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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异客-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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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过你的，我们可以分担你的工作。如果你感觉到……〃
〃我自己来做这天杀的工作！〃
哈宁飘浮进美方的实验室。黛安娜没有跟随他一起过来，他对此感到一阵轻松。回身望去，他看见黛安娜回到了居住区，想必她是回去检查返回舱的状态了。这艘返回舱是在未知的灾难降临空间站时，用来解救所有六位宇航员的唯一救生装置。他早前威胁说要带走返回舱，对于自己的不冷静，他感到十分懊悔。现在黛安娜一定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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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太空异客（26）
光是置身于这离地二百二十英里闪耀的沙丁鱼罐头里，已经够人受的了。如果再被周围的同伴怀疑，那处境就会更为糟糕。哈宁当然想不顾一切地往家里奔去，但他素来不是一个意志薄弱的人。多年来的训练和心理测试，表明了比尔·哈宁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宇航家……不是那种为了自己就可以危害同伴的人。
他蹬着实验室墙壁，从实验舱飘浮到自己的工作台，开始检查起新到的邮件来。至少有一件事黛安娜说的不错，工作的确可以把他的注意力从黛比身上转移开来。
大多数邮件是从位于加利福尼亚的航天航空局艾姆斯生物研究中心发过来的，一般都是些日常数据的验证请求。因为空间站上的实验大部分由地面上的科学家来掌控，有时科学家会对接收到的数据提出疑问。他下滑鼠标，浏览着这些信件。当看到一个关于需要对宇航员的尿液和粪便进行采样的请求时，他不由自主地做了个鬼脸。而后他继续向下浏览，并在一则标题异样的邮件处停了下来。
这封邮件与其他的不同，它不是由艾姆斯生物研究中心发出的，而来自于一个私人的研究机构。现在，有许多私人研究机构出资在空间站上做一些实验。哈宁经常能收到航天航空局以外的科学家发来的邮件。
这封邮件就是从加利福尼亚拉霍亚的海洋科研中心发过来的。
收件人：威廉·哈宁博士，国际空间站生物科学研究员
发件人：海伦·科尼格，海洋科研中心首席研究员
回邮主题：第二十三号细胞培养实验（太古代细胞培养）
邮件正文：最近接收到的数据表明在细胞培养基中出现了事先没有预料到的大幅增长，请用太空舱上的测量设备重新测量，验证一下这组数据。
又一个可有可无的请求，哈宁疲倦地想。许多太空实验是根据地面上科学家的指令来进行操作的，通过不同的视频或自动抽样设备，数据被自动记录在不同的实验机架上，这些数据经过计算得出一定的分析结果直接传送给地球上的研究者。国际空间站上的设备都是一些复杂的电子或机械设备，小故障的出现是不可避免的。这也是国际空间站需要人类存在的原因……时常要去检修这些脾气捉摸不定的实验仪器。
哈宁从用于实验的计算机上调出有关二十三号细胞培养实验的文件，然后重新通读了一遍。培养基中的细胞是太古代的生物细胞，这些细胞是从深海火山口收集的菌状海洋细胞，对人类是无害的。
哈宁飘行着穿过实验室，来到细胞培养柜前。然后把自己穿着袜子的那只脚伸进脚蹬，固定好自己的位置。这个细胞培养柜是个配置有液体循环设备和氧气供给设备的盒状设施，里面放置着二十多组细胞培养基和生物组织标本。其中大多数实验都是自动进行的，不需要宇航员的介入。比尔在空间站已经四周了，之前仅仅看过一次二十三号试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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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太空异客（27）
哈宁把盛放着细胞和生物组织的那层托盘拉开，二十四个不同的试管整齐地排列在托盘的四周。他找到了二十三号试管并把它拿了出来。
他立刻警觉起来，试管的盖子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膨胀开来，液体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略微有一点浑浊，而是呈蓝绿色。他把试管上下颠倒摇晃了一下，培养基没有移动，它不再是单纯的液体了，而是显得有些黏滞。
哈宁校正了微质量测量仪，然后把试管放在测量仪的插槽内，不一会儿，数据出现在了屏幕上。
出大错了，他想。一定发生了污染。要么是原先的取样不纯，要么就是混进了别的物质，从而破坏了原始的细胞环境。
他开始写起致科尼格博士的回复邮件来：
……你们得到的数据我已经验证过了。培养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看上去它已经不是液体了，而是一种胶粘的固态物质，亮晶晶的，呈蓝绿色。也可能被污染了……
