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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再见-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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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了脸,却忽然有泪水滑落下来。
抬头:“我想去现场。”
赵见只是沉默,车开得快要飞了起来。
半路上,停下去买了白蜡烛。
只是,不是去机场,而是到了海边。
停下,阴沉沉的天空,吹来的海风,凛冽而冰冷。而高大的浪,凶猛地扑在嶙峋的礁石上,炸开猛烈的声响。
他开口:“现在,不是去机场的时候。”
她自然明白,只是,那么冰冷的行李箱,就独自地冰冷地躺在那里,一个人肆无忌惮地大笑着。
跟了赵见沉默地下车,风太大,蜡烛点不燃,两人到处捡了石头,围了一个小小的堡垒,将蜡烛点亮了,于是,就有了小小的光。
来亦来,去难去。有光,就可以看得到脚下的路吧。
心头是说不出的难过,难过得忽然地就想要大哭出来。却只是将唇抿得更紧,紧得可以在唇上留出齿痕。
赵见忽然开了口:“还有少强。”
她微微怔了怔。
“我让他今天送总编走。”
知道东方肯定不会放过总编,这样一直藏着也不是办法,想今天东方给老头子做寿,应该无暇顾及这头,于是就暗中安排了送总编走。没想到老头子竟然料到,派了车在路上拦截。看老头子的意思,本来是想抓活的,以此来逮了他赵见的把柄,没想到,少强和总编竟然来了个玉石俱焚。
“少强,是跟了我很多年的兄弟。”
他的话,一字一字的说得很慢,那烛光却似也随了他的语调一颤一颤的跳动。
少强,这个名字有印象。还是子池出事后,她在赵见的别墅里醒过来,仿佛听到窗外有人扯了嗓子在唱歌,很破锣的嗓子,反反复复地就是那么一句,给风扯得一缕一缕的,听不清楚歌词。然后就听到大伟的声音:“少强,别闹了。”
后来也见过,他偶而会跟了大伟到公司来,很痞子的样子,包了花头巾,嚼着香口胶,百无聊赖地看了公司的大小明星:“这个屁股太大”“这个咪咪太小”“这个,我KAO,老子还以为她划了眼睛做擀面条呢。”说得唾沫飞溅,得意洋洋,倒有几分天真。
这么自由自在、活色生香的人,也走了。
忽想知道少强总是吼来吼去的那歌叫什么名字。
“那不是歌,是国外一个演员的话,他很喜欢,就拿来瞎编了唱。” 赵见只看了蜡烛:“我不是冷漠,我只是对这个世界抱有警觉。”
心口,忽然的一阵抽动。想起总编的话:“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没想到这样南辕北辙的两个人,最后时刻却殊途同归。
赵见继续开了口:“是我错。一时麻痹,忘了少强说的这话。”
应该安慰吧,却开不了口。
大海的浪,一波一波。听得到赵见的声音,似有很多话想说:
“少强,是个孤儿。从小,他就流浪惯了。这样走,也好。”
那么惨艳的爆炸,象是生命拼激最后绽放出的满天烟花。
她不知如何回答,风大了些,那烛光有些摇摇晃晃的了,下意识地想用手去挡风。赵见却快她一步,伸出手将那烛光罩住了。他的手,映了那烛光,她这才第一次看清楚,他手上,有一道非常狭长的伤痕,纠结得有些触目惊心。
她再去找了些石头来,他看她一眼,不说话,只沉默地拿过去,将那小小的堡垒再垒高点。藏在这小小的一隅中,烛光,终于又可以很安静地面对着永恒的大海。
看着他的手小心地垒着石头,纤长有力,眼光,却有逃不开的伤疤。
他注意到她的眼光,淡淡的:“很久以前,那位将军给我留下的。”
她自然明白那位将军,就是他的父亲。
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
他忽然就淡淡的笑了,抬起头,淡漠地望向大海:“车镜明,你肯听我的故事?你要知道,一千个人就会有一千种真相,每个人说出来的故事都不一样。”
忽然想起他说过的话:“车镜明,你听的是黄叔的故事,不是我的。”
我的?
