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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小说 第八辑-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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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一栋七层楼的公寓，公寓内的人想来大多已入睡，间或一、两盏昏暗的灯光对黑暗没有任何作用，整栋楼如同巨大的暗灰色怪物般耸立着。
再一次，双腿没有征得主人的同意，自己动了起来。穿过漆黑的走廊，接连爬上了四层楼梯。没有喘息，没有疲倦，甚至连双脚接触地面的感觉都没有。当身体最终停下的时候，便会出现梦中最恐怖的所在，无比确信这点的莎叶迫切地想让自己醒过来。她尝试着握紧了拳头，任凭指甲刺入手掌，有点疼痛的感觉，但对现状并没有影响。
难道，这不是在做梦？
这次的目的地是四楼的某家住户，省略了用手打开房门的步骤，身体如同幽灵般径直穿过了金属门。房间里，孤零零的台灯发出昏黄的光线，皮制的高背椅横倒在地上。一个高瘦的中年男人蜷缩在椅旁，全身颤抖着，望着对面手持利刃的恐怖存在。
又是那个恶魔般的男人。
恶魔缓慢地举起手中的尖刀，带着一丝狞笑。中年男人越发恐惧起来，攥紧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看着刀锋渐渐接近自己，他张开嘴，吃力地发出微弱有如耳语般的声音：〃不要……〃
那个男人要死在自己面前了？
莎叶不忍心地侧过头，无意间却看见自己手腕上，凌邪所送的那串珠链正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如果遇到什么事，就叫我。〃少年的话语在脑海重复响起。
真的可以吗？明明是虚幻的噩梦，他可以救自己吗？犹豫的间隙，耳边忽然传来尖锐的笑容。抬起头，莎叶发现恶魔手中的武器早已不见，只有枯瘦的手掌悬在男人头顶。无数如萤火虫般闪烁的光斑从男人体内逸出，融入了恶魔的手心。
这是在干什么？
莎叶疑惑着。
很快，光斑完全消失，中年男人僵直地倒在地上，放大的瞳孔仍残留着无限的恐惧。而恶魔则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但那表情转瞬即逝。他转过头，带着扭曲而病态的笑容，一步步朝莎叶走了过来。
这是从前梦中没有过的事。一直以来，莎叶都是自己梦境中的旁观者，看着不同的人与不同的凶手相遇，然后在案件发生前及时醒来。但这一次，对方明显是冲自己而来。
没有苏醒的迹象，双腿像被凝固般，眼看恶魔朝自己伸出了手，她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转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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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梦魇（4）
话音刚落，手腕上的珠链立刻绽放出无比璀璨的光芒。恶魔被那光芒刺痛了双眼，于是发出怪异的惨叫。光芒渐渐汇聚成一只月白色的鸟儿，它〃啾……〃地鸣叫着，笔直地朝恶魔飞了过去。
〃啊……〃恶魔的腹部被鸟儿刺穿，却没有鲜血流出。伤口处，之前所见到的光斑慢慢四散开来。
〃可恶的家伙！〃恶魔愤怒地叫嚣着，身体渐渐向前倾倒。在触地的刹那，那和人类一样的躯体竟消失了，剩下一套褶皱的衣服静静地铺在地上。
〃居然让他逃了！〃从鸟儿嘴里发出凌邪不满的声音。
它拍动着翅膀带起一阵轻风，残存在空气中的光斑随着风无声地飘回躺着的中年男人身上。很快，男人的身体动了动，空洞的双眼随之闭上，就像睡着了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莎叶忍不住发出疑问。
〃喜欢猎食人类恐惧灵魂的恶魔。〃
鸟儿继续用凌邪的声音回答。
〃那个男人还活着？〃
〃因为灵魂没离开身体太久，所以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不过真没想到，你竟然能感应到恶魔的存在。到底该说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呢？〃
鸟儿歪了歪头。
想着那个面无表情的凌邪做出可爱的歪头动作，莎叶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样的梦……应该不算噩梦了吧？〃睡意朦胧中，她听见自己如此说着。
虽然难得睡了个好觉，但是不知为何还是觉得很困。所以在上学的路上，莎叶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呵欠。
来到学校，还没走进大门，就看见凌邪像根柱子般站在门口。因为刚刚转校还没有校服，他穿着件黑色的T恤和同色系的夹克，配上那张冷冷的脸，使得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不少。
昨晚似乎是托他的福没有做噩梦，莎叶没有按原计划给他一张臭脸，但也没打算过多接触。点点头算是招呼，她直接就想往学校里冲。
不出意料的，手腕被抓住了。
〃喂，你没事吧？〃
缺乏表情的脸，看不出是担心还是别的什么。
莎叶露出不解的神情。
〃我能有什么事？啊，昨天托你珠链的福，我难得没有做噩梦呢。〃
〃梦？〃
反问的语调带着些许生气的意味。
〃对啊，真是非常奇怪的梦，梦里你还变成一只小鸟救了我……〃
忽然觉得，这样说似乎会让对方误解自己对他有意思，莎叶尴尬地闭上了嘴。
