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百和香气犹未歇-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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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方如沁之仇不得不报，她其实不想伤害少恭。

看方如馨离开，屠苏收起剑，问道：“先生准备如何交代？”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少恭却知道那人恐怕已然怒极，心念转了转，微笑道：“少侠是觉得应先给你一个交代么？呵呵~在下也承诺就是。”
屠苏不由沉默，真论仇恨，他和少恭的仇比之方家不知要深过多少。
忽地，他怒意消了去，便生出造化弄人的感觉，心里沉重了些，良久才道：“……先去青龙镇。”
少恭跟上，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今日怎么不见阿翔？”听不到海东青悦耳熟悉的鸣叫，少恭还真有些不习惯。
屠苏抬头望了望天空，皱起眉，“……应是寻食未归。”心里却有点担心，毕竟阿翔从未不打招呼就离开这么长时间的。
本是想向向天笑兄弟借沦波舟出海，但是那二人却都不在。
镇上的人看着冷冰冰的，遇上屠苏、少恭都是绕道走，便连客栈、服饰店等商店也是直接关门。
这气氛自然是奇怪的很。屠苏抱臂站在路旁一棵树下，皱眉不语。青龙镇的人明显表示出了不欢迎的态度，便是向天笑兄弟恐怕也是不好意思直接拒绝，这才避而不见。
少恭虽看不到，但是周遭气氛确是了然于心。
“百里少侠，青龙镇既然不可，不妨换个地方另谋他法，我们先离开吧。”
“……周遭方圆百里，只有青龙镇最大，其他地方，去了也是枉然。”屠苏摇摇头，放下双臂，他径直走向镇中深处，“先去狭义榜接些任务。”
少恭听着声音跟上，心中暗道：难道说桃花谷那四月采买将银钱全部消耗一空？
屠苏一一查看榜单，却发现一个新的任务：南海佳人（三）发布者仍旧是逐风浪侠，不过这次和以往略有不同，不再是寻找妖兽讨那红衣美人欢心，而是要求出谋划策，解决一件麻烦。
语焉不详，也没说清麻烦是什么，难不成要当面陈述？
屠苏告诉少恭，他对此颇感兴趣，毕竟逐风浪侠楚随风是西海龙王敖闰之事在龙绡宫已有耳闻，若是助其一臂之力，获得可以下水的船只也是有可能的。
此次出海长短不知，呼呼果自然不能承担重任。而龙绡宫深在海底，往来不易，若是实在无法，屠苏才准备去那里看看。
接了任务，屠苏拉紧少恭，但觉眼前一花，便来到海底一处角落。
这里并无海水，应是被结界挡住。
屠苏和少恭刚刚站稳，便听到有人语声含混的道：“哎呀！嗝……肿么照个稍侯老？”（怎么这个时候来）
屠苏循声望去，这才发现，一人白衣白袍蹲在地上，正悄悄躲在高大的珊瑚丛后面，偷偷摸摸的……烤地瓜吃？！
默默淡定，屠苏想到茶小乖的八卦，又看到那人衣物上同色的暗龙纹，心知这便是西海龙王敖闰了。
原来他还真的喜欢吃烤地瓜。
少恭松开手，含笑施礼，“打扰了。”
敖闰设好的传送，接任务的人会直接传到他身旁不远，只没想到屠苏和少恭会这个时候来。不过他仅是一错愕，便恢复常态，向二人以目示意，努力咽下口中食物，道声“稍后”，便用优雅的姿势啃着地瓜，之后，西海龙王又唤来清水洗了洗手，这才从容不迫的走近，朗声笑道：“两位便是揭榜的侠士吧？请跟我来。”
他一点也未摆架子，引着屠苏和少恭一路回去，一边介绍道：“这里是西海龙踞城，两位有空便可上玩一番，海中之物比之路上大有不同。
敖闰言行十分得体，路上遇见的海族都一一向他恭敬行礼，他也含笑点头，态度十分温和。
到了地方，敖闰关了门，请两人坐下，这才互通名姓。
待听到屠苏之名时，敖闰便松了浑身气势，一下子瘫倒在桌上，道：“原来是熟人，那就不装了，反正神交已久，也算知根知底。唉，前两次都是少侠帮我，这次么……”看着屠苏那不苟言笑的模样，敖闰摇摇头，叹气道：“看少侠这样子，就知道不通情爱之事，肯定帮不上忙。”
屠苏心中一动，“……不妨一试。”
