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与渣的圆舞曲 作者:王平子-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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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立安非常识时务，“那个，靠你，靠你。”
　　倪显赫知道这小子在随口胡说，不过还是扑哧一声笑出来，“好了，告诉我，回家做什么？”
　　林立安在坐上他腿的瞬间第一反应是尽快坐起来，可是行动延迟造成的后果是他感到这个人体椅子的坐感还不是一般的好，不会太硬不会太软，又有人体安全可靠的温度。这一认可，就让本来不安分地动来动去的屁股，变成了安分地在倪显赫的腿上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仰着头漫不经心地说，“回家看父母呗，笨蛋。”
　　小公子对笨蛋这样的称呼倒也坦然接受，“那，他们有没有说过，要你领什么人回去？”
　　这几天和林方豪夫妇电话来往频繁，可是除了问身体，就是问归期，好像并没有说道什么人。
　　什么人，林立安一思忖，终于想到了什么，故意睁大眼睛看着倪显赫，“你不会，你不会？”
　　倪显赫面对着一脸夸张表情的林立安，却是神色未动，一派坦然，语调平和，“我觉得我有介意的权力，你说呢？”
　　林立安见他一脸郑重地神色，越看越觉得可爱，倪显赫竟然会承认自己吃醋！那可是倪显赫啊，那可是别别扭扭不愿意说实话的倪显赫啊！他忍不住笑着说，“你要吃醋也要有对象才好啊，我一个孤家寡人，有什么醋好吃。再说了，我爸我妈就是真着急了，他们能怎么办？我在国外是资本主义统治，回来是共产主义统治，可没听说过哪里变成了封建主义统治啊！我不同意他们又能怎么样。”林立安哼哼两声，俯身在倪显赫的颈窝笑嘻嘻地问，“喂，你是真的吃醋了，对吧，对吧？”
　　倪显赫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去，却最终只是端着他的屁股把他推了下去。
　　林立安被他这一推，本来可以站住，却宁愿坐在地毯上不起来。
　　倪显赫这块地毯品质上乘，说是地毯，但不如说是一块完整的毛皮，白色整齐的柔软长毛足足覆盖到脚踝，林立安这样在地上坐着，觉得不错，索性躺下来。
　　倪显赫等了几秒，不见林立安坐起来，低下头去看，只见他伸长着脖子，扭着身体伸了个懒腰。
　　倪显赫忍了笑，蹲下去拍拍他的脸，“喂，生气了？”
　　林立安其实不怎么生气，可是却不愿意这么快就继续理会他，干脆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了倪显赫。
　　倪显赫索性在地上坐下来，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慢慢地不轻不重地拍着林立安的后背。
　　林立安沉默着不吭声，把身体重重地向前挪了一寸。
　　倪显赫软了声调，“喂，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你不起来，我只能陪你不起来了。”
　　林立安的肩膀无声地颤动。
　　倪显赫不由着急了，“喂，不会吧，鸡毛蒜皮的一件小事，你值得哭？”
　　他急忙伸出手去摸林立安的脸，林立安一巴掌打下他的手，忽的一下子站起来。
　　背对着倪显赫，弯着身体，双肩颤动不停。
　　倪显赫鲤鱼打挺一样站起来，快递去拉他，这一拉，气得差点一巴掌打下去。
　　林立安确实是流了两滴米粒大小的眼泪，不过不是因为受了委屈，而是因为这家伙笑得太剧烈，生生笑出了眼泪！
　　倪显赫气急败坏，上前一步一把把林立安搂在怀里，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林立安笑得肚子疼，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趴在他怀里，大声喘着气。
　　倪显赫心神刚定，不由用力搂住了他。
　　两个人靠在一起紧紧地拥抱，过了一会儿，林立安的肚皮终于不那么疼了，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倪显赫的脸色。
