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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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迫不及待地抱住我，然后在我的怀里兀自哭了起来。我淡淡地笑了，用了我剩余的力气轻拍她的脊背。我轻轻地说：〃好孩子，不哭呵呵。〃　　　

　　〃叶子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她把头埋在了我的怀里，一边啜泣一边问我。　　　

　　〃我没事，一点小伤。〃我说，〃糖糖你陪我回家好么？〃　　　

　　她终于不哭了，点点头，终于安定下来。　　　

　　一路上她搀扶着我，我就跟她指明去往我家的路。到巷口的时候，她停下来，胆怯地问我：〃叶子，你爸爸妈妈不会介意我去你家吗？〃　　　

　　〃到了晚上他们一般不会管我。〃我说，〃我爸打牌，我妈看电视剧。你跟我溜进房间就好，再说你是好孩子呢。呵呵。〃　　　

　　〃还有，真的不用替我担心，只是因为我在酒吧唱歌别人嫉妒我了呢。〃我理所应当地骗了她，也是出于善意的，〃你应该为我高兴。〃　　　

　　〃大不了咱们不在酒吧唱歌了好不？〃　　　

　　〃怎么行，不能退缩的。〃我努力莞尔，〃我很需要这笔工资呢。〃　　　

　　强装微笑，只是不想让丁甜为我担心。看她着急得哭起来的样子，我却暗自欣慰得想笑。这么可爱的孩子，给我千万个胆我又怎敢去轻易伤害？　　　

　　微笑或许使自己也能坚强。　　　

　　但是糖糖，以后你要是知道了我今天是在骗你，也一定要明白我的用心。我只是不想让你这样为我担心，免得以后自己也会受到本不应该受到的伤害。　　　

　　＇5＇　　　

　　早已天黑，路灯隐约衬出丁甜纯净的脸。站在巷口就能看到曲折蜿蜒的小巷里灯火辉煌。入了夜，妇女们不再闲谈，小孩子也回家写作业准备双休日出去玩。　　　

　　原来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生活方式。　　　

　　住在樟柃巷里的人们毫无闲暇顾及我这样一个坏孩子不幸的遭遇，就算是知道了也会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跟宋丽丽女士说，你费心了。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物是人非了也才刚刚开始怀念从前。　　　

　　大概后悔了才知道来不及的吧。　　　

　　到家之后，我把丁甜拽进了我的小房间里。逼仄的房间凌乱中渗透着不堪，一股颓废的气息夹杂着女孩子带香味的化妆品遗屑和淡淡的经血味道。　　　

　　我从柜子里拿来药，那种消炎的药膏，是专门治疗叶霍华打我的时候留下的伤口用的。如今却变成别人打我之后用来补救的必需品。　　　

　　我脱去上衣躺在床上，侧眼看到了自己小腹上的淤青。肖桀的弟兄们下手真的是很狠。丁甜用手指沾上了雪白的膏体在我的乌青块上来回涂抹。那小孩生怕弄疼我似的，很轻柔地移动着。　　　

　　我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怎么了？〃丁甜突然停了下来，〃是不是我弄痛你了？〃　　　

　　她的热情，让我轻而易举地想到了那天在酒吧看见的男生。我开始想他，哦，我心目中的小恋人。他的冷漠感染了我，让我更加想要接近他。　　　

　　我支起身子坐了起来，摇摇头，呆呆地看着丁甜。　　　

　　〃你知道吗？糖糖，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我就这样坦然地跟丁甜说，〃但是我估计我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并且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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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蝴蝶注定飞不过沧海（1）　　　　　　　　　

