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购来的爱情-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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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漾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隔街取干洗过的衣服。连续十几个小时看电脑，眼睛又酸又涩的，去外面走一下也好。她飞快地拂了拂头发，拿起桌子上的取衣服的单子便往门外跑去。

下了电梯，杨漾站在集团的大厅里看墙上的钟时，远远地就看到一群人从旋转门里走了进来。这些人着统一的黑西装，脚步声也非常整齐。队形呈三角，如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中间那个男人。这架势还有谁呢？这样英俊，棱角分明的脸孔在一堆人中实在非常的扎眼。

聂皓竟然出院了。

他虽神情淡漠，但气色非常好。着了黑色西装，发型又剪短了些，头发向往上扬着，露出宽阔漂亮的额头。灯光下，他幽深的眸子偏蓝色，像刀锋一样锋利的眼神，又酷又帅。杨漾想起他以前住她家的样子，长而蓬松的头发，破洞的牛仔裤，不羁的眼神，那时就像一叛逆的摇滚歌手。现在内敛，稳重多了。

看着这大队人马走了过来，杨漾赶紧闪身到一边。在这种公众场合看到聂皓有种遥远，陌生的感觉，在她家里那个慵懒，随意的杨二，在医院的轻佻、好色的男人形象这时都从他身上抽离了。

聂皓好像没注意到她，目不斜视地朝电梯走去。杨漾有那么一瞬间的恍忽：聂大总经理气势十足，和我这平民老百姓相差多大呀。啊呀呀，我以前是怎么欺负他的？

如果告诉这些人，杨二以前在我家睡地板，一天到晚被我欺负，他们肯定难以相信！她正发着呆傻笑，听到旁边有人唤道：“杨漾！”她一抬头，便看到聂皓正转头看着她，这一群西装笔挺的男人全停下来了；顺着他的方向看她。众目睽睽之下，聂皓问道：“上班时间，你去哪？”

杨漾扬扬手里的单子；像下属回答上司的问题；恭敬地回答道：“总经理；我去拿东西。”

聂皓眉头微拧，眸光定在她的脸上，分不清是什么情绪，只点点头。这时，旁边的人说：总经理，电梯下来了，请进！

在聂皓要跨进电梯的一瞬间，杨漾猛地像想起什么，突然喊到：总经理！

聂皓后退一步，转过身来，看着她说：怎么了？

杨二这时真像个铁面无私的冷血鬼！杨漾被他这么正板的口气弄得有点紧张了，是不是旁边的保镖、随从太多了，以至于他老挂着一张冷阎王的脸装腔作势？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有件很重要的事！我写的内刊的一篇关于领导者文化的文章想给你看看，有时间么？”

聂皓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眸光淡淡地掠过她的脸说：“三点半，到35楼来。”

41。今晚贿赂你

杨漾去替伍丽静取了衣服，回程路上去星巴克买了两杯摩卡咖啡。她的样子像个忙得不可开交的保姆，耸着肩膀，腋下夹着衣服纸袋子，双手捧着两杯咖啡，保持这个姿势一点点穿过拥挤的车流，手都酸了。还没上楼，电话又催过来了，她不得不松出一只手来接电话，弄得手忙脚乱满头大汗的——狐狸精真是会折腾人啊！

她就是想激我辞职吧，我偏要坚持下来！去印刷厂拿了电分的盘后，看看时间，快三点钟了，她在电梯口和聂皓约好的，三点钟上去他办公室的，现在该动身了。这个事会不会不太妥当呢，这篇文章伍丽静没有通过，要是杨二那里通过了，她会不会面子挂不住啊？

管她呢。杨二才是咱总经理啊，要是他变成我的大靠山多好啊！得想办法讨好他一下才行啊。

杨漾把稿子卷好，进了电梯。那可是第一次进总经理办公室，她在门口犹豫了。正准备敲门时，秘书室的那位高个子秘书走出来说：“杨漾，总经理不在，还在顶层开会股东大会，他叫你先进去等着。”

杨漾想：哼，杨二到底是摆架子啊，先前说好，三点钟给我看看那篇文章的。他是不是很久没占上风了，要在工作上压一压我！她对秘书说：“那我还是先下去吧，等他开完会了再上来。”