　　恰好倪显赫也想去看看怀中人的表情。
　　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不由自主怔了片刻，又不由自主微微笑起来。
　　这样对着对方笑起来，林立安也好，倪显赫也好，都把刚才的闹剧忘了个精光，忍不住凑上前去，又一次轻轻拥抱起来。
　　倪显赫抱着林立安，抬起手腕看看表，“不早了，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林立安不太舍得那干净温暖的怀抱，却不得不松了他，抬起腕表看一看，果然是该出发了。
　　在国外生活了一年，让林立安打包技术臻于佳境，很快就把自己的登机箱打理整齐。
　　倪显赫换了车，由之前的奥迪Q5换成了奥迪Q7，林立安把箱子扔进后座，坐上副驾驶，骂了句，“败家子。”
　　倪显赫好像听到一句天大的笑话，“你骂我败家子，嗯？”
　　林立安知道自己当年在国内的时候花钱如流水，可是倪显赫却不知道自己独在异乡，愈发体会到钱财得之不易，已经收敛了许多。林立安笑一笑，“当然，你开的车价值百万，我开的车，二手欧宝一辆，合成人民币4万块。”
　　倪显赫正色，“你不能脱离市场谈价格。你明知道国内的车价和国外的车价不能相比。”
　　林立安哼哼一声，“别告诉我你在政府的工资够你买这种车。”
　　倪显赫皱着眉头，“你想要影射什么？”
　　林立安刚才冒出来的那句，也是自己那一点爱国青年特性作祟，并没有什么批判影射倪显赫的意思，见倪显赫转了语调，索性闭口不言。
　　倪显赫的车恰好停在十字路口，前面是红灯。
　　车内难熬的沉默没有延续多久，林立安听见倪显赫低声说，“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做国家蛀虫。关系，我会用。可是钱，我未必愿意去接。我在北京的几家牙科诊所，算起来收益也有不少，我犯不着为了几个钱，拿自己的前途冒险。”
　　林立安听着他耐心的解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生出几分心疼和难受，他的嘴张开合上张开合上半天，终于低声说出句不完全代表心境的话，“显赫，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倪显赫牵过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我明白的，我明白。”
　　林立安无声地看着自己手背上淡淡的印痕，朝倪显赫笑了笑，把自己手背印上了自己的唇。

　　　　Chapter44

　　倪显赫心里忽然生出一片柔软，芳草地一样的柔软，仿佛在最温暖明媚的阳春三月，在碧油油的草地上吹自由的风一样惬意。
　　这个不会说话，做事迷糊，各种坏毛病和臭脾气夹在一起的林立安，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自己快乐呢？
　　倪显赫莞尔，无声地摇了摇头。
　　林立安透过后视镜，发现自己的脸颊泛红，而倪显赫笑得一脸甜蜜，忍不住开口问，“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倪显赫转过一个弯，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学个驾照？”
　　林立安丝毫没意识到倪显赫在转移话题，只是顺着他的话回答，“喂，我拿的可是大英帝国的驾照！你知道那个驾照有多难拿么？竟然还要求我考驾照。”
　　倪显赫无奈，“那么你的右舵车驾照可以在中国使用么？”
　　林立安吐出一口气，“反正我不考，这次回去顺便去趟营口，买个驾照。”
　　倪显赫的脸冷下来，差点当场踩刹车，“你还挺清楚行情啊，你怎么知道要去营口买驾照？”
　　林立安翻白眼，“不都是在营口买的么？你知道别的地方有卖？”
　　倪显赫忽然问，“你记得我们初中班主任谢老师么？”
　　“嗯，好像是姓谢。”
　　倪显赫不动声色继续说，“他上个月车祸，把自己的马自达撞成一堆废铁，最重要的是，他还报废了一条腿。”
　　林立安侧过身仔细端详倪显赫的表情，终于确定这家伙绝对不是在危言耸听，一滴冷汗真实无误地从脊梁滑下去。