　　Chapter。9　　　

　　蝴蝶注定飞不过沧海　　　

　　扇翅欲飞的金光，只在蝴蝶想要飞离的那一瞬间展现。我还躲在厚厚的蚕茧里，探头张望着明天。　　　

　　＇1＇　　　

　　昏暗的灯光却突然显现出一股暖意，把丁甜的脸映衬得分外好看。她抬起头，专注地看着我，低声地问：〃叶子，是真的吗？〃　　　

　　我心满意足地点头，然后反问她：〃糖糖，你有喜欢的男生吗？〃　　　

　　她的表情瞬间变成了紧张，宛若了一只惊慌的小鹿躲在草丛里被猎人发现了那般。于是她忙着否定，很使劲儿地摇头：〃没有没有，才没有呢。〃　　　

　　我莞尔一笑：〃傻孩子，有喜欢的男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呢。〃　　　

　　〃真的吗？〃她水汪汪的眸子里充满了疑问，〃叶子你说，真的是这样吗？〃　　　

　　我再一次点头。　　　

　　目的很简单，我只是想告诉这个女孩子，有喜欢的男生，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或许丁甜也有自己喜欢的男生呢，看她胆怯的样子。　　　

　　〃喜欢一个人，就要为他付出一切。〃我振振有辞地说，〃不求回报的等待，总有一天会得到回报。〃　　　

　　我还是送丁甜回家了，之前都说过这是一种责任。我把她送到家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多了，我的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一个人飘然恍惚地回家，宽阔的马路上没有人，没有车，却像是笼罩了一张岁月铺下的网。　　　

　　我们都住在网下，无力挣脱。　　　

　　很复杂很纠结的心情。　　　

　　叶霍华那晚很晚才回来，我一直呆坐在窗户跟前张望着外面漆黑的天，深邃的苍穹之上挂着镰刀似的月牙儿。阴晴圆缺也是残忍的一种方式，痛彻心扉。　　　

　　我房间的门就在这时被打开，我看见叶霍华狰狞的面容，带着诡异的笑。他就这样扑向我，然后大声叫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哈哈大笑道：〃刘翠花，你终于是我的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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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蝴蝶注定飞不过沧海（2）　　　　　　　　　

　　他一定是喝酒了，这一切，酒精是使乱作俑根源。　　　

　　刘翠花，这名字真土。但是我知道这个名字属于一个陌生的女人，名字里有一个显眼的〃花〃字。不祥的预感再次降临，因为我是叶子，花和叶的寓意总有一天会解破。　　　

　　小时候有一个无力回避梦魇。　　　

　　我是叶子，就算夏天来了，也不能开花。　　　

　　巨大而妖娆的花盘压在我身上，绽放春末夏初来临的温暖，还有一丝潮湿。何时，等我累到不堪重负，才会响起发出身体本能的苦涩呻吟。　　　

　　也许，我必须明白的是，我永远只是花朵旁边陪衬的角色，依偎簇拥在五彩缤纷张扬的艳丽旁边。阴霾的天色里，大朵铅云的压制下，和它一起吸食同一寸泥土里的养料，并且不能夺过它的风头。　　　

　　而这个女人，刘翠花，说不好会在以后的某天闯进我未满十八岁的生活里。　　　

　　儿时的梦，纠缠我十六年不休的噩梦，一定会有一个最完整的答案。　　　

　　＇2＇　　　

　　我挣脱了他不怀好意的拥抱，给了他一巴掌，因为他对我的不尊重。　　　

　　〃啊哈？你敢打我，臭婊子！〃　　　

　　我虽知道他骂的不是我，而是把我当作了他的小情人。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清醒，只想告诉他，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的小情人，而是他的亲生女儿。　　　

　　宋丽丽，我伟大的妈妈，我说了我终有一天会回来救你。　　　

　　这一天迟早是会来的。　　　

　　我推开他的纠缠，拿起我的被子枕头朝门外跑去。一同携带的还有满身赤裸裸的伤痛，都毫无顾忌地带走了。　　　

　　无声的暗夜里，我躺在墙角闭上了眼睛，然后顺着眼角留下了冰凉的眼泪。泪水滑过我的耳朵，朝着深渊滴下去，浸湿了一大片枕头的棉布，淡化开，慢慢干涸。　　　

　　明天的天亮，若是谁都会清醒了吧。　　　

　　我不知道叶霍华在明天中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亲身女儿的床上，会不会羞愧得无地自容。　　　

　　OK，我忍。　　　

　　忍着一天算一天。　　　

　　＇3＇　　　

　　夏染蓝并没有再来招惹我，我也学会了隐忍，后来才发现学会忍耐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是成长中的必修课，总要直接面对的，没有坏孩子和乖宝宝的区分。　　　

