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_1920-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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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净如处子的外貌，永远挂在唇边的温柔或忧郁的笑意，还有眼底那清透得如同泉水的天真。奥兰多不知疲倦地扮演着一个完美的天使，让那些人对他欲罢不能。
　　然后，隐忍数年，在众多的伺主之中选择最好的买家，他选了兰瑟？亚历斯。
　　在他选定了目标之后，所有人都发现，这个看起来纯净天真的玩具变了。
　　他对所有人笑，但他的温柔与悲哀却只为一个人流露，那双蜂蜜色的眼睛里盛着所有人的影子，却只有一个人能让它大放光彩。
　　那个被他选中的人显然也慢慢地注意到了他。兰瑟？亚历斯当然不会就这样被吸引，他这样的经历过无数风浪的人绝不会轻易信任。但他发现，奥兰多，他竟看不透这个美丽的男人。
　　数年之中，他短时间地伺养过奥兰多，也将这个美丽的玩具在一些靡腐的宴会上与众人共享。他将奥兰多送给别人，并很长一段时间对奥兰多不闻不问。他知道这个对自己另眼相看的美人一定是别有用心，所以他也乐得看着这个美人露出丑陋的一面。
　　但他失算了，生平头一次。他没想到不论受到他怎样的对待，那双蜂蜜色的眸子却始终在看着他。不离不弃，数年如一日。而在被如此长时间地奴役之后，奥兰多却仍然保留着纯净与天真，但保留得更好的，却是他的理想。
　　兰瑟？亚历斯自然不会因此就爱上奥兰多，但他却把奥兰多完全地收入了他的羽翼之下，并将奥兰多从玩具提升到了他的助手。
　　他很快就发现这一决定是对的。奥兰多优秀的头脑比起那美丽的身体却是要好用得太多太多。他也慢慢地看到了奥兰多的另一面，被磨练得老道而阴狠的手段使他一个老资格的政客也为之胆战心惊。
　　换了别人，大概会因为惧怕奥兰多某一天必将发动的权变而将之抹杀，但他是兰瑟R
　　26；亚历斯。
　　他没有恐惧，反而十分欣赏奥兰多做事的手段，他没有抹杀，却将奥兰多作为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
　　在此之前，他也曾为自己挑选过不止一个的继承人，只是那些人都无一例外地想急着上位，最后终究被他抛弃。
　　奥兰多却正相反，他极其的乖顺听话，虽然年轻却十分稳重，也并不急于掌权。不过兰瑟？亚历斯却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奥兰多不是不急于去掌权，而是清楚地知道，这个位置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当然并不是因为兰瑟？亚历斯落入了奥兰多的爱情陷阱，他不会爱任何人，更何况是奥兰多那样一个不值得爱的人。
　　他只是知道，自己老了，比起以前未雨绸缪之时，现在的兰瑟？亚历斯是真的老了。他已经等不起，再去寻找更听话的继承人了。
　　奥兰多就这样轻易地拿走了民主党的首座，并不是因为他的手段比以前的继承人高出多少，而是他的好运让他撞上了这样一个时机。
　　然而，在奥兰多到目前为止的这些生命轨迹之中，那个叫绯的傻孩子却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路人而已。
　　只不过是偶然的一见倾心，奥兰多并未将这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孩子放在心上。初遇时的他正在用自己的身体讨好着寻欢的政客们，哪里顾得到一个在一边偷看的孩子？
　　当那些欢客们走了之后，他才将目光放到了那个满脸通红地找他要申带的孩子身上。这时他才从绯的衣着上发现，这个孩子竟是罗兰伽洛斯家族的直系少爷。
