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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上人衣来-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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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三夫人多日不见大夫人，大夫人竟向老了十岁一般，苍白的面色，头发枯黄，即便上了粉也掩饰不了油尽灯枯的躯壳。
三夫人眼眶一红，哽咽道：“大嫂，为了二姑娘，还有遂哥儿，您一定要保重身子骨，二姑娘的亲事还等着您去说道说道呢！”
三夫人的话正中下怀，大夫人想起自己女儿为了自己顶撞相公，整日以泪洗面，真怕姑娘家的有了什么阴影，想起来自己大病一场竟是对不起自家女儿！
“三妹子，我这病也不是一两天便能好的，如今想来，偏偏是二姑娘成了我一块心病，五姑娘向来与湘儿交好，五姑娘又是个懂事的孩子，望能多多开解她的姐姐。”
三夫人热情的拍了拍大夫人的手，忙道：“大嫂子且放心吧，待大嫂子病好了，自己亲自教导二姑娘一句胜过优儿劝导二姑娘一万句不是。”
大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取过礼嬷嬷手中的暖茶，抿了一口，淡淡的问：“听二房的说，大姑娘及笄礼，她生母李氏娘家人并未派人来，事后也没有派人来问候？”
三夫人第一反应是“谁说的？”继而又在心里琢磨，是实话告诉，还是…大夫人一见，也不觉得生气，人嘛，总是有了权利才知道权利的妙处，说道：“你也不用瞒我，李氏娘家，早已不管大姑娘的事儿了罢，这些年，除去逢年过节那些面上的交情，再无其他，也不见他们来问候，想必对当年李氏的死耿耿于怀，我也不瞒你说，这李氏娘家的管得越少越好，大姑娘如今到了说亲事的年纪了，李氏去得早，我们做长辈的更应该好好的为她寻一门好亲事，这事儿，我原打算先寻二老爷来谈一谈，可如今二老爷公务繁忙，也不急于一时，但到底是过了及笄的，耽搁太久难免不好，不若先由我们妯娌敲定一二，再道给二老爷选罢。”
三夫人心里打鼓，大夫人这番话摆明了要给大姑娘说亲，若是大姑娘嫁的不好，将来…不管如何，这是一趟浑水啊！
“嫂子既然如此说道，又是为了大姑娘，妹子没有不答应的理儿，只是妹子年纪轻轻的，还是嫂子见多识广，妹子只听嫂子的便可。”三夫人笑着道。
大夫人闻言三夫人推脱，也没有生气，只消三夫人不阻挡自己便可，二老爷嘛，哼！自己有的是手段让二老爷答应！二人接着道今日府中上下内外杂事，有些原先大夫人订下的规矩，三夫人有些不明白，便趁此机会请教一番，大夫人倒也不藏，大大方方说了出来，还给三夫人分析了一二，妯娌间仿佛一直无嫌瞭般亲热交谈。
陆优吃完蛋羹，摆手让琪心收走，自己在院子里兜兜转转，散步消食一圈，便回房里捧书本了，这几日，三夫人发觉陆优每天看书的时间剧增，有些害怕起来，古代女子读书识字并不是不好，只是按一般人家来说，不会让姑娘们读太多，大约是女训女则女戒之类，读完了也算是“不做睁眼瞎”罢了，其余的便要好好习女红，厨艺，相夫教子，三从四德便可。
于是乎，陆优的读书时间被勒令缩短，女红时间加长，弄得陆优苦不堪言，小脸可怜兮兮的瞧着母亲，谁知，三夫人这回可不吃这一套，硬着心肠般的让陆优好不委屈。原以为自家母亲的教育计划是很人性化的，如今看来，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年纪还小，无须太过苛刻罢了，随着年纪越大，也会越来越繁重的，这才有了刚刚院子里三夫人不忍心打扰女儿休息时间那一幕。
