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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永不说再见-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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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一回姑妈是真的放开手了,只是姑妈不明白,在她心底如香饽饽一般的侄儿,有人连多看一眼都嫌。
北京的夏天来得暴烈,没有丝毫的温婉,暴雨毫无症状地来,下得快也去得快。老枣树上挂着七彩的光,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那不过是错
觉。
再回婺城时,川藏线的考察业已结束,考察队员在拉萨和贝菲胜利会师,传回来不少照片。例会上周总监放幻灯片给凌千帆看,有贝菲踪迹的并
不多,仅仅三五张——也许是周总监刻意跳过,也许是贝菲自己刻意回避开。照片上她依然笑靥如花,不过在天际高原上晒出两抹高原红,仍是初见
时恣意飞扬的小土匪模样。
比起北京,凌千帆更不敢待在婺城——他不敢回家。于他而言心湖苑原是不算家的,不过是因为他和顾锋寒都不惯住酒店,顾锋寒执意要住这
里,他也就顺手登记了一个单位。买下后他倒颇喜欢,湖景很是不错,物业管理也好,他正好图个清净,什么时候开始有家的感觉来着?
彼时不过一碗清汤面,三两片紫菜,五六颗虾米,他却不知不觉地陷下去。自以为全局在握,不料她总有后手等着他,就像现在这样,她孤身穿
越这新藏线,不留下只言片语,杳然而去。
“川藏线考察小组将在拉萨短暂逗留后乘下周的航班回来。”
“新藏线穿越的全部影像资料都在川藏线考察小组那里。”
“考察工作结束后,我们下期工作可以立刻展开”
……
所有人都可以略过她的行踪,仿佛她根本不曾存在过。
但在心湖苑,沙发上是她喜欢的加菲猫靠垫,无赖的嘴脸和她毫无二致;茶几上是她挑的情侣杯,树叶的形状,吻合成一个心形;浴室里整整齐
齐地叠着她的浴巾,盥洗台上是她红柄牙刷;柜子里还保留着她故意买来气他的小一号情侣衫,几次险些被丢出窗外……他和她相识亦不过半年,却
已处处留下她的痕迹,空气里似乎还有她的气息,侵入他的肺腑心骨,难以抽去,不可剥离。
阳台上的兰草在月光下摇曳,低低高高深深浅浅的嫩绿,微弱的光芒,灼伤他的双眼。十年前他送人一盆兰草,十年后有人把它送回来——他只
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十年的长梦,开始的是许隽,结束的是贝菲。那些他爱过的、怨过的,梦醒后都离他而去,余他孤零零的一人,守着这盆兰草,春
去秋来,不知何时开花。
千桅的话何尝没有她的道理,只是她不明白,率先放手的人不是他。贝菲转身时不曾有丝毫犹豫,她远走万里时不曾回头,她的生命里他不过一
个过客,只余他像戏台上的小丑,卖力地演出,却不知观众的掌声不是为他,喝彩也不是为他。
甚至到最后,连一个自欺欺人的机会,她都不肯留给他。
习容容给凌千帆送来所有的考察原始资料,视频、照片和文字记录,他随口问她是否知道贝菲下一站的打算。谁知习容容也是茫然——其实他压
根不需要从习容容这里打探她的下落。他不过是想知道,她可曾有片刻的留恋,哪怕留给他一丝半点的痕迹,然而结果不过再一次证明他的徒劳枉
然。
那时在墨尔本,他对贝菲说:“你既无心我便休……强求又有什么意思?”
她既毫不犹豫,那他苦苦等待,又有什么意思?
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实在不像他凌千帆的作风。他把习容容送来的备份光盘塞入碟机,她可以挥一挥衣袖转身便走,他为什么不能安然面对?
在北京时他问顾锋寒:“如果苏晚真的嫁给了非尽,你还会这样坚持地等下去吗?”
