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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镜贴花黄-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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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究竟是怎么来的?因为鹭鸶是在吉嫔你屋前的那棵大树下给刨出来的,别和本宫说东西不是你的,当时可是有很多羽林卫和太监们看着,鹭鸶是循着血气找过去的,然后叼来给本宫,真叫本宫错愕。怎么,吉嫔,你何曾受了这么重的伤,血流不止到这种地步?”

    吉嫔‘噗通’一声跪倒在皇后跟前道:“皇后主子恕罪,皇后主子恕罪,臣妾也是觉得这些东西太过污秽才会把它们埋起来的,臣妾不是有意欺瞒。”

    “荒唐!”皇后‘啪’的一掌击在扶臂上,“事到如今你还要和本宫打马虎眼?本宫也是女人,你当本宫是傻得不成,识相的,老老实实的招了,也好免一些皮肉之苦。”

    上官蔷咬唇,心里苦苦的挣扎,物证确凿,任凭她再巧言令色也难以辩驳。

    皇后道:“好啊,既然你不说,那就让你的丫头说便是了。”

    说着,几个羽林卫把雪吟给叉了上来,一并的还带了一副竹夹,往雪吟的十根手指头上套好,皇后道:“本宫向来御下宽和,打理后廷至今不曾动用过这些东西,但今日也许要破个戒也未定,说吧,这堆血衣是从哪儿来的?”

    雪吟看着手上的夹子吓得尖叫起来,几个羽林卫按住她的肩膀,皇后道:“怎么?还不肯说,还要替你的主子扛着?”

    “我说!我说!”雪吟叫嚷起来,“皇后主子圣明,不关奴才的事,奴才都是听命于吉嫔的授意,奴才也不想冤枉珍贵人的,这一切都是吉嫔指使奴才做的。”

    “放你的狗屁。”吉嫔冲上去对着雪吟扇了两个耳光。

    紫萱过去拉住她道:“放肆,竟敢在皇后跟前动手。”

    上官蔷被人制住,只能干嚎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叫她这么做。”

    皇后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个,现在在本宫眼里不分主子和奴才,本宫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你们谁招的痛快就能活命,剩下的那个——”皇后冷冽的目光在雪吟和上官蔷身上扫过。

    雪吟知道上官蔷有太后这张护身符,无论如何是死不掉的,最多被打入冷宫,可自己不是,她一个奴才要靠山没靠山,出了事指不定还要连累家里人,当下叩首道:“回禀皇后娘娘,奴才有话要说。整件事奴才最清楚,吉嫔是因为跳舞不慎导致流产的,在回宫的路上其实已经大出血,这件血衣就是当时的证据,但是吉嫔不许奴婢禀告太后陛下以及皇后,说是要把事情转移到珍贵人头上,因为陛下近日来十分宠幸珍贵人,于是就命奴才把血衣给藏了起来,跟着去钟粹宫取了些榛子和杏仁来,吉嫔脸上的红疹便是因此而来,她是自己吃的,和那把扇子毫无关系。之后孩子没了,她便想到扇子或许可以用来污蔑珍贵人,奴才说的句句属实,请皇后主子圣裁,奴婢若有半句谎话,甘遭天打雷劈。”

    “果然如此。”皇后慢声道,“吉嫔,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上官蔷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颓然的斜倒在地上,无话可说,良久之后,才抬起头来看着皇后,苦笑道:“敢问主子娘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疑心嫔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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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那一头,蕊乔自出了合欢殿便一声不吭。手底下几个丫头也个个垂着脑袋眼珠子盯着脚尖走路。

    木槿心里那叫一个愤懑,这些人平时嘴里嚷着怎么对娘娘忠心,关键时刻恨不得和主子划清了界限,唯恐一不小心被带累了。

    当然说来说去还是怪那个吉嫔,非要把整件事闹得满天星斗,搞得阖宫人人自危。

    单就说蕊乔这里,由于她之前和秦淑珍有过一次恳切的长谈,合欢殿的丫头们见到的不在少数,虽不知道其中的内容,但只要往深处一琢磨,就很容易怀疑蕊乔或许涉事其中,如此一来,下意识的便想与蕊乔保持一定的距离。

