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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家团圆-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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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将小家放好,小家便抓住他的手道,“大支……小家好怕……”
  何支忙劝道,“不怕不怕,等宝宝生下来就好了。”
  尽管何支这样说,可小家心里一点也放不下,由着何支扒了自己的裹裤,撑起双腿来,目光空空地盯着屋顶,很快便流出泪来。
  何支探了探,发觉才开了五指,便让小家躺好了,自己则翻箱倒柜地找起东西。好不易翻到老大夫写的小册子,何支又仔细地找了找,确认无误后,又去找了干净的巾帕垫在小家身下,微微托起他的身子以免羊水流失过快。
  小家自打羊水破了,没好过一阵,又是哼哼唧唧地疼了一阵。不多时,他又说要水喝,何支便端了水来。没喝几口,小家又说不行不行了,要尿尿,何支又将他扶下榻来。
  小家腿软,站在地上两腿直打颤,又有羊水时不时地顺着他的大腿流下,如何也迈不开腿来。何支连拖带扯,好容易将他扶过去,小家又黏在他身上,说尿不出来,要何支嘘嘘。还是何支现下耐心爆发,连连说好,帮他托着肚子,扶着小弟弟,照顾儿子似的折腾了半天,总算是给解决了。
  屋里已是闹腾得鸡飞狗跳,屋外也是教人胆战心惊。
  雪魄已经在外守了一个晌午,时刻注意着那道士的动向,但百密总有一疏,他略一晃神,道士便不见了踪迹,竟是跑到窗前吓唬自家主人去了。此后,雪魄更是不得一瞬放松,与道士是随走随停,在结界之内死死盯住他。
  这时恰是花花出来,见道士似干尸般立在一边,只有眼睛偶有转动,而雪魄也静静地钉在一处,两者对峙已久。花花眯了眯眼睛,站到雪魄身后,轻声道,“诶,你见他念咒了吗?”
  雪魄不敢有丝毫松懈,眼神不动,惟有嘴边微动,“没有,自刚才走到屋后,回来再也没动。”
  花花心中有所疑虑,不知他玩的什么把戏,又道,“那符你找到了吗?”
  雪魄道,“不曾,一直没有出现,不知掉在哪里。”
  花花道,“此非寻常物,我们在找它也在躲,但寻不到的话,终究是个隐患。我们万事小心为上。”
  雪魄道,“好。”
  花花点了点头,见雪魄在屋外守了这么久,他转了转眸子,道,“你进去歇息一会儿,万一主人需要帮忙你帮他一把。这里我来守着就好。”
  雪魄微微皱眉,道,“你看得住他吗?”
  花花心道这臭嘴这么多年都治不好,便也不屑道,“你方才不也没看住,教他跑到后边去了么!”
  雪魄听了微微一哼,道,“随你!”便返身进屋,留了花花一人在外。一进屋,便听里头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呻卝吟声与抽泣声,他不由耸了耸肩膀,看见窝里昏睡的兔姐与一地的脏污。“洁癖好宝宝”雪魄叹了口气,只道进了屋也没得休息,寻了块抹布擦起凳来。
  花花一人站在院里,看了看道士,见他直挺挺地站着,便自一旁搬来一张小板凳坐下,两只小手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盯着那道士。
  两人对峙了一阵,花花忽地道,“道士,你不累吗?”
  那道士闭了闭眼睛,扫了下拂尘,道,“你们这些妖精,化作人的模样时不是孩童便是少年,莫不成,还以为我等除妖之人会对你心软不成?”
  花花放下手来,直起小小的身子,甜甜笑道,“非也非也。即使套了这副皮囊,恶徒杀人之时,也会看你的模样吗?”
  道士道,“善恶自有天命。你等为妖,便是恶的化身,注定无从好报。”
  花花嗤笑道,“可笑!里头那人鱼,皆是娘生爹养,在他爹娘眼中,他不过为一幼子,何来恶之说?”