　　那个传说中从远古时期便站在每一个统治者背后，拥有着神秘力量的强大的家庭啊！
　　看着少年绯眼中迷茫的爱恋，他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绯还小，并不参与家族事务，但那又怎样？这是机会，奥兰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绯给他带来的惊喜远远超过了兰瑟？亚历斯。更何况，比起只是将他作为继承人的兰瑟？亚历斯，绯用全部灵魂在爱着奥兰多，为了他，绯会做任何事情。
　　与绯的交往很简单，只要在绯放假过来找他时哄上几句，绯就会高兴地献上自己的一切。奥兰多本想以绯为引线，与罗兰伽洛斯家族搭上关系。但这时却出现了另一个大客户：歌莉娅基地。
　　于是便有了绯为奥兰多潜入歌莉娅，被恐怖组织的头目弗洛斯抓到的故事。
　　于是，便有了深红。
　　维生系统发出尖叫的警报，能源被切断，盖子被打开，深红被人拽着头发拖出营养槽，睁开眼看到的，是暴怒的弗洛斯。
　　艾利亚德？弗洛斯。
　　这也是一个在绯的生命中占着相当份量的人物啊，二
　　十个星际年的日夜不休的折磨，深深地印刻在绯的灵魂之中，并将那份恐惧与憎恨毫无保留地传承给了深红。
　　＇你以为了解了绯的一切你就能成为他吗？别做梦了！＇
　　重重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扇在与绯一模一样的脸上，深红吐掉口中的血水，冷眼看着暴怒的弗洛斯。
　　＇谁也别想成为他，谁也别想抢走他！你凭什么？！你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细胞而已，更何况你还有一半我的基因！就算你比绯更加了解他，也更加了解他身边的人，但那又怎样？你永远也别想接近他哪怕一毫米！＇
　　呵，自己的心事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吗？原来自己竟一直都渴望着，成为绯，取代绯，然后，完全地占有绯。
　　恨着绯，却也爱着绯，恨有多深，爱便成倍增长。这并不是深红的感情，而是基因的遗传信息，因为深红的基因，有一半来自弗洛斯。
　　纵使没有弗洛斯的记忆，但弗洛斯对绯的执着却深深地烙在了遗传信息之中，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深红对绯的感情很大一部分来自弗洛斯，而现在，弗洛斯却在妒嫉着深红。
　　妒嫉深红对绯的爱与恨能如此直白地表现出来，妒嫉深红为了绯所做的那些事。就算微不足道，纵使毫无威胁，但深红能做到，弗洛斯却不能。
　　＇死心吧，深红。你不可能成为绯，绯也不会承认你。＇
　　是啊，绯怎么会承认他？如果他出现在绯的面前，只会引来绯的厌恶吧。他是绯和绯的仇人的结合体，绯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但是，即使会被厌恶，却也好想见绯一面。只是见见他，只是告诉他自己的存在，即使得到的只会是厌恶，也总好过不被他所知地活着，并死去。


☆、3rd　禁闭室

　　禁闭室，长宽高仅有一米的绝对封闭空间。
　　注射了停止新阵代谢的营养针之后，深红便被丢进了这个狭小的黑盒子。一百个星际日，没有进食，没有排泄，也没有睡眠。只是一个人蜷缩在一米的立方体内，六个平面封闭得没有丝毫缝隙，狭小而又绝对黑暗的空间。使用阻绝精神波的材料制成，与外界完全隔绝。空气从细微的针孔中循环，却并不能让人感觉到它的流动。
　　深红被关进了这样的禁闭室中，时长为一百个星际日，在激怒了弗洛斯之后。
　　其实以往他也没少激怒过弗洛斯，不过却是用绯的方式将其激怒，弗洛斯也只认为他不过是在模仿绯。
　　而这一次，他却触到了弗洛斯的底线。替身就要安分守己地遵守替身的本份，一个小小的替身竟想要取代绯，那是弗洛斯绝对不会原谅的事。