所有的一切爱恨情仇,其实,只有我的部分,才是真正属于我的。
一百四十五
还是海边。面对着的,是永远的大海。
彼此就沉默地坐着,冰冷的空气中,只有烛光是唯一的热度。
他静静地开口:“这海滩,很象M国的那片。”
她自然知道,从M国回来那次,他指着窗外告诉过她。他的父母,就埋在下面。那是一场大清洗。
“车镜明,你相信梦想?”
她不知如何回答。
好在他也不需要她回答,只静静的:“知道切瓦拉吧。”
她当然知道,一八就很喜欢拿他当偶像。很好的家庭背景,却怀抱了最崇高的理想,要实现所有的正义与平等,最后,在战斗中死去,成为全世界性的青年偶像。
“他,其实也就是一个切瓦拉。” 语气中忽多了几分嘲讽:“抛弃父母家人,千里迢迢地越过边境,想要解救那里的贫苦大众。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打仗,其实也是需要钱的。”
没有资金,就没有武器。没有武器,他拿什么来实现他那么崇高的理想?
于是,就有了大片大片的罂粟花,直接地从当地的大族那里抢夺过来,制成毒品,再卖出去。小时候,母亲牵了他的手,就经常地从那么大片大片的罂粟花那里穿过去,红的、黄的、还有,跟薰衣草一样的紫。
“真漂亮。”
他扬了脸对母亲说,母亲就温柔地笑笑,将军却很严厉地呵止:“记住,这是很不好的东西。”
“不好的东西,为什么还要种呢?”
将军就会陷入沉思,只是,他很快就加重了语气:“因为,我们要用它来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说这话时,将军的眼光会坚定地直视着前方,而热带的阳光照下来,照在那么浩如烟海的罂粟花上,映着他非常俊朗的脸,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力量。
也很美。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崇拜着他,小心翼翼,是因为将军,对于孩子,实在是非常严厉。
不过他也无所谓,因为将军,是要做大事的。反正,家里,还有母亲与黄叔。
黄叔,其实是个兵油子。不知为什么也跟了将军、还有一个叫顾文彬的一群人,跑到了M国。私下听他跟母亲抱怨过:都是酒喝多了惹的祸,一下子热血上了头顶,受了将军的蛊惑,就糊里糊涂地跟着跑过来了,结果,跑过来就发现回不去了。
母亲一边做着针线,边听边笑,。
他也笑,黄叔也笑,笑着抓抓头发:“不过好在老子命大福大,天塌下来,有老赵跟文彬罩着我。其实,这边也还将就,至少罂粟花开的时候很好看。”
是很好看,那种美甚至有时会让他喘不过气。这时,他会情不自禁地拿了胡琴或口琴出来,坐在竹楼下,伊伊呀呀地拉或吹。
胡琴是黄叔教的,黄叔自己也做了一把,唱戏时就自己给自己做了琴师,一边唱一边拉,摇头晃脑得不知多自得其乐。黄叔经常唱的就是那出《林冲夜奔》:
“按龙泉,血泪洒征袍。恨天涯一身流落,专心投水浒。回首望天朝,急走忙逃,顾不得忠和孝。”
“良夜迢迢,良夜迢迢,投宿休将他门户敲。遥瞻残月,暗渡重关,我急急走荒郊。俺的身轻不惮这路途遥,我心忙,哎呀,又恐怕人惊觉。也吓、吓得俺胆散魂消,红尘中误了俺五陵年少。”
黄叔的嗓音其实不算好,拉的调也不在准上,但总是感情充沛,也让他会听得入了神:
“黄叔,你想家了。”
黄叔一巴掌拍了他:“我唱什么,你这小兔崽子也听得出来?”拍完了却是长长叹口气:“唉,舍得舍得,咱们老祖宗早将把话说透了,有舍才能有得。你再大点就懂了。”
“要多大?”
黄叔本是敷衍他,没料到他会认真,只好指指坐在竹楼前做针钱的母亲:“等你弟弟出来,你就变大了。”
变大?
变大是什么样子?是蝌蚪变成青蛙,还是小草开出红花?
