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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都市小人物的浮萍命运:年日如草-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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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油桶倒是好弄,废品市场买一个就行,曹大屯又买了三个烧蜂窝煤的炉套,和了泥巴,鼓捣了整整一上午,一个烤地瓜的炉子总算弄成了,尽管有些赖赖巴巴,但他和母亲心里还是特别高兴。最后,曹大屯又找来一块三合板,用红墨水写了几个字:济南名吃烤地瓜。拍拍手跟母亲说:“好了,万事俱备,只欠烤了。”天阴冷阴冷,曹大屯的手指头冻得跟胡萝卜一样,把吴翠芬心疼得不得了,嘴里一个劲儿嘟囔着你看冻的你看冻的。曹大屯说:“娘,这算啥?我在车间里钻到机器里打巴,那料浆结的巴又硬又黏,我抡起铁锤,一气能抡两个小时。我现在身子骨结实着呢。”母亲当然知道他那尿炕的毛病,虽然不说,但一直挂念着。曹大屯心里清楚,所以才这样说。不过他这么一说,吴翠芬更是心疼,禁不住抹起眼泪。
  下午临上班前,吴翠芬要给儿子准备晚饭带上,让曹大屯拒绝了。曹大屯说:“娘,你是不知道,我们厂里那食堂里,光菜就几十种,吃么有么,五分钟就把菜买来了,你就别忙活了。”吴翠芬说:“俺看别人上班咋都带着个饭盒呢?”曹大屯说:“那是习惯,娘,我没那种习惯。”吴翠芬只好眼巴巴瞅着儿子离开家。 。。

我是凶手 3(2)
曹大屯后来想到,母亲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似乎有一种预感。如果他听了母亲的话,把饭带去,事情可能就避免了。
  但是,世界上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是没有如果的。
  车间里正在搞“大干一百天,争取春节前开车正常化”活动,曹大屯一听这轰隆轰隆的机器声,心里就有点儿腻歪。他最喜欢的是一进车间,到处静悄悄的,那他会暗自高兴。他的这种心理正好跟老袁相反,老袁是机器跑得越欢他心里越高兴,所以今天老袁就很高兴,接过班来,来到机器前,东调调西瞧瞧。他让曹大屯把进料口的阀门开大,然后他把转速又相应地调快。忙活半个多小时,两人才走进班房。老袁心情很好,说:“大屯,我今天有种预感,咱能创个生产纪录,不信你瞧。”曹大屯知道老袁是怎么想的了,老袁是想在四个班组当中弄个先进什么的,在全车间里表现一番。他只能表示赞同,说:“好啊师傅,你先歇会儿,我去打壶水。”曹大屯知道老袁离不开水,打水是他接过班来首先要做的事情。
  曹大屯打来一壶水。老袁泡上满满一大缸子浓茶,说:“对了大屯,一会儿你打饭少买点菜,老胡炸的带鱼,让我给你带来了不少。”
  “师母总是想着我。”
  “她这个人啊,外面冷心里热,跟我夸你好几次了,说你帮了她好多忙。嗨,你是不知道,婷婷和她那个对象,两个人绑到一块儿,赶上你十分之一也行,你说我们弄这么个店面容易吗?根本忙活不过来,人家两个人好了,别说窝边,问都不问一句。”
  “听说婷婷她对象,不是挺厉害的一个人吗?”曹大屯故意这么问。
  “一个小混混,一个在社会上瞎混的人,我见得多了。可我就不明白,婷婷为啥就看上这么一个人,我和你师母拆了他们两年,拆不开,没办法,一个人一个命,随她去吧。”
  “那,他们的事,你们同意了?”