此时，陆优已经能秀出大片的花枝，只是颜色搭配上还略有欠缺。
☆、第二十四章
陆优的刺绣多亏陈嬷嬷耐心教导，多次矫正，才得以有现在的成绩，不过，陈嬷嬷说：“这还只是牛刀小试！”陆优犹如一盆凉水倾盆而下，瞬间手脚发凉。作为一个21世纪的人而言，衣服坏了怎么办？一是重买！二是送到裁缝店里请裁缝缝起来！细细对比之前，陆优发觉她真的不适合当古代闺阁姑娘，起码姑娘该完成的课业她一个没完成，不该完成的她超额完成，又没有工资，又没有年终奖金，陆优第一次细细省视自己，自从到了古代究竟是如何过的？
随着大夫人心渐渐放宽，身体便也渐渐好起来，如今竟是能在院子里走动一二，当初大夫说大夫人得得乃是心病，看来心病还需心药医这句话放在大夫人身上是灵验的，不过心药却不是大老爷，而是大姑娘。
“礼嬷嬷，准备好了吗？”此时，大夫人正喝着小厨房送来的药，自打大夫人决定养好身体，便让礼嬷嬷去只会三夫人，自己想在院子里开辟个小厨房，药羹一律在小厨房里熬炖
，省的药味冲撞了厨房的菜肴，三夫人哪敢不允，当下便点点头。大夫人此举，是保障自己汤药的安全。
“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不怪得我要心狠手辣了。”大夫人恨恨的说道，一想到那些人联合起来，打着歪心思就来气，养在跟前几年的姑娘，没想到竟是个诡计多端的，哼！吴姨娘又如何，当年李氏的死她推脱的了干系吗？等着吧！莫要以为我黄氏是个好欺辱的！
“大夫人言之有理，当下正该好好养气身子，吃了些许药，也该多喝点补药好好补一补。”礼嬷嬷见大夫人面色稍红，也放心，只要大夫人平平安安的，拿什么跟她一个老婆子换她都愿意。
“那边儿的不如意就是我最好的补药。”
三夫人房中，陆优赶急赶忙的交出了前几日母亲布置给她的作业，几副大大小小，质量参差不一的绣品被摆在桌面上，三夫人细细看着，忽而皱眉头，忽而展笑容，忽而又一脸不悦，看的陆优心惊胆战的，有种学生时期拿考卷给家长签字的感觉。于是在三夫人给绣品中的几副打了三个大叉叉，又给一副绣品打了个中等之后，冷着脸问。
“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没想到你竟如此偷懒，女红是个可以应付的吗？平日里瞧你爱读书，是想让你好好学习个中道理，没想到你竟如此不明事理，我看这书也不用看了罢。”
陆优苦着一张小脸，惨兮兮的看着母亲，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乞求，偏偏三夫人硬了心肠，怎说都不理，最后陆优的读书时间被撤销，一律习女红。于是，早上习女红，陆优睁开眼就看见陈嬷嬷早早的针线取出来摆在厅中，只好一脸不乐意的起来。中午习女红，陆优学着陈嬷嬷教的新绣法，头昏脑胀，晚上怕熬坏了眼睛，便放陆优去歇息，但是不许碰书本，陆优再度觉得回到了高考的日子。
思来想去，陆优坚决要抵制这种苦不堪言的日子，便在一个晴天的好日子，送上了几对打的精细，花纹新颖的络子给三夫人。那络子呈菱形，中间花样别出心裁，加粗了线条，四边是四个缩小版的中国结，采用的是红彤彤的线，漂亮非常，看的三夫人欣喜，问道。
“优儿乖，是谁教你打这样的络子，款式竟是母亲没见过的！”
陆优老实回道：“母亲，这是优儿自己打的，优儿记得有一本书上有记载类似的花纹，只不过是在雕刻上，优儿前几日见母亲督促优儿女红，优儿深觉愧疚，从今以后优儿会努力，不再让母亲失望！”
三夫人一听女儿这番窝心话，心里暖烘烘的直挠，有些觉得自己对女儿严厉了些。“好优儿，母亲不是不让你读书，只是多读无益，若是你喜欢看看杂记撰文也罢了，就怕你变成穷酸才女，不食人间烟火，将来嫁出去也要受苦。”
