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寻踪-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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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时候，他们竟还能表现地如此地淡然，古井无波。
——或许只因为独孤败是独孤败，谢苍生是谢苍生。

第七十三章　我即黑杀

欧阳青青终于将所有人聚集在了名山，当众宣布了独孤败的假死以及原因，并告诉大家，独孤败正要揭开黑杀之主的真面目，共邀五界群雄一同见证。
谢苍生也在名山，混在人群中，平凡如同沙滩上的一粒沙子。
接下来，欧阳青青带着五界的精英认准空间坐标，进入了属于黑杀的位面。
黑色的位面，黑色的长袍。
独孤败茕茕孑立，就算是在人群中，他的身影似乎也显得遥远而独孤。
除了独孤败以外，五界群雄并没有看清任何人。
一个项挂骷髅的大胖和尚最先嚷道：“那小子，你用假死的消息引洒家前来，说是要揭开黑杀的真面目。现在我们既已来了，黑杀又在哪里呢？”
这是所有人都想问的，所有人都在等着独孤败的答案，等他再次创下辉煌的一笔，揭露罪恶的黑杀。
人群极度安静，所有人都能听见独孤败缓慢的说道：“我即黑杀。”
——我即黑杀！
每个人的耳朵不亚于都遭到了雷轰。
没有人能喘气。
神秘的黑杀岂非同独孤败一样神秘，除了独孤败，谁又担得起黑杀之名？
没有人出声，不管有没有怀疑。但他们都知道一点，无论是独孤败还是黑杀，都不会只是请他们来做客喝茶的。
独孤败自曝身份，是何用意？
“你们聚齐在此已是中了黑杀的埋伏，我一声令下你们都得死！”
独孤败还在微笑：“可是我忽然觉得杀了你们这些脓包实在是很没有意思。”
戏谑的口吻，完全是从未将天下豪雄看在眼里，这本就是独孤败的风格。
“走！”
不知有谁吆喝了一声，五界豪雄各寻出路，破开位面而走，一下子十散其九。
剩下的，均有与独孤败决一死战的意思。
诛灭黑杀还是其次，最重要的却是不能被小视。他们本就是极高贵高傲的人，独孤败对他们的不屑一顾就是最大的侮辱！
“你独孤败名头虽大，洒家却从没见识过！”大胖和尚全身的肥肉都在颤动，“不管你黑杀白杀，瞧不起洒家，洒家一定灭了你！”
说了这些话，大胖和尚已是气喘吁吁。
这些话本就是留下来的人都想说的，可是只有胖和尚敢说出口。惺惺相惜的英雄们都不由得对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胖和尚肃然起敬。
所有人都看着胖和尚。
很多人都了解这和尚的背景，诨号就换做土和尚，据说是从土里长出来的活菩萨。土和尚已是极为不弱的好手，破道峰境！
独孤败只说了一个字：“好！”
然后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土和尚的破烂袈裟一下子就全部化作了碎片，土和尚就如被剥壳了的鸡蛋，愣愣地站着。
独孤败分明是一动未动，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的出手。
——独孤败的出手若是能被看破，那他就不是独孤败了！
之后土和尚腿上的血花就忽然冒出，顺着体毛浓密的大象腿流下。流血的源头是蒲团似的两瓣屁肼？上面已写了两个血字——龟蛋！
应该是很滑稽的场面，可是偏偏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默默地，土和尚走了。
他留下是为了铲除罪恶维护尊严，现在已明白继续留下非但铲除不了罪恶还更是自取其辱！
没有人再试着挑战独孤败的狂妄，没有人想得到更大的侮辱！
人群如潮水散。
但是潮水退去后，沙坑中不免还会蓄积一些积水，有些人就如积水一样没有退走。
