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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踢你的背-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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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这里吃饭？”
“嗯，在这里很放松。”
我能想象出他坐在这张硬邦邦的木头椅子上对着台灯吃饭弓着背的样子，逼真得几乎历历在目。
卷川缓缓抬起一只手到半空中，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灵魂出鞘了呢！听到空调发出低沉的声音开始启动，这才明白他之前的动作是在按空调遥控器。发涩的冷空气似乎带了点鲣鱼干的臭味飘落下来。
“我换件衣服没事吧？平时都是一回家就换便装，在家里穿制服觉得别扭。”
不等我回答，他自顾自的脱下运动外套。我只能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等待。这是搞什么鬼啊？为什么要把我叫到这里来？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心里怕怕的。被他一请就毫不在意地跟着来了，可不明缘由地又害怕起来。这里完全是他个人专有的房间，似乎连空气都只够房间主人独自享用，让我觉得呼吸好困难。
回过头来，卷川已经换上了深绿色细黑格子棋盘花纹的旧衬衫，牛仔裤的裤腿被磨得差不多了，白线都垂在外面。大概因为他消瘦的关系，腿和膝盖处的骨头都比我的突出醒目。“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脑海里嗖的迸出娟代的话。一个上课时似乎完全沉浸在女性杂志中的男生，一个对其想法我完全不了解的人，有可能吗？我不敢想！卷川从冰箱里拿出玻璃水瓶，又从桌子最下面抽屉取出两个水杯，递了杯茶给我，接着打开放在抽屉的盒子，估计是年末别人送的，还比较高级，递了一个鸡蛋形状的西式点心给我。
我变得老实了不少，而他却象放回马厩松了套的马，一下子轻松起来。
“突然邀请，谢谢你愿意来我家。”他不紧不慢的说着，向我这边靠近。
“其实……”
唾沫从他嘴里飞过来，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他一边道歉，慌忙用大拇指擦去沾在我眼睛下面的唾液。摩擦茸毛的丝丝声轻轻在耳边响起，手指温暖的触感也留在了皮肤上。他的手迅速绕到我身后，来了！搞不好要被他脱掉胸罩。正当我捏紧手中的点心死死的夹紧双臂，眼前突然伸过来便签纸和圆珠笔。
“抱歉，你能在这里……给我画一下吗？”
“画什么？”
“你遇见奥丽的地方，画那里的地图。”
“谁是奥丽？”
“就是我看的那本杂志上的时装模特啊！”
“啊。。。”
那个人叫奥丽啊？原来如此！我可不感兴趣。不过现在他为什么突然跟我讲那个人的事情呢？
“生物课的时候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在车站前的无印良品店遇到过她。”
这个城市就一家无印良品店，杂货店也就那么一家，而且是非常显眼的大型店铺，没有必要特意画什么地图吧，凡是住在这一带的人都知道。
“嗯，听你说过了。所以想让你在地图上画给我看，你在那家店的哪个位置，也就是哪层楼哪个卖场的什么地方遇到她？”
“好吧。”
“真的？实在太麻烦你了，不好意思。”
我画！我一定画！如果这就是你把我叫到家里来的原因的话。不过，要让我知道你为什么想了解那些细节。
“莫非，那个模特是卷川家失踪的姐姐什么的？”
