名字前加上“怨恨”或“责怪”这一类的字眼对他而言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只好改口道：“为何对摇光大人如此恭敬吗？”

凤无霜怎会不知道他是故意转移话题，不过她的确对这一点不解，也便顺坡下驴道：“我的确有些好奇，不过若是不方便，大长老不想说也没关系。”

话虽如此说，她两只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他，那模样好像在说——你不告诉我今天就没忘没了了。

卡洛伊斯在心里苦笑两声，很识趣的道：“怎么会，守护者身份崇高，摇光大人也说了，您有资格知道族内的一切事宜。”

说到这，他停顿下来，表情和眼神微微变了变，变得悠长而深邃，似落入了某些遥远的回忆中。

凤无霜没有开口打扰，她知道有些话再说出口之前，势必要经过很多次的词汇组合。尤其是在一些特殊时候。

等了足足半晌，卡洛伊斯才开口道：“其实这事说起来，还得从摇光大人和光神的那一仗开始——”

约合十七八万年之前，神族的守护者、也就是俗称光神的那个人突然派人袭击幽冥界，摇光为了保护那时恰好在幽冥界修养的魔神，将神格强行凝出，将它嵌入冥神法杖内以求保护魔神平安。

但凝出神格需要极苛刻的条件和实力，绝不是那个时候的摇光所能轻松做到的事。强行而为的后果将她一身实力削弱的高达四层不止。

为保护族人不受蹂躏，摇光勉强与光神一战。本就受创严重的身体再加上手中流光不复，即便有上任轮回凤的帮助，却依然尚未出十五招便惨败落地。

光神欲将其处之而后快，而恰好在这个时候，灵性的法杖感应到了其主人的绝地处境，居然不顾摇光预先下达的命令提前解开了守护的防护罩。但可惜的是，魔神破出地面的的最后一幕，却只看到那个女子重创落地后血肉模糊的身躯。

咽息之前，摇光将体内的冥神法典凝出，交付与魔神手中，叮呤嘱咐其寻一光神黑手无法抵达的地方，将冥神法典传承下去。

此话未完，摇光殁。

因为她的陨落，魔神疯癫欲狂，于幽冥界上空和光神怒战，将整个幽冥界搅的天翻地覆惨不忍睹，整个幽冥族在这一场浩劫中死亡人数接近全族的一半。

凤无霜原以为这场战斗会是你死我活的绝境之争，但却出乎意料并非如此。

照卡洛伊斯的话来说——“两人怒战到几乎无法收手，那个时候突然冲出了一名女子，强行带走了魔神，导致战斗无疾而终。光神大怒，这才牵连了整个幽冥一族。”



《女凰嫁到》第6卷　囚灵之渊　【400】真相（3）（金牌60加更）



这个突然冲出来的女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凤无霜无不感叹的想，小三之所以讨人厌，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们总喜欢在关键时候跳出来显摆自己的存在感。

但即便如此，她依然忍不住问道：“然后呢？瑞应和魔神去哪了？”

“消失了。”卡洛伊斯言简意赅。

“消失了？”凤无霜不得不被这个神一样的回答弄得思维呆滞，“你的意思是，魔神丢下摇光的……不管，就这么和瑞应走了？”

她本来是想说“魔神丢下摇光的尸体不管”，但是考虑到“尸体”两个字可能会刺激到这些人，才临时省略了这两个字。

摇光为了保护他把命都给赔上了，这魔神居然连尸都没收一下就和小情人跑了？？

这已经不是“白眼狼”三个字能形容的了吧……

即便凤无霜省略了那两个刺耳的字，卡洛伊斯也能猜到她是什么意思。

不能怪她大惊小怪，他们这些亲身经历过那场浩劫的人，在那个时候谁的反应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