谢苍生、慧能和尚、天道子、狼人、燕夕、欧阳青青。
谢苍生最先开口：“你一定有你的苦衷！”
慧能和尚接着道：“和尚绝不信你就是黑杀！”
天道子几乎要跳起来：“你先装死，再承认自己是黑杀，又放走这些人，如果你真是黑杀，那就是有病！”
狼人和燕夕分别道了一声“师父”，便没有再说别的。想说的话已在这一声“师父”之中全部表现了出来。
欧阳青青什么都没说，只是痴痴地看着他。
独孤败感觉到的，只是谢苍生的深沉，但更多的，还是朋友给予的那份信任与温暖。他们的信任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不需要任何解释！
——或许，就因为这样无条件的信任，独孤败才能一直在这一条路上走下去。
这是一条不归路。
“你们的相信或许正确，但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还是要远离我，因为我现在是黑杀，跟黑杀在一起的人只会遇到麻烦。”独孤败没有说很多，因为谢苍生还在一旁听着。
就算没有谢苍生在场，独孤败也不会说更多，因为他不想将自己的朋友卷入无尽的纷争。
“师父，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替别人背黑锅，”燕夕的意思坚决，“你不说，我们是不会离开你的！”
“因为我要对付黑杀！”独孤败苦涩一笑，“你要去杀死王八，最好的法子就是将自己先变成王八！”
“你可以变王八，道士也可以！”天道子又叫又跳。
“王八多了不好办事，你应该明白。”慧能已替独孤败解答。
“等杀了王八，独孤败还是独孤败，对么？”燕夕展颜一笑。
独孤败只有点头。
“我们若是待得越久，你这假王八就越不好做，对么？”谢苍生问道。
独孤败也只有点头。
“那我们还留下来做什么？”谢苍生一提醒，便连同天道子等飞快地离去了。
欧阳青青没有离开，因为她本就是黑杀的人。而且她还有很多话想问独孤败。
“你已见到了黑杀大人的真面目？”欧阳青青走近了独孤败，问。
独孤败承认。
“你一定是受了威胁。”欧阳青青揣测。
“没有！”独孤败双目迸出凌厉的光，“因为我本就是黑杀。如果你要问为何抬我的尸体来时还有一个黑杀大人，答案很简单，那是我的替身——有身份的人通常都有很多替身，你应该明白。”
“我明白。”
“所以你应该走，立刻走！”
“我不走，”欧阳青青态度很坚决，“如果你是黑杀大人，我愿意继续跟着你、如果你不是，我也愿意跟着你对付黑杀。”
“你算什么，你对我算什么？真想跟我做夫妻？”独孤败冷笑。
“我们至少可以继续做兄妹，”欧阳青青已握紧了独孤败的手，冰冷的手，“义兄！”
“我记得曾经说过，我希望对我重要的人能够自身强大。如果有一天，你变得足够的强，随便你做我的什么人都可以。”独孤败的人分明站得很近，声音却似乎很远，“不过在那之前，我必须要一个人走，即便是一条不归的路！”
☆☆☆☆☆
经过如此一场轰轰烈烈的事件，名山已变得名副其实地有名。
凶名，非盛名。
欧阳青青留在了名山。
独孤败赶回了乘龙学院。
他已是天地不容的黑杀，自然是人神共愤，无论现身何地都能引起轩然大波。
可是他若不想被人发现，那绝计就没有人能发现他的行踪。
现在愿意被萧凡发现，所以萧院长才看见了他。
萧院长的第一句话是：“我信你！”
独孤败捧出一口剑，泰阿剑，说道：“老头子替我收着。”
现在，独孤败手持的有承影神剑、湛泸神剑，交付在萧凡这里的有莫邪神剑、纯均神剑、泰阿神剑，一共有五口剑。
九柄神剑还差四柄，干将剑，赤霄剑，鱼肠剑，龙渊剑。
“任务算是告一段落，看来进行地非常苦难呢？”萧凡淡淡地一笑，“黑杀想必大出你预料之外吧？”
独孤败报以微笑：“这样才好玩儿！”
“任务继续进行，”萧凡压低了声音，“顺便给你一个消息，飘香谷疑似出世了一柄神剑。”
接着，萧凡扬了扬袖子，一团紫黑色的气体钻出，化成了敖游的人形。萧凡道：“龙倒是在我这里吃了不少日子的白饭了，带着去配合你的行动。”
