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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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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我就在你街口，你上次说那块潜水手表有货呐！不过好几款，你快下来啊，我等……啊！啊呀！！！……”
说得好好的话，莫名其妙就变成一片混乱的惊叫声，那女孩的声音尤其刺耳。
这种不安而混杂的声音，冰寰听得不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电话还贴在耳边没有挂断，人已旋风般甩门而出。
街口那家钟表店他知道，以他速度，三分半钟，到达门口。
此时，店门前竟已密密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冰寰皱起眉头，伸手分开人群，看到场中正激烈对峙的一男一女。
女的正是菲儿，蓬头怒目、喘着粗气，包包就躺在不远处的地上没空去捡，只顾咬牙切齿瞪着对面的男人。男人不认识，不到三十岁，黑黑瘦瘦、衣衫不整，脸上还被刨了几道血爪痕。冰寰二话不说掠入战圈，起手就向那男人太阳穴爆了一拳。
男人当场眼冒金星，纸鸢一样往三米开外倒去。事情发生得太快，围观的人群完全未及看清楚，菲儿也是一愣，才发现来人不是葵。
冰寰？另一只嚣张的“蹭饭者”？
菲儿眉头一动。但不管来者是谁，反正是自家人马，于是目光一凛，指着还在地上翻滚呻吟的男人，“那王人蛋抢我的包！给捉住了还凶人！”
男人似乎稍微缓过气来，听到菲儿的声音，马上爬起来瞪着两人，“娘们儿！别以为来了小白脸就怕你！老子我就抢你！打你！老子喜欢！你管啊！操！”
“你！……”抢包的比被抢的还凶，菲儿气得差些说不出话来，“崽子你有本事就别动！咱们到警【和谐】察局看能不能管你！”
两人一句来二句去，扬手跺脚要动粗的架势，现场气氛一下子就高涨起来。看热闹的人纷纷指责怒骂、议论起哄，被堵在路上大大小小的车辆也不断鸣笛、打铃，现场整片闹哄哄吵得不可开交。
冰寰皱起了眉头。
他一声不响绕过菲儿，径直走向对面的男人。
奇异的现象发生了。围观的那一圈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落在少年身上。连菲儿也望着冰寰的背影，收住了声。
一股诡谲的压迫感在人群中无声无息地扩张。那男人眼睁睁看着少年逐步逼近自己，胸口涌起一阵慌意。刚才吃下那拳，现在脑袋还疼痛晕眩。然而骑虎难下也不由自己，于是咬紧牙，举手就往少年一拳挥去！
冰寰扬起左掌锁住对方拳头，右肘闪电击出！……
这小子，每一招都打得很巧、很阴险。不击要害，却专挑最痛的部位，而且落点精准，力度狠毒。一触皮肉，霸烈的内劲便直透入内，伤筋裂骨。可怜那男人，痛得两眼发黑，可就是休克不过去，只得撕心裂肺地大喊大叫，流着眼泪、鼻涕和污血，满地自责求饶。
冰寰的暴力美学，让整一圈看热闹的个个目瞪口呆，也让愣在一旁的菲儿热泪盈眶。
葵说这家伙孤僻暴戾，要自己小心远离。可今天却发现，他其实也是个很热心正直的少年嘛！死葵果然是小肚鸡肠小肚鸡肠鸡肠……
于是乎，那个还在“痛心疾首”教训毛贼的少年，背后砸来了更多欣赏和感激的目光。然而，又有谁清楚他真正的心思呢……
长期病卧与休养，他确实需要一个真人沙袋来测试自己的愈合程度——筋骨、内劲、精准力，这是个送上门的机会。
其次，雅在留言里交代过他，要对晴天一家人好。于是，如果这次是菲儿抢了那男人的包，他痛打的对象，依旧不变。
……
呜——呜——呜——
急促而刺耳的警笛声由远而近响起。或许现场视觉效果太震撼，不知哪个还清醒的报了警。