但凌邪明显没有想那么多，他甚至没给莎叶再度开口的机会，只是拖着莎叶，头也不回地往学校的反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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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梦魇（5）
〃你别想逃避现实，笨蛋。〃
原本应该是上课的时间，莎叶却被凌邪拉到了一片住宅小区内。虽然途中也有挣扎过，但看来很瘦的少年力气却很大，而且瞪人的时候也很有魄力……
终于，凌邪停了下来，指着面前一栋半旧不新的公寓问道：〃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开什么玩笑，我从没来过……〃
这样说着的时候，莎叶找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七层高的公寓，没任何装饰的外墙，如果此刻是晚上的话，一定会呈现出让人不悦的暗灰色吧？就像昨晚梦中的那栋楼。
见莎叶露出若有所思地表情，凌邪又拉着她往楼上走。因为同样的路径，梦中的每一个细节渐渐被唤醒。但走到四楼的时候，中年男人那充满恐惧的脸也跟着浮现。
莎叶顿时惊慌失措起来，用力甩开凌邪的手。
〃那、那个……我不明白，难道不是梦？〃
〃当然不是梦，我昨晚不是说了吗？你有很强的感应力，能够感知并追踪恶魔的气息。不，也许不能说是追踪，根本就是送死，竟然把自己的灵魂送到恶魔面前。〃
〃灵魂？灵魂不是那些小光点吗？〃莎叶用手比划了下昨晚看到的光斑。
〃那是低浓度灵魂，而你的浓度很高，对恶魔来说，相当美味。〃
说到最后那四个字，凌邪特意用上了强调的语气。
美味？莎叶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梦。如果凌邪所言是真，以往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家伙，不就是不同的恶魔？那自己每次都能提前从梦中惊醒，说不定就是因为意识到危险的缘故。
说话间，一个男人提着公事包从二人中间匆匆走过，那张有些焦急的脸孔赫然是昨天所见的中年男人。莎叶深吸了一口气，相信了凌邪所说的一切。
〃也就是说，昨天的那只鸟就是你？〃
〃不，确切的说，是和我有灵魂联系的式神，名字叫月光。〃
〃原来如此，可惜最后还是让那家伙跑掉了。〃
想到自己可能还会做那样的梦，莎叶就有点心有余悸。不过现在有凌邪在，应该不用太担心吧？
听到莎叶的话，凌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还不都是你召唤错误的关系！居然叫什么〃转校生〃！〃
〃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啊，你又没说过。〃
莎叶觉得很委屈。
〃我昨天不是自我介绍过吗？而且也有在黑板上写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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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梦魇（6）
看着莎叶一脸茫然的模样，凌邪的额头隐隐有青筋冒起。从来都只有他藐视别人，这次居然被一个不起眼的丫头直接忽视了？！
〃记住，我叫凌邪，是一个破魔师。〃
少年无比严肃地做了和在学校里略有不同的自我介绍。
破魔师，正如莎叶想像的那样，是一个古老而神秘的职业，惟有灵力高强者方可胜任。而所谓的灵力，是少部分人与生俱来的特殊力量，这种力量往往可以依靠血脉延续下去。所以，破魔师常常是以一个家族为集体存在的。
凌邪，就出自这样一个古老的家族。不过和破魔师备受尊敬的古代相比，现在这个职业更像是一份兼职，无所谓赚钱，仅作为提升灵力的修行方式。除此之外，现代破魔师几乎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就像凌邪，是因为在公司任职的父亲工作调动，才不得不离开原本居住的地方。
之所以告诉莎叶，是为了和莎叶更好地合作。但也许是从来不敢轻易告诉别人这些事，一旦说起来，就有些停不住嘴的感觉。看到因为吃惊而呈现出一副呆样的莎叶，凌邪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甚至超过了平时一个月的分量，于是尴尬地闭上了嘴。
可是，被激起好奇心的莎叶却不愿就此打住，她现在最大的兴趣，就是凌邪那只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鸟儿月光。
〃那么，你的式神是不是人形的小纸片？〃
一说到月光，凌邪的表情变得柔和。
〃月光是小时候养的小鸟，后来病死了。我用它的羽毛做成了式神，因为羽毛里有它残留的灵魂，所以非常通人性。〃
原来这家伙也有小时候，虽然觉得这个想法好像很奇怪，但莎叶就是这么觉得。于是努力在脑海中勾画出纤细温柔的男孩，手臂上站着一只月白色小鸟的画面，却怎么也无法和眼前的少年联系起来。
〃真不可思议呢。〃
莎叶感叹起来。
〃是么？〃
对自己来说明明是很寻常的事，却总会让别人吃惊，好像大家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似的。凌邪不喜欢这种感觉。
〃是呀。〃莎叶很郑重地点头，〃从表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原来你也有温柔的一面。〃
〃咦？〃脸不由自主地红到了耳根，还是第一次被别人这么说。
〃而且还很容易害羞。〃莎叶恶作剧地补充了一句。