敖闰看了少恭一眼，心里实际有些好奇。太子长琴在上古之时非常有名，擅长弹奏瑶琴，是天界首席乐师。喜好音乐的敖闰其实很喜欢太子长琴留下的乐曲，只可惜长琴被打下凡间之后，大多乐谱被天帝伏羲焚之一矩，只有一首不知名的乐曲留下，实在可惜。
转向屠苏，敖闰脸上的表情随着话语变化，委实精彩。
“我和那位美人的事情说来话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那不是一般的好。可是他性格实在火爆，跟人间那个爆竹似的，一点就着！”先是十分自豪，接着敖闰便停了下来，吞吞吐吐的道：“另外，我的性格么，呃……这个，难免有点吊儿郎当，有时候口花花了一点，但是我保证，拈花惹草的事情绝对没有！可是，上次去南海见他，一不小心又惹下大祸，把他惹毛了……”
敖闰叹口气，“这次他要来真的，我走了之后，他便去龙绡宫采买了大量龙绡与鲛绡，还配送上等明珠，听说是准备娶妃子，这可如何是好？！”
“……”
“……”
屠苏和少恭沉默，许久，少恭才问道：“龙王大人说的佳人，是男的？”
“呃，没错。”惊觉漏了口风，敖闰便也不管不顾，直接承认。反正四海之中，龙王最大，就算被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好人尽皆知，能逼那人认可自己西海龙王大人正宫娘娘的地位才好。
听到肯定，屠苏和少恭不约而同转脸面向对方。只可惜，少恭未曾看到屠苏眼中闪过的坚定。
今日接连遭逢二事，已经使得屠苏下定决心摊牌。
少恭也是心有触动，之所以稳扎稳打，慢慢加重在那人心中的地位，还不是千年遭遇所致，这才患得患失，颇有些进退维谷的尴尬。
不过，少恭不准备退。从一开始，他就决定死也不放手。
他一向如此长情又偏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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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章二十一（5。3更完）
正说着，一个虾兵慌慌张张在门外大喊：“不好了，陛下，南海敖钦陛下的使臣来了！”
敖闰瞬间换回正经神色，传那小兵进来回话。
“怎么回事？”
“敖钦陛下派使臣带了一百二十八担礼物，来西海下聘礼，人马上便到龙踞城。”
“什么？给谁的？”
“这个……”虾兵吞吞吐吐，瞅了自家龙王的脸色一眼，“听说，是给西海龙宫中的一位白衣美人……”
敖闰瞬间站了起来，“白衣美人？！”
虾兵吓了一跳，快速安慰：“陛下不要生气，您宫中的娘娘谁能抢得走？便是南海龙王大人也不行。”
敖闰只有一位正妻，但是神秘异常，整个西海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只听闻龙后娘娘脾气火爆，时有将自家陛下赶出龙宫的消息传出。至于公主，自然也是没有的，所以那虾兵便以为是自家大人在服侍的侍女中看中了哪个。
敖闰摆摆手让他下去，看着大门再次闭合，不由哭丧着脸对屠苏二人道：“动作怎么这么快？这才过去几天啊……”只话中并无失落，反而露出一丝喜意。
四海龙宫的时间和天界的时间一样，一年等于人间一天。
屠苏没受敖闰表情蒙骗，只淡淡问道：“……那人是你？”
“不愧是当前狭义榜第一，果然敏锐！”敖闰抚掌大赞，刚才的担忧与焦急一扫而空，“如果所料不错，白衣美人定然是在下，要论美色，西海龙宫除了本王，谁人可以得此赞誉？”
“要论脸皮之厚，不论西海，便是四海一起算，也没人比的上你——可谓无耻之尤。”忽地一把低沉优雅的嗓音响起，悦耳动听，只是声音和所说的话实在相差甚远。
但见大殿之中红光闪过，一身材高挑的红衣男子从中现身。他身着繁复龙纹正装，以明珠为饰，长袍曳地，华丽高贵。
却是敖钦甩了大队人马，先一步赶到西海龙宫。
见此，屠苏和少恭便借故离开，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可不便插手。

龙踞城倒是和人间集市一般热闹，只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不是人类，而是一个个形象古怪的海族。
