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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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灯昏黄。
　　“乡里财力有限，我来这五六年了，他们都是村里的鳏寡孤独，由我照看他们！”穆廷拉开大柴锅锅盖，围上灰围裙，雨时在下面泥土支成的锅洞口填柴，“一共几个老人？”雨时问
　　“过年前去世了一个，现在只有五个，一个脑筋清楚，剩余四个意识半清醒。”穆廷往大锅里倒水
　　“廷娃子，这女娃是谁？来，我来放柴！你歇着”一个早早穿上灰褂大袄的老人走来，雨时一看，想肯定是穆廷说的脑筋清楚的那个老人。
　　“是我的朋友！宋爷爷”穆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看起来才是20多岁的人。
　　“还是我来煮吧！”雨时起身，洗了把手，挽挽袖子，把细长的面条，投入沸腾冒水花的锅里
　　“得多煮一会儿，老人牙口不好。宋爷爷，火在熬会儿！”穆廷嘱咐
　　“你晚上想吃什么？”穆廷问
　　“就一人一碗烂面条，难道你还单独给我烧一顿！”雨时打趣道
　　几个老人在客厅吱吱呀呀的四方木桌子旁围着，津津有味的吸允着碗里的烂面条，雨时和穆廷并排坐在，门口的墙边，一人守着一个四脚矮凳，“你要吗？”穆廷往青菜面条里撒了些盐巴，问雨时要不要。
　　“嗯，不要！我口味淡！”雨时低头喝了一口面汤
　　两个人都抬头看着北边的那几颗星星，亮晶晶的，“你在想什么？”穆廷心情有些沮丧
　　“你在想北边的人吧！”雨时又用筷子挑了一根面条到嘴里，穆廷没说话，也没否认。
　　“他们都在北城！”雨时说完，往屋里走去，送碗筷。
　　雨时躺在山风袭来的南窗下的床上，裹紧了脖颈处的被子，“夏天真的过去了！”，北城，像个往事，她在脑海里翻拍这个老电影，林由，曲意，何孟敖，都成了黑白底片，一晚上，一直在雨时的梦里冲印成像。
　　等雨时洗漱，太阳公公已早早爬上东山顶，雨时在手压井，压出山泉水，洗了洗脸，脑子里的混沌清爽不少，绕到屋后，穆廷坐在一个亭子里，读着人民日报，“早！”雨时在小石桌旁坐下
　　“本来想带你去凤栖山看日出，可是懒虫拽着你，不走！”穆廷吃着笑，雨时一阵不好意思
　　“早饭！”穆廷拿出还烫着的竹筒饭
　　“谢谢！竹子大侠的慷慨解囊。”雨时用勺子挖了一口，糯糯的米混合着绿绿的菜，滋味无穷。
　　“今晚带你去凤栖山看日落！”穆廷提议
　　“好啊！好啊！”雨时连口答应
　　“有没有别的什么报纸什么的？我看不进去日报！”雨时饭饱道
　　“没有！”穆廷摇头，“你屋里连电视机都没有，哎，将就看吧！”，穆廷摊开人民日报，两个人，你看这页，她看那面。
　　雨时要翻报纸，“我还没看完呢！”穆廷抗议，“好吧！好吧！我等你！”雨时装着不耐烦
　　喵喵喵喵～～，一只小猫跳到石台桌上，“小猫！”雨时亲昵的呼呼它的头，打开竹筒，小猫开始伸着它的粉红舌头舔舔。
　　“秒秒！过来！”穆廷喊一下，小猫就跳过去蹭他的裤腿打转
　　“这只猫是你养的！秒秒，真好听的名字！”雨时宠溺的望着那只猫
　　“我珍藏我在凤栖村的任何一秒，所以给它取名秒秒！”穆廷摸着小灰猫说
　　“现在我们去凤栖山，都傍晚了！”雨时说
　　“嗯，走吧！”穆廷拿出一双崭新的灰带着些明黄色的运动鞋子，“穿上吧！”
　　“正好，我都没告诉你我鞋子的尺码！”雨时穿上鞋，转了个圈
　　“因为我经常去北城采买一些敬老院老人的衣物鞋袜，所以锻炼的眼睛看尺码很准！”
