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时归-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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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明人不做暗事，今日我所拜访之目的，就是助王爷金鳞化龙的！”短暂停顿后，桑弘羊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但其中的郑重之色又让人难以怀疑。

　　　　方夏这下被桑弘羊的单刀直入给愣住了，但还未等方夏回神过来，又继续侃侃而谈：“王爷，大丈夫自当雷厉风行，快刀斩乱麻，乱中取胜，早作决策！王爷有王霸之心，所缺者，无非是王霸之资罢了！而这一点小的和王爷正好相辅相成！我之钱财，就是风雨！”，在方夏愣神的当口，桑弘羊又下了一剂猛药。

　　　　“嚄？不知桑兄因何要襄助与我？这可是教唆本王大逆不道！这可不是一个正经商贾该涉之事！”方夏虽心里大感快慰，但嘴上却丝毫没表现出什么，依旧一往的生硬。

　　　　“王爷莫要再自欺欺人！如王爷没有成龙之心，何必屈节与我这个位卑身贱的商贾相交？如王爷没有登极之愿，何必将此惊天运算之法慷慨赠与？男子汉，就该顶天立地！虽说‘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成大事者固要密行其事，但王爷此番作为，未免有失大方之气！”桑弘羊没有理会方夏的闪躲之词，反而一副咄咄逼人的语气。

　　　　“就算你揣度地有理，那为什么要竭力助我呢？为什么不相助其他王爷？比如我十弟？难道你就没有别的什么心思？”方夏气势不改，没有丝毫的羞愧之意，夺嫡大事，本就要以谨慎为先，这可是关乎身家性命之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王爷大可不必怀疑我之动机！习得满腹才华，货与帝王家！我桑弘羊虽是商贾之子，却也有身登天子堂之抱负，为大汉尽一份心力，而王爷正是我所寻求之最佳辅佐对象；其次，最后使我下定决心的就是我手中的这份羊皮卷！”桑弘羊满腔的肝膈肺腑之言。

　　　　“哦？那倒有趣！”方夏一脸的好奇，似乎有些意外。

　　　　“王爷可能不知这份羊皮卷的真正价值，此全新运算之法，不仅简单易懂，而且便捷有效，将掀起一番商界，不！是整个大汉的一股运算理财改革潮流，将极大地提高结算速率，简明结算图目，节约大量人力物力······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说道最后，只见桑弘羊“蹭”地一声站立了起来，想是心情难以平复之故。

　　　　看到桑弘羊如此作态，方夏倒被他惊了一下，要说方夏不知道阿拉伯数字和那些运算之法的价值，那肯定是行不通的，只不过依桑弘羊此时此刻的表现，似乎方夏还低估了这份羊皮卷的价值，要不然，桑弘羊也不会如此难以自已，毕竟方夏在后世不是学工商的。

　　　　“真的有你说的那般作用甚巨？”方夏心里在狐疑的同时，也有些兴奋，因为这不仅可以推动整个汉朝甚至中国的历史进程，另一方面，它的作用越大，方夏所能获得的收益回报和支持也就越大。

　　　　“嗯，这个没甚好欺瞒王爷的，我虽不知王爷具体行事策略，只知理财运算，但只要王爷所交代之事，我桑弘羊定当全力办妥，绝对不留遗力，不留后手！依我习商之经验，王爷身处深宫，可先建立自己的耳目，以应万变！我将首先支付五千金作为王爷的启动资金，只需凭我这信物，在我桑氏任意分号都可支取，何如？另外，不知王爷可否将这份羊皮卷相赠与我？桑弘羊自当感激不尽！”桑弘羊一脸的肯定和坦诚，末了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玉玦，顺手递给了方夏。

　　　　“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至于这份羊皮卷？就交与你全权处理！另外，本王还得多多拜谢你这及时雨般地五千金呐！他日事成，必当实现你登堂之愿！”方夏庄重地承诺道，顺手接过玉玦，定睛细瞧，竟是一块墨玉，看上去十分古拙大气，玉缘没有多余的粉饰雕刻，只在玉中央用早已废弃不用的秦篆雕着一个桑字，握在手中，分外温润柔滑，仅从价值而论，已是不菲。

