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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开已落-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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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黄毛彻底崩溃了，气呼呼地回头说：“你猪啊，三 个 代 表就是我代表党中 央国 务 院中 央军委，我们江爷爷常说的一句话，你整天新闻怎么看的！”
这下轮到我彻底崩溃了，我想，幸亏我们的江爷爷不在其位了，要不然非治他个现行反革 命不可。
美 女很不乐意的撅着小 嘴说：“人家知道啦，干吗发那么大的脾气啊。”
正当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美 女那卡哇伊的表情时，监考老师咳嗽了一声，这是暗号。
对像我这样的马 克 思主 义者来说，政治考 试是件挺轻 松的事，至于分数，不是一个马 克 思主 义者应该关心的问题。我早早做完试卷对监考老师说：“老师，能不能提前交卷啊？”
坐在前门的那个老师说：“再检 查一下姓名和考号，没有问题的话把答题卷和答题卡留下就可以走了。”
马东方一把夺过我的答题卷说：“你可以走了。”
第十六章
十六
出于一个不愿让我们知道的目的，小胖最近迷上了减肥，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做二十个俯卧撑。小胖住在上铺，每次总是把床晃出让人浮想联翩的声音，我们虽然不乐意，但考虑到减肥成功后的小胖会减少他所占用的公共资源，也就表示支持了。
小胖在专心做他的俯卧撑，下铺的刘磊在摸黑换内 裤，不巧这时候寝管大妈拿着手电过来查寝，正要推门，刘磊说：“大妈，别进来，里面有人在换衣服。”
寝管大妈很不屑地说：“我长这么大了，什么东西没见过。”
我们集体大笑剩下刘磊在那里傻愣了十几秒。做完俯卧撑的小胖很好奇的问：“寝管大妈刚才说什么了，你们笑得那么欢？”
刘磊没好气的说：“他问你下面压的是谁。”
就在我们为刘磊这句妙语叫好时小胖说：“扯淡。”
刘磊说：“我刚才也是对大妈这么说的，我说你下面没人，在扯蛋。”
接着又是一阵爆笑，还没走远的寝管大妈转身回来训了我们一顿才算安静，这种安静让我们感觉很不安静。为了早上起床后能在卫生间抢到水龙头，我们宿舍凑钱买了一个闹钟，闹铃定在起床铃前五分钟，我们用这五分钟穿衣服。我们已习惯了在闹钟的滴答声中睡去，听不到滴答声反而会睡不着。
小胖说：“朝 阳哥，表怎么停了？看看怎么回事。”
我伸手拿过闹钟，电池顺势就掉了。闹钟就放在窗台，经常被同学开关窗户时碰掉摔在地上，多亏了中国制 造的质量，只是电池槽有些松。
我对小胖说：“没事儿，谁又把电池碰掉了，看看表现在几点了。”
迟了一下小胖说：“十点四十了。”
我借着走廊透来的微光看了一下指针，不由得吃了一惊，指针指在两点半的位置，准确的说，指在两点二十八分。
我说：“电池是被下午那一下给震掉的，这表我们别用了，留个纪 念，记住那个时刻。”
黑 暗中至少有两个声音说：“对，记住那个时刻。”
那是一个应该被记住的时刻。
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王班主 任出差还没回来，这些天一直是一个姓高的老师代课。灾 难发生的时候，我感觉教学楼震了一下，因为本身有点恐高，头也晕的厉害，同时看到头顶电 棒上的灰尘纷纷往下掉。我起初以为又是政 府拆 迁搞爆破，但看这分量除非是炸县政 府大楼，就在大家都还不知所以然的时候有同学说：“该不会是地 震吧？”
高老师把课本放到讲台上说：“大家不要慌，让我出去看看。”
高老师刚走出门口，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撒腿就跑。我们看到高老师跑也跟着跑，那一刻根本来不及思考，都以为是在逃命，如同许多灾 难片里灾 难时的场景。我们的教室在二楼，当我们冲到楼下时高老师已经逃得无影无踪，楼梯口黑压压的人群还在往外涌。也不枉平日里的操练，不到两分钟，教学楼里便空无一人。我们聚 集在小广场，餐厅的那面墙似乎歪得更厉害了，这也可能只是我的心理作用，毕竟刚才那一刻太惊险了。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校园广播里想起了一个声音：
同学们，大家注意啦。刚刚接到县地 震局的通告，四川省汶川县附近发生里氏级强烈地 震，但震源距离我们很远，我们这里没有任何危险，请同学们放心回到教室。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政 府的任何言 论总是不那么容易让人信服，这么多年来这个政 府治理下的百 姓也已经 学会了这个政 府一贯的惯性思维。对公 仆来说，提起百 姓，那就一定是冥顽不化不服王化；对百 姓来说，提起公 仆 ，那就一定是没有真话满嘴胡话。小广场上没有人动，我们觉得别人可以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但我们自己不能往火坑里跳，那可是级的地 震，浮现在大家脑海中的是被夷为平地的唐 山。