　　“怎么样？爬山累吗？”穆廷关心道
　　“我能坚持！”，雨时有一种错位的感觉，这个傍晚，与林由带她回仙蓬莱的傍晚出奇的相像。
　　穆廷先到了山顶，伸出大手拉雨时，“终于到了山顶！”雨时对着大山喊
　　太阳开始西沉，云若火烧，那红光一明一灭，团簇具来，“看到没有？像不像？”穆廷指着那云
　　“远看真的像一只凤凰，正落入山团团围住的山村里！”雨时一脸诧异惊奇
　　“小时候，有一篇课文火烧云，写的就是这，真美！”雨时连连咋舌
　　一个东西从穆廷的裤口袋滑出，“这是什么？”雨时捡起，看是一支录音笔，递还给穆廷。
　　穆廷作势要扔到山下，雨时阻止，“你不要，留给我！”，穆廷松了手，放到雨时的手心，雨时看到穆廷背过身去，久久望着北面的山。
　　晚上，雨时爬上床，趴着，用手肘支着下巴，从裤口袋里拿出差点被穆廷扔掉的录音笔，红色的，雨时头藏在被窝里，打开，雨时放在耳边仔细听，一开始是一股山风呜呜的声音，接着山泉叮叮咚咚。
　　忽然录音笔里出现穆廷的声音：“小瑰，我迷上这里的山，就像我深爱你一样，你远在北城，这个夜晚，我很想你，我等你回来，我会收入山风，听下叮叮泉流，还有藏着淅淅雨下，等着你回来听你不在的五年光阴！”
　　雨时鼻子一阵酸，“穆廷真是一个痴情的男子，这是他给黄小瑰录的语音日记。”，五年来，每一天都从未间断过，“可惜黄小瑰毅然决然留在北城过她的金丝雀生活，”雨时关掉录音笔，“世事捉弄，穆廷放弃北城优渥的生活来这山村，可黄小瑰不甘过这山村时光。”
　　这支录音笔曾经是最美的誓言，如今却成了一把匕首，插在穆廷的心上。
　　雨时摸摸左手的娥皇戒指，“我又何尝不是呢？”，窗外的弯月，薄雾拢过，暗了不少，屋里玻璃瓶子，穆廷摘下的月季花，幽微的香，“我应该做个了结，，应该把这戒指还回去”雨时摘下娥皇戒指，把它敛在密码箱中，“从此我和林由再也没了关系！”，雨时翻了个身，地上还透着光，是门头漏进来的，看来西屋的穆廷还没睡下！
　　雨时披了件外套，塌着一双布拖鞋，走到穆廷门前，敲了敲，“明天你还要给老人们理头发呢，别想了，睡吧，不用给我开门！”
　　“嗯，就睡，你先回屋，我这就关灯！”穆廷在屋里回应，“屋里黑，看着光，别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瑟瑟之秋，你穿着白色霓裳

　　月牙儿还在天上露眉，穆廷已起身，外面的压水井作响，雨时也跟着起来，闻风有些冷，又折回屋，套了一身紫薰衣草颜色的长毛衣，“早！穆廷，山里的夏末真像秋天，你这是要干吗？”雨时看穆廷洗漱后，在他墨蓝色绒毛衣外罩了个老头似的大灰褂，背着个大袋子。
　　“去村头的河边洗衣服，是老人们的衣服。”穆廷即将出发的样子
　　“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雨时迅速洗脸刷牙完毕
　　“河边天更寒，这儿立秋了，就更像个秋天。”穆廷吓唬着
　　“哪有那么夸张！”雨时先在前面跑着，手后拖着个大青塑料盆，生怕穆廷落下她。
　　穆廷脱下鞋子，卷起裤腿，站在溪流浅处的鹅卵石上，双手解开尼龙袋子的绳结，洗衣粉站在岸边，“我也下去帮你！”雨时解着鞋带
　　“你先站着，这是冬天的衣服，我先给清清水，一会儿你帮我把水拧干净，剩下的脏衣服，我自己来！”穆廷指示着雨时
　　“嗯，好，我们为什么跑离村子这么远洗衣服。”雨时疑惑
　　“这是下游，这水是要吃的！”等穆廷拿出老人污秽不堪，尿骚难掩的脏衣裤，雨时明了。
　　穆廷双手摆着衣物，放上洗衣粉揉搓着，“穆廷，你有一天会离开这吗？”雨时有些心疼道
　　“不回了！北城也没什么亲人！”穆廷态度坚决