顾锋寒不愿面对这样的假设,却在送他上飞机前给他答案:“也许我会学会忘记。”
拍下阳台窗户的按钮,除掉腕上那块男款户外表,钛合金腕表在夜空中抛开一道银白色的完美弧线,从他视线中消失。
凌千帆给自己煮上一杯炭烧咖啡,按下遥控器的播放键,叶城的广袤荒原直铺向天际。“叶城地处喀什南部、塔里木盆地西南缘,明天我会正式
从叶城兵站出发,开始我们的新藏线考察工作……”
他觉得那块腕表也许是有某种魔力,戴着它的时候,他觉得有她的一切都是与众不同的。解下它之后,他似乎得到解脱,竟能如此平静地观看她
录下的视频材料,原来她的声音也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好听。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放下与否,不过一念之间。
现在他决定放下。
贝菲传回来的都是高清视频,光刻录DVD就刻录了一大摞,基本每到一处叫得上名的地方,都会有较详细的解说。讲解亦颇为风趣,沿途碰上过往
的探险者,也常被她请到视频里露个脸,她自己倒是几乎不曾出现。凌千帆一口气看到十二点,偶尔看她露上几面,也未有很特别的感觉。
随手拣出几张光盘,一一看完,仍是心情平静,他觉得这个状态真是好极了。
各式材料也送到Lawrence那里,反馈信息是比较满意的,整个项目的前期考察工作已完成,后期的工作他便放心交给下属们去做,自己乐得清
闲。
他的生活又规律起来,恢复到不曾认识贝菲时的状态,婺城的娱乐事业也日趋发达,渐渐有各式金曲颁奖礼、大学生电影节之类的娱乐盛典在这
里举办,常常有票送到他这里来,若恰好有空他也会去捧场。
也许是为了证明什么,他继续住在心湖苑,继续再婺城的分部坐镇,每周会抽一两天去信实大厦那边看看和PL Travel Press的合作进度。得空的
时候他开始收拾贝菲在心湖苑的别墅留下的残疾,浅蓝色的棉质睡衣,比她的头还要大两号的毛拖鞋,因为她喜欢喝炭烧咖啡而买的咖啡机……东西
堆了整整两个大纸箱,收拾好之后他准备叫钟点工来打扫的时候顺便带走,只是没一次碰得上。于是那两个大纸箱便堆在靠阳台的一隅,和整个客厅
的气氛颇不协调。
盛夏的婺城,路旁开满凤凰花,公司各个部门都进了些新人,不出三天,他又能一一记得他们的名字,都是生机勃勃的面孔,只是少了许多笑
声。
秋末时一本财经杂志传遍整个公司, 一场很普通的慈善拍卖会,然而在公司人人传看的原因,是封面刊登了方非尽的照片。准确说来,是方非尽
一家的照片,方非尽、苏晚和他们的女儿。方非尽一掷千金,拍下某贵妇人捐赠的翡翠金丝镯,戴在刚出世的女儿腕上。凌千帆看到封面,即时想到
的是去找顾锋寒,以为他会哀恸难抑,或者暴跳如雷。谁知他平静得惊人,甚至还笑着说:“没听说他们什么时候摆的酒,替我补一份红包。”
没料到是这种结局,凌千帆想不到纠缠了十二年的情侣最终也有分开的时候。然而他又想,无论如何,苏晚至少等了顾锋寒那么多年,从这一点
而言,表弟比他幸运得多。他不知道有多少个故事会这样落幕,不管你是否接受,解决都会如此。只是他在回婺城的航班上,仍清晰记得,顾锋寒一
直紧攥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他知道那枚戒指上刻着谁的名字,而听顾锋寒的助手说,他又整整几日把自己关在琴房里,弹那首听到耳朵起茧的曲
子。
这个世界上残酷的事情有很多种,比如生离死别,比如阴差阳错,比如他现在翻开钱包,只敢把照片的背面朝上,看着自己写的“Lynn’s阿
三”,却在脑子里描画出正面那张脸的每一根线条。
总有些东西,像喜马拉雅山的猴子,无论你理智上告诫自己多少次要忘记——从它驻进你心底那一刻起,便注定你无法忘却的结局。
天下人都以为是他凌千帆负了贝菲,都以为是他始乱终弃,都以为他这个花花公子积习难改……几次经过咖啡吧的时候,听到习容容和人抱怨没
有贝菲的下落——他知道习容容那些话是变相说给他听的,不敢明着和他叫板,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抗议。
终于有一次忍无可忍,走出数步后又退回来,倚在玻璃门上微微笑道:“你们想知道贝菲的下落?”