　　天知道，林立安此人最怕死，有一次在巴黎转机回伦敦的时候，腹泻不止，咳嗽还带着点血，吓得他差点在巴黎下飞机不回伦敦了，虽然他一句法语都不会说，虽然从巴黎到伦敦的航程短的不能再短。
　　当然，也许倪显赫也知道。
　　林立安最长长地，重重地叹了口气，“唉，我难道还得再学一次驾照？”
　　倪显赫笑，“有这么痛苦么？据我所知，国内的驾照要更好过一些。更何况，”他话音一顿，接着说，“你这样的性子，不再学一次左舵驾驶，我也不能放心。”
　　林立安撇撇嘴，最讨厌这种平平淡淡语气说出来的甜言蜜语，一下子……让人连招架的能力都没有。
　　倪显赫揉了揉他的脑袋，一脸无奈。
　　下了车，倪显赫开了后车门，把小小的方正的银色箱子拖出来，也没有等林立安，直接拉着箱子走。林立安这才发现，倪显赫十分风骚地穿了一条枚红色的裤子，配上外面有款有型的黑色降落伞面料长风衣，招风的可以，空服员小姐的眼珠子都快黏在他身上了。
　　林立安快步跟过去，拉住他的小臂，“喂，走那么快干嘛？前面有美女？”
　　倪显赫见他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淡笑着低声说，“哪，哪里？我怎么没看见有美女？”
　　林立安恨不得当场踹他一脚，只是自己一派成熟男士的模样，踢他一脚实在有损形象。
　　倪显赫又一次先他一步开始走，嘴角咧开的弧度自己怎么也控制不住，只好不让林立安看见。
　　首都机场客流量大，林立安又订的经济舱，自然没什么特殊通道可走，只能排队安检。
　　箱子不需要托运，倪显赫就站在他旁边，肢体上没什么亲密的动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林立安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冽草木香，觉得并不相关的两个人之间，好像粘着看不见摸不着，质感却是像橡皮糖一样的东西，倪显赫的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影响着他，带动着他。甚至，他只是垂首站在身边，不用伸手，不需说话，从他淡淡的呼吸中，就可以感受到肌肤相亲时，他肌肉的力量，他骨骼的形状，他汗水的温度，他皮肤的触感。
　　林立安的脸皮磨练地越发地厚，不管脑中想的是什么，表面上都可以做到不动声色。
　　正洋洋自得间，红色制服深蓝小帽的空服员走过来，“林先生您好，您已经升舱，请跟我来。”
　　林立安一愣，在国航他飞的里程数短地不行，除非天上掉馅饼，否则升舱绝对轮不到自己头上。
　　那边倪显赫已经悠悠然跟着空服员往前走，林立安一脸疑惑跟上他，倪显赫和他肩膀靠肩膀，转过头俯身低声说，“Surprise。”
　　林立安一下子就明白了，“邢未羽，你找了邢未羽是不是？”
　　中国民航的太子爷，做这种小事岂不是轻而易举。
　　倪显赫但笑不语。
　　林立安说，“谁让你这么干的？我才不想就为了2个小时的航程欠那小子一份人情。靠，头等舱老子买不起么？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已。”
　　倪显赫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我知道，我知道。”
　　感觉握紧的手里，林立安的手不是那么激动地动来动去，倪显赫才不动声色地松开，“你先听我说，头等舱比经济舱舒服是不是？更何况，你有没有开口找他要，要说欠人情，也是我欠，不是你欠。邢未羽求我帮忙办事，我不开口要什么他倒是过意不起。索性就向他要个方便，并不算过分，对不对？“
　　倪显赫的语气谆谆善诱，林立安却不愿意买账，倪显赫也不着急，黑漆漆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直到倪显赫也跟着他安检进闸，林立安才皱着眉头开口，“你要去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陪你回家啊。”
　　“陪我回家？你疯了？”林立安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不过音调提高了几个度。
　　倪显赫看他一眼，“D市是你家，不也是我家么？就许你回家不许我回家？”