　　很好，我们谁也不惹谁。　　　

　　过去的一切总是让人嗤之以鼻的。　　　

　　偶尔在从教室去往食堂的路上，看见肖桀搂抱着夏染蓝从很多女生面前走过去，她的脸上挂着春风得意的表情。女生们唧唧喳喳的间隙里，我看见肖桀猝不及防地亲吻了夏染蓝，风格极其暧昧。　　　

　　两人的笑容里包含了一种叫不出名字的物质，像是一种兴奋剂控制着男生女生体内的荷尔蒙，让它们异常的旺盛。　　　

　　暧昧是不是一种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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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蝴蝶注定飞不过沧海（3）　　　　　　　　　

　　也许是的吧。　　　

　　又是个星期五，最后一节素描课照常，并且再一次很没脸地被老师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内容无非就是我不认真，不努力，不专心。　　　

　　这不是我的Style。　　　

　　放学以后我背着包来到〃方格子〃，我喝着一杯啤酒，不知道接下去该干什么。也许潜意识里自己在等丁甜，她周五的时候都会在酒吧里陪着我一直到晚上十点。又或许其实一直思念着一张帅气的脸，哦，我心目中的小王子。　　　

　　好像他就真的这样永不出现了？　　　

　　谁曾经说过的，帅哥都是奇怪的动物。　　　

　　这时丁甜来了，坐在我身边。她看到我喝着啤酒，惊慌地对我大声说：〃叶子你又喝酒！〃我笑笑，然后把琥珀色的液体慢慢地倒进了烟灰缸，浅浅地浮起了一层深灰色的烟灰。　　　

　　〃好了吧？〃我问她，〃不用说我了？〃　　　

　　〃你还抽烟。〃不像是疑问的口气，却十足充满了质疑，〃你竟然抽烟。〃　　　

　　我把手中的烟头沾上了烟灰缸里的啤酒，轻而易举地灭掉了。我把双手摊开，玩笑似的对丁甜说：〃看，没了哦。〃　　　

　　〃叶子你以后不许伤害自己。〃她说，〃我会生气的。〃　　　

　　这口气，多不像是个孩子。　　　

　　后来我很诚心地陪她喝了果汁，我偶然发现没有酒精的饮料也这么好喝。单纯的味道，作陪单纯的人。我问丁甜，你为什么不喝酒，现在的好多好孩子都喝呢。　　　

　　她轻声地说，喝酒会乱性。　　　

　　我再一次联想到了叶霍华，以及他狰狞的面容。　　　

　　丁甜说，她爸就是这样出轨才和她妈离婚的，所以她憎恨酒精，一同鄙视的还有酒精作用下强烈的不清醒的意识。　　　

　　这一点和我有天大的共鸣。　　　

　　＇4＇　　　

　　坐了好长一会儿，我便要开始上台唱歌了。头顶上的聚光灯打下来，把我的视线照耀得一片明亮。只是不知为什么，从我第一次来这个酒吧到现在，过了那么久之后我慢慢地对唱歌却也开始厌倦了。　　　

　　大概每个人在熟悉一件事情的同时，都会慢慢地酝酿接下去的厌烦。　　　

　　逐渐衍变成每个星期五晚上一项必须完成的工作而已。现在我其实并不为自己的生活担忧，慢慢的不乱花钱，偶尔还能够到酒吧点杯加冰的芝华士小资一下。　　　

　　丁甜坐在下面，小口小口地喝着果汁。　　　

　　然后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沉默着。　　　

　　一曲下来，我匆忙地下了台，换上了阿宁。就是那个总是跟我过不去的女人，自以为了不起的要死，上台之前嘴里嘟囔着：〃靠，非得我给你接这个台？〃　　　

　　我没有理她的无病呻吟，径直走到丁甜旁边坐下。　　　

　　〃乖宝宝遇上什么问题了吗？〃我拍拍她的头，摸了摸她顺直的马尾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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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蝴蝶注定飞不过沧海（4）　　　　　　　　　