秘书已把总经理室的接待室打开了，作了个请的手势说：“会快要结束了。总经理太忙了，等会儿还要出去。你最好还是在里面等他。”说完，她客气地端了杯红茶过来。杨漾接过茶，呷了一口，靠在厚厚软软的沙发上，望着这简洁明快的北欧式修饰风格，心想，不错啊，到底是资本家的办公室啊，这里的茶都要比下面好喝的多。天花板上垂落的灯形就个小沙漏，有极强反光的金属表面，四面的形状投射在上面，相当灼眼。对面的墙上镶了一个鱼缸，伴着水底浮起的泡泡，斑谰的水草悠悠地拂动着，海鱼的游动也是相当缓慢。坐在这里一待久了，时间就好像慢下来了，紧张的工作氛围也被缓和了。

左边的曲形的墙腰处置了一株兰草盆景——是炒至天价的大唐凤语。罕见的双苞并蒂兰，形态如凤展翼般栩栩如生。

杨漾惊叹不已——有钱人啊，万恶的资本家啊！

她趴在鱼缸旁对着那两条鱼看了一会，重重地打了个哈欠：杨二到底啥时候来啊。

可能是昨夜熬了一通霄，她着实是累了，她把茶杯放下后，盯着比目鱼轻缓游动，身体渐渐发松了下来，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倦，渐渐地她就缩在沙发里睡着了。

由先前坐着的姿势慢慢地变成了侧躺。一会儿，由侧躺又变成了平躺。后来，她干脆交叉着胳膊，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耳边是鱼缸里哗哗的流水声，非常的惬意好听，就像催眠的音乐一样，让她睡得挺舒服的。连伍丽静打来了电话也没有听到。因为手机被压在了身下。

她从3点钟睡到了6点钟。听到走廊里纷杳的脚步，这才睁开眼睛。全身酸酸软软的，简直没什么力气爬起来。头顶的几盏灯关掉了，房间里只有鱼缸里的小灯在亮着，水里的假山和沙石发出淡淡的磷光。杨漾揉揉眼睛：该死，居然在这里睡着了！总经理秘书也太好了吧，怕我睡不着，把灯也关掉？她看到三个未接电话，又有点忧心了——伍丽静恐怕又会把下个月的全勤奖，绩效奖扣掉。问题是，我还能在这里做到下个月么？伍丽静逼我通霄写稿，又老不让我通过，摆明了要我走人啊。

她坐起身来，发现身上居然盖了件衣服。办公楼里中央空调的冷气一直很足，睡着了难免了会感冒。她不禁对总经理秘书的贴心感激涕零。把衣服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件男式的黑色西装，上面还有古龙水的香气。

杨二的西装！他啥时候进来的？咋不叫醒我呢？

妈呀，在这色狼眼皮底下睡着了，真危险啊。

杨漾站起来，松了松胳膊，看到里面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一线光来。估计聂皓在里面，便把门一推，走了进去。门一开，她刚好就和出来的人迎面撞上了。她的脑袋猛地撞上了他肩膀，本来刚醒来，睡眼惺忪，脑袋晕乎乎的，她只感觉自己两眼冒金星，几乎要倒了。

聂皓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应该说是抱住了她。

他们俩站在黑暗里，只静静地，怔怔地互相看着。身后鱼缸里的水还在哗哗地的流着，仿佛整个房间里都是潺潺的水。黑暗中，水声似夹着微风在房间四壁悠悠游走，四处游走，甚至让杨漾感到莫名的温存，心里仿佛如水一样的柔软起来。大概是自己太累了，她一怔，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推开他的手。

她回过神时无端恼怒起来，一把推开了他，哟喝道：“哎，你为什么不叫醒我，你又害我旷工了！对了，我的稿子呢？哎呀，该死，忘了正事了。”她赶紧往沙发里乱摸了一气，居然发现那份稿子不见了。

“稿子在我桌上。真是要命，睡觉还在抱着几张破纸。”聂皓转身打开了灯，深邃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担心：“你怎么弄得这么累？我看你睡得像只猪一样，就没叫醒你了。”