    也只有海棠和木槿无论什么时候都站在蕊乔的这一头,这是很不容易的,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们随时随地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同样的情况,钟昭仪那边更甚,出事的两个人都是她咸福宫的,加之她本就不是一个有手腕的人,此番下人们更是全拿她当透明的。所幸的是,钟昭仪本就受惯了冷落,并不以为无忤,蕊乔更是从宫里底层做起的,别说红脸白脸,就是黑脸都看过,因而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宫里向来最不缺的就是跟红的顶白的人。另一方面,她也懒得解释,有时候不让她们知道的太多是为了保护她们,反之,亦正好借此机会防止别人来刺探她,以此形成一个条渭分明局面也是不错的。就是苦了储贵人和澜贵人她们,储贵人平时就爱找蕊乔串门子,眼下她宫里的小丫头们一个个都被困在了偏殿里,动弹不得,没法来找蕊乔宫里的丫头们唠嗑。澜贵人呢又是一个好动的,找人陪她练拳已然成了奢侈,只能趴在窗沿上叹气,总之阖宫死气沉沉的,一股诡异的气氛弥漫在人群中间。丫头们进出都是行色匆匆,唯恐出了什么差子被逮起来盘查就不妙了。

    木槿却不如蕊乔那么看得开,待回到殿里,见丹枫和柳絮她们两个进了里屋就浑身不自在,之后更是远远地立在门边去听差,便指着她们开骂起来:“你们几个翻天了是不是?这是反过来给主子脸色看呐。”

    柳絮和丹枫立即跪下道:“奴婢等不敢。”

    蕊乔想想她们也可怜,身处后宫,人人都是她们的主子,无论是皇后那里,还是自己宫里,下人们最容易被当成磨心,两头不讨好,她深有体会,因此谅解她们,细声细气道:“罢了,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都出去吧。”

    柳絮和丹枫对视一眼,均不敢起来。

    蕊乔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就到帘子外头听候吩咐吧。”

    “是。”柳絮和丹枫确定蕊乔是说真的,简直是如蒙大赦般赶紧逃了出去。

    蕊乔无奈,你对人好,别人未必领情,以为你是别有所图,非要你遮遮掩掩的,弄的好像她要与木槿和海棠说什么悄悄话,面授机宜似的,才会相信,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木槿朝着她们的方向努了努嘴,作状啐了一口,道:“小人。”

    “好了。”海棠一把拉着她的袖子道,“没得和她们计较,她们毕竟不是从前主子调理出来的,和咱们不是一路,爱搭理就搭理,不搭理拉倒,只要她们把手上活计干完了不和咱们和稀泥就算完事,你也没必要强人所难,非要人家多忠心似的。”

    蕊乔赞许的看了一眼海棠道:“从前我总道木槿比你多了一点心眼儿,现下看来倒是你超过她了,得轮到她叫你师傅。”

    木槿讪讪道:“是了,我是冲动了点,都叫这帮兔崽子给气糊涂了。主子您明明跟这事儿半点干系都没有,这几个丫头没心没肺兼之没眼色,不教训她们都不长记性。”

    蕊乔无力道:“她们疑我也是正常,扇子是我送给钟昭仪的,钟昭仪又与我交好,那段时间我与珍贵人也曾秘谈过,乍一看,的确是像在结党营私,要是再往深处里一想,也许是我让她们鬼打鬼,以图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呢?这样一看,我的确是很有嫌疑的。”说着,深深一叹,“可见宫里从来就没有蠢人,有的就是太多自作聪明的人,以为看透了事情的本质,偏偏就是被兜了进去,庐山不识真面目。”

    木槿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蕊乔,试探道:“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若是说错了,娘娘您不要和奴婢计较。”

    蕊乔狐疑的望着她:“你说。”