　　“你以前父母是做什么的？”雨时问
　　“我父母是华鼎珠宝的董事长！”穆廷一脸悲戚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雨时自觉失言
　　“没有，我父母不同意我做村官，在一次赶生意时，发生空难，我是他们的心头肉，最终也是他们心头的遗憾！”，雨时赤着脚，趟在冷冷的溪水里，踩在滑滑的鹅卵石上，来到他身边，“我想在最后一刻，他们还是认为你令人骄傲！”
　　“后来华鼎珠宝被人篡夺！”穆廷一脸从未有过的颓废，继续摆着溪水里的衣物
　　“你现在是一村之首，为他们谋福祉。”雨时拍拍他拿着棉服的手
　　雨时这边扯着冬天的棉服使劲拧水，不一会儿大盆里堆成一座小山丘。
　　“这么一大盆衣服，我们怎么抬走？”雨时犯难道
　　“你看！”宋爷爷赶着一个牛车来了，“真是辛苦你们两个娃娃”宋爷爷枯皮的手不费吹灰之力把盆抬到牛车上，“宋爷爷！我们来！”雨时和穆廷异口同声说
　　“你们回吧！剩下的宋爷爷一个人全搞定，只是碰不得这冷水！”宋爷爷拍着胸脯说，一个人赶着牛车去了
　　“今天我煮早饭吧”雨时建议
　　“好！”穆廷踩着清晨的朝晖，展了笑颜。
　　穆廷用了饭，找出他的工具箱，拿出一把剃刀，“你要去敬老院？”雨时站起来
　　“给老人们理头发”穆廷用滚水清洗，消毒着剃刀。
　　“找个下手吧！比如给你拿毛巾，递香皂！”雨时毛遂自荐
　　“那一起走吧！”穆廷答应，背上工具箱，“你再穿个白大褂，就像个看病的医生！”雨时偷笑道，“而且才貌俱佳！”
　　“迷恋上我就不要走了！”穆廷一脸捉弄，“才怪，看，我们到了”，老人们乖乖的早让宋爷爷叫醒排着队
　　“先给他剃，老犯困！”宋爷爷指了那个90多岁的鶴发老人，佝偻着，眼睛矍铄。
　　穆廷轻车熟路，拿着剃刀，像个剃度的老法师，只是一个多小时，五个老人的头都剃的锃亮，手艺很好。
　　穆廷和雨时返回，走着村里的小石子路，“穆廷，我想叨扰很久了，我今天想回北城。”雨时迎着太阳
　　“一定要回去吗？”穆廷确认，“嗯，回去处理一些事情，我不该逃避，戒指该还回去！”雨时声音小如蜂鸣
　　“那回去收拾收拾！”穆廷前面忽然大着步子，在和自己较真生气。
　　雨时提着个拉杆箱，“别送我了，只会让人徒劳伤心！”，雨时拉着箱子，白杨树的黄了的叶子飘下来，喵喵喵喵喵～～小灰猫跳到雨时的行李箱上，“秒秒！回来！”穆廷搂下猫，放到屋子里。
　　雨时到了村口，那只猫不知什么时候又跳在她的行李箱上，“你会回来吗？”跟着猫跑过来的穆廷问
　　“……”雨时没答，“这只录音笔，我给你扔在北城里，以后你是穆廷，凤栖村的书记穆廷，忘了这些困住你的东西！”穆廷甩掉悲伤的情怀，脸上的处事不惊，就如雨时在凤栖村第一次见他。
　　“既然秒秒喜欢你，你就带着它回北城！”穆廷说完，站在凤栖村的石头前，依依惜别，望着路尽头的一人一猫，女子推着箱子，猫在箱子上翘着尾巴。
　　雨时在去往北城的大巴车上，搂着呼呼大睡的小灰猫，看着沿路整体划一的城镇风貌，“穆廷，我会把秒秒给你还回去”
　　雨时到了目的地，透过橱窗，看见自己的头发乱糟糟的，雨时摸摸身上的钱包，拿出一张银行卡，查了查，里面多了很多钱，“我想这些钱不是林由，就是何孟敖，再不就是曲意打进去的，不能取，一取，他们就会找到这里”雨时心想，手在黑色漆皮背包里探了探，碰到一个纸信封，一打开，里面有五千块钱，“一定是穆廷放的！这个背包是他递给我的！”，看着路旁的美发厅，雨时走了进去。
　　“小姐是想洗头，还是染发，还是做发型？”一个头发个性的男理发师向前咨询
　　雨时坐在旋转椅子上，看着墙面镜中的自己，“给我弄一个短发发型！”雨时决定，“剪了这青丝，以后我，就是新的陈雨时！”雨时心中笃定
