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冒险-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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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露……是不是还有一场追思会？开放让影迷参加的？」发动着引擎，桑堤雅各干哑的嗓音低声询问。
派瑞斯瞧了他一眼，他从没见过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如此憔悴过，即使他遇上了变态杀人魔的纠缠、海洛因上瘾的麻烦，桑堤雅各都不曾退缩过，可是这一回，他是真的看起来万分脆弱。
比起派瑞斯与莉露那种不像母子的母子亲情，桑堤雅各与提姆是结结实实、相依为命的父子深情，失去提姆，对桑堤雅各而言，是一项多么沉痛的打击。
「嗯……是她的经纪公司举办的，影迷需要一个感情能有寄托慰藉的地方，你无法想像他们多迷恋莉露，自从她坠机的消息曝光后，自杀率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可以想像失去心目中的女神，对那些影迷们打击有多大。」微微的叹了口气，派瑞斯并不赞同却也无法拒绝提议，他知道全世界还有许多人深爱着莉露·达拉斯，即使与他的爱意不同，但那同样是纯粹的爱，他没有理由及资格替莉露拒绝他们。
「是吗……我不出席了，我不喜欢那种场合。」摇了摇头，桑堤雅各简单的回绝掉邀请，派瑞斯理解的点点头，同样的，他也不喜欢那种场合，如果桑堤雅各选择不出席，那他也不需要理会其余人的说法。
「等等公寓那里会有一场老威勒的追思会，来的都是他的同事或者好友，不然就是警局里那些兄弟，你如果不想参加，我可以先送你回你那间公寓休息。」握着方向盘，桑堤雅各体贴的询问着，他知道派瑞斯一向不爱跟陌生人打交道，尤其发生了这件事之后，他更加的封闭自己。
桑堤雅各愿意给他时间、空间慢慢适应，这在说什么笑话呢？有时候，桑堤雅各也想自己躲藏起来，找个地方单独舔舐着伤口，直到他结痂了、不痛了，才离开那个躲藏的寂静堡垒。
「不！……我不想一个人，我要和你在一起！」坚定的回答，派瑞斯泛红的眼眶直勾勾的瞧着桑堤雅各，后者理解地伸手与他十指紧扣。
突然间，他们万分懂得珍惜身边的人，如果可以，他们希望能每分每秒紧紧不分离，谁不能保证转瞬间会发生什么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珍惜、把握每一刻，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
回到桑堤雅各的公寓，里头早已挤满了三三两两组成一个个小团体的人们，低声交谈着不同的话题，相同的都是主角，他们敬爱、佩服的考古学者提姆·威勒。
莎曼在厨房里忙着，警局里的弟兄们自愿来这里帮忙，这种追思会让他们办得肃穆但不哀凄，若不是角落里挂着提姆·威勒的黑白个人照，谁也不会相信这是场属于他的追思会，正经但轻松的气氛，仿佛他仍然穿梭在人群当中，用着他异于常人的沟通方式，一次又一次的参与讨论、发表他独特的见解。
「比尔、莎米，谢谢！」看了看四周，每个受邀参与的亲朋好友们，都露出了满足的笑脸，他们需要这样的场合来渲泄自己的情感，跟着走出悲伤、继续过活，桑堤雅各不认为自己能办得更好，真的很感谢他的好兄弟们。
「我们之间的交情，这声『谢谢』真的太见外了。」那名像铁塔似的德州大汉开着玩笑，不轻不重地搥了桑堤雅各肩膀一记，仿佛将无数的精力重新灌入他身体里，桑堤雅各感激地笑了笑，他知道他不该再伤痛下去，老威勒不会希望见到他两个宝贝儿子这样憔悴得不成人形。