“怎么可能？不是！”
原因不得而知，我把纸搁在膝盖上开始画地图，卷川迫不及待地在一边等着看。他的鼻尖越来越靠近地图，让我没办法集中精神画画，我只好一点点转过身体背向他。正好眼前出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刚才站在屋子里四处环视时并没有注意到。
书桌下面有一个大塑料盒。透明塑料带盖子，通常用来装冬季外套之类，夏天放进橱柜里。箱子本身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放的位置很特别。巨大的体积几乎完全占据了桌下专用来歇脚的地方。那么坐在椅子上时脚往哪放呢？难道只能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了？
“桌子下面放那么大的箱子不方便吧。”
“不，就这样挺好。”
他弯着膝盖蜷缩在椅子上，整个人小了一号，我不好意思看他的样子，连忙撇开视线。奇怪了，我为什么觉得不好意思？一个青春期的男生做出这样的动作，应该觉得自己可耻才对啊！
卷川从椅子上下来，我停住笔拉了一下桌下面的箱子，大家伙沿着榻榻米边缘顺溜地滑到我跟前。箱子是透明的，里面装着衣服。不过怎么看都像是女人的东西。仿佛为了每时每刻都能看到，它们紧紧贴在箱子内侧。我不假思索的拨开盖子两边黑色发光的扣款，一股轻柔甜美的香气好似干冰的烟雾一样从箱子里涌出来。4月号，5月号，6月号，一个月不差，一毫米空隙也不留得密密实实装在里面，全都是理科试验时看到的那种女性时尚杂志。贴在箱子最边上的一期封面上有奥丽。不光只有杂志，还有卷川绝不会穿的红色大丽花印花衬衫，时髦得很。另外有戒指之类的首饰，华丽耀眼，但就是透着股不吉利。我赶紧关上盖子。
“那里面的杂志上全都有奥丽，就连很早发行的旧杂志，也被我网上拍卖时买到了，其他衣服之类是读者活动抽中的奖品，还有广播节目的赠品。这是她签名的手绢。奥丽出道时间很长，从艺的范围也很广，如果不是那么大的箱子装不下哇。”
过了变声期的男生还一口一个奥丽奥丽的，真让人恶心。
“你为什么这么做，我是说，收集这么多……”
“我是她的fan呀！”
“fan……”
我傻傻的重复他的话。Fan，很干脆的一个词，好像最近刚上市的清凉饮料的名字。Fan？莫非画这幅地图也是……
“我是她的fan，打心底喜欢她！”他一脸认真地说。
他说fun时的口气，并不恰当。说起来有点复杂：那样轻快的语气和他对小织强烈的感情完全联系不上。
他看了我画的地图，左思右想，
“好难懂啊。那个店这么复杂啊？”
大概是因为画图的时候心神不定，地图看起来像迷宫，便签纸已经被手上的汗和七扭八歪的字弄脏了，连我本人都看不明白。
“嗯……很难用平面化出效果啊。不好意思，帮不了你。”
说到帮不了你的时候，我的声音尖得刺耳。
“也不是完全没有用，我会照着这张地图去现场看的。”
卷川赶紧圆场，还同情的看着我。
“现在我能和你在一起，真是……你遇到过奥丽真人了啊。”
心情一下跌到低谷！对卷川来说，我仅仅只是因为见过奥丽才有价值的女生，并不是对我有好感。我倒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地图画完了，没什么事了吧？那我回家了。”
“噢，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告诉我，奥丽是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和她比较象的？”
先吃了点心才说！我一边剥开包装纸，一边开始翻出陈旧的回忆。想起来了，是她开始找我说话的。虽然不大可能，但我不是能够主动和人打招呼的那类人。她光脚穿着大号帆布鞋大步走过来……我就觉得难过，一想到她，也回忆起了那一天的我。
“象宠物食品的广告。”
“出演广告的人？那么多，我哪能都想得起来！”