　　林立安缓了口气，“可是你明天要开会，后天要去上海，行程排的满满的，怎么回家？”
　　“你偷看我的行程单？”
　　林立安大窘，“喂，是你的邮箱里显示的我不小心看到而已。”
　　那么小的字，你都能不小心看到么？倪显赫暗想，却不点破，只能扶住额角，“我陪你回家，然后再飞回来，晚上九点就可以到，明天可以照样开会，放心。”
　　沉默了片刻，林立安忽然小声问，“要不要抱一下？”
　　“嗯？”倪显赫扬眉。
　　“你看他们，”林立安的实现在厅中梭巡，“他们好像都在拥抱。”
　　“那是他们在道别。”
　　“哦。”林立安挪了两步，准备把闷气撒到旁边的垃圾箱里。
　　刚跨出一小步，倪显赫已经拉住他的小臂，干净利落大力把他带进怀里。
　　“喂，不是道别的人才抱的么？”
　　倪显赫的呼吸在耳廓处，嘴唇似有若无地擦过耳边绒毛，带着笑意的声音钻进耳朵，“我们可以……假装在道别啊。”
　　这样短的一个拥抱，可是林立安心里那么柔软。
　　机舱内。
　　“林立安，”倪显赫叹了口气，“你是猪么？”
　　林立安放下手中食物，伸手去掐倪显赫的鼻子，凶狠地威胁，“你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
　　倪显赫扒开他的手，“好啦好啦，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你已经让人家拿了5次苹果脆了。”
　　林立安低声说，“你知道我的最终目的么？我看邢未羽不顺眼，so，想要吃穷他们家，怎么样？”
　　“不怎么样，”倪显赫伸出手去，揽住他的肩膀，林立安乐得舒服，顺从地趴在他的肩膀上，准备眯一会儿。
　　空中小姐又一次送来林立安需要的苹果脆时，看见在倪显赫肩膀上睡得正欢的男士，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嘘。”倪显赫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手轻脚接过他手里的苹果脆。
　　她略微留恋地看了一眼，这样年轻有为英俊矜贵的男士，是大部分女孩子属意的如意郎君。
　　可是，明明在他面前曲起了修长紧致的性感小腿，那个人仍旧目不斜视，好像眼前的报纸上的内容是天大的诱惑，几乎目不转睛。
　　将这个男人归结于怪癖一群之后，她无声地退开。
　　林立安在飞机降落时由于难耐的超重感迅速醒来。
　　倪显赫抓住林立安的手，手指穿插，和他十指相扣，林立安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充血，竟然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握在一起的手上，而没有感觉到，飞机已经落地，在场地上转着圈。
　　倪显赫的手用力扣紧，笑了笑，说，“到了。”
　　林立安拉着他的手一起伸了个懒腰，“是啊，到了。”
　　真到了家，林立安反倒不太舍得走出去，“我爸妈，大概就在出口处等我。”
　　倪显赫摇一摇头，“没关系，我们分开走。”
　　全飞机的人林立安算是倒数第二个走出舱门，而倪显赫可以说是倒数第一个。
　　林立安挺直脊梁，目视前方，他知道倪显赫在后面看着他，所以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林方豪夫妇看到的儿子就是一副春风得意，满脸喜气地模样。
　　林方豪还算稳得住情绪，林妈妈已经冲上来抱住林立安。
　　林立安一把把她抱离了地面，让林妈妈小声惊呼了一下，才又把她放下来，哈哈大笑。
　　一家人嘻嘻闹闹，好不容易折腾上车，林立安看了看手表，此时此刻，大概倪显赫已经在登机口准备登机了。
　　这么急急忙忙就要飞回去，这个神经病，跟自己来干什么，不过是2个小时的航程，又不会丢了。
　　可是这样想着，又不免想，他大概又要不规则吃饭了，半下午和晚上都用来飞行了，怎么像个孩子一样……
　　林妈妈问，“宝宝，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林立安恼羞成怒，“妈，告诉你不要叫我宝宝！搞得我好像一个巨婴。”
　　林方豪不失时机地问，“小子，告诉爸，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