  道士则道,“无量寿佛。有其父必有其子。自他未曾落地时起,善恶便已注定。”
  花花听了这话,蓦然心中一股无名之火燃起,烧得他心口火辣,双拳握紧,喉中竟有千万句说辞似要喷涌而出,不将对方说得吐血三升誓不肯罢休一般。可他又忽地一静,脑中空白一片,全然不知自己方才那番激怒为何而来。
  世间恶事千万,恶人万千,不平之事多如牛毛,可他为何偏偏执着于此一件,独独对这道士欲千刀万剐为快。他不明白,他为何偏对小家爹爹耿耿于怀?每当想起,便觉心间如有恶虎扑出。
  花花冷静至此,又道,“善恶由天下人定,非你一家成说。你说他为恶,他便为恶吗?”
  道士亦是淡淡道,“妖本为恶。若将他妖之形体公诸于世人,人身鱼尾,似人非人,你说,世人是否皆要杀之而后快?而妖为恶,早为世人所共识。他若非恶,世人因何除之?他若非恶,世人因何惧之?”
  花花闻言,抿紧了唇,骨节微微作响了一阵,最终从牙缝里憋出二字,“无耻!”
  老道闭起眼来,静默了一阵,忽又睁开眼,不轻不重道,“而他父亲,害人不说,更令人成妖,使人欲死不能、欲活不成,这难道还不叫做恶吗?”
  花花正要反驳,不想他又道,“使人为妖,天地不容,有逆纲常。此仇未报,他便早早死去,也是天道对其有所怜悯,约摸,因着他的儿子,才有了救赎之心吧。”
  花花听他这般无耻说辞、颠倒黑白,不由气得眼中着火,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喝道,“强取豪夺,人性泯灭,如今竟还能站在此地说出如此无耻之言。天道自有定数,我不信天会轻易饶你!”
  “非也,”那道士忽地走进一步,脸边露出僵硬的一抹笑来,愈加阴森可怖,“他自愿予我,我从未强夺。而他,却不肯告知我物中存有妖性,会使人为妖。他便这样欺瞒于我,教我苦苦忍了这些日月,最终令我不得不手刃……”
  语音戛然而止,恰似一把刀锋悬在头顶,将落未落。
  那道士便狂笑起来,而又忽地停住,眼珠血红,枯手猛颤,状似癫狂道,“我亲手杀了她啊!是我亲手杀了她啊!”
  花花紧紧抿唇,心道长生已无药可救,正是微微摇头间,却见地上阴影忽现异象。他心中大骇,急急纵身逃去,头顶刀刃便已横冲之下,砍在他脊背之上。
  花花只觉后背一阵清凉,随即剧痛暴起,他瞬间跌在地上,失去直觉,同时周遭似有亮光闪过。
  长生快步走近,周围结界似是不在,他随即对那手持长刀的傀儡下令道,“将妖抓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醉在标题里了233333

  ☆、玖七章 宝宝叫啥好

  何支才听屋外传来一声“出事了!”,随即便有桌椅倾倒之声,他心中一跳,暗示小家不要出声,快步轻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去,只见雪魄与一人缠斗一起。那人手持长刀,刀上见血,身形高大魁梧,面上头部被一块黑布罩住,看不清面容。
  正待何支有所动作,雪魄忽看见了什么,顿了顿,即刻对屋内喝道,“何支!结界已破!快逃!”正是说话间,那歹人一刀劈来,雪魄矮身避去,险险被砍中脖颈。他趁势而起,剑势如电光闪耀,反手持剑,一击插入那人腹中要害之处。不想这人似是毫无反应,腹中更无鲜血渗出,反而大手一伸,紧紧攥住雪魄剑身,势要夺剑。
  雪魄双手抓柄,借力扭转剑身,同时飞起一脚,重重踹在那人腹上,顿时长剑脱出身体,那歹人亦被踹出几步开外。雪魄旋身稳住,却是蓦然大骇,额边倏有冷汗落下。