  “不同意有啥办法?过段时间,不行打发他们结婚算了。”老袁叹了口气。老袁这是第一次跟曹大屯说关于袁婷婷婚姻的问题。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老袁这么一说,曹大屯的心立刻变得跟这外面的天气一样了,又冷又暗,他禁不住哆嗦一下子,说:“师傅,我买饭去了。”
  “好,我去把炸鱼热上。”车间里有现成的蒸箱。
  曹大屯拿着饭盒,绕过机器,来到楼下。食堂就在车间北面,离车间不足二百米,是厂区内的小食堂,里面的饭菜还是蛮可口的。不过曹大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不知道是因为听了老袁刚才的话还是咋的,曹大屯想哭的滋味儿都有。他胡乱打了一份辣炒土豆丝,买了两个馒头便走出食堂。天黑了下来,风打着旋儿,有雪粒子打在脸上,曹大屯裹了裹棉袄,抱着饭盒往车间走。十几层高的车间,有的窗口亮着惨白的灯光,有的窗口黑乎乎的,如同一张张大嘴,一团团的热气不时从窗口或烟囱里冒出来,在灯光下,跟雪花儿搅在一起,变换着姿态,显得怪诞而诡异。越靠近车间,那轰隆隆的声音越大,曹大屯钻进车间楼道口瞬间,猛地产生一种被巨兽吞进肚子里的感觉。他的全身禁不住又是一哆嗦。
  路过造粒机下面时,曹大屯突然发现机器停了下来。莫名其妙,刚才不还转得好好的吗?他来到按钮盒边,伸出拇指,轻轻地点了一下,巨大的造粒机又轰隆轰隆地转起来。

我是凶手 3(3)
这不就好了吗?
  曹大屯吸一口冷气,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班房走去。老袁不在屋里,桌子上,满缸子浓茶还有丝丝缕缕的热气冒出来。
  老袁肯定端炸鱼去了。
  曹大屯想,胡秀芝这个人还真能干,一天做那么多蛋糕,还给老袁炸带鱼吃,那袁婷婷咋一点儿也不像她妈,他去老袁家那么多次,一次也没碰到袁婷婷干家务活。袁婷婷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得不错吗?仔细想想,只因为像储小青,才把他迷住的。他愿意嫁给那个黑社会,那就嫁吧!连她爹妈都没办法,谁有办法?
  老袁怎么还没回来?曹大屯来到外面,朝楼头上的蒸箱走去。所谓蒸箱,就是用几个铁管子焊接成的一个架子,反正车间里啥时候都通着热气。曹大屯来到蒸箱前,看到老袁的铝饭盒还在架子上,拿手一碰,已经很烫很烫了。他戴上手套,把饭盒端下来,溜溜达达地回到班房。老袁还是没回来。
  老袁是不是去了中控室?
  中控室在三楼。曹大屯拨了中控室电话,接电话的是班长。曹大屯问班长,袁师傅在中控室吗?班长说没有啊,袁师傅没来过中控室。
  扣上电话,曹大屯觉得纳闷,老袁哪去了呢?他打来的酸辣土豆丝已经凉了。他打开老袁的饭盒,一股炸鱼的香味儿立刻钻进鼻子。还是炸鱼香啊,胡秀芝自己蒸的馒头也好,又白又大,瓷实,有嚼头,他吃过好几次了呢!
  曹大屯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他突然想到,刚才那造粒机为什么突然就停了呢?