男人早被打得站不起来，冰寰把他摁到墙上，听见警笛声便停下了手。松开钳制，那厮就像团破布一样软软往地上倒去。
理理乱了的刘海，冰寰转身回到场中，对仍在发愣的菲儿冷冷说：“走。”
“啊？！”
“回家吃饭。”冰寰拾起丢在地上的包包，然后往人群边缘走去。那圈围观的人群立马往后退开一条出路。
“喂！这家伙抢包还打人，我就要在这儿看警【和谐】察给他就地正法！”小姑娘满脸正义凛然，双手叉腰，一跺脚，却痛得哇叫了一声。就在刚才的争执中，扭脚了……
警笛声已近在咫尺，冰寰冷下了脸。只见他走回菲儿身边，弯腰……忽然间，她只觉得眼前景物一晃，身体顿失重心，自己竟被横抱了起来！
“诶？诶诶？！放我下来啊！干嘛！”众目睽睽之下，姑娘在少年怀中挣扎。可也不知这家伙怎么使的劲，自己除了乱踢腿就完全动弹不得。但扭伤了脚，踢腿好痛……
于是，丫就这么干瞪着眼，“乖乖”给人家抱出了人群……
警【和谐】察马上就要破开人群。两道人，除非利益收受，否则生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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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吃饭。
可冰寰并没直接往家里走，而是向反方向绕了一圈才重回旧路。
菲儿在他怀中哼哼吱吱了几句，可脚踝一动就痛，于是也就继续乖乖躺着，不管了。
刚开始，她还担心路上会碰到熟人，但想着想着，不甘地一咬牙：碰到就碰到吧……最好，还给那死葵碰上！
菲儿靠在冰寰肩臂，边儿发闷气，边儿呆呆回忆着刚才一幕，不知怎的，忽然觉得窝在这家伙怀里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至少……葵没这样抱过自己吧……
“诶，来的怎么是你？”她在他怀里闷闷的问。
“葵没拿手机。”毫无表情。
“哦……他不在家？”
“打球。”
“哦……只有你在家？”
“嗯。”
“你没有去打啊？”
“嗯。”
“……”
突然，菲儿发现这么就没话题了……不过老早就听葵说过，这家伙孤僻得很有境界，于是也就随心地跟他一起沉默。
两人走了一段路，忽然头顶传来冰寰的声音：“你还真疯。”
“啊？”菲儿没想到这家伙竟会主动开口，“啥疯？”
“他身上有两把刀。”依然面无表情。
菲儿却是心里一寒，可嘴巴还硬着，“哼！邪不胜正，我就不怕他！况且……况且有你在啊，这次，谢谢你啦……”然后红着脸，不再说话了。
忽然，冰寰停下步，“现在没事吧。”
他想她放下来。他不喜欢这种身体接触。
“我、我脚筋扭了……”丫头十只爪子下意识抓紧了他胳膊。
“……”
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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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过一段路，离家越来越近。前方蹦来两个相互追逐的小孩。
稍大的男孩跑在前面，比他小的女孩在身后拼命追赶，还不断叫嚷着，“给我给我！给我嘛！……”
大男孩当然没理她，还越跑越得意，不断挥动着手上一枝硕大的花朵，把小女孩招引得更加焦急。
冰寰突然停下，冷冷睨着那朵奇异的花。
两个小孩从他身侧奔过，他突然开口：
“喂，过来。”
声音不大不小，不愠不怒，俩个毛孩却楞是给喊住了。
菲儿也觉得疑惑，偷偷抬眼，从这角度只看到他尖削的下巴，和薄而倔强的唇。鼻子很挺，可不清眼睛……
只见冰寰冷冷盯着那个大男孩：
“这花哪来。”
男孩被吓得说不上话，倒是那个追在身后的小女孩扭捏了一会儿，怯怯地说：“那、那个……那个大姐姐给的……”
“她在哪。”冰寰追问。
男孩见妹妹开口，胆子似乎也恢复过来，伸出拿着花枝的手，住身后的街口一指，“在、在那儿，椅子那儿。”