一旁的同事连忙和稀泥:“不是不是,容容就是好久没见阿三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她在冈比亚。”
“冈比亚?”习容容目瞪口呆,“非洲?”
凌千帆心里稍微舒坦了些,至少习容容也是不知道她的下落的。“无国界医生组织,听说过吧。”
“怎么可能,阿三又不是医生!”习容容警戒地盯着他,似乎在怀疑是他拐卖了贝菲,“阿三告诉你的?”
“无国界医生组织并不是全由医生组成,他们也需要很多其他类型的工作人员,况且……贝菲懂得不少在艰苦恶劣环境下的急救措施,无国界医
生组织也会提供一些培训,让她在当地推广健康普及教育。”
习容容瞅他的眼神瞬间由暗含的敌意转变为敬畏,张口结舌许久后才听她喃喃道:“没看出来,阿三精神这么高尚啊……”
刚转晴的天空,又飘过一片阴霾——习容容也不知道贝菲的下落,又能说明什么呢?说明她的心里,习容容的分量也并没有比他高出几分?
笑话,这只能说明在她心里,大约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当然也包括他。
出版编辑给凌千帆打来电话,请他为即将出版的书挑选封面。备选的十余种设计——班公湖碧色的湖水,临近印度边界的狮泉河的日出,冈仁波
齐神山上的十字架……全是新藏线上摄人心魄的美景,他忽觉意兴阑珊,告诉编辑请他们自己决定就好。
两日后编辑又打来电话,请他给新书题词以作宣传,说选定的封面已发到他的邮箱,请他过目。拍开电脑进邮箱,跃入眼帘的封面叫凌千帆猝然
窒住呼吸。
封面由三幅照片拼接而成,三张照片取材同一地,没有摄人心魄的美景,只有光秃秃的界碑,和在界碑旁笑得恣意的贝菲。
满头的乱发,光看照片也叫他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敲两个栗子;晶晶亮的眸子里,仍是那股不服输的劲头;真正让他停止呼吸的,是三张照片上她
的手势。
凌千帆忽然觉得自己或许错过了些什么,冲到原来贝菲的办公室。贝菲的位置上坐着婺城大学刚毕业的新鲜人,他微愣后转向习容容:“新藏线
的原始考察视频,你这里还有吗?”
习容容从柜子里翻出一摞光盘,都贴着标识着起始和终点的标签。他翻出那张贴着“界山达坂”的光盘,回办公室塞进光驱,激动得连手都抖起
来,完全是用暴力的手段,把光驱给拍上的。
“这里是西藏和新疆的区界碑,界碑上刻着海拔6700米,”贝菲的声音顿了顿,因为空气稀薄,还喘着粗气。画面上是镶刻着国徽的区界碑,灰
褐的土地,荒袤的草原。镜头一转,贝菲推着车走到界碑旁,原来是她拜托经过的旅人给她录一段作为纪念。贝菲指着南方,流转的云朵在身边环
绕,蓝天近得仿佛一触可得:“这个方向是西藏,这里也是新藏线的最高点,越过这块界碑,就要从新疆进入西藏。”
不足五秒的工夫,贝菲做完一套手语。
她按着自己的胸口,然后左手握拳,伸出大拇指,右手抚着大拇指向下,用一个打枪的手势指向镜头。
小刺猬头还欲盖弥彰地朝镜头挥挥手咧嘴笑道:“筒子们,我爱你们!”
虚掩着的办公室门被敲开,习容容探头进来:“凌少,那个资料按规矩出借要登记的,能不能麻烦你签个字?”