漫步于街市之上，两人一时失言。
屠苏是在考虑如何诉说心意的事情。他酝酿了许多话，却又被一一否决。
少恭安静走在屠苏一侧，心里想到自己和屠苏，便止不住的羡慕起敖闰和敖钦来。
——至少血缘关系更加亲密，比之仇深似海好要容易许多吧？
渐渐的步出长街，碰到的海族越来越少，屠苏方才发觉，自己带着少恭又回到刚来时候的那处珊瑚丛里。
四下里寂静无声，偶尔传来几声咕嘟嘟的水泡浮起的声音。
想不如做。
心里有了决断，屠苏止了步，回头看向同样驻足的那人，心里罕见的泛起几丝紧张。用力握了握手，屠苏似乎感觉到掌心潮湿的痕迹，盯着那人的脸庞，一时耳畔只听见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跳声。
“……少侠？”少恭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不由疑惑问道。
屠苏上前一步，努力装作淡定的道：“欧阳先生，我……我喜欢你。”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屠苏脸色发红，觉得这句话一点也不像自己平常的风格，软绵绵的无甚力道，听着便让人丧气。
憋了半天，怎么就说了这句……如此直接，先生不会甩袖便走吧？
“……什么？”少恭呆了一呆，他有些不敢置信。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现在是日也思，夜也思，所以做了白日梦不成？
屠苏定定神，这次他豁出去，心一横，闭着眼大声道：“心有爱慕，不敢隐瞒。若先生不弃，自当携手一生，若是不愿，自不……自不纠缠。”
睁开眼，屠苏语气转为坚定，他本就是果决的人，当断则断。只两只手还是紧紧握住，双目盯着那人的脸色眨也不眨，静静等少恭回答。
少恭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听屠苏第二次诉说明白，心里的喜悦顿时满溢而出。不自觉的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意，“此亦是少恭之意，何来不愿？”
是肯定的答复！
屠苏松了口气，想要继续开口，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少恭顺着感觉上前，张开双手，抱住屠苏，在他耳畔低语浅笑：“屠苏还问是否愿意，早在一年前，少恭便已表明心意。怎么，是太过委婉，以致少侠丝毫未觉？”后一句明显有挪揄之意。
“……”
柔软的唇擦过耳垂，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脖颈间，屠苏僵住身子，好一会才缓缓伸臂，穿过那人腋下，搭上那人腰肢，紧紧回抱住。
听着少恭的话，屠苏仔细回想，只是恍然那人常显暧昧的举止从何而来，但是对于“表明心意”一句却是丝毫也想不起来。
少恭心满意足的搂住不放手，没听见屠苏回答也不意外，就知道他根本没有往其他地方想。他眉梢眼角笑意弥漫，平日里便是温和也显得凛然的气势一时柔和若水，仿佛碧波轻漾，只带给人温柔的气息。
珊瑚丛中又恢复平静，两人紧紧抱着，心中一时安静祥和，只觉似乎时间停止，有种永恒的错觉——从有意识起，他们便一直相伴，从未分离。

少恭跪坐在细白而柔软的沙地上，唤出九霄环佩平平置于膝面，浅笑道：“今日偶有所感，将榣山所奏之曲略微修改，新得一曲，少侠不妨细听。”
指尖从琴弦上划过，“铮”得响起一声清音。
屠苏盘膝坐在一侧，细细听少恭弹奏。这一曲曲调他熟悉已极，但此时奏来，却与以往大不相同。少了些出尘渺远之气，反而锵鸣有力，平添荡气回肠之感。
一曲既终，屠苏不由心生喜意，问道：“此曲何名？”
“剑魄琴心。”
“剑魄……琴心……”思及那日同赏河灯时少恭所言，屠苏低语重复一遍，这才扬眉道：“果真贴切，日后先生再奏此曲，屠苏请以剑舞和之。”
少年少有如此英气勃勃之时，平日总是有所压抑。
“理应如此。”少恭含笑点头，他本就有此想法，闻听屠苏之言，欣慰之感更甚，不由暗中赞赏这人不愧是自己知己半身，确能听懂琴语。
