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金鸳鸯-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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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台架在中院西厢房南间屋，白天有任务时通信兵在屋里搞通联，晚上没有特殊情况很少有人进屋工作。这间屋的门窗晚上锁得很牢，要想悄无声息地进得这间屋非常困难。但是，阿部秀子在白天的侦察中还是发现了漏洞。这西厢房南间屋与北间屋有一门相通。这个门是内门，多年从未上过锁。北间屋堆放着地主家的杂物，一侧有一个一米见方的窗户。由于这间屋里堆放的是不值钱的家具，这个窗也没有刻意封牢。身体轻巧的人可以从这个窗户爬进去，推开掩着的内门，进入南间屋电台室。
　　韩剑雄对阿部秀子讲的情况熟记在心。这天半夜，他病情加重，咳嗽不止，呻吟不断，守门兵士叫来阿部医生。阿部秀子看后说，必须立即输液，让兵士扶病人去医务室。几天来，兵士一直躲着病人远远的，不肯进屋搀扶韩剑雄。阿部秀子一副无奈的样子，摇摇头，穿紧白大褂，戴好口罩，扶起软弱无力的韩剑雄慢慢移到医务室。
　　韩剑雄躺在医务室病床上，阿部秀子架起输液瓶，开始输液。
　　夜深人静，无异常情况。韩剑雄下了床溜出医务室，阿部秀子把被子顺到床上盖好床单，吊瓶管放进被下，从外面看上去像有人躺在床上输液。
　　韩剑雄敏捷地爬进西厢房北间屋小窗，进入通讯室。他掏出阿部秀子为他准备好的手电，打开了电台，先仔细看了看旋钮停在了什么频率刻度上，通常这便是这部电台最后与外界电台联络的频率刻度。他不敢开灯，脱下棉袄，把电台罩住，以防“嘀嗒”声传出。
　　谢天谢地，共产国际情报组织电台呼号、波长和通联时间没有改变，但对方一再询问韩剑雄是谁。韩剑雄无法回答对方，他一句废话不发，把那份情报连续发了两遍，最后的署名是暗剑盟友会。
　　韩剑雄使用的还是过去他通联时用的密码，他相信只要对方不是笨蛋，就会很快破译开过去用过的密码。他企盼蒋介石在皖南的阴谋和日军要轰炸盐城的情报，会通过共产国际情报组织，传到*地下组织那里，然后传给毛泽东和新四军的领导人。
　　他突然发现屋的一角放着一个小保险柜。他认出这是英国20世纪20年代的产品，他在苏联培训时专门学过对付这种双簧式保险柜，闭着眼都能把它打开。他成功地取出了日军保险柜中的密码本。
　　韩剑雄把电台、电键恢复原样，用在训练基地学过的“灭痕”技术，仔细消除了他进屋后可能留下的痕迹。
　　他正想从小窗爬出，就听见正房门前有说话声。从小窗往外看去，阿部秀子正同过来的守门兵士说话。他们说的是日语，韩剑雄听懂了一些。阿部秀子是让那兵士进屋坐坐，而那兵士摆手不敢进屋，只是从窗户往里瞧了两眼，便走了。
　　韩剑雄溜回医务室，激动得两眼闪烁着亮光。阿部秀子悄声说：“不许张狂！要记着你现在是要死的病人。”她把他扶回了后院。

第十五章　智取密电码（6）
第二天一早，阿部秀子进来例行检查。达娃对她说：“阿部医生，你帮人要帮到底，我俩总不能老这样呆下去，这病总得要好，他们还会给我们用刑。你得想个办法放我们出去。”
　　韩剑雄也说：“看有什么好办法没有？但要确保不能连累阿部医生。”
　　“你们又想让我帮忙，又怕累及我。可我自己并不怕连累，为你们中国人做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为了替丈夫赎罪，为了和平，我什么都可以做，”阿部秀子苦笑说，“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这事，真还有一个好办法。我去告诉山三队长，就说你俩已经无法救治了，眼见着就要死了。这病死了传染性更强，如果埋了对附近的人也是祸患，不如扔到江里冲走算了。”