　　这样的禁闭即使在人类的精神强度已远超出自然赋予的水平的极限之后，仍然是最为残酷的惩罚之一。被封锁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之中，永远的黑暗，极其限制的空间，时间概念亦被打散，一个人的绝望与孤独，纵使拥有应该是当今宇宙第一强度精神波的绯，也只在里面呆了30个星际日，然后崩溃。
　　黑盒子里的深红，在隔断了外界的那一刹那，记忆与绯重叠。绯的悲伤与绝望浸透了他的骨髓，记忆与现实重合，让他几乎就要窒息。
　　最初的30个星际日里，深红重现了绯被关禁闭时的每一个细节。如濒死的野兽一般咆哮，疯狂地用双手抓着光滑且坚硬的墙壁，在声音彻底嘶哑，十个手指全都抓烂之后，筋疲力尽地蜷缩在黑盒子里，无望地痛哭。
　　30个星际日之后，绯睁开眼，看到的是纯白的外界，与怜惜地替他治伤的弗洛斯。30个星际日之后，深红睁开眼，看到的仍是一片黑暗。
　　绯的记忆情绪影响已经结束，之后的日子，深红必需自己度过。
　　他静静地蜷缩在盒子里，不吵不闹，连动也不动。他想象着自己只是一具尸体，于是他的身体开始冷硬，意识开始溃散。
　　在弗洛斯的监视室里，他看到深红在经过前30个星际日的完全重现绯的状态之后，便蜷成一团安静地躺在那里。而在接下来的70个星际日，深红却连一根头发也没有移动过。若不是生命探测仪告知的结果是深红仍然存活，弗洛斯几乎就要以为他就那样死去了。而事实上，弗洛斯竟生平头一次怀疑自己的机器是否出错，为什么一个人能够在70个星际日的漫长时间之中，能够一动不动，几乎连呼吸也停止。
　　他没想到的是，深红只是在睡觉而已。在那30个星际日的疯狂之后，他的身体开始疲倦，他的意识从绯的记忆中解放，终于再度属于他
　　自己。于是他累了，所以他便安静地睡着了。
　　然而禁闭之前所注射的药物是不允许他在这100个星际日之中有任何一秒钟的睡眠的。当然，弗洛斯的药物从不会出错，出错的，不过是深红的身体罢了。
　　深红的身体从被制造出来之后，已经接受了无数的机械与药物的试验。特殊制造的身体不会对药产生抗性，但也会慢慢地对药物的反映变得迟钝。
　　深红的睡眠并不算是正常的休息睡眠，而是在自我催眠之下产生了类似于睡眠的幻觉。在其后的70个星际日里，他沉浸在自己所制造的幻境中无法自拔。
　　没有相应的机械，弗洛斯无法看到深红的幻境。所以这70个禁闭的日子，却成为了深红能够安宁熟睡的美好时光。
　　在幻境里，深红见到了绯。他踏入了绯的世界，绯微笑着接纳了他，然后两个人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深红就是绯，绯就是深红。血肉交融，灵魂重合。
　　他们只是单纯地在一起，一切爱与恨在他们相见之时都化为了泡影。像是自胚胎时起便紧密相连，从来未曾分离。
　　在这70个星际日里，深红是幸福的，如此虚假而不堪一击的幸福。
　　被唤醒时，深红看到的是弗洛斯布满阴云的脸。一瞬间他将自己错当成了绯，以为是在那噩梦般的30个星际日之后，终于得到解放。
　　那时候的绯无助地扑到弗洛斯的怀中悲伤地哭泣，不过是想要寻求一点慰藉，哪怕面对的是折磨自己的恶魔，绯也再不愿进入那个绝望的空间。那时候的弗洛斯狂喜地拥抱着绯，以为绯终于接纳了自己。
　　深红也想向弗洛斯伸出手，但在看到自己的手指时却猛烈地颤抖了一下。当年的30个星际日之后，绯的双手都被包满了纱布，鲜血从纱布中一点点透出。而现在，自己的手指却是完好如初。明明也如绯一般疯狂地抓着墙壁，明明闻到了满室的腥气，然而手指上却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对了，那是因为，自己不是绯，而是深红。深红能自动修复身体的伤口，所以弗洛斯不会替深红包扎，当然也不会对他有任何怜惜。
　　看到深红眼中一转而逝的光茫，弗洛斯不悦地用手指捏着他的脸，让那双与绯一模一样的金眸对着自己。只是这回，他再也看不到了，那双金色的眼睛就如同美丽的珠子，里面只余了空洞。