“不，我说的不是人，是那种广告里在草原上慢速奔跑的狗。比如柯利犬或者黄毛猎犬。
“狗？”
“恩，就象那种狗。”
茶色的棕毛在风中飒飒飘动，与草原和谐的融合在一起，它有一双温柔的眼睛，一眼就能看出是很需要花钱的城市宠物狗。
卷川从盒子里抽出一本旧杂志，翻开一页递给我。
“长谷川遇到的没错，就是奥丽！你说过她在政府大楼拍写真对吧？看这张照片，确实是在我们市的大楼拍的。右边写明了摄影地。”
古老的市政大楼前，奥丽带着和建筑物本身并不和谐的明朗笑容摆着标准模特姿势。对着照片我并不觉得惊讶：无所谓，只要点心好吃就行了。大概是高级的外国货，一古脑儿满满塞到嘴里，浓郁的甜美，味道好吃极了。
“如果早知道的话，我一定会去现场看她拍照。可是那个时候她还不是我的偶像，我压根就不知道奥丽这个人是谁。等看到这张照片时，肠子都悔清了。擦身而过啊……哎，其实根本也没有碰到一点边。不过现在能够认识见过她的人，感觉我和奥丽，就像是命中注定。”
如果这么说来，比起卷川，实际见到奥丽的我和她之间才更象是命运的安排。当日和奥丽相遇的情景似乎在兴奋不已继续讲话的卷川身后一一浮现出来。她比任何记忆都更清晰的挑起我中学时代的回忆。一个对周遭世界比现在更不经心也更坚强的我。
初中一年纪的暑假，因为和其他学校打校际排球赛，每天早上都坐电车到邻近的城市。出发前逛车站对面的无印良品就成了每天的必修课。那天，我象往常一样，早上十点走进开始营业不久的无印良品。店里流动着轻松的BGM旋律，整个店内的商品清一色为白色黑色和亚麻色三种，协调统一。我穿着比赛时的红色短裤和T恤，上面标有校名。细长的运动包跨在肩上，里面装了四个排球，每走一步，紧附在鞋底的沙子就会掉一点在地上。这是一栋通透的三层楼建筑，一楼还设有MUJI咖啡店，因为刚开始营业，宽敞的空间里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客人。我没打算买什么东西，只想吃顿早餐。穿过飘荡着咖啡香馨的MUJI咖啡店，朝老地方走去。
这是一大块玉米片的销售区，不同牌子的桶装玉米片摆放得整整齐齐。打开罐子的黑色阀门，玉米片就象从龙头出来自来水一样流入茶色的纸袋。不过只有真正要买散装玉米片的人才能开罐子。我的目标是罐子下面白色小碟里盛好的促销试吃玉米片，哗啦啦抓起一把就开吃了。为了称霸所有口味，每次只吃掉碟子里的一半，接着到下个品种。早上刚放到白色碟子里的促销玉米片，每种都那么香甜美味。其中微甜纯味的糖衣玉米片最得我心。还有一种带葡萄干的也不错。两手捧起一把来放入口中——这就是我的早饭了。
中途突然感觉到某个方向投来的视线。塞满了一嘴玉米片环视周围，果然在MUJI咖啡店区有客人冲我这边笑。那里四周都是大玻璃窗，一女一男围坐在桌边，朝着我这个方向笑开了花。什么？莫非是在讥笑这个贪吃的小孩？就算是，我也不打算收手，还有两种玉米片没吃到呢！我躲进货架的背面他们看到的地方，最后冲刺般着把玉米片一古脑儿塞进嘴里
。
“唉？哪去了？”
大声喊叫从咖啡吧方向传了过来，声音透出愉快的心情。我不由得放小了呼吸声。听起来她是在找人。可这里除了我之外没别人了。那人不断重复问人在哪里、一会儿过了好几个货架。
“啊！你在这。”
声音从背后传来。回头一看，正是刚才坐在咖啡吧的女人，手拿着水杯，无论是样貌还是满头的栗色头发都象极了外国人。
“玉米片好吃吗？”
她的嗓音嘶哑，气息里带着酒气、眼睛就像刚打过哈欠一样湿润润的。
“喝口水呀！玉米片该噎着喉咙了吧？”
高挑的她弯下腰直到和我视线平行，把杯子递给我。眼前猛然出现一张面孔，吓得我微微颔首。好标致的一张脸！大概是混血儿吧。只有那双眼睛是日本式的单眼皮、瞳孔乌黑，和高耸的鼻子并不相称，看起来像带着假鼻子道具扮外国人的日本小丑。在她温柔的眼神注视下，我的脸开始发烫，直冒热汗。软绵绵地一口气喝完了杯里的水，用手臂胡乱擦干被水打湿的嘴唇周围。她大叫：“好像幽灵公主啊”，接着孩子气地嗖的一声蹲下来，直盯着我腿看。