直到吃过晚饭，才陆续有人回到教室，教室里一片狼藉，如同许多灾 难片里灾 难后的场景。看了二十分钟过期的且被过滤的新闻：
观众朋友晚上好，晚上好。今天是五月十一号星期日，农历四月初七，据北 京奥 运会开幕还有8 9天，欢迎收看新 闻 联 播节目。
首先向您介绍这次节目的主要内容。
胡锦 涛主 席结束访日回到北 京。
中国商用飞机有限责任公 司在上 海成 立。
奥 运圣 火在福州进行传递。
哈尔滨巧解公用事业企业改制难题，实现盈利与公益性统 一。
“西 藏今昔”大型主题展吸引大批中外观众。
苏丹政 府粉碎反政 府武 装对首都的骚扰，并宣布与乍得断交。
以下是详细报道。
温 总 理还在河南考察，习校长去了山东调研，贾主 席更远，去了斯洛文尼亚，碰巧让刚刚访日归来的胡主 席赶上这档子事儿。在全国人 民上至人 民公 仆下至人 民群众都在全心备战奥 运的时候，这确实是件挺闹心的事情，毕竟许多中国人还没有摆脱唐 山的阴影。
看完了旧闻，学校又破例让我们看了今天的新闻：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晚上好。今天是五月十二号星期一，农历四月初八，据北 京奥 运会开幕还有88天，欢迎收看新 闻 联 播节目。
今天节目的主要内容有：
四川汶川发生级地 震，胡锦 涛作出重要指示，要求尽快抢救伤员，保证灾区人 民生命安全，温 家 宝赶赴灾区指导救灾工作。国 家有关部委紧急启动应急预案，全力应对汶川地 震灾 情。
目前我 国小麦长势良好，夏粮丰收在望。
西 藏军 区总医院院长李素芝扎根边陲三十多年，救治群众三十万 人次。
贝鲁特暂时恢复平静，黎中部山区省再起激烈冲 突。
下面请看详细内容。
看了三十分钟的新闻，结果“目前汶川震区通讯中断，灾 情正在进一步了解核实中”，这颇像是小说家设置的悬念，让我们恨不得把明天的新闻也一块儿看了。没有王班主任幽 灵般的突袭，晚自习才像自习，讨论了一会儿汶川的灾 情，看了几页杂 志，一晚上便过去了。
当这个世界平静得只剩下打鼾声，我重重的合上了双眼，我知道，这一夜将有许多人合不上眼。
对于睡了一夜的我们来说，地 震已属于昨天了，但对于地 震中被埋在废墟里的人们，他们看不到黎明。看过今天的新闻，灾 情不是很乐观，领 导也不是很乐观，只有奥 运火炬手看上去很乐观。不仅如此，新闻画面中还能很清楚的看到几位火炬手手里什么都没有拿却伸向捐款箱装作捐款的样子。真佩服他们的勇气，想当年小城的杨书 记也只敢骗温 总 理八千块钱，他们几位竟敢在中 央台的镜头前忽悠全国人 民。
一连几天的新闻都是抗震救灾，到处都是废墟，以及废墟里不断燃起的希望。响应学校的号召，我为灾区捐了10块钱；响应团中 央的号召，我又交了10块钱的特殊团费。现在的领 导虽然和过去的一样老，但至少不那么糊涂了，知道灾区需要的是“物质食粮”而不是什么“精神食粮”。家里面一共有两套毛选，一套是爷爷那个时代的，繁体字并且是竖 排版，爷爷没翻过，别人就更不会翻了；一套是老爸那个时代的，老爸没翻过，让我给翻了。凭着对历 史的了解我问爷爷家里面为什么没有毛主 席像章，爷爷告诉我通海地 震时都捐出去了。想一想那个时代的人，站在废墟上，举着红宝书，喊着抗震救灾口号，却没有人关心废墟里那渐渐微弱的呼吸。很难相信，人原来可以驯服得像条 狗。
星期日的下午，根据惯例，我会泡在网吧里，根据惯例，中午饭也省了。刚登上q q，来了一条消息，是小妹妹的。小妹妹不是我的妹妹，她是六小的学生，我会考时坐的就是她的座位。当时我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个很精致的盒子，盒子里放有十几枚硬币，我断定盒子是属于一个女孩的，因为男孩子不太可能会攒这么多零花钱。我在盒子里留了一张纸条，大意是说小妹妹你太不小心了，还好遇到的是哥哥，下次可要小心了，并留了我的q q 号。之后我们便认识了，我叫她小妹妹，她叫我大哥哥。
小妹妹：大哥哥，今天怎么有空上网啊？
我：今天是星期日啊。
小妹妹：高中也有星期天吗？
我：星期日下午会星期半天。
小妹妹：哦。对了，大哥哥，地 震时你没事吧。
我：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儿。
小妹妹：当时可把我吓坏了，还好我们的教室在一楼，楼上有个同学下楼梯时就被踩伤了。
我：伤得不重吧？
小妹妹：不重。大哥哥，我把攒的零花钱都捐给地 震灾区了。
我：好样的，小妹妹。你现在在干吗啊？
小妹妹：吃饭。：…D（大笑的表情符号）
我：吃饭的时候不要笑，小心噎着。
小妹妹：我没笑。
我：哥哥在笑。
小妹妹：是在笑我吗？
我：你说呢。