　　　　得到方夏的欣然应允，桑弘羊小心翼翼地将羊皮纸卷放入怀中，末了还顺手拍了拍，以保万一，做完这些后，才拱手对方夏说道：“王爷，此时种子已经落下，只待它长成参天巨树之时！既如此，小的就先告辞了，回去还得好好参详参详这份羊皮天书啊！”。

　　　　桑弘羊的话让方夏有些感慨：是啊！莲子始生，步步为营亦是步步生莲！大道已开，第一步即将踏出，一切将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屋外小雨依旧淅淅沥沥，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待方夏回神转身时，桑弘羊已经黄鹤杳杳，悄然离去了。

　　　　PS：诸位看官不要觉得这些描述论商之类的情节是在偏离主线，其实这些都是铺垫和过渡章节，是必不可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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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章　武艺进境】………

　　　　时至第二日，天气已不复昨天牛毛似得连绵秋雨，北风过后，倏地放晴了，霞光普照，让人倍感舒心，虽天气还有些诡异的寒冷。

　　　　今天四个大老爷们如半月前，喝着方夏闷得粥，就着几碟咸菜，早餐也就将就了一顿。只因小蓉今早不知为何没有醒来，一直闷哼哼地卧在床上，待方夏细询，小妮子红着小脸，吞吞吐吐好半天才说可能因···因天葵已至，才使得浑身软绵无力，无法起身。

　　　　小妮子欲说还羞的话总算让方夏听明白了，但方夏还是有些不放心，伸手按了按小蓉光洁的额头，竟湿汗一片，不过体温还属正常，心也就放了下来，虽然心中还存着疑惑，又仔细端详拿捏了一阵，实在看不出什么异样，嘱咐小蓉好好歇息，这才退了出去。

　　　　朝阳殿，后院中，一阵秋风打过，树叶大半飘零，暖阳铺下，略带湿气的青石路面兀地一片斑驳陆离的树影，间隙很大。

　　　　院中央，方夏和赵展锋迎风对立，发须飘飘，袍服抖动，掀起一片褶皱。只见方夏手中握着先前黝黑的陨铁枪，而对面的赵展锋竟手持两个大铁锤，巍然挺立。

　　　　今天是测试方夏这大半个月练枪的训练成果，对手由赵展锋担任，李荣攀则在一旁观看效果，同在一旁观看的自然还有钱宁，不过他只是纯粹有些看新奇看热闹的。

　　　　“王爷，依照惯例，还请王爷先行出手！”方夏对面的赵展锋沉声说道。方夏没有答话，只是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只见赵展锋话音刚落，方夏便将身子微欠下沉，虎步一迈，身子也被带上前去，陨铁枪向前一挺，在赵展锋面前猛地一晃。赵展锋也早有准备，见枪头扑向脸际，双手擎锤向外一挡，“铿”的一声尖锐的金属磨檫声，火星子迸出，便把方夏的陨铁枪给挡了出去，弄得方夏虎口一阵发麻，心里暗惊。

　　　　不过赵展锋并没有立马罢休，来而不往非礼也，只见他猛地收回大铁锤，犹如电光火石一般，举起双锤如泰山压顶般向方夏头上砸去。见赵展锋来势凶猛，方夏哪敢托大，只瞧方夏飞快地用枪向上一迎，顺着枪杆往前一推，用了个顺手推舟式，朝赵展锋的左肩刺去。

　　　　赵展锋立马将双锤叠成十字架，猛地夹住枪头，双臂用力一绞，两人相持，方夏臂力终有所不敌，顷刻间赵展锋便把方夏的陨铁枪绞了出去，方夏见势，立即向前来了个错身。但，赵展锋显然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乘胜追击，赵展锋马不停蹄，挥锤便向方夏左肩抡去。

　　　　方夏一见，心里暗叫“不好”，动作却不敢有丝毫迟滞，忽地将腰向下猛地一弯，才堪堪躲避过去，风劲直刮脸颊。在方夏平复心境后，赵展锋的双锤又不住地打了过来，不过方夏此时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和气息，用枪身一磕，一阵“哐哐”之声，火星飞溅，将来势凶猛的双锤一一磕了出去。