“你的腿真不错，看起来能跑很快哦！肌肉绷得紧紧得，真好！我也想把腿练成这样！”
受她的影响、我低下头看自己的腿。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夸奖，就是两根棍儿啊！。
“咦？你肩膀上背的是……球！这么说你不是练跑步，是打球的？”她的声音似乎有点失望。尽管没看到她的脸、可眼前会浮现出遗憾的表情。她怎么做到让声音有这么丰富的表现色彩呢？那女人白皙的手触碰到我的脚，腿肚子的肌肉一下子条件反射似的绷紧了。她霍地一下站起身，转向坐在咖啡厅的男人大声讲英语，对面一边用英语回答；一边也朝这里走过来，手腕颀长白皙。往跟前一站；个子竟比玉米片货架还高。两个人的白色运动鞋都是我从未见过的超大号，。显眼的鞋子踩在打磨光滑的地板上；仿佛是四艘水上浮船。那女人手指我的腿；用英语对拿着照相机的男人解释了几句，突然？？闪光灯在我腿上晃了一下。
“这位是个摄影师；我让他拍下你的腿做纪念。”她调皮的一笑．拿相机的男人笑着示意自己是“photographer”，然后又指着她说“supermodel”．她抬头微笑，捅了一下他的背；看来两人关系很不一般。。我也想微笑一下，但脸就是不听使唤，只是嘴唇朝两边动了动。男的故意搞笑，抓了一把试吃的玉米片送到女人嘴边，她就象小鸟一样晃动着头啄食玉米，。这情景让人觉得有些涩情。可如果不害羞的低下头，就会成为这两个人的同伴了。接下来捧着的玉米片的手又朝向我。这个外国男人浅褐色的眼睛含笑般湿润润的，明显是喝醉了。和我对视，视线却并没有对准我。我顺从地微微张开嘴正要吃，又犹豫了：摆在眼前的这粒玉米片和我以往吃过的绝然不同，更不同与她吃的。原因在于我和这个拿着玉米片的外国人并非朋友；毫无干系。像是饵食！我的嘴半张着一动不动；咽了口唾沫。想到此刻自己不知所措的表情，实在难以下咽；可是气氛冷得让人害怕。我当下一口气伸直背，低下头用门牙咬住他手心的深黄色玉米片。舌头意外触到对方干燥的大拇指头。要随和我也可以很随和啊，眼下这不就做到了吗？低下头的一刻我看到他的眼睛，瞳孔的颜色比语言更清楚让我知道：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突然听到她大声道歉，我吃了一惊，不小心牙齿咬住的玉米片掉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对不起，害你这样。”
虽然语气全无恶意，但却像被一股强烈无比的“可耻感”袭击全身，身体呼的一下热起来。也许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丢人，以至于她都不好意思要道歉。也许是玩笑开得过分、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表情在脸上写得太清楚了。我慌忙讨好般的挤出害羞的笑容。登时她笑脸的热度降到底谷，我清楚自己这样子已经完全不像幽灵公主了。
为了打破难熬的沉默；她轻松的说起：
“我们呀，是来这个小城拍照的。你们的市政府大楼是受保护文化遗产吧；我们打算在它前面拍。现在这么热；但是考虑到杂志发行的档期；出镜必须穿秋装，出了不少汗，真难受，所以……唉，就觉得难受。”
虽然是她主动开始说的，却连自己都厌倦了，和男的交换了眼神，耸耸肩膀，两个人一本正经都跟酒醒了似的走出店门。
“倦川君；我要回去了。”
我吃完点心，用手攥紧包装纸对他说。还在一个劲地大谈奥丽的卷川；没来得及合上嘴，呆呆地抬头看着已经站起来要走的我。一想到那天我也同样如此出现在奥丽的眼中，心里就一阵刺痛。不等他说什么，我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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