写到这里，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微重力的影响。比如说，在地球上，组织培养一般是在平坦的试纸上进行的，只会在平面上向两个方向扩展。在失重的太空环境中，没有重力的影响，这些组织扩展的表征与在地球时明显不同，它们会向三个方向延展，呈现出一种在地球上永远不可能出现的形状来。
如果二十三号培养基也是由于类似的原因发生了变化，而不是被污染了呢？如果这仅仅是太古代细胞在失重情况下的自然表现形式呢？
但他马上否定了这些疑问。这种变化太富有戏剧性了。光凭失重状态这一外部条件想必不足以让单细胞的组织演变成块状的绿色物质。
他继续向下写道：
……在下一次航天飞行时，我将取一个二十三号培养基的样本带回地球。如果你们有进一步的指令，请再次回复……
哈宁的耳边突然传来抽屉的闭合声，回头一看，原来是松山健一郎正在自己的实验台前工作。他到底在这里呆了多久了？这个男人像平时一样悄无声息，比尔一点也不知道他是何时进来的。在一个没有方向，听不到脚步声的世界里，打个招呼往往是让别人注意到你的最佳方法。
松山健一郎注意到哈宁看见了自己，他敷衍着点了一下头，然后又埋头于自己的工作。这种淡漠的态度激怒了比尔。松山现在简直成了空间站上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四处游荡，几乎让每个人都受过惊吓。当然比尔也知道这是松山对自己的英语能力不自信而造成的，为了避免受到嘲讽，他尽量在人前保持沉默。但是，他至少也应该做到在进入另一个地方的时候简单地问声好，免得吓着其他五位同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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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太空异客（28）
比尔重新把注意力投入在了二十三号试管上，他在思索着，在显微镜下这块黏滞的物体会是什么样的呢？
比尔把二十三号试管放到一个有机防护盒里面，关上盒盖后，戴着手套的手通过盒子边的开口伸进了盒子内部。这样做的话，万一发生了泄漏，也只会泄漏在盒子内部，不然流散的液体会毁坏空间站的电力线路，从而造成严重的危害。他轻轻地打开试管的封口，他刚才发现封口已经膨胀了，势必已经处在极大的压力之下，即使这样，当封口像香槟酒瓶的盖子一样弹落的时候，他还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蓝绿色的水珠开始在防护盒内扩散，比尔慌忙将手抽了出来。液体紧贴着盒子的内壁，像活物一样颤动。它活过来了。在某种外力作用下，这些微组织群凝合在一起组成了胶状物质。
〃比尔，我们必须谈谈。〃
说话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他迅速盖上了试管，转身面对着刚刚进入实验舱的米切尔·格里格斯。黛安娜飘走在格里格斯身旁。好一对璧人啊！比尔想。两人都穿着航空航天局海军蓝的衬衫和藏蓝色的短裤，显得苗条而又精神。
〃黛安娜告诉我你的状况不太好，〃格里格斯说。〃我们刚才和休斯敦方面通过话了，他们建议你服用一些药物，认为那样可能会对你有点好处，可以帮助你顺利地度过接下来的几天。〃
〃你们让基地为我担心了，是不是？〃
〃他们非常担心你，我们同样也是如此！〃
〃听好了，我刚才跟黛安娜说的开走返回舱的话只是单纯的调侃而已。〃
〃但是这些话让其他乘员都感到紧张了。〃
〃我不需要安眠药，让我一个人呆着就行了。〃他说着就把二十三号试管从防护盒里拿了出来，然后放回细胞培养柜。他太生气了，无法继续工作下去。
〃比尔，你必须让我们相信你。在空间站上，大家必须互相扶持。〃
比尔狂怒地面对着格里格斯：〃你是不是把我看成了一个疯子？是不是这样？〃
〃我们都知道，现在你满脑子都是你妻子的事情。我能理解你。我们……〃
〃你不会理解的，我想这些天来你不会那么思念你的妻子的。〃说着他颇有深意地瞥了一眼黛安娜，然后舒展起身体，离开实验舱，进入了当中的连结舱。他本来想回居住区休息一下，但在门口看见卢瑟正在那里准备午饭，便停止了浮行。
没有地方可以让我躲藏，没有地方能让我一个人呆着。
泪水夺眶而出，他转身回到舱口，重新进入了节点一号舱。
背对着同伴们，他透过瞭望窗远眺着地球，太平洋的沿岸又一次出现在了视野当中。新一轮的昼夜循环开始了。
◇BOOK。◇欢◇迎访◇问◇
第29节：太空异客（29）
又是一轮新的等待。
松山健一郎看着格里格斯和黛安娜做着标准的浮行动作离开了实验舱，他们的动作非常优雅，像是金发的天使。松山健一郎经常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注视着他们两人；他尤其喜欢看黛安娜·伊斯特斯，金色的秀发，皮肤苍白，好一个晶莹剔透的美人！
他们把松山一个人留在了实验室里，他又可以放松了。空间站上太多的纠纷常常让松山感到紧张，使他不能把注意力集中起来。松山天生是个安静的人，喜欢一个人独自工作。虽然他完全听得懂英文，但用英文交谈对他来说还是比较吃力的，最近他对谈话感到越发烦恼。独自工作让他精神舒畅，在宁静中，他把实验用的动物看作自己最好的伙伴。