　　韩剑雄、达娃都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都郑重地给阿部秀子鞠了一躬。
　　“只要中国朋友能够理解我的所作所为，也算是替有罪的丈夫还债了。我天天都在祈祷有更多的中国人平安无事，”阿部秀子又一次表示自己的态度，“日本军队战败是必然的，非正义战争注定要以失败告终。日本军国主义者双手沾满了中国人民的鲜血，天理不容。我作为一名军医，为他们的行径感到羞耻。我虽然随侵华日军来到中国，但我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中国人民的恶行，只扮演了一个践行人道主义的角色。中国人勇敢善良、不屈不挠的伟大品质深深感染了我，我与你们结下了友谊。希望你们不要忘记我。”阿部秀子眼含泪花说。
　　韩剑雄、达娃又冲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第二天一早，阿部秀子端着放有两条腥臭的带血手帕的医用托盘，送到了要带队出去执行任务的山三队长跟前，说：“那对夫妻相互交叉传染，咳血不止，已经奄奄一息，必须彻底清除灭掉，否则会传染皇军众多兵士。埋在附近也不行，最好的办法是扔到江里让急流冲走。”
　　山三队长捂住鼻子，躲开阿部秀子的托盘，挥挥手叫道：“把那对病人统统地扔到江里去，快快地冲走。”
　　阿部秀子立即叫来四个兵士，穿戴严实，用担架把韩剑雄和达娃抬出了大院，草草扔到了江里。
　　阿部秀子在帮着兵士抬韩剑雄时，她手里被塞进了一个布团。在回营房的路上，阿部秀子趁人不注意，打开布团，上面用指血写着几句话：
　　阿部秀子，一个有良知的日本军人，一个伟大的反战勇士，与中国人为善，成中国人之美，功德无量。中国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你。韩剑雄。1940年12月22日。
　　阿部秀子把鲜红的血书揣进怀里，朝着滚滚江水深深鞠了一躬。
　　中午，营院一阵忙乱。山三队长中断在外执行任务返回营地，组织人对通讯室进行检查，没有发现有外人私入室内和打开保险柜的痕迹。
　　阿部秀子私下听人说，通讯室里日军通用密码本不见了。她心中暗暗一惊，肯定是那对装病夫妻盗取了密码本。如果真是这样，那对夫妻绝对不是没有任何政治背景的人。一个普通商人是不会偷军事密码本的。她强装安定，继续背起喷雾器，为医务室和后院那对夫妻住过的房子喷洒消毒剂。人们躲她远远的，没人过来帮她一把。
　　下午，山三队长开始怀疑中队报务员。按规定，密码本是要报务员或锁入保险柜或随身携带的。这报务员昨晚酒后在慰安妇那里鬼混了多半夜，记不清是把密码本锁入了保险柜，还是装在身上丢在了慰安妇那里或是路上。派人到那报务员去过的场所查寻，无果。那报务员遭到了山三队长的暴打，被关了禁闭，还被警告说，如果找不到密码本的下落，将对他执行战场纪律。
　　晚上，那报务员捱不过严刑拷问，更怕被枪毙，最后一口咬定，昨晚在慰安妇那里*洗洁隐处时，不小心把密码本掉到了洗洁盆里。由于心思全用在了那女人身上，只顾火烧火燎地急着与她缠绵，当时没有发现密码本掉在水里，等完事后密码本已经泡烂了。
　　山三队长派人到慰安妇处，果然发现有一堆被水泡得面目全非的烂纸。把慰安妇带到山三面前询问，那女人早已吓得身如筛康，说不出话来，问啥都点头回答“是是是”。她说的惟一一句完整话是：“昨晚，他喝多了，火急火急的，纸掉在了盆里，他在我身上呆了好久好久。我很痛苦。”