敖游原本在名山照顾狗将军，等狗将军好些了便带着它回了乘龙学院，是以一直没有跟独孤败照面。
“妖龙，来吧！”独孤败也是将袖口卷起，示意敖游贴附在小臂之上。
“死老头身上臭死了，还是死人你看着比较顺眼！”敖游也不把萧凡当外人，半开玩笑地化成了图腾，贴在独孤败小臂之上。
辞别了萧凼？独孤败便亮出影翼，赶赴前往飘香谷。
行了半日，已是飘香谷地界。
映入眼中的是废墟。
救死扶伤的仙谷已成为了废墟。
独孤败苦笑一声：“看来又跟我脱不了干系，我果然是个灾星！”
“你不是灾星，是魔鬼！”
墨香，正抱着谷主的尸体，缓缓地从废墟那头走来。
独孤败什么也没说，冤枉的事情对他来说已是习以为常，就算是将全天下的恶事算在他一个人头上他也不会觉得有多大的压力。
他本就几乎已被天地遗弃。
“黑杀就是你，你就是黑杀！”墨香的眼里闪烁着恶毒，“你灭了飘香谷，又要来干什么？”
黑杀灭了飘香谷。
因为黑杀是杀人的，飘香谷是救人的，他们的宗旨完全背离，本就是水火不容。
独孤败很是清楚，谢苍生就是想要他无法做人。
他是为寻神剑来的，所以不得不问：“神剑在哪里？染香又在哪里？”
“染香姐姐被你抓走了，你还假惺惺地问什么问？”墨香显然将第一个问题直接忽略了。在她姐妹的情感，灭谷的深仇之下，区区神剑本就是微不足道的。
独孤败没有再多问些什么，他至少可以确定染香现在还活着。
他可以不担心这一谷的医者患者的死活，但还是放不下染香。
——“你什么时候再来？”“应该不会很久。”
这是独孤败的承诺。
他也答应过要娶染香。
他的思绪一下又飘出了很远，站在这里的不过就只是一只皮囊。
独孤败似乎忽略了墨香。
墨香曾经为了报仇已杀过他一次，现在的仇恨更深，她更有杀独孤败的理由！

第七十四章　胜败之间

独孤败还在发怔，墨香却已走得很近。
她手中捧着的是谷主的尸体，仁心的医者，医神之称的飘香谷主。
无论她以前是什么人，她现在不过是个死人。
墨香没有说话，冷冷地盯着独孤败。
独孤败连动都没有动，他的眼中已有了难言的痛楚，这些人虽然不是他杀的，但是跟他绝脱不了干系。
正在这时，寒光闪动。
薄似柳叶的刀锋从谷主的胸口穿出，直插向独孤败的胸口。
动手的是墨香，先以刀锋刺透谷主的身体，然后刺向独孤败。没有人能想到她竟然会不惜毁坏她敬爱的谷主的尸体来杀独孤败。
独孤败也没有想到！
所有的怨毒都在这一刀之中，墨香认为自己已是十拿九稳。
可惜她面前的人是独孤败，刀光跳动，鲜血还未来得及从谷主伤口沁出之时，独孤败已闪身到了另一侧。
墨香大叫一声，丢掉谷主的尸体，然后歇斯底里地扑向独孤败，张牙舞爪，毫无章法。
她的修为本来是羽化境，已经很不错，可是她此刻不过就是一个发狂的女人。女人发起狂来都一个样。
“格”地数声，她手中的刀就断成了数段，枯叶般落地。
独孤败仍像是没有动一般，墨香的拳头刀柄不断地落在他的身上。
墨香的疯狂神色忽然一变，变成笃定和嘲讽，并指一挥，夺命剑气激射向独孤败。
但是眼前一花，独孤败又到了她的后侧。
墨香不依不饶，继续攻去，奇怪的是，她的拳脚均能轻易地打中独孤败，但夺命的剑气均会被避开。
良久，或许是气力用尽真气用竭的缘故，墨香停了下来，伏下身，伏在谷主的尸体上，大哭起来。
独孤败的脸上被打出了一大块乌青，他什么都没有说，忽然朝废墟深处走去。
突兀的空间波动在他四周展开，然后裂开的空间狭缝内就走出了一个人，独孤胜。
独孤胜恭恭敬敬地朝独孤败拜下，道：“黑杀大人，小的已奉命剿灭飘香谷！”
独孤败冷冷地看着他，问：“染香在哪里？”
“大人您想要的女人属下自然不敢怠慢！”独孤胜轻轻一拍手，传出紫灰色的光华，这些光华汇聚成一只门户，门户沟通了另一侧的时空断层。
染香从里面走了出来，漠然地看着独孤败和独孤胜。显然独孤胜已告诉她独孤败就是剿灭飘香谷的黑手，就是黑杀大人。
染香看起来并没有受什么苦，甚至身上的衣服还是那么的光鲜，纤尘不染。