少恭按上弦，正欲邀屠苏一起，忽听有人拍掌称赞：“好曲！得此妙闻，在下已是食髓知味，三月不识肉味啦~”
“乱说什么？！”敖钦瞪了敖闰一眼，看向少恭与屠苏，直接道：“二位可是要去东海归墟？”
“……什么？”屠苏和少恭在听见语声之时便收好九霄环佩，站起身，听到敖钦此语，屠苏不由惊讶。
少恭皱眉沉吟，真的是归墟不成？传说归墟本是少昊之国，位于五山之下，又因其外表形似漩涡，中有深壑，而名之为墟，正是“大丘大壑”之意。
所谓五山，则是“岱舆”、“员峤”、“方壶”、“瀛洲”、“蓬莱”。
“龙王陛下还请细言相告。”少恭拱手施礼，郑重问道。
“……你们此去是为了锁魂石之秘吧？”敖钦见屠苏似欲接语，不由负手傲然道：“别问为什么，到时候自会知晓。锁魂石是女娲秘术所制，我四海龙族所知不多，但和她同时期的大神应是通晓，归墟乃天界关押犯人之所，便是水火二神也羁绊于此，趁千年刑满将近，守卫松弛，我和敖闰便直接施法，送你二人前往归墟。”
“如此，多谢！”少恭听到火神之名，心中确定，直接道谢。
“我说，归墟不是好闯的，就算现在守卫松弛，也有不少难缠仙灵，最讨厌的是四处遍布法阵，更有地脉之气以作助力，你们千万要小心！”敖闰叮嘱道。
“定当谨慎。”屠苏看了少恭一眼，点头应下。
敖钦又送予二人两颗沙棠做水下呼吸之用，便让他们准备好了就出发。
早就已经收拾妥当，虽然屠苏想起阿翔有些担心，但还是决定宜早不宜迟，速速前往归墟寻找水火二神。
看着少恭和屠苏随着法阵消失，敖闰嬉皮笑脸的走到敖钦跟前，一把揽住他肩膀，“多亏夫人相助，否则要穿越归墟结界，我一人定是难以办到。”
“哼！马上就要入门，还是嘴上留德的好，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尝尝南海家法的厉害！”敖钦冷笑道，随即有些担心：“这样做，万一结果不妙……”
缩回手，敖闰干笑道：“没事没事！虽然那女人……呃，那位女神说的严重，但‘太子长琴’心意已决，就算我们不帮忙，他们也会找到归墟的。至于结果……”敖闰不由嘲笑道：“不就是仗着我龙族之力，哪里有什么真本事！”
“不可大意！到底有战神之称。”
“她那也只是战斗能力强！也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句谶语，什么‘天行往健，命数有常。得之者伤，失之者亡。’非要阻止太子长琴前往归墟，一路上整了不少绊子，人没阻止，反而害了无数百姓。”
知道敖闰常年混迹人间，对凡人亦有感情，敖钦摇摇头，道：“罢了，此事与我二人无甚关系。只是……”
敲锣打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敖闰看着那一担担礼物从自己不远处经过，再看那红衣美人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一个寒噤，顿时大感压力。
不是吧……难道我堂堂西海龙王、逐风浪侠楚随风真要晚节不保，嫁给自己“妻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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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章二十二（5。05更完）
白色光圈一闪即逝，屠苏仔细打量出现的地方。
还好，四周并无守卫。
这里是靠着巨大墙壁的一处角落，暗沉沉的，没有丝毫人气。归墟有些像幽都，深蓝色的天幕近乎黑色，但却在中央有一处巨大的黑洞，似欲择人而嗜，远远地，那种阴冷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屠苏这才发觉，自己处于巨大的沟壑之中，而天幕上的那块黑洞，则是唯一的出口。
“归墟果真不凡，在下已有五成功力受制，少侠感觉如何？可有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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