　　　　方夏也一改往前的被动防御，只见他飞速地端平枪，照定赵展锋的咽喉急速戳去，赵展锋连忙应变，将身向下一伏，不过事情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般顺利，只听“嘶”的一声，原来方夏见赵展锋身子下蹲，临机应变，改变了用力方向，朝着赵展锋的左臂刺去，赵展锋那料得到，虽反应迅速，但匆忙间终有不及，被方夏一枪带走了一片袖口。

　　　　吃了一记暗亏，赵展锋也不敢在托大了，一边继续小心地应付着，一边不断整顿自己的状态。旁边的钱宁和李荣攀大感不虚此行，期间险象环生，激烈碰撞，灵活应对，死地逃生，连绵不绝，一一呈现，让两人大饱眼福。尤其是李荣攀，望着场中你来我往的两人，心里对方夏的认识又猛地提高了一大截，对方夏此时的表现非常吃惊，大大出乎他自己的意料。

　　　　方夏和赵展锋有继续缠斗了一刻多钟，两人期间都互有险境，但都化险为夷，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方夏毕竟年少，气力绵长方面终有不足，最后，几乎力竭而败，而赵展锋也比第一次狼狈的多，也很是有些气喘吁吁，浑然没有初次和方夏交手的风轻云淡。其实，这里面一方面因为方夏这些天的锻炼，已经很好的和刘非这具躯体融合了，身手自然大增；其次，苦练半个月，方夏枪法，身手也没有不增加的道理。

　　　　收罢过后，钱宁立马凑了过来：“王爷好样的！”，拿着刚刚拧干的毛巾帮方夏擦汗，方夏忽地夺过毛巾，笑骂道：“我没那么娇贵，还是我自己来吧！唉，就你最甜，输了就是输了，你有什么好样不好样的？这是什么理？”。方夏一边擦着汗一边说道。

　　　　兴许是听到方夏刚刚的话语，李荣攀也走到了方夏跟前：“王爷大可不必妄自菲薄，短短几十日，王爷便有如此进步，唯有羡煞旁人，那有自怨自艾之理？依王爷如此进展，荣攀担保，短则半载，长则一年，王爷就可和展锋大哥较成平手！”。

　　　　“瞧你这话，我可没有自怨自艾！能有此进境，我当自豪才是。方才言语，无非是自我激励鞭策罢了！”方夏呵呵一笑。

　　　　“王爷好心胸！不骄不躁，我等都不及也！单论这武艺，假以时日，王爷胜我为期不远矣！”原本正在歇息的赵展锋也踱了过来，少有的夸起了方夏，这话倒是出自内心，没有丝毫做作。

　　　　“行了！别光站在这里给我唱赞歌！浑身大汗黏黏，瘫软无力，忒的难受！赶紧着洗浴一番吧！”方夏微笑说道。心里挂着小蓉，方夏说完便带着钱宁向浴室走去，打算沐浴完毕再去好好瞧瞧小妮子。

　　　　没想到，一向简练的方夏，这番沐浴竟花了近两刻钟。不是洁身之物找不到，就是衣物放置不知在哪里，弄得钱宁跑进跑出，而方夏浴桶里的洗澡水也渐渐由温变凉，间杂着钱宁跑进跑出冷风的窜入，弄得方夏相当不爽，却不知发泄何处，感慨中，小蓉那妮子的好便立马无比突显了起来，犹如和风细雨般占据着方夏整个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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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章　偏偏遇见你】………

　　　　因为小蓉还未起身，方夏沐浴完后到浣洗房的小河边将刚刚换下的衣物洗毕。将近晌午，小河边倒也没什么宫女奶妈子，也不怕发现后遭人闲话，丢了天家颜面。

　　　　方夏出身军营，军人生涯使得他浣洗衣物很是利索，虽不怎么干净，但至少外表看不出什么，倒也凑合。只是让他感触最深的是这小河的水不知为何缘故，兴许是今年诡异的寒冷秋天，或许是引水源的缘由，显得很是寒彻！这让方夏对小蓉的怜惜又加深了不少，很多事情不亲身经历，是不会明白它的难，它的苦的。“还真是难为了这小妮子，以后呀···以后···”方夏心里暗暗想到，却怎么也平复不了内心的那股子心酸，对小蓉的心酸。