凌千帆努力地抑住差点跳出胸腔的心,那里跳跃的强度已让他难以控制,飞快地签完字,习容容斟酌着问:“凌少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翻
刻一份。”
“不用了,谢谢,我家里还有。”
他只是不想再多耽搁一分,一秒。
他庆幸自己懂得手语,因为爷爷已有许多年只能靠手势比划;他庆幸编辑如此细致地看完几十张DVD是视频;他庆幸……他庆幸他还知道,她在哪
里。
他一直知道,她在哪里,只是没有任何理由,让他迈出寻找的脚步。
正好是周末,凌千帆通宵恶补那些视频,在冈仁波齐,贝菲背着巨大的行囊,绕行冈仁波齐雪山,徒步丈量着天与地的距离,丈量着她单薄的身
躯和神祗之间的距离。冈仁波齐雪山耸入云端头颅,如横亘阿里草原上的高塔,塔身的纹理形成如神迹般的十字架——贝菲曾和他讲过冈仁波齐的传
说:绕行冈仁波齐雪山一周,能减轻人一生中十年的罪孽。
原来不止他一人,在十丈红尘中苦苦地寻找救赎。
陈嘉谟拎着外卖送到心湖苑,看到凌千帆的黑眼圈调侃道:“凌少你在cos国宝?”
冷冷地扫过去,陈嘉谟赶紧闭嘴,墙上挂着电视机里正放到会师拉萨后,川藏线考察人员和贝菲去格桑花助学计划的小学捐赠衣物和书籍。
乡村小学里的孩子们平时生活闭塞,艳羡地望着他们手上的DV和DC,新奇新鲜中又有些胆怯。一名考察队员颇为遗憾:“可惜附近没有数码洗印
店,去城里洗我们也没有时间送回来。”
“咚咚呛!变魔术啦变魔术啦!”贝菲得意地从背囊里摸出拍立得,给乡村小学的孩子们拍照,“一人一张,不要抢!”
贝菲变戏法似的帮孩子拍照,领到相片的孩子欢天喜地地收藏起来,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如此灿烂,连同看着视频的他,也忍不住开心起来。
然而下一秒贝菲突然蹿到DV镜头前,做了个鬼脸:“亲爱的朋友们,阿三的新藏线旅程到此结束,再见!”
“再见!”
她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咔嚓一声,画面黑掉。
凌千帆抄起遥控器,回放,定格,贝菲挤出最后一个笑容,再见,然后拍掉DV的开关。
再回放,再定格,那笑容如此勉强,真难看啊……他捂着脸,透过指缝看过去,屏幕上那怯怯的眼神,似乎在期盼什么。
原来她确曾做过最后的努力。
她在海拔六千七百米的地方,兑现对他最后的承诺,用那样隐晦的方式诉说她付出的爱;她在冈仁波齐雪上,试图洗清这十年的罪孽;她孤身在
新藏线上苦苦等待,可是他没有来。
于是她只能离开,到一个没有过去的阴影,没有他的地方。
陈嘉谟看着凌千帆埋头钻到饭盒里,好像刚从解放前穿越回来,几十年没吃过饱饭一样,忍不住提醒道:“凌少,慢点吃啊,那个……我刚刚订
了机票……”
果然凌千帆倏地抬头,墨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狐狸般的光芒:“机票?”
“到冈比亚班珠国际机场的,后天从首都机场出发。”
凌千帆眯起双眼,陈嘉谟眼皮跳了两跳,心中暗叫不妙——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自古至今,都是不错的。
揣摩上意是个技术活,做得不够是不行的,做得太多也是不行的。
凌千帆拿筷子指指阳台,陈嘉谟一脸苦相:“凌少,这兰花草不开花,也不能怨我啊!”
“我不是要你种花,”凌千帆慢条斯理地笑道:“阳台外面有个草坪,我有块手表不小心掉下去了,喏,就是上次订做的那一款。在我去北京前
帮我找回来,找不回来的话,你就陪我一起去冈比亚,给第三世界国家人民做做贡献,有益身心,还陶冶情操。Good Luck!”
他也在心底对自己说:“Good Luck!”
飞机降落在班珠国际机场,要到无国界组织所在的驻扎地,颇费了一番工夫。出动多样交通工具,还要坐摆渡船,沿途是密密麻麻的红树林,躺
在摆渡船上,沿着冈比亚河这样流淌下去,心仿佛也飘到遥远的地方。
黄昏傍晚,岸边传来剥剥砰砰的吉他声,然后是一个女孩拿着麦克风的声音:“Now I want to give you a Chinese song which I love very
much。”
熟悉的旋律,熟悉的声音。
“只有青山藏在白云间,蝴蝶自由穿行在清涧。
看那晚霞盛开在天边,有一群向西归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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