这小子穿件简单的白衬衫也这么耐看。以前只看过他穿运动服，T衫的，现在好像真的成熟多了。随便往哪一站，就好像有灯光打在他身上一样，实在是耀眼的很。

杨漾气得把沙发上的衣服扔给他。

他简直是坐着说话不腰痛，杨漾没好气地说：“我赶稿赶了两个通霄，你试试看累不累？稿子呢，看完了没有？”

聂皓皱着眉头：“看完了！就是这样一篇文章让你整夜都没睡熬得两只眼睛像熊猫一样？你在这里躺了三个小时了，真看不出你这么拼命。”

杨漾听他的口气有不少同情的成份，觉得有点欣慰，赶紧诉起苦来：“我一向都是这样，只是你没发觉而已。我简直是呕心呖血地工作啊，这两天忙得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呢。睁眼闭眼，脑袋里都是一连串的文字在闪啊闪啊……”

聂皓看着她的眼睛：“真这么惨啊？”

杨漾苦瓜着脸，拼命地点头——总经理，快紧说加薪，升职吧。

聂皓略为沉吟，点点头说：“好吧，看你这么辛苦……”杨漾兴奋地尖起耳朵认真地听下一句，听到他说：“今晚我请你吃饭。”他看了一下时间，拿上衣服和钥匙说：“刚好也是晚饭时间了。”

杨漾嘴一撇：“我才不去。”

聂皓耸耸肩说：“可以，反正你那篇文章还没通过，你可以留在这里继续写。”

“呃，杨……不，总经理，我和你也算是有革命友谊的吧。那个以前我们……哎算了，废话不说，我想升职！”

“说说你的丰功伟绩。”

杨漾眼睛一亮，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我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趴在电脑前不眠不休地写文章，弄得眼睛乌黑发肿，里面还有血丝，为了工作自毁容颜啊，总经理。等等，脸凑这么近干嘛？真的是在看我的眼睛？看就看吧，对着我的嘴干嘛？哎，走开啦。”

聂皓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杨漾，这么说吧。我给你一个贿赂我的机会。”

杨漾把稿子又卷起来，抱在怀里，一正本经地说：“贿赂？”切！都老熟人了，还玩起办公室潜规则了。她认真地问道：“你认为我楚楚动人天生丽质艳压群芳？”

聂皓摇头。

杨漾咂了咂唇，又继续仰头问道：“我非常性感？”

聂皓又摇摇头。

杨漾有点痛心疾首，捶胸顿足：“KAO，难道我长得一张心甘情愿被人潜规则的脸？又摇头？难道是我魅力四射晃得你心旷神移情难自禁？”她疑惑地看着他：“我在你眼里既不漂亮又不性感，你老想潜则我干嘛？我说啊小伙子不要害羞，去看看心理医生不丢人的。”

聂皓紧盯她的眼睛，伸手绾住她的长发，手指一点点收紧，有点生气地说：“你有时候简直笨得像猪一样！”

这句话好耳熟哦。杨漾被他骂得莫名其妙，只吃惊地看着他。她脑袋飞快地转了转，说道：“好，我今晚要郑重地贿赂你！……走，我先请你去吃饭。”

两人一起下了楼。

这是她第一次坐聂皓的车。嗬，兰博基尼的顶级车型Reventón。车身是游艇灰的新颜色，与亮黑色的轮廓搭配起来分外抢眼。名车配帅哥果然拉风，简直痛快地谋杀了人的眼球。杨漾突然想笑：我只打算请你吃碗稀饭啊，你开这么好的车停到小店铺门口太夸张了吧？她坐在豪华小车里左看右看，咬牙想到，奶奶的，被这豪门小开潜规则一下算了。

杨漾果真找了个招牌模糊的小店铺吃饭。她指着店铺旁边的烂尾楼对聂皓说：“你们这些无良房地产商，把这一带的老字号店铺给买了，结果房子又没有建下去。你别看这家面馆小又黑，是这一带老字号硕果仅存的一家。说吧，吃馄饨，还是吃稀饭？”

当然吃东西不是最主要的。杨漾领着聂皓走进去，这时座位上有个女孩远远地就站了起来，略带着惊喜地打招呼：“漾漾，你终于来了。我一接到短信就马上来了，早了十分钟呢。”

杨漾在聂皓耳边小声地说：“今晚给你的惊喜。”