　　山三对那报务员的交待和慰安妇的话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发现其他任何可疑线索，又担心自己被长官问责和追究，就以“不小心密码本被水浸损”作结论结了案，向大队长上报了原由并重新申领了一册密码本。
　　山三队长非常清楚，前不久华东日军刚废弃了三码数字中级战术密码本，而启用了现在的五码数字密本加长表的高级战术密码本。日情报专家自信地称，这部新的密码坚固牢靠，五十年内没人能破译得了。这个时候如果谁要被敌方弄去这部密码本，等于给自己宣判了死刑。因此，山三队长以性命担保那密码本真的被水浸泡烂了，绝对没有落入他人手中。后来，他自己也真的这么认为，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可能。
　　几天后，日本军营盛传出一条让兵士兴奋异常的消息，冲掉了密码本损失带来的阴影：蒋介石制造了“皖南事变”，消灭了新四军军部七千余人，日本联队派兵堵截消灭了从皖南逃出的新四军，并把盐城炸成了一片废墟，极大地打击了新四军的力量。
　　兵营里像欢庆大捷一样沸腾起来，山三队长借势鼓劲，让炊事班为兵士们摆了酒席。阿部秀子却来到江边，跪地哭泣。她由此知道，前几天那对夫妻所提供的关于皖南的情况是真实的，但不知什么原因他们发出的电报没有发挥作用。
　　韩剑雄看到报纸上报道的“皖南事变”的消息，是到上海之后的第三天晚上。他激愤异常，大骂莫斯科共产国际情报组织的不作为行为。他们居然如此不识那份情报的真正价值，或者如此无能把它传递給*方面，以至于没有阻止住这一历史性重大事件的发生。
　　达娃愤然：“共产国际情报组织那帮人的一贯做派是谨慎有余，冒险不足。他们是不会轻易相信一份来源不明的情报的。”
　　韩剑雄说：“他们像一群病狗，只相信自己香臭不分的嗅觉，只会好坏不分地追杀无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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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违纪约会（1）
韩剑雄等人在上海秘密安扎下来，虽然一时不再见到盯梢跟踪他们的人，但展开工作的环境依然非常恶劣。
　　这个时期，日本在上海的特工系统已经相当庞大，内阁、外交部、陆海军、宪兵、满洲铁路，各自都有自己的特工组织。日本人在上海成立了统管华中地区的特务机构叫梅机关。梅机关与金*组织没有隶属关系，但两个组织的合作非常密切，也少有对抗与冲突。汪伪政权的“特工总部”也设在上海司菲尔路76号，代称“七十六号”。在明处靠日本人支持的七十六号与在暗处秘密活动的国民党军统、中统势不两立，时有相互残杀，每年都有几十人被杀掉。日军虽然占领上海，但仍保留着英、法等国的租界。相对独立的上海租界，隐藏着英、法、美、苏联、共产国际和*的情报组织，活跃着形形色色的间谍。
　　韩剑雄他们不敢再打着暗剑盟友会的旗号活动，就由达娃出面和白俄人交涉，在法租界霞飞路一带租赁了一个店铺，开设了一家电器行，起名叫“享通达电器行”。这店是以韩剑雄、吴英芸的名义开的。开的是假夫妻店，达娃、康二充当他俩雇请的店员，灵儿假当他们夫妇的女儿。灵儿本是孤儿，同韩剑雄及吴英芸的感情越来越深，从心里就真的把他俩当成了父母。
　　法租界一带居住着三万多在苏俄政权下逃亡出来的贵族、领主、工厂主和白卫军退役官兵，他们以经商为主，开设了俄菜馆、酒吧、咖啡馆、面包房、服装店、照相馆、首饰店等，也有沿街推销各种货物的，还有不少人靠当门卫、汽车夫、舞女、保镖、清洁工、*，或在街边、酒店拉琴卖艺等维持生活的。
　　达娃凭借同族人的乡情优势和原暗剑盟国友会积攒下来的资金优势，很快同这里的一些俄罗斯人打成了一片。