直到有一天,忽有人来。笑着摸他的头:“嗬,小见长这么大了。”
他本能地不喜欢那人的笑容,假惺惺中藏了猥琐,一下子甩开了那只手。
那人笑了笑,转了脸孔:“赵迟,有任务。”
是什么任务,躲起来拉胡琴的他根本不关心。
不一会,将军送了那人出来。他还是毫不关心地继续拉他的琴,直到一抬头,才发现将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面前。
“喜欢拉琴?”
他有点紧张的点头。
将军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温和地:“不要拉了。”
“为什么?”
“因为,你要去个地方。在那里,你就知道,男人的手不应该用来拉琴,只能用来开枪。”
他一时有点茫然,正要问什么地方。母亲却忽然冲了出来,一把死死地把他抱在怀里,浑身哆嗦,:“不,他是我的儿子。”
那个男人沉默。然后听到他的声音,坚定如铁,不容拒绝:“这是考验我们忠贞的时候。”
忠贞?
他听不懂。
但他感觉得到那个女人的手慢慢的滑落,瘫软地垂下来,如同一条绝望的蛇。
然后,
他永远也不想遗忘那天。
有很干燥的阳光。那个男人给他穿了不太合身的军装。领子上的纽扣掉了,他亲自给他缝上。
然后,飞快地将一把磨得锋利的刀片缝进了他的衣领。
“什么也别说。”低低的:“那上面,涂了见血封喉。”
他沉默地看着,果然什么也不追问。
然后,那个男人带他走出了家门。走过一片又一片的罂粟后,来到一个地方,有高高的岗哨和巨大的高墙,却什么也看不到。
忽如其来的恐惧,本能的让他向后缩:“阿爸,这是什么地方?”
昨天的那个人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笑嘻嘻的:“好地方。”
不知为什么,他本能地厌恶这个人。
拉紧了将军的手,他想回家。
那个人面色一沉:“赵迟,这可是考验你忠贞的时候。”
将军沉默:“小见,进去吧。”
眼泪直流下来,忽想起黄叔说过的舍得二字,他死死地攥紧了那个男人的手:“阿爸,你舍得我了?”
攥得如此的紧,只怕一松手,就会堕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去。生离死别。
“阿爸,阿爸,你不要我了。我不去,我不去。”
却仍是不敢嚎啕大哭,只任凭眼泪纵横交错的流了满脸,抽泣得连气也喘不过来。
“阿爸啊,阿爸啊。”
晕乱中清楚地听到那人的声音:“赵迟,没想到你有这样的儿子。”
语气中有明显的轻蔑。
想也没想,一边死死地拉着将军的手不放,另一边,却是扑了过去,在那人手上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咬得如此用力,那人拼命想拽也拽不出来。
只是,忽然,空气中叭地一声响,攥着将军的那只手上,传来剧烈的疼痛。
松了口,那人尖叫着跳开,惊愕地抬头,却正是将军,另一只手,多了根皮鞭,抽下来,抽在了他的手上。
“放手。”
手上有了明显的鞭痕,先只是浅浅的,却慢慢地就涌出血来。
他抬头看着那个他叫阿爸的将军,眼泪,奇迹般地一下子停住,只是,却还没有松手。
又一皮鞭,狠狠地抽下来:“你不配,做我赵迟的儿子。”
他还只是看着他,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没松手,心底却开始慢慢地默数:
“一、二、三、四、五、六。”
一共六鞭,然后,他松开了手,已经皮开肉绽的手。
那年,他六岁。
一百四十六
天,开始慢慢地黑下来。那摇曳着的烛光,最后微弱地颤抖一下,归于熄灭。
就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把光明还给光明,让黑暗归于黑暗。不管生机勃勃的青草、红花,还是腐朽了的骨头、蛆虫,都会成为大地的泥。
而我们每个人,都从泥土里长出来,长成一棵树,拥有各自的姿态。
那年,他六岁。
将军亲自将他送去的地方,是军队的后备基地,也是专门针对少年的训练场。那时,战事开始吃紧,兵力不够,这些还很年轻的孩子也就被征进军队,开始接受残酷的训练。
他是将军的儿子,自然更应该进来,以此证明将军对理想的忠贞。
暮霭中,他笑得忽然地疲倦:“车镜明,你知道吗,原来,为了他的理想,我只是一颗可以被用来牺牲的棋子。”
牺牲?