透过观察窗，松山健一郎注视着动物聚集区中的小老鼠，禁不住开心地笑了。在老鼠活动区中央放着一个屏风，屏风的一边是十二只公鼠，另一边则是十二只母鼠。当松山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他就喜欢养老鼠了，他常会把它们放在膝盖上抚玩。但眼前的这些老鼠可不是什么宠物，它们与人是完全隔离开的，它们呼吸过的空气在溶入太空舱以前，必须经过严格的过滤。与这些动物的任何接触都必须在与聚集区连接的防护盒里进行。在防护盒中，太空人可以自由地用小到细菌，大到太空鼠之类的生物做各种实验，完全不用担心太空舱的空气会受到污染。
今天必须为老鼠抽取血样，这并不是个令人惬意的任务，因为在取血过程中必须用针给老鼠做穿刺。松山用日语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就把双手伸进了防护盒，抓起第一只老鼠，准备放入密闭的工作区。这只小老鼠拼命地反抗，松山放下了它，转而去准备穿刺用的针。老鼠飘浮在聚集区里，疯狂地踢着腿，想向前奔逃，但是没有东西可以让它们蹬爬，它们只能无助地飘浮在半空中，好一副凄惨的景象啊！
针已经准备好了，松山伸出戴着手套的那只手，准备重新去抓小老鼠。这时他注意到了飘浮在老鼠旁边的蓝绿色小球。事实上，老鼠和小球的距离非常近，它们不时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试着去舔身边的球体，此情此景令松山放声大笑了起来。在真空中争抢球状食物是平时宇航员取乐的一种方式，现在类似的这种球形物体倒成了老鼠的玩物了。
此时一种不经意的想法掠过松山健一郎的心头：这种蓝绿色的物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比尔刚才用过这个防护盒，这些球体会不会是他泼洒出来的有毒物质呢？
于是他飘到了电脑台前，调出了比尔刚才浏览过的实验数据。他刚刚查看的是二十三号培养基，电脑上的相关资料表明其中不含任何危险物质，太古代细胞是一种无害的单细胞海洋有机体，其中不含任何传染性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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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太空异客（30）
带着满意的心情，松山回到了防护盒边，把双手伸了进去。接着，他举起了针头。
5
七月十六日
我们与地面失去了联系。
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入耳际。
杰克抬头望着蔚蓝天空中飘散的一缕缕烟雾，恐惧像刀扎一样直刺入他的心窝。阳光直射在他的脸上，但是巨大的恐惧却使身上的汗水凝结成冰。他焦急地在空中搜寻，航天飞机哪里去了？仅仅在几十秒钟之前，他见证了航天飞机直冲上天的过程。感受到点火发射时大地发出的强烈震动。航天飞机继续向上爬升，他的心跳也随之不断地加快，视线伴随着航天飞机的轰鸣声延伸至天际，直到飞机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一根银针消失在眼帘之外时，杰克这才恋恋不舍地低下头来。
但这次杰克并没有看到这种情景，空中浮散的不是以往那种白色的轻烟，而是黑色的浓烈烟雾。
他紧张地向空中望去，眼前出现了一副令人眩晕的画面。天空正在燃烧，浓烟四散，航天飞机的碎片四散在大海之中。
我们与地面失去了联系。
杰克从睡梦中张开双眼，一个劲喘着粗气，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外面天光大亮，炙热的阳光穿过窗户，直射在杰克的卧室里。
杰克呻吟着爬起来，坐到床边，把头整个埋进臂弯里。他昨天晚上把空调关掉了，现在屋子热得像蒸笼一样。他摇摇晃晃地穿过屋子，打开空调，接着又重新倒在了床上。终于，送风口传来了一阵凉风，杰克如释重负般深深叹了口气。
又做这个噩梦了。
他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试图忘却航天飞机失事的画面，但是这些画面已经铭刻在了记忆深处，久久不能散去。挑战者号出事的那一年，他是个大学新生，在宿舍的走廊上他第一次从电视里看到了灾难的场面。随后的日子里，他一遍遍地重复观看着灾难的镜头，这些画面渐渐进入了他的潜意识里，就好像那天清晨他本人也在卡纳维拉尔角发射现场的露天看台上观礼一样真实。
现在这些画面又出现在了噩梦中。
这全是因为埃玛就要升空了。
杰克低着头站在淋浴龙头下，让冷水淋过全身，想把噩梦的残迹完全洗掉。从下周开始，他将度假三周，但是他目前的精神状态还远没有调整到度假的状态。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驾船出游了。也许把这个假期消磨在水上，远离城市的喧嚣是对他最好的治疗方法。那时他面对的只有辽阔的大海和闪烁的群星。
杰克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过星星了，最近他甚至故意避免抬头去看它们。他小的时候，非常喜欢抬头眺望星空。母亲曾经告诉过他，当他刚开始学步的一个夜晚，他站在草地上，双手向上高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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