　　这天晚上，达娃领韩剑雄来到一家白俄人开的酒吧。这个酒吧有四十多个座位，店面布置的具有浓厚的俄罗斯风格。这里只供应酒类和咖啡。韩剑雄要了一杯咖啡，达娃却要了一杯克瓦斯，这是一种用鸡蛋、柠檬水和甜酒调制的饮料，含一定的酒精度。
　　不一会，走过来一个女招待，冲达娃喊：“乔莎，欢迎你。”乔莎是达娃到上海后的化名。
　　“卡拉，你好。这是中国朋友刘义。这是我的好朋友卡拉。”达娃向韩剑雄和卡拉相互作了介绍。刘义是韩剑雄的化名。
　　卡拉是一个年轻漂亮的白俄姑娘，有着高挑的身材、棕色的头发和近似透明的皮肤，看一眼就能让人深刻地记住。
　　卡拉发现韩剑雄喝的是咖啡而达娃是克瓦斯，就用生硬的中国话说：“刘义，你不如女人，不敢喝酒。”韩剑雄忙说：“我不胜酒力。”卡拉歪头说：“我听不明白。你是说你不会喝酒？男人嘛，都要喝酒，都要喝白酒。”说完，拿来一瓶55度的伏特加，给韩剑雄倒了一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韩剑雄冲她微笑着。卡拉说：“你笑什么？难道你以为我在向你推销酒？不，今晚你不用付钱，我请客。因为我和乔莎是朋友，你又是乔莎的朋友，所以，我与你也是好朋友。”韩剑雄说：“我很愿意成为卡拉的朋友”，举杯和卡拉碰了一下。
　　卡拉举手招呼过来一名俄罗斯乐师。这是一位脸上布满皱纹的老人，他一直坐在一个阴暗角落里，吸着烟斗，等着生意。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六章　违纪约会（2）
乐师乐滋滋地冲客人躹一躬，举起小提琴，拉了一曲《伏尔加船夫曲》。他那阴沉的表情和沉缓悲怆的曲调，浓厚了店里古旧怀情的氛围。
　　喝完了酒，也到了打烊的时间，韩剑雄执意开了钱。卡拉看上去有些不高兴，达娃说：“我们都是朋友了，就不要见外了。刘义是男人，请女士喝酒理应由他付帐。”卡拉说：“可说好了我请客的，不能言而无信。要不，这样吧，我请你俩去跳舞，我来买门票。”达娃拉了一把韩剑雄，笑说：“卡拉在国内是贵族，这个面子一定要给她，否则，以后就做不成朋友了。”
　　进了舞厅，里面大都是俄籍商人。他们辛苦了一天，晚上常到这里放松一下。他们多是跳民族舞蹈，韩剑雄不会，坐在一边看达娃和卡拉跳。这俩人跳得非常尽兴，舞也跳得出奇好。偶尔也跳几曲伦巴、布鲁斯等交际舞，韩剑雄便下舞池和卡拉一起跳。
　　“我的舞跳得还不错吧？有人高薪请我当舞女，我宁可当下苦力的女招待，也不干那种下贱的差事。”卡拉边跳边说。韩剑雄说：“靠辛勤汗水挣来的钱花着才踏实。今晚你请客跳舞，我很高兴。”卡拉说：“谢谢。”
　　跳舞期间，卡拉向达娃、韩剑雄介绍了一些熟人。自此，韩剑雄同俄侨有了交往。
　　这个时期，韩剑雄他们把主要精力用在经营电器行业务和熟悉上海的情况上，没敢轻易展开对金*组织掠宝情况的侦察活动。趁闲，康二利用开电器行的便利，组装了一台收发报机。在此之前，他用一部频幅很宽的短波无线电收音机，对上海及上海周围上空无线电信号进行了侦测。结果，在39－60的短波频率上所听到的信息、抓到的信号，令他这个职业谍报员感到吃惊。上海及周边的上空布满了公用和民用、官方和业余、公开的及带密码的无线电联络信号。这使他产生了组装一部收发报机的想法，韩剑雄等人一致表示赞同。
　　收发报机调试、校准后便开机工作。大家发现，仅在几毫米宽的刻度上，各种强度、不同频率的信号就有很多重迭，相互影响很大。尽管如此，除吴英芸外，受过严格训练的韩剑雄、康二、达娃等人，都能区分开各种呼叫方式以及各国不同的无线电发报网，这为他们从空中截取密息信号、猎取情报创造了条件。
　　白天，他们忙着经营店里的生意，或者到外面了解情况。晚上，几个人便围在收发报机旁侦收信号和研究分析截获的密码资料。
　　韩剑雄是个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