    木槿双手捏着衣摆,压低了嗓门道:“那个……从前奴婢和海棠没见过皇后主子,娘娘您说她是个大好人,顶和气的,奴婢们当然就相信了,可今日一瞧却觉得皇后主子真厉害。”

    蕊乔心里也清楚,皇后今日对着绿萝和晴音的一番话恩威并施,有理有节,目的是为了敲山震虎,提醒在场的所有人,究竟谁才是这后廷真正的主人。对阖宫的奴仆而言,倘若有朝一日她们的侍奉的对象做错了什么事,她们应当学会在第一时间向皇后禀报,而不是知情不告,亦或者同流合污,那样她们的下场会很惨。

    海棠亦赞同道:“是呀,主子,您看皇后娘娘不费一兵一卒就把珍贵人给送进了延禧宫,要说绿萝是谁的人?奴婢以为那毫无疑问是皇后的人。晴音也是。今日这场戏,不过是演给陛下和太后看的,一来皇后轻而易举的就拿回了后宫的权柄,二来珍贵人虽说是去了延禧宫,但是谁都知道,去了延禧宫哪里还有命出来?那里头的老太妃疯的疯,傻得傻,有几个是齐全的?偏偏皇后主子还做的滴水不漏,叫人揪不出错来,怎么看都像是她保住了珍贵人的一条性命,大伙儿还得掉过头来说她贤明,大度。皇后主子的手段卓绝,奴婢瞧着,娘娘,您日后可怎么办呐?”

    尤其是木槿和海棠最担忧的事:“皇后之前说娘娘的胎满三月后就要搬到长乐宫去,咱们若是去了,以后岂不是没有半点余地,就这样任人鱼肉?”

    木槿和海棠的这番话,有一半是说给外头的柳絮和丹枫她们听的,还有一半是真的为了蕊乔,她们而今算是看透了,如果说淑妃是口蜜腹剑,贤妃是佛口蛇心,那么皇后就是绵里藏针,她们之中,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蕊乔现下的处境,基本上可以说是四面楚歌,尽管贤妃那边暂时风平浪静,可木槿知道,那不过是贤妃在等待一个时机出手罢了,而她们却连她打算什么时候出手,要干什么都不知道,再加上皇后这边虎视眈眈,太后立场忠奸难辨,她们若是贸贸然住进长乐宫里,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蕊乔笑道:“哪有你们说的那样吓人。”话毕,嘴角的笑慢慢的敛了下去,“别人懂得随意的猜度我,你们会替我抱不平,因为你们相信我,知道那未见得是正确的,而你们眼下猜度皇后主子自然也未见是正确的。”

    木槿和海棠低头无语,蕊乔继续道:“所以凡事都别把人都想的那么坏,毕竟皇后主子执掌六宫,许多事当罚当赏,都有她的度量,或许不如你们想的那样有什么险恶用心?!”她故作轻松道,“反正她以前对我是不错,真的。”仿佛是要叫木槿和海棠安心似的,蕊乔刻意加重了‘真的’两个字。

    海棠唯有牵强的笑道:“那也许是奴婢们多虑了,奴婢们也是未雨绸缪。望娘娘您不要见怪。”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蕊乔说着往榻上一靠,木槿上前来为她除去鞋袜,海棠跟着往她背后塞了个靠垫,蕊乔才躺下,皇帝便打了帘子走进来,海大寿用拂尘挥掉皇帝大氅上的雪珠子,便在外头候着。

    蕊乔道:“怎么进来都不叫人通传一声?”