胖嘟嘟的小手上，那支妖异的花儿颤颤巍巍……
一朵紫得近乎黑色的木槿花，层层叠叠迎风招展。花蕊隐现当中，却吐着妩媚的水红色。整朵花，两巴掌大，在阳光下散发着妖冶冷艳的光彩。
俩个小屁孩，就是在抢这玩意儿。
“哇！好漂亮的花……”菲儿不禁惊叹一句，忽然身体一晃，自己竟被冰寰从怀里卸了下来！
身体还没调整好重心，右脚一碰到地上就痛得她呲牙裂齿。
冰寰扶住她，“行吗？”
调整一下站姿，适应后痛感才慢慢消褪，姑娘好强地点点头，“嗯。”
“那你先回去。”
谁料冰寰冷不丁丢下这句，她还反应过来，那家伙就真的放开了手，自个儿往街口走去。
喂……喂！怎么说变就变？！
身体突然失去依靠，菲儿晃了几下才稳下来，顿时觉得委屈又受伤，可脚伤不争气又追不上去，于是憋着气大叫：
“喂！去哪呀！”
冰寰径自走着，没应话。她鼓一鼓气，又大声喊：“回来吃饭吗？！”
“回。”
小子头也不回，却很干脆地丢给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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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商住两宜的小区。除却一栋栋密集的住宅楼，临街之地还建了几家书店和咖啡馆，在绿茵丛中半藏半露，雅致悠然。
冰寰走到街口，一拐弯便看到那家咖啡馆。
红砖墙，青草地，外头围了一圈木栏栅和复古铜灯。半壁红墙已经爬满绿油油的爬山虎，微风吹过，仿佛带来绿色的清香。
穿过木栏，绿荫婆娑中摆放着六套藤桌，但只有两桌坐有客人。
一桌看似是两位白领，手提电脑就搁在咖啡杯旁，俩人低声交谈。
而另一张就只有一个人，桌上却搁着两只咖啡杯……
冰寰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向那人走去。
阳伞下的阴影里，那施然闲坐的黑衣美人冲他淡淡一笑，却散发着不可一世的傲气。
冰寰走到伞下，站定。李槿睿到底是老板，有些规矩他再不爽，也晓得。
李槿睿斜挑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
冰寰却没有坐，只是冷冷硬硬地问：“那俩小孩是你安排的吧。”
美人呵呵的笑，手指抵在红唇，“好开心呢，原来小冰子还没忘自家种的花……”
冰寰却不屑这话，环视四周，马上又冷下脸来，“我姐呢。”
“哟，看，我家小冰子气息很好嘛，啧啧。”李槿睿桃花似的眼往他身上一通乱扫，全没理会他的话。
冰寰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这些年，他一直在学习忍受李槿睿的“肆无忌惮”，但对于那个自己一直揪心的问题，他断无法忍耐。于是，一提气便吼：
“我姐呢！”
这喊声响在幽静的院落里，惹得那对白领也看了过来。
李槿睿媚眼轻轻一动，居然继续听不见似，“啧啧，小冰子在这里果然好吃好住，养得白白胖胖精精神神，而且……还被教化得一副菩萨心肠，连‘本’也忘了！”
说变就变，女人的脸色突然阴转，眉目冷厉，“众目睽睽下演英雄救美，光天化日里当人民英雄，热闹得把警【和谐】察叔叔也招呼过来了，现在还当大街冲着你老板吼嗓子！呵！我家小冰子真是越来越讨人喜欢呢……”
说完，脸色竟又复本初，啖口咖啡，不再做声，只任那令人压抑的空气默默扩散……
冰寰有点发愣。她，的确没有说错……
李槿睿瞟他一眼，抬手，往对面座位又是一指，带着无可拂逆的意味。
冰寰“咣啷“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很怨恨地瞪着眼前面那杯早已搁好的咖啡——白雾缭绕，散发着恶心的香气。
他讨厌喝咖啡。