　　弗洛斯冷哼一声，一句话也没说便转身离去。他的心里泛起隐隐的不安，却不知这不安来自何处。
　　禁闭之后的深红变得异常地安静。他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只是静静地呆在自己的房间，一整日一整日地坐在那里，如同一个美丽却毫无生气的人偶。
　　弗洛斯将他的反映归结为禁闭后遗症，也没再管他，
　　只是又恢复了以前二人“和平”相处的日子。每天制定的试验计划深红如同机器一般完成，每天疯狂的情/事深红也如人偶般毫无反抗地应承。
　　那次事件就像是泡沫一般再无踪影，弗洛斯也放下心来，认为偶尔出现那种状况也不错，可以当作生活的调剂品。
　　但有一个人却并不这样认为，他觉得深红一定是在谋划着什么。虽然与当年绯被关禁闭后的反映截然不同，只是这熟悉的氛围却让他顿生警觉。
　　那个唯一觉察了深红的异常的人有着一头华丽到夸张的酒红色卷发，他是弗洛斯的得力助手之一，人们都叫他“博士”。
　　博士这个外号并非对他的敬称，正相反的是那不过是一种嘲讽。他的研究在巴比洛克并未得到重视，以他的学识来讲早该得到博士的称谓，却因为不懂得讨好上级而无人理会。在一年又一年的埋没与打压之后，他叛逃了巴比洛克，加入了歌莉娅。弗洛斯对他的研究十分感兴趣，他也因他的才能而一跃而上，成为了弗洛斯的得力助手。所以人们戏称他为博士，却没有人记得博士的名字，因为这并不重要，有时候一个代号比他原本的名字更能使人胆颤心惊。而在博士这个外号为星际所知，博士在歌莉娅的成就也震惊宇宙之时，巴比洛克这才迟钝地发现他们失去了什么。
　　不过巴比洛克已经习惯了，因为这种失去并不止博士一个。歌莉娅的所有学者都是从巴比洛克叛逃之人，都是一些在巴比洛克不受重视，被传统所打压埋没的人。而在歌莉娅，这些人却跟随着弗洛斯，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博士并不属于深红研究组，他专攻空间理论与生物四维学，只是因为弗洛斯对他的信任而作为深红研究组的监督员，并派他直接照顾深红本人，也是便于就近监视。
　　深红从禁闭室出来之后，博士本能地感觉到他身上的某些东西发生了变化。这只是一种直觉，科学研究者从不相信直觉这种虚无的东西，但这一次，博士却感到了不安。
　　只是他却没法将这种不安告诉弗洛斯，因为连他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又用什么去说服弗洛斯？他所能做的只是加强对深红的监视力度，以防万一。
　　博士发现，现在的深红比以前可好养多了。以前为了模仿绯，深红还会时不时地摔盘子砸东西，或者和照顾自己的博士大打出手。现在的深红变得无比乖顺，让吃什么吃什么，让做什么做什么，丝毫也不反抗。
　　然而他越安静，博士便越觉得古怪。就算深红不再模仿绯，但继承了绯的基因的深红却不可能完全脱离绯的影响。在博士的记忆中，当年的绯可没有一天像深红这样安静过。
　　深红当然不会如此安静，他只是不得不
　　安静。经过那100个星际日的折磨，身体虽然能自动恢复到最佳状态，但这样的自动修复却并不包括精神创伤。
　　在禁闭之后，他的精神处于一种恍惚游离的状态，沉浸在幻境中不愿醒来。刚开始的那段时间，他的精神极度疲倦，所以他不得不安静，弗洛斯不会给他找来心理医生恢复他的精神状态，对于弗洛斯来说他现在这样就相当不错。
　　日子一天天过去，深红也仍然继续安静。博士的不安来自于深红的精神创伤的恢复，深红一如既往的安静表象使他拿不准深红的恢复情况。
　　看起来就像是个受伤的孩子，深红的精神却在慢慢醒来，比起他的身体来说，醒得太迟也太慢，但终究，深红还是醒过来了。
　　醒来的深红在一瞬间便决定了那件事，所以他继续安静着，积蓄着力量。
　　他悄无声息地张开了精神触手，探索着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