  曹大屯大脑停顿了片刻,身上的白毛汗“哗”一下便钻出来,他“霍”地站起来,往外迈步子的时候,两条腿就有些不听使唤了。他又三步并作两步地朝造粒机那儿跑,他站在铁架子下面往上一看,造粒机进仓口的圆形不锈钢门正随着造粒机的转动一张一合,如同一张正在吞食着的巨型鲇鱼嘴。曹大屯腿一软,两个膝盖“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他傻了那么两秒钟,又突然想起什么,挣扎着爬起来,来到按钮盒前摁了下红色按钮,造粒机缓缓地停下来。
  他愣愣地站在那里,巨大的恐惧按在他肩膀上,让他无法动弹。他想朝前挪动一下,但腿脚不听使唤,半天没迈出一步去,他只好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像机器人似的朝班房走,突然,他的小肚子接连抽搐两下,他来不及解裤子,尿液便流出来。
  这难道是在做梦?只有在梦里他才尿裤子,他站在那里想,心里禁不住一高兴。他伸出右手,使劲儿掐了下左手的手背,很疼,哦,不是在梦中,他很失望。他又朝前迈动脚步,总算推开了班房的门。他一下子扑到电话机上。
  他说:班长,出事了,快,快来。
  人们费了半天劲儿,才把老袁从造粒机里鼓捣出来。几个人用一块木板抬着,把老袁从铁梯子上顺下来,老袁血肉模糊的身子,被平放在车间几盏惨白的灯光下。
  老袁的头变成一个血葫芦,面目全非,耳朵被钩掉了,鼻子也被削平了,头发连带着头皮,如同被连根掀起的草皮,不过露出来的不是土壤,而是白森森的头盖骨。老袁身上的衣服,被钩扯成一条条一段段,那一团团的白棉絮,也早已被血浸透。
  这时候,车间主任跑过来,一看老袁这个样子,一下子蹲在地上,眼泪“哗”地便淌下来,哭着说:“老袁哪,你这是遭的啥罪啊!”周围的人没有不动容的。急救车的鸣叫声由远及近,主任站起来,手一挥,说抬下去吧。主任又向四周瞅了一圈儿,他在找曹大屯。在墙角的靠窗处,他终于发现了蜷缩在那里,目光呆滞、头发蓬乱的曹大屯。他跟班长说:“你一定得给我看好了他!”
  实际上,不用看,曹大屯跑不了,这时候,他的腿还软着呢。也许主任的意思是,怕他曹大屯一时想不开,再有个三长两短,麻烦就更大了。不管怎么说,班长留下来,就坐在他一边。急救车的鸣叫声又由近及远,因为整个车间里的机器设备都停下来,所以周围一下子安静多了。
  “操,你这是咋弄的?”班长说。
  “班长,我能抽根烟吧?”
  “你抽个*,你还抽烟!你还嫌事不大?安全处和保卫处马上就来人,你还抽烟?”
  果然,班长话音未落,一群人呼呼隆隆就来了,他们围着设备转了一圈儿,就来到曹大屯身边。有人给曹大屯搬来一把破椅子,让他坐在上面。曹大屯抬头一看,他的身边围着一大帮人,每个人都瞪着一对大眼盯着他,那一副副表情,就如同在看一个稀奇古怪的动物似的,有的人还抱着本子拿着笔,等着记录着什么。这样的情景,好像只有在电影中才能见到。为首的两个处长什么的,表情异常严肃,有一个先清了两声嗓子,说:“事故的经过,你讲一讲吧。”
  此时,曹大屯大脑一片空白,他从来没有面对这么多人说过话,他想说却说不出来,他垂着头,不知道从何说起,屁股挪蹭来挪蹭去,椅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因为周围静悄悄的,所以显得特别刺耳。他心里越来越着急。他又抬起头。那一双双直勾勾的眼睛充满着渴望和愤怒地盯着他。突然,一种巨大的恐惧猛地侵占了他的大脑。他一下子用双手捂上脸,片刻,哭声如同意大利的歌剧那样难听地响彻整个车间。
  

我是凶手 4
老袁死后,厂里花钱给他美容,据说光身上的刀口就有上千个,殡仪馆的两个美容师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才把老袁复原得有了人模样。
  事故鉴定书也很快出来了。这是一起典型的责任事故,工艺流程上明确地写着,要进入造粒机,必须在设备停下来后,一个人在外面守候着,另一个人方可进入。老袁显然是违规操作,没有人知道他当时进入造粒机去干什么。而曹大屯发现设备停下来后,没查找原因,就随手启动设备,显然也是违章操作。可老袁是主操,是师傅,要负主要责任。尽管主要责任在老袁,但厂里还是按照高规格给老袁及家人进行了赔偿。给曹大屯的处分是开除、留厂察看一年。没完全把曹大屯开除,看出厂里的情面。但曹大屯被安排在厂里后勤上,要天天打扫卫生,在重新上岗之前,每个月只发生活费。