陆优扭捏道：“母亲，优儿还小…”一张脸立刻涨红起来，陆优深以为，大户人家的姑娘，随时随刻红脸才是必备技能，红一下脸，能避过多少灾难啊…
若是三夫人知道女儿此时此刻的心里想些什么定要生气一番气来。
“好罢好罢，这些日子你也辛苦，还按平常的罢，早时习女红，午后让你看看书，不过可别晚上看，熬坏眼睛了可不好。”古代没有维生素Ａ，没有凹镜片凸镜片，一切自求多福。得了三夫人准许，陆优原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悠闲的日子，不过却发现陈嬷嬷对她越来越严厉起来，以前的绣品再也不能糊弄陈嬷嬷，这个不好，那个太糟，要知道刺绣是个慢工细活的，至此，陆优不得不开始严肃对待女红这门课程，再也不敢偷懒了。
这天陆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早些时辰，吴姨娘刚刚想打发丫鬟去厨房里看看今晚的菜色，就发现二老爷气冲冲的回来。
“哟？二老爷，您打哪回来的啊？怎么是这个时辰。”吴姨娘惊讶道。
二老爷拿起桌上的杯子，猛灌了一口茶水，急得吴姨娘一惊一乍，“二老爷，那茶冷了，
二老爷怎么抓起来就喝啊，茶凉伤身，快快给你们二老爷换盏热的！”吴姨娘一边说一边到二老爷背后给二老爷顺气，二老爷定是气着来，胸腔一起一伏的，怒气冲冲，坐了一会又耐不住的道：“出事儿了。”
吴姨娘疑惑的看着二老爷问：“何事？”
二老爷气道：“今日我上衙门办公，碰见一位自称林姓的公子，对方一见我就对我鞠躬行礼，口口声声管我叫未来岳父，你说我能不气吗！当时府里上上下下，几位大人都在，眼看着那人头都碰到膝盖了！”
吴姨娘闻言面色聚变，好个狠毒的大夫人！
“那，那后来呢？”
“后来！还有后来！我当时便驳了他，我们陆府姑娘何曾与他定过亲事，即便要定，也要订个可靠富贵的人家，那穷酸秀才模样，怎配得上我们陆府的姑娘！”二老爷越想越气，当着几位上司的面，今个儿他的脸面丢大了！
吴姨娘则想的是，若是被外人知道了，陆家的姑娘们清誉便毁了，这个该死的穷秀才！
“二老爷，此事事关重大，是不是找大老爷说说？”吴姨娘眼下焦急万分，生怕一个万一四姑娘变成了秀才娘子，那可是穷乡僻野的地方呐！
“说说？老爷我的脸面都丢了？说什么说，不许说，一个秀才罢了，我已经让几个小厮把他赶走了，哼！”吴姨娘在背后恨恨的剐了二老爷一眼，甚么个脸面，你要脸面，你家闺女要不脸面！陆府的姑娘们还要不要脸面！但老爷发话，吴姨娘不敢不从，只得悄悄打发丫鬟去告诉大姑娘一声儿“大夫人动手了。”
“大夫人动手了？”大姑娘一听灵希的话，不由得眼皮子一跳，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袭来。“说说，仔仔细细的说！”
“回大姑娘，今日二老爷早早的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些，姨奶奶便问二老爷为何发怒，二老爷道，今日儿有位林姓公子。”大姑娘一听林姓公子，手一抖差点打翻杯子，在一听灵希说道二老爷的说辞，顿感无力，这位父亲大人，既不当下好好问问那位秀才，好问出漏洞，便可证明那秀才是讹上门来的，也不提陆家姑娘解释一番。吩咐小厮教训那秀才一顿管什么用！便问灵希：“父亲还说了什么？”
灵希只得如实转达，大姑娘一听随手就把一个崭新的瓷器扫落在地，怒道：“面子！面子！面子！几十年来，他只为自己的面子！从不承认当初误会母亲！从来只顾着自己的面子！…”一旁的灵希吓得六神无主，还是王嬷嬷把她拉到一旁，吩咐在大姑娘房中所见莫要声张，这才放灵希回去。
大姑娘摔累了，喊累了，伏在桌子上哭泣，王嬷嬷不忍的说：“大姑娘，你这是为哪般，气是自己受的，伤的也是自己的身，如今要好好打起精神应对才是！”