　　〃叶子。〃她说，〃我在想我到底该怎么办。〃　　　

　　〃除了爱情，我啥都可以帮你。〃我笑着说，然后有些霸道地拿起丁甜的果汁，咕嘟咕嘟喝了好大一口。　　　

　　我知道丁甜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可是叶子。〃她停顿了一下，〃这次也许你帮不了我……〃　　　

　　〃难道是糖糖谈恋爱了？〃她用手撑着下巴，抬头看着我。我就这样打量着她晶亮的眸子，开玩笑般地说，〃我没说错？〃　　　

　　〃但我确定它并不是爱情。〃　　　

　　丁甜，但无论怎么说，我亲爱的糖糖，你有喜欢的人了对吗？我真该替你感到高兴呢，因为你比我先尝到爱情的滋味。那种淡淡的甜蜜，充盈着我们埋藏在心底的小小幸福，一瞬间弹开瓶盖迸出瓶口，刹那间甜腻的错觉。　　　

　　唯独贪婪的我们不知道，这只是爱情铺下的一个陷阱。　　　

　　爱情像是毒药，糖衣包围的圈套。　　　

　　〃是谁。〃我问，〃你喜欢的是谁？〃　　　

　　〃一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人。〃丁甜小声说。　　　

　　〃是我？〃我惊讶，〃那咱俩不是断……〃　　　

　　〃不是啦，怎么可能。〃丁甜说，〃哎呀我都烦死了，你还开玩笑。〃　　　

　　〃那你能告诉我吗？〃我问。　　　

　　〃我……说不出口……真的。〃丁甜断断续续地说，〃叶子，你不能理解我的。〃　　　

　　好吧糖糖，既然不愿意说就算了。也许你认为我是真的不能理解你，也好，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包括我也有。那些秘密垒砌起了一道厚实的保护墙，让自己心里有强烈的安全感。但是无论怎样请记得，你一定要好好的，要记得叶子在这里替你祝福。　　　

　　我仅仅只是想知道，丁甜你究竟遇上了什么困难，我好想办法替你解决。　　　

　　心底像是涌起了巨大的潮汐，好奇心的波浪翻滚而来，吞噬着现实中真实存在的那些想法。海面上的小小船只，脱离了原本的风平浪静，左右使劲儿摇摆了起来。岸上的傀儡木偶开始大声嘲笑起来，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比自己受人控制带来的后果还要可怕些。　　　

　　这时候，我却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不可遏止地害怕了起来。　　　

　　不，说错了，是担心。　　　

　　前所未有。　　　

　　＇5＇　　　

　　阿宁的歌总是摇滚的风格，把酒吧的气氛完全点燃到High。丁甜捂上了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又像是在逃离声音的刺激。　　　

　　那孩子总让我觉得怪怪的，并且从上一次起就强烈地感觉到了。　　　

　　她好像很讨厌聒噪的声音，缱绻着身体像是受伤的羔羊。但是听见了我唱歌之后，这些症状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独特的安静。淡静的仿佛时间凝固在刹那，我们恍若只是初见。　　　

　　是的，我有在台上偷偷地观察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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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蝴蝶注定飞不过沧海（5）　　　　　　　　　

　　上一次，我们并肩站在马路边。正午的太阳从空中笔直地照射下来，就连睁眼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我们家附近只有樟岭路这个十字路口异常的繁忙，主干道紧邻着市中心，所有的车都几乎经过这里。一辆巨大的卡车停了下来，对着前面的车子拼命地摁着喇叭，嘈杂得想让人有骂司机的举动。　　　

　　只是，能忍的我们都忍了。　　　

　　但是丁甜就这样狼狈地捂上耳朵，闭上眼睛，和现在的姿势一模一样。那种惧怕声音的表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过。　　　

　　我觉得不至于那么不能接受。　　　

　　我越来越觉得我面前这个女孩子的特殊，和平常的乖孩子完全不一样。甚至的甚至，让我也着了魔，忍不住想要占为己有。　　　

　　她是不是尤其讨厌声波的大范围活动？还是……　　　

　　突然一个人匆匆地穿过人群的间隙，朝这边走来。我抬起头，看到原来是一个有些桀骜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