  若是常人,经此一伤定是倒地不起,肠穿肚烂不说,免不得有一身鲜血溅出,不想此人,无伤无痛,倒地瞬间撑地而起,仅有肚腹处的衣物破了一洞,而那破洞之中,竟露出几丝稻草。雪魄更见自己剑上无血无痕,方才一击,似乎刺入空气之中,无半分效果。
  他心下大骇,心道这物是杀不死的,只是由稻草而成的傀儡罢了!如此一来,无论他如何砍如何刺,不过砍在一团稻草之上!他跟了闻人潜多年,深谙破军之术,知这擒贼必然先擒王,不如将这东西引了出去,趁乱教它砍杀了操控之人,便可再无忧虑。
  雪魄主意已定,几个纵跃飞到门边,对那稻草人挑衅道,“妖怪,来追我啊!”随即蹿出屋去,便见那道士立在一边,捻指念咒,而花花趴在一边地上,背上一道血红的伤痕。
  雪魄剑眉一凛,心中杀意蹿起,回头看去,本以为那稻草人会追出,不想他算漏一招,傀儡只认定目标之人,势将斩杀阻拦之人,但一旦这些障碍离开它的视线,便不可能再次追来。
  只见那稻草人走到屋前,高举长刀,轰地一声斩开房门,破屋而入。雪魄正是心道不妙,身形急转欲返身救主,可忽见那稻草人又快步走出屋来,两手空空。雪魄心道应是已经逃出屋去,心下才是一松,便见那长刀又是高举而起,斩破气流向他而来。霎时周遭气团暴起,自雪魄与傀儡之间炸开,气浪冲破屋门,如洪水巨浪涛涛涌出。
  雪魄猝不及防,堪堪用剑去挡,也被气流所伤,直直飞下台阶撞在沙石地上,猛地呕出一口血来。又听那道士道,“此为妖,亦除之。”那傀儡便似受命,步步走出屋来。雪魄这才发觉,这傀儡似有步伐,实则步履轻轻,走起路来,更有拍打草垛之时发出的次次响声。
  他心中微动,便知这傀儡全然为草,内部无半点坚硬之物,因此外力撞击、碾压均对它没有效力。说来说去,不过一团野草,那么最怕的,便是火烧!
  但他不通火咒,全凭一身剑术,如此硬击,实无半分意。眼下何支与小家都已逃脱,他倒不如也先行逃去,找到主人,或许能除了这道士。
  雪魄身随心动,随即化作剑身,倏然消失。道士见他没了踪迹,便叫那傀儡作罢,自己则轻念咒语,右手一伸,凭空勾出一旁水缸中的一道水流。那水流似被控制,于道士手心团作一团,流动翻滚却始终不曾四散。他微微倾掌,将水团置于空中,水团不散不凝,飘浮于半空之中,微光照耀,晶莹剔透。道士口中念咒,手中做符,手指在虚无空中描画了几笔,忽地手掌一推,似将符咒打入水团之中,同时喝道,“散!”
  便见那水团啪地破裂开来,散作无数大小不均的水珠,却无一滴落在地上,皆是颗颗饱卝满圆润,流动于半空之中。道士又是大袖一挥,道,“将妖抓来。”这些水珠儿便似受命,腾地一下飞散到四周,似是融入空气之中,无声无息。
  作罢这一切,道士一扫拂尘,眼光不动,不知静静落于何处,却倏然发声道,“无量寿佛。妖类勾结,聚众作恶,究竟是何利益,能教你不顾性命,复又回来救他?”
  说罢,道士便慢慢转过身来,可他肉体僵硬,移动之时,甚至发出阵阵骨骼阻滞之声。
  雪魄抱着花花,听他这番言辞,却是轻轻哼笑,道,“小爷我要救谁,与你这臭道士有何相干!”
  不料道士微微摇首,颈间格格作响,面无表情,可语气却颇为可惜般道,“若你不回,贫道自可放你一命,可惜你冥顽不灵,不知进退。今日,我便不得不除了你。”
  雪魄闻言,悠悠地勾起嘴角来。他虽被驯服了这么多年,可本性终究桀骜,因而在此紧急关头,虽知自己躲不掉了,却也偏作得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
  “这么说来,道长你竟是不舍得杀我,要留我一命了?其实,我本也怕死得很,不若,”他眼神微挑,似笑非笑地道,“我们做个交易,你留我一命,我谢道长一恩,两全其美,又使道长免了动手的麻烦,岂不妙哉?”