〃我干嘛跟你说那么多！总之，那家伙很快会再出现的，你不要再叫错名字了！〃少年逃一般地快步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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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梦魇（7）
按照凌邪的说法，受伤的恶魔不会沉寂太久，没有人类灵魂的补充，它只会变得更加衰弱。莎叶自认自己已经做好了再入梦境的准备，但当她以灵魂的状态看见自己熟睡的面孔时，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毫无疑问，这次恶魔的目标，就是她自己。
不再是人类男子的身体，露出半透明黏土状本身的低等恶魔悄无声息地，从半开的窗户滑进卧室。不等它靠近自己的身体，莎叶立刻呼唤出凌邪的名字。没想到，这次来的不是式神月光，而是凌邪本人。早就做好准备的少年左手腕上戴了和莎叶同样的珠链，右手上则缠绕着细细的金属链子。
〃你退后！〃
他说着举起右手，有着流金般色彩的链子颤抖着，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兴奋。
恶魔显然不愿意和凌邪作正面对抗，软软的身体开始下陷，似乎是打算往地下渗透。凌邪轻哼了一声，手指微屈，金链立刻如离弦的箭射向恶魔。恶魔现出本体后，灵活了许多，身体融化般分成两半让开了金链。
莎叶暗叫着〃可惜〃，却发现金链接触地面后，无限延长绕成了内外两个圆圈，将准备逃走的恶魔围起来。
凌邪摊开的手五指合拢，圆圈也随即收拢捆绑在恶魔身上。恶魔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夹杂灼烧般的声音，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莎叶忍不住捂住耳朵，这时她才发现，凌邪出现后自己的身体竟然可以随意行动了。于是她忍不住上前一步，〃还要多久，这声音会不会被别人听到？〃
要是跟别人说家里出现了恶魔，也许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没想到恶魔还想垂死挣扎，居然猛地紧缩身体，从金链的上方探出长长的部分朝莎叶卷来。莎叶急忙躲到了凌邪身后，而凌邪则赶紧收拢金链拖住恶魔剩下的部分，左手捏出奇怪的符号召唤出月光。
〃啾啾〃，看似无害的鸟儿拍打着双翼迎上恶魔，在接触到恶魔的瞬间，没有想像中少年念〃七字真言〃的场景，凌邪仅仅是大叫了一声……〃破！〃
鸟儿如光弹般炸开了，恶魔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丝哀鸣，就被炸得四溅开来。那残存的部分没来得及落到地面，就消失在半空中。只有一片月白色的尾羽，飘荡着落回凌邪的手中。
一个月以来的噩梦，就这样结束了？不真实的感觉直到此时才涌上莎叶的心头。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她冲凌邪吐了吐舌头。
〃刚才真吓了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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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梦魇（8）
〃我不是叫你站远一点吗？你到底有没有常识啊？！〃
凌邪的脸色似乎比平时还要苍白些，生气的口吻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明显。
对一般人来说，这种事早就超出常识了吧？莎叶委屈地撅起嘴，但很快就意识到少年是在担心自己，于是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似的凑了过去。
〃毕竟是第一次正式和恶魔面对面，人家多少有些兴奋啦。不过一点都不担心哦，我知道凌邪你没问题的。〃
〃就、就算那样，也应该小心才是。〃
少年再次红了脸，羞涩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莎叶于是偷偷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这个家伙，平时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样子，但其实相当单纯也说不定呢。
〃老实交待吧，你和凌邪究竟是什么关系？〃
刚刚用乱七八糟的理由跟班主任解释了连续跷课的原因，现在又受到了八卦同桌的拷问，莎叶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啊。〃
如果硬要说的话，最多是同学关系，以及拯救者与被拯救者关系吧？
〃你别想糊弄我，你们可是戴着相同的饰物呢，这难道还不代表什么？〃
同桌说着指了指莎叶手腕上的珠链。
拜托，这是凌邪他们家自产的破魔法器，自己的保命道具呢。但恶魔这种事，不亲眼见到总是难以相信的吧？无法跟同桌好好解释的莎叶感到非常、非常无力。不过也难怪别人误会，不仅戴着相同的事物，甚至放学时，那个尽职的破魔师也会在门口等自己一起回去。
〃凌邪，我只会在梦里见到恶魔，平时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再一次错过了和朋友去新开蛋糕店的机会，莎叶越发不满起来。
〃你以为恶魔只会晚上出现吗？〃
〃那样的话，我可以直接叫你吧？〃
明明之前都是用珠链召唤这家伙来的。
〃你不是灵魂态的时候，灵力基本为零。〃
凌邪露出让人看了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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