　　　　刚晾完衣物，方夏因心里念着小蓉，便立马朝小蓉闺房快速踅去。谁知，方夏刚进房内，刚想喘口气，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儿便好像约好了似得扑向方夏。

　　　　“小蓉！！！”方夏心中立马便想到了小蓉，内心很是恐惧，头脑几乎霎时间短路，不能分析亦不能思考，只是双眼直直的看着床前，目光所至，便见几滩妖艳刺眼的鲜血映入方夏的眼帘！

　　　　这一刻，方夏原本就因刚刚比武而几乎脱力的身子霎时便要瘫软了下来，凭着一股对小蓉的执念，跌跌撞撞地歪向床边，入眼便是一副令他几近心碎的画面：小蓉满头大汗，乌鸦鸦的鬓发也大半被打湿，黏黏地紧贴这脸颊；俏脸苍白无血色，又似透着一股病态的红；檀口却是红艳异常，不过却是凝结的鲜血；双眸紧闭，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似在和病魔缠斗抗争！

　　　　见这般景象，方夏那还会相信是天葵所致，这根本就是重症！方夏哆嗦着手抚向小蓉黯然苍白的俏脸，一边像刚刚回过神来似的，朝门口呼叫“钱宁！钱宁！快来！”，声音几乎嘶哑；一边不断用双手摩挲着小蓉的脸颊，不知是因为过于不能自已的缘故，弄得小蓉的脸颊有些变形，“蓉儿，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没事的···蓉儿···你听到了吗？啊···没事的···蓉儿···我会一直陪着你···太医马上就到了···”，方夏此刻几乎失去了分寸，只知不断呢喃呼唤。

　　　　钱宁刚一进屋，闻着屋子里的血腥气，就知道事情不对，又趋了几步，看到躺在床上的小蓉和在一边口中不断喃喃自语的方夏，心下便明白了大概。心里一丁点也不敢怠慢，疾步进到床前，见小蓉这般遭罪模样，想着平时小蓉的一切，想着小蓉的好，眼里立马蓄满了泪水，略带哭腔地对跌坐在床边的方夏说道：“王爷，眼下赶紧着叫太医才是！”。

　　　　但方夏闻后竟没任何动静，看到方夏此时表现，钱宁稍想便知方夏因为心神只专注于小蓉根本就不知晓自己的到来，自然也没闻到自己的建议。没办法，钱宁又低着身子，贴着方夏的耳廓大声重复了一遍。

　　　　这下方夏总算反应了过来，忽地腾出双手死死抓住钱宁手臂，弄得钱宁疼得眉头直皱，“对···对，赶快去太医署···，带上荣攀和展锋···快点···快点···”，方夏断断续续地吩咐。

　　　　见方夏如此失态，全无平日半点风轻云淡之模样，完全是个遇事不知所措的孩子，钱宁心里又是一酸，哭着答道：“小的，小的拼着这条命，定把太医带到！”。

　　　　在钱宁带着赵展锋和李荣攀两个赳赳武夫朝太医署杀去的当口，方夏回身重新凝望着小蓉，紧握着小蓉的双手紧贴着自己的脸颊，不断上下摩挲，口中不断念着之前的那些话，声音时大时小。心里不断想着眼前可人儿的好，如幻灯片回放：想着她如花般的娇羞，想着她那如母亲般地体贴，想着她深夜起身为自己拢好被踢的被子，想着她顶着寒风迎接自己的痴，想着她折叠好的衣物，想着她弄好的饭菜，想着···想着···此时此刻，方夏的泪止不住的流，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竟都是她的好！想着自己的粗心，想着自己的不察，想着自己从没有为眼前饱受折磨的可人儿做过什么！方夏心里此刻充满了自责和懊悔，眼前的可人儿分明是因为自己才这般模样的，都是因为自己！

　　　　就在方夏哽咽懊恼的当口，一声轻微的“响马贼”，将方夏拉回了现实。蓉儿竟醒了！方夏心里狂喜，立马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着小蓉微睁的双眸，是那般地脆弱，“蓉儿，好些了吗？你可是要当我压寨夫人的！”方夏轻声说道，只是此时的声音无比的怪异，嘶哑中带着干涩，干涩中又似夹着心酸，心酸中又似添着悔恨，悔恨中分明又包含着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