    皇帝在她身侧坐下,木槿和海棠都是有眼色的,当即退了下去,屋子里顿时只留下皇帝和蕊乔两人。

    皇帝道:“就是不叫她们通传,来偷看你到底哭了没有。”说着,捧住她的脸颊仔仔细细的打量,见她从昨日起就有些微红的双眼道,“他们一个个的都跟朕说你哭的泪人儿似的,你说你,掉孩子的是吉嫔又不是你,你伤心个什么劲。”

    “话不是这么说的。”蕊乔嘀咕,一边捏着皇帝的袍角,死死的拽住,道:“五哥,你之前答应我什么来着?你说你绝不害人的。”她咬住下唇,“你是不是都是为了我?”她深深地望进他眼底,希望能看出他真实的心意,“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苛待你了,结果眼睁睁看着你把人家姑娘搞成这样,我心里内疚,总觉得是我害的她。弄到如斯这个田地,我只怕夜夜不能安寝。”

    皇帝也不为自己辩解,只道:“妇人之仁。”

    蕊乔一听,默默的饮泣起来,皇帝见状,怒道:“你还真以为是我做的呐?”他肺都要气炸了,“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人啊?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会随便下手去害一个姑娘?你知道自己现在用什么眼光瞧我吗?”

    蕊乔想想有道理,低头认错道:“五哥你别气,我蠢我知道,我就是那天在琴台阁见到那稳婆抱出来一个死孩子我脑袋一下子就懵了,我怕你真那样对一个姑娘,那种痛——”她哽咽了几声,皇帝听了很心疼,她接着道:“那种痛我经历过一次我不想再有第二次,我到如今想都不敢想。我知道我自己没资格说你,因为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和钟昭仪知道上官蔷和秦淑珍不对付,就联起手来煽风点火,但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安稳,想着她们要是光顾着内斗就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钟昭仪也能稳住咸福宫,要不然那些个女孩子,没有一个是省心的,可谁知道会斗得这样惨烈。她们平时只是打打嘴仗而已……”

    皇帝知道她心上有一道伤痕,需要时间平复,终究是心头一软,拉住她的肩头抱在怀里,道:“朕知道,所以朕提了瑛时做更衣,又常常去珍贵人那里,要知道三个人的局是最牢固最安稳的,她们三个应该要一直互相牵制保持平衡才对,这样你就可以安枕无忧,雪芙也不用担心背腹受敌,可现今这个局破了,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你能算到一,能算到二,却不一定能算到三、四、五步,起码就没人算到上官蔷对付秦淑珍会用那么阴狠的手段。这件事就交给皇后处理吧。吉嫔的事朕也有许多地方没参透。”皇帝认真道,“我没骗你,我真没把她怎么着,她根本没有孩子,我只不过吩咐孙兆临让她几个月不来月事,以为自己怀孕了,孙兆临的医术你要信得过,那些安胎药下去不会伤她的身,无非是让太后把她看作不祥,以后免去我召幸她的麻烦,就这么简单。谁知道这丫头一肚子的坏水,把事情全赖到了秦淑珍的头上去了,说生下了死胎是被人谋害的,珍贵人去延禧宫确实是冤枉,也委实是可怜,可总比呆在外面强。”

    “你就不要再多想了,倒是朕要问你,皇后今天来向我请示,说要你到了时候就去长乐宫安胎,你怎么看?”

    蕊乔轻轻的‘嗯’了一声。

    “你若不想去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有什么顾忌。”皇帝道。

    蕊乔笑了起来道:“没事的,皇后主子从前就对我很好。”

    皇帝沉吟半晌道:“你确定要这样做吗?要知道现如今皇后……朕其实也有点看不懂她了。”

    蕊乔双手环着他的腰,柔柔道:“无论怎么样她都是你结发的妻子,你要善待她。”

    “我会的。”皇帝摸了摸她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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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皇帝的脸色笼罩着一层阴影,谁都看不清他的心思,只听他慢悠悠道:“吉嫔说是,你说不是,个个都觉得冤屈,可凡事都不能光靠一张嘴,到底是不是,让殷世德验一验便晓得了。”

    殷世德上前来取走证物,钟昭仪手心出了层汗,这扇子是她赠的,总会查到她头上来,于是出列道:“陛下,要论这柄扇子的来历,其实还是早先臣妾送于珍贵人的,在臣妾手里的时候最长,臣妾并未见不妥之处,其后珍贵人也时时带在身边……”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维护秦淑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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