  不想这道士立即道,“好。”
  雪魄一惊,不知他这是什么把戏,眯了眯眼睛,硬着头皮道,“道长好生爽快。”
  道士抽动了一下嘴角,似有笑意,不急不缓地道,“古有一命换一命。妖命自由妖相抵。你杀了你怀中这妖,贫道自然放你一回。”
  雪魄闻声却忽地双手攥紧,目露凶光,心道这贼道士,明明有把握杀了自己与花花二人,却仍以谎言骗之,要他手刃花花。如他临时毁约,自己不单背下骂名,更是死得不明不白。如此挑拨人心之徒,实是比世间恶人过之而无不及!他这心肝,究竟为红为黑!还是说,此人,根本没有心肝!
  雪魄顿时怒从心起,渐渐握紧背后长剑,风沙微动间,他忽地身形暴起,赫然已将长剑抵在道士颈间。
  “恶道士!我今日就杀了你为世间除害!”
  他正欲动手之时,却忽听屋中传来一阵呼救之声。正是这一阵犹豫,道士趁其不备,将一道符箓打入雪魄体内。雪魄倏然眼瞳紧缩,手中长剑铿然落地,他亦身子僵直,直直向后倒去,可当其倒地之时,竟已化出剑形,变回雪魄剑,落在地上铿地一阵脆响,周身散出丝丝寒气。
  再说那呼救声,不幸却是何支与小家。因着何支见有歹人入侵,又听雪魄叫自己快逃,他便返身想让小家向窗外逃出。无奈小家临产在即,无论何支怎么抱怎么托都无法将他弄出窗去,窗子又是颇高,一时不慎摔下去只怕会摔坏了小家与腹中的孩子。可现下情况又十分紧急,何支一来二去,看见衣柜,便抱着小家躲进衣柜里去,又捂住小家的嘴,希望能躲过一劫。
  小家羊水已破,胎儿也已坠到骨盆,哪里受得了这样折磨,便死死抓了何支的衣裳,在手中撕扯揉烂,又被何支捂着嘴,发不出声来,冷汗便止不住地挂下来。这柜中本就局促不堪,又得容下他们二人,小家便只得由何支托着抱着,成半蹲半站之势,岂料这更助于胎儿的下滑。小家不由得挺起肚子,腿根疼得直颤,腿间不时有湿滑的液体淌下。
  何支只敢在小家耳边轻声安慰,眼睛透过衣柜缝隙向外看去,这时正是房门轰然倒下,那持刀歹人缓步走进屋来。
  何支顿时屏气凝神,动也不敢再动,不想小家此时却腹痛骤起,一股强而有力的宫缩推挤着胎儿不断向下,似乎下一刻便要破体而出一般。只是此刻周围黑暗,只留一道缝隙,全然看不清情形。
  小家顿时掐紧了何支的手臂,透过何支紧捂着的手掌勉力呼吸着,坚硬的腹部时起时伏,挤压到壁上又是一股紧缩的胀痛,又有湿滑的液体不停流出,几乎要打湿他的脚踝。
  何支此刻全神贯注,只怕那人发现小家,因而连手上的痛也顾不得了,只知紧紧捂住小家的嘴,听他的喘息声在耳边愈发沉重,愈发放大。何支的心也止不住地随之渐渐吊高。
  终于,那人不曾发现什么踪迹,转身走出屋去,紧接又是砰地一声骤响,便再也没有动静。何支又待了一阵,等到全然没有了动静,他这才松下一口气来,赶忙松开手让小家呼吸。
  小家只躺在他怀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其他动也不动。何支便去摸摸他的肚子,不想才是轻轻碰了碰腹底,小家便失声叫痛,说着别碰别碰。何支心有忧虑,急忙将他从柜中抱出。小家这下是站也站不稳了,紧紧黏在何支身上,大张着两条不停发颤的细腿,紧闭着双眼不时发出呻卝吟之声。
  何支仔细一看,方才一片昏暗不曾发现,现下一看,发觉小家的肚子坠得似那挂在树尖儿上的露珠,几欲坠落破裂一般。又掀开小家的衣裳一瞧,这才看见他腹上青红经络暴起,胎动仍十分厉害,而腹底早已被胎头也不知胎身撑得结结实实。怨不得他方才一触,小家便喊着疼痛。再看他腿上,又有丝丝血痕缠绕,自腿根一路湿到了脚踝。
  何支现下便急得满头大汗,又不知宫口开全了没有,抱着小家放他到榻上,撑开他的腿来。眼看着似是差不多了,何支便握了拳头,试着比划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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