「派瑞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别客气！」轻声地安慰着派瑞斯，莎曼莎像个大姐姐般的柔声说着，她知道对方一向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感情问题，身为女性的她，即使平日里大大刺刺，但是相较于更会粗心的男性，她还是有她特有的敏感、女性的直觉，随时注意着派瑞斯。
「嗯，我知道了，谢谢。」感激的笑了笑，派瑞斯看了看客厅一眼，这里真的挤满了提姆·威勒的同事与老友，对他而言全都是陌生人，派瑞斯虽然想和桑堤雅各在一起，但不代表他能毫无障碍地处在这个空间里。
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遇见人就点头打个招呼，派瑞斯一直牢记着桑堤雅各的叮咛，然后，无风无浪地躲进卧室里，他需要一点独处的空间，却又不能太安静，太安静会让他感到惶恐，像这样隔了扇门，他能听见外头的声音，同时不需要费神去参与，派瑞斯长长的呼出口气，松懈感让他觉得自己疲累不堪。
「派普……你还好吗？如是累了就先睡吧！」不放心派瑞斯单独一人，桑堤雅各简单的向众人道了声歉后，立即进卧室里，差点让瘫坐在门边的派瑞斯跘了一跤，神情关心的蹲在对方身前仔细检查。
「很累……但是睡不着，我没办法闭上眼睛。」俊美的脸庞漾起一抹苦笑，派瑞斯诚实的回答。
这一阵子他只要闭上眼睛，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幻想着，当飞机坠落的那一刹，莉露及提姆两人是什么感觉？他们会痛苦吗？还是就只在来不及察觉的一瞬间便失去生命？派瑞斯脑袋中不断的追问、追问，眼前画面一变再变，最后往往只有倾向越来越糟，也许，他这一辈子再也不必指望能安稳的合上眼。
「嘿……你这样会吃不消的……」同样俊美五官，一样挤出另一种层级的苦笑，桑堤雅各牵着派瑞斯踱进浴室里，替他脱下过分正式的白衬衫及黑西装，放满一整缸热水，让他的宝贝弟弟好好的泡一会儿放松一下。
正想转身离开，打算替两人弄些吃的，派瑞斯仍然冰冷的手紧紧的揪住桑堤雅各的衣袖，哀凄、恳求的目光凝视着对方。
桑堤雅各微微的叹了口气，除下自己的衣裤也钻进浴缸里，需要好好放松一会儿、好好吃一顿、好好睡上一觉的不只派瑞斯，桑堤雅各的身体也濒临极限，逐渐感到吃不消了。
热水让威勒兄弟俩开始放松了绷紧的身体，放松了重压着心情，时有若无摩擦到彼此的身体，那种温热感让彼此安心，不知道是谁先闭上眼睛，另一人也学着享受这份平静，在完全昏睡过去前，威勒兄弟俩互相挂扶持的踱回卧房，仅仅罩了件浴袍的倒在床呼呼大睡，双手双脚不由自主的依偎着。
◇◇◇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站在纽约市警局副局长办公室里，桑堤雅各不轻不重的提出反驳的意见，在他正需要利用工作转移注意力时，姬琳恩不该挑这种时候放他假，他不相信这个女人不明白，他很需要忙碌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我知道你想利用工作来转移注意力，若在平时，我百分之一百的同意，但是你的状况实在太糟糕，安德森已经向我提出报告，你已经好几次差点因为恍神而发生意外，你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一昧的压榨自己。」不容否决的在公文上签字盖章，姬琳恩认真地盯住桑堤雅各，那个一向都意气风发的英挺男子，这阵子真的憔悴得让她目不忍视，这个假期，她是给定了。
「该死！比尔竟然出卖我……」小声的嘀嘀咕咕抱怨着，桑堤雅各没想到竟然是那名高壮的德州大汉向姬琳恩打小报告，太令他伤心了。
「你最好为刚刚那句话向安德森道歉，他完全是因为关心你，桑堤，你的状况真的太糟了，如果连你都倒下，谁来照顾派瑞斯？」一向拥有过人的冷静理智，姬琳恩很快就逮到逼桑堤雅各就范的要害，只要牵扯上派瑞斯，这名金发青年很难不妥协。
果然，原本一脸还想继续争吵的桑堤雅各，安静下来开始认真思考着，的确，他需要放松自己，不仅如此，派瑞斯也需要喘口气。
「好好利用这个假期，跟派瑞斯离开这里，找个地方放松一下、转换心情，我希望回来后，能见到像以前一般嚣张自信的威勒兄弟档，纽约市还需要那个老是惹事的火爆小子来维持正义。」姬琳恩难得柔美的笑了笑。