是的,牺牲。
在那个地方,他终于明白将军说得没错,男人的手的确只能用来开枪。
野狼一般地厮杀,在幼小的脖子上套上长长的子弹袋,挖开泥土,象埋种子一样地埋进一颗颗地雷,等着有人的脚踩上去,然后就怦地开了鲜血的花朵。
花朵?
是的,罂粟的花朵。
直到有一天,他被叫出列。那个被他咬过一口的人忽然就又出现了,仍然带了那种神秘莫测的笑意:“赵见,有事通知。”
然后,他听到将军与夫人的死讯。
面无表情,他连身子颤都不颤动一下。
那人先是有点惊讶,然后就莫名的兴奋起来了。一下子就温柔地拖长了声调,扩大了嗓门,面向了所有人:“大家看看,大家看看。看看小见的态度表现得多好。对赵迟这种不忠贞于我们理想事业的人,即便是家人,也要坚决地跟他们划清界限、势不两立。”
为了表示他极大的赞许,他又亲切地摸了摸赵见的脑袋。
这次,他没闪开。只是一拽一带,迅雷不及掩耳,那人的手就被他生生地扭到身后,而那人腰中的枪,也瞬时落到了他的手里,然后冰冷地对准了那人的头。
变故忽如其来。没人敢上来。
押了那人为人质,却忽然一阵茫然,他不知自己应该到哪里去?只好深一脚浅一脚胡乱地走,直到莫名地就又回到那曾经是他家的竹楼前。
家?
其实没有了人的地方,怎么能叫做家?只是空空的竹楼而已。
枪指了那人的头,问出来的却是一句废话:“他们,都死了?”
没承想那人以为他要在这里杀了他,扑通一声就跪下去了:“没,没。黄成带你弟弟逃了。小见,你可别怪我,你阿爸他可是自己不肯走,你阿妈也要陪他死。”
那人还唠唠叨叨地哆嗦着,他却再也听不清。脑海中只死死地一句话:“黄成,带你弟弟逃了。”
弟弟?
他有个弟弟了。黄叔带他的弟弟走了。
他们死的时候,知道给这个孩子作出安排,却没有一个人记得在那个炼狱里挣扎的他。
他忽然想笑,然后就将抢来的手雷也扔了出去,绚烂火光中,看那竹楼熊熊燃烧,摇晃着崩塌成平地。
那人趁他不注意,一溜烟跑了,他也懒得管,转身入深林。
先是慢慢地走,走着走着脚步却就快起来了,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终于开始疯狂地奔跑。每一颗星星都照在他身上,山林中有种奇特的白,白得他嘶哑了声音大声地嚎叫,嚎叫中,有枪弹击落在树上,却只象极尘土,簌簌扑扑的下落。
然后,就再次被抓住,打了个半死后被送到罂粟园。在那里,遇到英先生。
车镜明,这就是我的故事。呵呵,多可笑的故事。那位可以为理想牺牲掉儿子的将军,结果却以背叛理想的名义被自己人押上了刑场。
呵呵,切瓦拉? 热血和理想的切瓦拉。被出卖了的切瓦拉?被贩卖在一件一件T恤、一间又一间酒吧墙上的切瓦拉?
他的声音,在暮霭中冰冷如刀:“车镜明,你说,他是不是很天真?跟我那亲爱的弟弟一般天真?他们都不明白,只有掌握游戏规则的人,才有贩卖理想的权利。”
贩卖?
是的,贩卖。
他又在问:“车镜明,你还相信梦想?”
“其实,梦想,永远只不过是权力者才玩得起的游戏。”
他们生产出肥皂水,卖给那些眼睛亮晶晶的孩子,让他们鼓足了嘴巴吹,吹出的泡泡在阳光下滴溜溜地转啊转,然后就转出了许多华丽的色彩。然后,孩子们就会去不停的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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