独孤败缓缓开口：“你在黑杀里是什么身份？”这句话显然是对独孤胜讲的。
独孤胜诚惶诚恐，垂首道：“属下一向是大人的副手！”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随时可以要你的命？”独孤败阴寒着脸色。
“属下的命本来就是大人的！”独孤胜仍然跪着，黑杀大人没有叫他起来，他就不会起来。
“我现在要你解散黑杀，你办得到？”独孤败还是一动不动。
“是！属下这就去办！”独孤胜神色一点也不变，弓着腰退下，退入了层层的空间位面中。
周遭的平行位面全被黑杀的人包围着，随时待命，当然是等待独孤胜的命令。
——独孤败都知道，所以他才不能杀独孤胜。他还要靠独孤胜去解散黑杀。
这本就是谢苍生允诺了的，无论如何，谢苍生还是言出必践的谢苍生。
独孤胜此来，只不过是做一个过场，做给染香看。
染香已经看到了一切。
她的嘴唇发白，如脱水的花瓣。她终于忍不住问：“你就是黑杀？”
独孤败笑了笑：“你都看到了，我还有什么话可说？”他虽然脸上在笑，心里却有一把刀在搅动。
“你不是！绝不是！”
染香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两个人的手都冰冷，但只要相互握住，总会温暖起来的。
“他就是黑杀，你难道是瞎了不成？”墨香从远处奔了过来，她毕竟还是十分担心染香的安危的。她的目中，是洗不清的怨毒。
独孤败和染香却偏偏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
独孤败淡然道：“我要走了。”
“你又要走？”染香抓住他的手不放，她已发誓再也不放开这只手。
“我要去杀人，杀该杀的人！”独孤败话声坚决。
“带着我去！”染香恳求道，“在中州的时候我们不就是一起面对危难的么？我虽然帮不上忙，但我至少不会拖累你！”
“你不能去！”
“我不能去？”染香的手在抖，“你知不知道，让我留下来替你担心，那种折磨比遇到任何危难都还要令人揪心……”
“你不能去只因为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独孤败抬眼环顾这一片废墟，“只要医者的仁心还在，悬壶济世的医馆可以重振，医神之名依旧能够重新闪耀！”
“可是……”染香已几乎被说服。
“可是就这样留下你，我还是不放心！”独孤败给臂上的敖游传递一个讯息，立时有紫烟从衣袖里飘出，烟雾袅绕成人形，现出了敖游的人身，“孽龙，帮助染香重建飘香谷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敖游是绝对可以信任的朋友，而且他也足够强大。
而且他与敖游已建立起一种微妙的感应，那是长期的默契培养起来的。他们都能感应到彼此的吉凶，若是飘香谷出现危难，独孤败可以通过敖游而感知，可以在第一时间内赶来。
“放心，交给龙了！”敖游点头，他有信心不会辜负朋友的托付。
“你要走，至少再尝一次我做的饭！”染香笑着提出了最后的要求。
独孤败含笑答应。
☆☆☆☆☆
独孤败离开后，又开始漂泊。
谢苍生手里有人质，小公主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独孤败投鼠忌器，难以有什么作为。
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谢苍生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小公主会不会真的有了他的孩子？
他也不知道谢苍生现在何处。
他自己却已是神人共愤的黑杀。即便还有相信他的朋友，他也不能跟他们一起行动。因为黑杀的污名，玷污了他一个人就已够了，他怎能再牵累自己的朋友？
他无疑已是完全孤立的，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