桑堤雅各很感激，意外的不与她继续争吵，点了点头后离开副局长办公室。
简单的交待了一下手边的工作，事实上，这阵子桑堤雅各手上也没什么案件等待处理，所以交接完例行事务之后，他正式迎接自己这段不长不短的假期。
人刚晃进停车场，手机就突然响起，看了看来电显示，桑堤雅各俊眉不由自主地靠拢，号码有些眼熟，但是一时半刻想不起是谁。
「喂……威勒。」习惯性的先报上自己的名字，桑堤雅各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嘿！小子，是我啊！路易！路易·费南兹。』电话那头是爽朗的语气，背景伴随着几声女人的轻笑，桑堤雅各硬是愣了好几秒，这个名字也很熟悉，一个模糊的人影逐渐在他脑海里成形。
「喔……是你啊！花花公子费南兹王子。」喷了一声，桑堤雅各想起了自己大学时期的好友，有钱有闲还有脸蛋身材的路易·费南兹，他们两人在学生时期创下了不少追求女性的丰功伟业，桑堤雅各女人缘会好得这么夸张，有一半是因为路易·费南兹这个损友的帮忙。
『哇！你怎么这么说话，我知道你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来散心吧！时间地点我已经传过去了，圣诞夜我们聚一聚啊！有惊奇的好东西送你喔！』用着命令式的语气路易交待完毕后就挂上电话，一点也不觉得桑堤雅各会拒绝他。
盯着自己的手机苦笑，桑堤雅各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好友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德性，看了看时间地点，桑堤雅各咬着薄薄的下唇考虑，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他跟派瑞斯的确需要好好地放松心情。
◇◇◇
车轮压过一个凹凸不平的土坑，剧烈的晃动惊醒了熟睡中的派瑞斯，吃力的动了动僵硬的颈子与四肢，看了看腕表，长长的叹了口气，接近四个钟头的车程真的很让人吃不消，他已经逼近体力的极限了。
「桑堤……也许我们应该……」看向阳车窗，有一瞬间派瑞斯以为他们开到了异世界，在都市长大的小孩，还没见过这么多树及泥地，他的『郊外恐慌症』差不多快发作了。
派瑞斯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答应桑堤雅各的邀约，圣诞节不就该好好的待在家中壁炉前，等待那位肥胖的白胡子老头将礼物送来？
「不用！我们快到了！」又一次地否决掉派瑞斯打算问路的决定，桑堤雅各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有些泛白，他绝不承认他迷路了，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也许现在有点挫折，不过他们肯定没有迷路，他一定会将派瑞斯平安的送达目的地。
「桑堤，看一下卫星导航没关系的……」微微的拧起俊眉，派瑞斯透过后照镜看向自己的宝贝大哥，不晓得哪根筋不对了，明明就不认得路，偏偏打死不肯承认，平日里有商有量的，一旦坐在驾驶座上就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一个偏执、死脑筋，绝不承认自己错拐了一个弯的桑堤雅各。
「这里收不到讯号！」简单明确的否决掉派瑞斯的提议，桑堤雅各努力的压抑着内心逐渐冒升的怒火，不晓得是在气愤派瑞斯的不信任，还是气愤自己的迷失方向，当然，他打死不会承认后者这一个选项。
「那……看一下地图呢？」咽了咽口水，好吧！派瑞斯开始觉得有些恐慌了，他们在一条看不见尽头，而且明显没有人迹的泥巴路上，四周除了树还是树，他不想要车子开了一半之后，才因为没油或者种种不明原因抛锚在这里，他恨郊外，每回远离了都市，都会发生离奇的倒霉事，派瑞斯不想再多添一笔，尤其是在圣诞夜前夕。