冉心看着他们俩，然后视线慢慢地在聂皓身上聚拢，她估计这男人是杨漾的同事，便礼貌地打招呼说：“嗨！”

聂皓也回应地点头，慢慢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嗨。”只觉得这女孩的声音甜甜的，一袭及膝的白裙，亭亭玉立的，这简陋的店铺被衬托得亮堂了起来。

太默契了，太默契了！

杨漾看到了故事要开始的征兆。心里不由地充满了激情，瞪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他们俩，就像看电影一样。哎，我简直是个导演嘛，导了这么一出台湾言情剧：八年后他们第一次见面。帅哥美女恍然大悟，悟然如梦，从此一见钟情，山盟海誓，爱得死去活来，不可分离……

可他们就这样看着，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杨漾这才想起来，冉心没看过聂皓的照片呢。聂皓看的是冉心高中时的照片，估计现在也认不出来了。

杨漾推了冉心一把：“还不过去热心拥抱你亲爱的阿爹？”

42。无事生非

冉心此刻呆呆傻傻地像个布娃娃，只着睁大眼睛打量着聂皓，脸上露出觉得杨漾是在说笑话的神情。她看了一会，笑着摇摇杨漾的手：“漾漾，我本来在房里上网呢，被你半夜拉来这里，还开这样的玩笑！你呀，明天我不给你煮饭了。”

聂皓阴沉着脸，转向杨漾：“你让冉心住你家，是要她替你煮饭？”这眼神瞧得杨漾心里发毛。他今天似乎特别易怒。

杨二，你忘了以前你住我家时，照样被我支使着洗碗拖地呢，大惊小怪什么！这可是免费宾馆呢，做点事补偿一下我很正常吧。杨漾呵呵一笑：“她发明了一个减肥套餐，把五六种豆子和米粉淀粉在一起煮，又减肥又营养。人家心灵手巧人家愿意！咋了，关你……”要不是想起那篇文章还没通过，她又把那句关你什么事说出来了。

聂皓很恼怒地扫了杨漾一眼，他有郑重交待过不想同冉心见面的！敢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的也只这个泼妇了。他走到冉心身边说：“小小，我们到别处去聊。”

冉心愣住了。也只有阿爹在信里管她叫小小。初中时，她的个子总不见长，是班上女生中最矮的，她总是有点自卑，在信里和阿爹抱怨过。阿爹就说女孩子娇小玲珑也挺可爱，自卑什么＇奇＋书＋网＇！以后叫你小小好了。

冉心表情又一次像电脑死机一样傻掉了——天啦，我阿爹是个这么年轻的男人！还这么英俊！杨漾又推了她一把，她像喉咙里吞了个馒头似的，嘴抽搐着说不出话来。

聂皓的表情像平常一样，不冷不热，仿佛这世间没什么事可让他惊讶的。他往门口走去：“我们走。”

杨漾想了一下，拦住了他：“等等，你会带她去哪？”

其实她是想问冉心晚上还会不会回来睡，真有点怕杨二这色狼会把人家留下来过夜——她严重怀疑聂皓正处于火热的发情期。虽说他一直称冉心为女儿。但其实是同龄成年人，谁知道这色狼的控制力呢？

聂皓冷着脸说：“多事！”

杨漾听这话，跟被人当头浇了瓢冷水似的。我这图个啥呀。还不是为了你们两父女！人家眼巴巴地来寻爹，你却像躲瘟疫似的。你们是有恩，不是有仇啊，躲这么远干嘛。姐姐我还以为你见了漂亮姑娘会后悔没有早点见到她呢，并且会感谢我一番。这下子又做了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了。

杨漾看着他们上车绝尘而去，心里觉得怪怪的。我图个啥呀？她摸着筷子，一遍一遍地搅拌着馄饨汤里的虾仁，老半天都没有吃进去一个。抬起头来时，发现店员小妹垂手站在收银台边，充满同情地看着她。女人看失恋、失意的女人就是这般眼神。

杨漾有点生气地大咬了一口馄饨，翻翻眼皮：姐姐我正意气风发呢，哪一点像失意了。她像要争口气似地立马掏出电话来打给嘉应，用有生以来最肉麻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