　　“怎么样？满意吗？做心中真正的自己！”，雨时看着地上落了一地头发，一侧头发夹在耳边，一边散在一侧，不像长发让她的实际年龄总是清减不少。
　　“很棒！给人独立沉静的气质。”雨时说着抽出现金付了款，“又欠你，穆廷！”雨时心里记着
　　雨时搂起秒秒，抚着秒秒的头说，“秒秒，我们先找个便宜的旅馆！对了！先给你买个肉包子吃”
　　找到旅馆，入了住，雨时用手机在网上发了求职信，然后给秒秒和她分别洗漱完毕，倒头就睡。第二天，求职有了回复，还是一家休闲书吧，雨时顺利入了职，开始了一个月的工作，这天正给客人拿百年孤独这本书，墙上的电视屏幕响起林由的声音，抑扬顿挫的一丝不苟，“总是要面对的”
　　“如果就这样去，他定会疯狂，不会妥协！”雨时窝在床上，看着那个娥皇戒指，“这样一闹，他和问夏的订婚礼就要到了！”
　　雨时打开电脑，打算看一场电影，消磨时光，一个网站唤醒她的格斗力，百合相亲网，“我找一个男子，和我假结婚，做戏，我结婚了，林由就没辙了，他会真的死心，他和问夏才能真正过上安宁的生活”，雨时在电脑上开始填写她的个人信息：陈雨时，女，165cm；45kg……
　　“那样何孟敖和曲意不再会因为碍着我”雨时内疚，秒秒这只小灰猫蜷在她的脚边，呜呜的抱头大睡。
　　雨时这天路过双子街，进了白昼与春秋的咖啡小馆，乔安笑容可掬，“雨时！再见到你很高兴！今天要什么咖啡？”
　　“我把贵宾卡还给你！我能见见你们老板吗？当面谢谢他”雨时把金色的贵宾卡放在吧台上
　　“老板把店送给我了！以后我也见不到他了！”乔安有气无力的磨着咖啡豆
　　“那我先走了，再见！”雨时对乔安说
　　“以后常来！虽然不能全给你免费，但可以给你半价！”乔安对着走出门的雨时喊到
　　“嗯！”雨时回过头对乔安一笑
　　“疯帽子老板！祝你好运！”乔安自顾自说
　　过了几天，相亲网给雨时打来电话，“有一位金先生约你在‘洛水之滨’餐厅。”
　　雨时只是懒惰的套了一件半新不旧的浅灰棉麻裙，外罩一个泛白牛仔短外套，到了‘洛水之滨’这个餐厅，才发现此处就是专门的情侣餐厅，雨时在一对对亲密无间的情侣里面，见缝插针，跑到楼顶的露天座，依江而建，远处的白浪追逐着河堤，江上的船，这样看更像个小纸船，雨时捡拐角处坐着，头上的广告阳伞，遮住了阳光，也同样遮住了云彩。
　　“你是陈雨时！”看到雨时手里拿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这是相亲网站玩的路数，男女见面要各执一朵玫瑰，女的是含苞待放，男的是叶肥花硕，雨时看清来人，与她年龄相当，那笑，让她想起雪夜里的竹子，那个声音，让她闻到了黑夜里的夜来香，没有穿华贵的衣服，却天生头上带着光芒。
　　“你好！我叫金城，黄金之城的意思！”他伸出手，雨时没握，只是被他的黄金之城逗笑，“我不是猎富豪的，幸会！”
　　“我直说吧！我想找个人假结婚，具体为什么不想告知外人，不过你可以算钱，也可以当帮我的忙！”雨时投来目的
　　金城只是坐下，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水，看着远方的大江滔滔。
　　“我也是来找一个人，冒充见家长的！不然你先开个价！不过你我都是普通人，价太高我付不起！”金城直言
　　“那彼此彼此了，你觉得我符合你的条件吗？”雨时仰仰脸
　　“我觉得我们很适合！”金城举杯，
　　“那我们合作愉快！”雨时抬杯
　　“合作愉快！”两个人的杯子发出清脆的触碰声
　　“先了解一下彼此！”金城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