欣赏着少年这副表情，李大小姐呲笑起来，方才脸上的阴云早已了无痕迹。她一抬眉，“雅还在新加坡度假呢，只是可怜我先回来干活儿咯……”然后挤出点凄楚的笑意。
冰寰冷冷睨着她，眼底满是疑惑和戒备。渐渐的，竟流露出隐隐凶光。
李槿睿自然很不满意他这种表情，伸出一只手指晃了晃，“小孩子这样看人不礼貌的哦。放心啦，你姐姐没事，我还要她回来好好帮我管教弟弟呢……”
咣当！唦！——
冰寰突然横手一扫，把面前的咖啡打翻在地！
黑褐色的液体冒着热气飞溅开来，浇湿了一大片青翠。
“屁！我要听真话！”他大吼。
雅随行而去，只为李槿睿张罗起居、打点内务，况且她已说过不再插手主线事务。现在既然李槿睿已经回来，那么她又有什么理由继续逗留。况且大本营是在这里，再怎么说，都应该她先回来，而不是这个姓李的。
冰寰是思维简单，但不傻。
小子这剧烈的动作再次惊起旁人，一名小侍应匆匆赶来。
制服小伙子手脚麻利收拾完地上的狼籍，站在气压圈内怯怯鞠了个礼，“我、我再添一杯来……”
“换可乐。”冰寰冷冷说。
“啊，是……”
“给他咖啡。”李槿睿脸色阴沉。
“啊，是的……”
“我、说、要、可、乐。”咬牙切齿。
“我、说、上、咖、啡。”斩钉截铁。
“这……”
“可乐。”
“咖啡。”
“那……”
“不给可乐，我烧了这里！”
“不给咖啡，我说这里是你烧的！”
“……” 颤抖……
抖了会儿，制服小伙子忽然灵光一闪，“啊！不如试试我们的黑莓甜酒吧！”
“哦？”李槿睿斜斜望向他，媚眼一弯，笑得让人胸口发凉。“可是，小孩子喝酒不好哦。”
冰寰真的想，杀人……
“哦，不！”小侍应还在竭力死里求生，“请放心，这酒酒精非常低，而且不用郎姆酒，12％的冰葡萄酒非常可口！”
“哦？原来是这样的啊……”李槿睿十指交叠，支着下巴，仿佛很满意的动了动红唇，“听起来很不错哦……嗯，好吧，就给他来杯咖啡。”
摔！……
这时候，李槿睿已坐正身姿，眼神恢复不怒而威的阴冷。她一摆手，挥退旁人，小侍应当即双脚打滑似的溜得无影无踪……
绿荫丛里弥漫着浓浓的咖啡香，青草地上那滩痕迹在一点一点风干。
“究竟、我姐在哪。”忍受着厌恶的香气，冰寰慢慢收紧拳头。
刀，就藏在腕上。
李槿睿瞟了眼那对护腕，冷笑，“冰寰，我一直怎么对待雅，这几年你不是瞎的。我说她没事就没事，我说她会回来就会回来。你完成这趟任务，时间也差不多了。劝你别做任何多余的事，令我，改、变、主、意。”
玩世不恭的女王，话语总带着让人不能不臣服的力量。这几年，冰寰的确不是瞎的。而且她是上级，她有权利隐瞒，有权利处理她的部下。当然，也有保护她同伴的本事。
少年再度沉默。
眼前这人，毕竟是“死神”的头目，杀手【和谐】组织的职阶观念无异于军队。你表面上再叛逆，可骨子里只有刮掉那个印记，才能潇洒，才能反抗。
于是片刻后，冰寰慢慢抬起头，目光已淡漠下来。他冷冷问：
“这次任务是谁。”
李槿睿听到他这话，媚眼斜挑，泛起满意之色。低头，从容地在包包里掏出台炫蓝手机，触按几下，然后推向冰寰。
少年淡淡扫了眼屏幕，上面只有灰黑的两个字：
“墨兵。”
【 第十五章：再见黑木槿 】（完）
【 第十六章：少女心 】（待续）
【 第十六章：少女心 】
当冰寰离开咖啡馆时，身上没带走任何东西。见面的这二十分钟，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脑海里记住了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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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在二十六楼打开。走到门口，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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