  老袁火化前的遗体告别仪式,曹大屯提出来要去,被厂里拒绝了,理由是避免节外生枝。厂里的忧虑不无道理,刚安抚下老袁一家,他们可不想摁下葫芦起来瓢。据说在这件事上,胡秀芝表现得甚为大度,说老袁已经这个样子,是命中注定的事,那个小曹年龄还小,不要太难为他。车间主任复述这番话时,曹大屯心如刀割,想到对他如同干儿子似的师傅师母,越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凶手。”有时候,曹大屯手里拿着扫帚干着活,会猛地抬起头来,对着面前的一棵树自言自语,“凶手是什么,是杀人犯。杀人犯该当何罪?该枪毙。”说着,就把手摆成枪状,拿拇指戳自己的太阳穴。还有的时候,比如他在厂区里剪着冬青树,他会突然面色苍白,他把手中的大剪刀放在一边,坐下来或者蹲下来,两手抱头,一动不动,直到全身大汗淋漓,他才能够站起来。对于他的这些症候,有工友看在眼里,认为他不是精神有了问题,就是身体出了毛病。因此,大伙都在慢慢地疏远他,就连一起进厂的那些工友,像胖子和猴子他们,见到他也只是点点头,然后加快步子。
  曹大屯对身边的这些变化浑然不知,现在他只有一个敌人:睡眠。自从事故发生以后,睡眠在他身上如同消失了一般,他的生活中不再有夜晚,夜再黑,他也会瞪着一双大眼,毫无困意。他第一次注意到集体宿舍里夜晚的声音,呼噜声、叹息声、磨牙声,老鼠偷吃桌上的馒头声,窗外鸟儿的低吟声,风吹树梢的飒飒声。他发现,其实每个人睡觉都会发出声音的,只是有所不同,有的像是在吹哨,有的如同在祈福,有的不停地喊苦,还有一位最奇特,隔几分钟,他就会发出一串如同草地里的蝈蝈求偶时的咯咯声。而对于曹大屯来说,躺得久了就意味着腰酸背痛,床也不时地发出不满意的声音,这时候,他会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来到院子里,轻轻地打开大门旁边的小门,像一张纸一样飘出来。深夜的街上异常安静,白天络绎不绝的人群消失得无影无踪,昏黄的路灯灯光下,偶尔有人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那时候的深夜马路上,半天才过去一辆汽车,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尤其刺耳,留下来的是更为深切的静谧。曹大屯的身影游荡在光秃秃的梧桐树间,如同有人指引着似的,他的脚步会走向解放桥,然后朝泉城路走去,当他抬起头来时,发现自己走在小王府街上,小王府街上的路灯更加暗淡,来到老袁家门前,他会停下来,竖着耳朵仔细听上一会儿,门里面静静的,没有任何声音。他看到蛋糕店的牌子歪了,就走上前去把它扶正,然后朝舜井街走去,他沿着舜井街走到黑虎泉路,再来到解放阁下面的黑虎泉边,他坐在环城公园河边一块冰冷的石头上,四周黑黑的静静的,隐约能听到从虎口中流落在池中的泉水声,声音空洞而细微。泉水已经持续喷涌半年多了,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总能浮现出那个秃头专家自信的面孔,他说泉水的这次复涌,至少能够持续一年的时间。他的鼻孔里突然钻进一缕铁观音茶叶的香气。清冷的泉边,露水还是一会儿打湿了他的头发,他听到上面的马路上,第一班电车开过去的声音,于是他直起腰,又朝小王府街走去,他站在街口,朝里面探头探脑,有时候,透过薄薄的晨雾,他似乎看到了胡秀芝虚弱的身影。她现在的日子怎么样?袁婷婷怎么样?有一次,他冲动地想走过去。但理智占了上风,这样的大清早,会把胡秀芝吓坏的。即使想看她,也要找一个合适的时间。他确实非常想见到她,想跟她说点什么。
  然后他沿原路回家。打开门进到家,总是先看到厨房里母亲吴翠芬的身影。母亲每天早起来给曹大洋做饭。曹大洋考上重点高中后,学习越来越紧张。母亲听到门响,便从厨房里出来,她盯着曹大屯黑瘦暗淡的脸,皱着眉头,满脸忧郁地说:“大屯,还是回来住吧,那个大屋子里住那么多人,睡不好。”自从出了事故后,这句话母亲重复了多次,但都被他拒绝了。他没跟母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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