“我怎么应对？这人都打上门来了，若是对方知道我的闺名，有了我的八字，我这是赖也赖不掉啊，不若现在去剃发出家罢了。”大姑娘越说越伤心，竟有一股伴佛祖青灯之意。
王嬷嬷却道：“话可不是这么说，您好歹是官家小姐，大房的虽然是大房，但是将来分了家，她还是个商户，即便是长辈又如何。”王嬷嬷三言两语，立刻把大姑娘镇住了，擦干眼泪细细想了一想，好一招狸猫换太子！好狠毒的计策！让恶人自食其果。
“还是王嬷嬷通透，点醒了我。”
王嬷嬷却淡淡地说：“只消姑娘没有别的念头，好好过日子，便是老奴的福气。”
☆、第二十五章
这边，林秀才浑身伤痕，衣服也被扯烂几处，脸上，手上，身上具是脚印，似乎刚刚经过殴打，扶着满是青苔的墙壁慢慢走出巷子里，一边抱怨嚷嚷道。
“想我林家书香门第，祖上也出过一个进士，家中大门上雕刻着“大夫第”方圆几里莫不夸赞，如今不过是离开了汴京几年，未想到现在人竟如此狗眼看人低，待我明年高中，定要好好一报今日耻辱！”林秀才气愤填膺，整理好破烂的衣裳，朝小馆子走去。
“刘婆子，你不是说那家二夫人是个好说话的吗？怎么陆家二老爷是个蛮横不讲理的！话没说几句便把小生拉出去拳脚相加，你看！这可如何是好！”林秀才进了一家小馆子，便看见说好在陆府门口相见的刘婆子，忙上前抱怨道。
那刘婆子满脑肥肠，一张老脸盖满浓厚的胭脂粉，一见林秀才进门的窘迫也不觉得惊讶，仍然稳稳当当的喝着茶道：“我说林公子，我早就跟你说了，那二老爷一心想把女儿高嫁，女儿不愿意，遂挡了多少上门提亲的，二夫人这是瞧在眼里急在心里啊，这才托人四处打听，这不托到我头上去吗，方圆几里，哪户人家配得上陆家姑娘，也就只有林秀才您啦！”
刘婆子一番话直把林秀才夸，林秀才先是一脸苦楚，再听刘婆子道二老爷想攀附权贵，一脸的不齿，接着又惋惜那姑娘，可怜那家中姑娘了，及笄礼了还待字闺中，还无人上门提亲，都怪那贪心的二老爷！原先想着女婿怎么也要拜会一下岳父大人，不曾想那婆子话说的级对，那二老爷是个一心贪图权利的人，想同是读圣贤书知圣贤理的之人，竟读出这等势利小人。林秀才越想越生气，赫然而怒道：“刘婆子，那陆家姑娘呢？二夫人怎么说？你快快上门提亲去罢，我竟是一时也不想耽搁了！”
刘婆子扑哧一笑：“哟！这还没娶进门就知道心疼人家啦，您莫急，这事得从长计议，您也是，不告诉我一声就找上门去，现在打草惊蛇了罢。”
林秀才一脸愧疚，本想着自己才华济济，出口成章，只消在二老爷面前一露脸，张口卖弄一番，二老爷定能发现自己是颗金子，提拔不说，将来上门娶亲脸面也好不是，自己可是为了他陆府的姑娘家着想啊！
“他们家二老爷，唉！不提也罢，道不同不相为谋，小生一心为百姓，苦于无人识千里马。”
刘婆子一听林秀才的话，脸上不由得鄙夷，好在林秀才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怀才不遇的悲苦中，竟没看见刘婆子脸上那嘲讽的神色。
刘婆子这边劝下了林秀才，让林秀才先去购置身干净的衣裳后，称道要去汴京远亲那里坐一坐，林秀才此次上京，发现物价奇高，又嫌住客栈花钱，试探性的询问刘婆子可否借住刘婆子远亲家中，刘婆子只得道“她那远亲是一个寡妇，带着三位姑娘，不方便”云云，这才打发了这无耻秀才。
话说，刘婆子指了家客栈给林秀才后便离开，七拐八拐的从大街上拐到陆府的后门，此刻礼嬷嬷正在门后等着。
“事情办得如何？”礼嬷嬷给刘婆子开了门，二人躲到树后面交谈。
“哎，怪我疏忽了，那个穷酸秀才的，也不知会我一声，自己上门寻上二老爷了，可吓得我一身汗，好在二老爷根本没搭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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