小妹妹在小学三年级，她像一个精灵，会问我许多他们那个年龄的孩子才会问的问题。我在读初中时舅舅家有一个小学二年级的表妹，有一次，她很不解的问舅妈：“妈，你说奇怪不奇怪，咱家的小狗叫贝贝，我们班有个同学也叫贝贝，我告诉她咱家的小狗叫贝贝，她说她家的小狗也和我的名字一样。”我记得当时舅妈是“笑而不语”的，我还记得我在那一天的日记中写了一首勉强叫做诗的东西：
他们
他们笑起来像个天使
他们哭起来像个孩子
我也曾像他们一样天真
我也曾像他们一样幼稚
他们眼中的世界和他们一样的透明
他们提出的问题让人忍不住笑出声
他们在善意的谎言中一天又一天的成长
这谎 言被揭 穿后是否会让他们感到恐 慌
这世界不是他们在童话里看到的故事
不是每个公主都会遇到属于她的王子
他们总有一天也会长大
我又该如何向他们解释
小妹妹吃过午饭就去做作业了，这是她妈妈 的规定，她很听话。
和小妹妹拜拜后，就去网上搜一些关于地 震的新闻，因为如果只看中 央台的新闻的话很容易造成偏听则暗。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官靠伪装，做新闻当然就要靠标题党，出于好奇，我点进了一条“四川地 震中最牛语录”的帖子。某县政 法委书 记对救援人员说：“救救我，我是张书 记！”某现场记者对受难者说：“你被埋了多长时间？”某记者对营救人员说：“你让让，我们先拍。”某主持人说：“当我们看到这幕救人的大戏时。”某央视记者在5月14日住在成都的酒店里连线报道时说：“我觉得是这样：现场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好，救援工作已接近尾声。”旁边还有一段视频链接。看完后有一股想表达的强烈冲动，只是我想说的都被网友说过了，联想到那些用信念和坚守不断刷新的生命奇迹，我也跟帖写了一首诗：
汶川人
孩子
无论废墟中的阴影是否让你有勇气坚持
请一定要相信爸爸妈妈在外面呼唤着你的名字
无论在天堂遇到的是上帝还是马 克 思
请一定要告诉他这世界正在发生的事
大人
废墟里再黑也不要闭上眼睛
家里面还有等着你喂奶的孩子
预制板再重也不要放弃信念
田里面还有等着你收割的麦子
老人
你们如同这国 家经受过太多不幸
你们如同这国 家经历过太多故事
纵然你们说自己已看透生死
也不要这副模样去见马 克 思
仆人
你是我们的张书 记
信 仰的是马 列主 义
你常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为什么不继续呆在废墟里
媒体人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场灾 难就是一场大戏
灾民都是演员废墟都是道具
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只需胶片记录现场
别的都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写完后正要点击发表，却被告知发言前需要注册，只好暂先保存到邮箱记事里。
简单吃过晚饭后回到学校，看过今天的新闻，地 震已经被修正为级，根据地理课本上学到的的知识，地 震强度应该是原来的6倍，小胖说：“误差还蛮大的。”可能对小胖来说这修正只意味着误差，但对我这样的马 克 思主 义者来说，“修正”却总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主 义。新闻中说，“为表达全国各族人 民对四川汶川大地 震遇 难同 胞的深切哀悼，国 务 院今天发布公告，决定2008年5月19日至21日为全国哀 悼 日。在此期间，全国和各驻外机 构下半旗志哀，停止公共娱乐活动。”新闻中还说：“为表达对在地 震中遇 难同 胞的深切哀悼，北 京奥组委决定，5月19号至21号，奥 运圣 火在境内的传递活动暂停三天。”
看过新闻，学校又给我们现场直播了学校的共 产党 员以特殊党费的形式踊跃为灾区捐款，为了突出表达对党和人 民的一腔热血，连捐出的人 民币都是红色的。为了突出表现领 导的带头作用，第一个出场的是身兼校党 委书 记的刘校长，刘校长把钱塞 进捐款箱之前用手甩了一下，摄影师不失时机地来了一个特写，看样子有十几张。之后是学校的其他党 员鱼贯而上，出手却都不及刘校长那样阔气。
“国 旗低垂，汽笛长鸣，山河齐哀，举国同悲。5月19号，在四川汶川大地 震发生七天后，全国各地深切哀悼四川汶川大地 震遇 难同 胞。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等，同全国各族人 民一起向四川汶川大地 震遇 难同 胞默哀。” 。 想看书来
第十七章
十七
王班主任从省城回来了，他对我们说地震时最牵挂的就是我们，就像当初地震局的通告，无论是不是真的，总之没有人相信。
星期日的下午我不敢再去网吧了，有个同学因为夜不归宿上网吧被学校发现后开除了。在老师们看来，网络通常是和不健康联系到一块的，哪怕你上网只是为了看一下党章方便自己写入党申请。在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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