「没有地图！」这就是死硬派的作风，桑堤雅各认定自己可以开到目的地，所以一切可能派上用场的辅助工具都不需要准备了。
派瑞斯只能无奈的翻了翻白眼，有种误上贼船的感觉，他真的不该，不该答应桑堤雅各的邀约。
「桑堤……」随着天色越来越暗，派瑞斯不安的心情也越来越盛，这条路不仅看不到尽头，还有越开越荒凉的感觉，在圣诞夜路宿山间小道？这绝对不在派瑞斯的期望值之内。
「哈！我就说我一定会平安的将我们送到目的地！」路边闪过一个指标，桑堤雅各像复活似的高叫起来，没想到瞎矇乱撞竟然真的给他开到目的地，兴奋的搂着派瑞斯猛亲。
「桑堤！桑堤，前面！」先是一愣，随后注意到前方停了一辆车子，派瑞斯连忙推开还在兴奋中的桑堤雅各，惊叫连连。
用力的踩下刹车，在泥地上拖出了长长一条刹车痕，桑堤雅各的爱车惊险的停在前方那辆车后，仅仅差了几公分，车上的两人脸色苍白的互看一眼，幸亏他们命不该绝，否则刚刚那一下，如果没来得及刹住车子，那恐怕得在隔年的新闻上才会瞧见威勒兄弟俩在荒凉小道上车祸身亡的消息了。
「混帐！是谁这么该死将车子停在路中央！」惊魂过后便是怒气不息的火冒三丈，桑堤雅各冲下车就想给前车驾驶狠狠一阵教训，这条路已经够难开了，竟然还将车子大大方方的停在路中央？他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能够这么低能无知。
「桑堤，他是停在『路边』……」从头到尾都保持无限冷静的派瑞斯，叹了口气后提醒，实在是因为这条泥路太狭小了，才会产生前车停在路中央的错觉。
不过派瑞斯倒是很好奇，竟然在这条路上瞧见第二辆车子？也许前车也是迷路了，说不定会需要他们的帮忙，惊觉性一向不如桑堤雅各那么敏锐的派瑞斯，果不其然的朝着前车走近。
「派普，你这个笨蛋！」压低音量，桑堤雅各急忙的将派瑞斯揪回自己身后，随即戒备的自脚踝处拔出备用枪支，一步一步的缓慢靠近前车。
仅仅只是瞄了几眼，桑堤雅各就嗅着了不对劲，前车覆盖了厚厚一层尘土，轮胎上反而没有泥巴沾染过的痕迹，这说明了前车停在这里已经好一阵子，这条道路会变得如此泥泞不堪，是因为这几日的大雨，前车的轮胎如果一点泥巴都没沾上，可见它早在一星期前就已经停在这里了。
以桑堤雅各多年的办案经验，在这种鸡不生蛋、鸟不拉屎、乌龟不上岸的地方停了一辆一瞧就知道被丢弃很久的车子，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多半还能在后车箱里找到些令人「惊喜」的神秘礼物。
确认了前后座都没有人，桑堤雅各看了派瑞斯一看，后者立即反应过来脸色苍白，神经质的不断念念有词，拜托造成不要发现尸体，派瑞斯已经受够了自己的霉运，他和桑堤雅各出游的下场，几乎都会伴随着这种不幸发生，就算他念的是病理系，将来极有可能当名法医，这也不表示他喜欢跟尸体为伍，尤其还是在圣诞夜这种应该要很浪漫的时刻。
威勒兄弟俊美的五官上写满了相同程度的戒备及紧张，桑堤雅各示意派瑞斯站远一些，确认了对方不会受到波及后，小心翼翼的掏出百合钥匙，咯啦一声打开了锁，后车箱应声弹开。
无意义的啊一声退了一步，派瑞斯让桑堤雅各的反应弄得差点惊叫出声，威勒兄弟俩又大着胆子凑了回来，后车箱内除了摆放一些杂物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两个高瘦男子纯粹是自己吓自己，神经太过紧绷，一旦放松之后两人相视大笑，原本飘着毛毛细雨的天空似乎也感染到这种愉快情绪而露出点光明。
「真的有职业病啊！太神经质了！」故意揉乱派瑞斯的头发，桑堤雅各仍然止不住笑意。
说来也奇怪，原本因为提姆·威勒及莉露·达拉斯的意外事件，堵在胸口的郁闷之气，竟然伴随着笑声一点一滴的被化解了，桑堤雅各从派瑞斯眼神中读到了同样的放松情绪，看来出来走一走、度个假，转换转换心情对他们真的大有帮助，至少，他们不再完全沉浸在哀伤的气氛中了。
「现在该怎么办？」东张西望，派瑞斯发现了一条更狭小的人行步道，虽然长满了杂草，看起来荒废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