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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 作者:柳寄江(首页大封推vip2014-04-02超高人气超高推荐完结)-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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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襄不以为意的翻过身去,却闻见了一阵淡淡的馨香,熟悉而又悠远,仿佛缭绕在遥远的梦境中。霍然睁眼,正瞧见少女侧身嘱咐贴身侍女道,“荼蘼,你在外头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可是,娘娘。”女官很有些不乐意,“里头是……,若你有个万一?”
“没事的。”张嫣淡淡笑道,不容拒绝。
再回过头来,许襄已是箕踞而坐,笑道,“襄不才,将死之际,竟能得张皇后纡尊降贵送行,实是荣幸!”他一贯极讲究言行风雅,不肯让人小觑,此时却索性放开不羁起来。
张嫣不理会他的调笑,摘下了椎帽,硬邦邦问,“我不懂,你为何放弃大好前程,去襄助长沙王。”
她一路襄助许襄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实是将之视为心腹,听闻这个消息。几乎气的晕过去,此时气急败坏道,“长沙国弹丸之地,莫非你真的蠢到相信他们可能与大汉分庭抗礼么?”
大汉不可能会同意,刘盈不可能会答应。
长沙不同于南越。南越是因为是历史地遗留。大汉一直没有腾出手来解决,才放由赵佗逍遥自在。饶是如此,赵佗亦只在国中称王。对外还是以臣事汉。但刘盈若容忍了吴贺将长沙从大汉国境中分离出去,则大汉威严何在?若日后诸侯王子都仿效着吴贺来这一手,推恩令又如何实行地下去?
“我就是讨厌你这个颐指气使的模样。”许襄忽然怒道。
“你……”张嫣瞪大了眼睛。
“你问我为什么勾结长沙王,”许襄大声道,“是。我一路做到太学祭酒,在别人看来,已是显贵。但是,这中间又有多少是来自我自己地学识才华功劳?”
“没有,细数下来,竟是一件都没有。”
“淮河之战是张皇后你的指点,新奇农事是张皇后你一点一点来信教导,你求了陛下,让我做这个太学祭酒。站在如今地高位之上。竟然没有一丝是靠我自己地功劳。这样我纵然做到三公九卿,也不过是你的傀儡。又有什么意思?私通长沙国虽然蠢,但至少是我自己做地事情。”
“许襄,”张嫣被他气的胸口疼,掩着退了一步,“我从没有强迫你做任何事情,你若一件件不想要功劳,大可以对我说一个不字。天底下有那么多想一步登天地人,我还怕找不到人领功不成?”
“是。”许襄忽然诡异的笑道,“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他曾经太自负,认为自己所差的不过是一点运道,只需借这个少女的锋芒走到台前,自然就能凭着胸中才华一展抱负。但之后才明白,那些《春秋》《尚书》都是死物,想要在官场上玲珑处事,竟是步步深渊,若无政绩,又有谁把自己放在眼中?
“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升官财,哪个傻子会拒绝?”
“你既然是自己想要好处,就不要跟我在这唧唧歪歪。”张嫣甩了袖子,转身就走。
见她负气走远的背影,许襄苦笑了一下,颓然坐了下来。听见廷尉属吏冰冷地声音,“许襄,陛下赐鸩酒。”
许襄微微笑了一下,自在的斟了一杯酒,仰颈饮下,慢慢蜷缩成一团。
“娘娘,”荼蘼劝道,“咱们还是回宫吧。”
“不要。”张嫣摇头道,“我想再到处走走。”
她胡乱在长安街头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北城陵里,抬起头来,看见鸣雌亭侯府的匾额。正想要回头,却见侯府正门敞开,许负站在门后,笑道,“皇后娘娘既然来了,便请进来一叙吧。”
张嫣忽然有些心虚,想了想,自己到底没有做错什么,于是跟着进门,“我以为,裴夫人远游在外,不会轻易回长安呢。”
“本来是不会回来。”许负淡淡笑道,“但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他命遭此劫,我自然得回来,为他操办后事。”
“我这个弟弟,为人孤高。”许负笑笑道,“为官多年,也没个交好的人。又不肯娶正妻,家中只有一房侍妾,幼子方满周岁,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我不赶回来,难道让他曝尸荒野不成?”
张嫣惭然低。
“这是我适才去廷尉接他,为他换衣裳时找到的。”许负递给张嫣道,“当是娘娘旧物,不敢私留,原物奉还。”
张嫣撼然望着那个锦囊。
那是一个小小的锦囊,用白色丝绢纳成,绣工有些粗糙,经年之后,针脚被摩挲的磨损,水洗之后黄,但压的平整,显见收藏地人极为珍视。
她忽然有些想要吸鼻子。
许襄特意想要激怒自己,让自己甩手而去,但是他内心深处,并不是真地那么怨恨自己吧?
赶点啊赶点。
一星期之第三天?。
正文 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 一七二:柔肠
出了廷尉府,张嫣行在长安街头,忽然有些茫然。
“娘娘,”荼蘼亦步亦趋的跟着,劝道,“既然已经看过许大人了,咱们还是先回宫吧。”
“不要。”张嫣摇摇头道,“我还不想回去。”
待到四周行人渐渐萧条,张嫣愕然回神,这才觉,原来自己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北城陵里。抬起头来,面前门宅俨然,玄漆门楣之上悬着隶书匾额鸣雌亭侯府。
张嫣不自禁的苦笑了一下。
很多年前,她初见许襄,就是在这座侯府之中。
“荼蘼,你替我去敲门看看。”她道,见荼蘼走到门前举手欲敲,忽然又道,“算了………物是人非,人家也未必乐意见我,咱们回吧。”
忽听得身后“哐当”一声,正门敞开,许负悠然的声音传来,“张皇后既然已经到了门前,便请进来一叙吧。”
据张嫣所知,许襄在任治粟都尉之后,便自己开府独居,搬出了姐姐的侯府。这些年,鸣雌亭侯府因长久无人居,便有些冷清破敝。老管家在正堂之侧搭起了茅屋,挂起白幛,为少主人停灵,妙龄少妇穿着孝服跪在堂下,神情有些呆滞,见张嫣走过来,抬头望了一眼,复又低下头去,洒下一把纸钱,哗的一声,火光一亮。张嫣瞧着有些眼熟,这才想起,正是当日许襄在东市救的歌女。
“因为阿襄是陛下赐死,不能依着常理停灵丧。”许负叹道,“我亦只能这个样子,等到入了夜,将他送到城郊,择地安葬。”
此情此景。张嫣亦心中难过。在灵前真心实意的吊了一礼。又问许负道,“我以为。裴夫人远游在外,轻易不会回长安呢。”
“本来是不想再回长安这个是非地地。”许负淡淡笑道。“但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他命遭死劫,我自然得回来送他一程,为他操办后事。”
“我这个弟弟,为人孤高。”许负笑笑道。“为官多年,也没个交好的人。又不肯娶正妻,家中只有一房侍妾,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我不赶回来,难道让他曝尸荒野不成?”
张嫣惭然道,“裴夫人相术已通神灵,早就算到令弟命相受我所累,这才一直对我有怨怼之心吧?”
许负摸了摸收殁幼弟尸身的棺椁,神情既有些痛楚。又有些奇异。许久方道,“按理说。阿襄走到今日这步,更多的是因为他自己性情偏执,其实怪不得娘娘。但许负到底不是完全脱俗之人,胞弟赴死,总还是有一份幽怨之心难消。”
“那你为何还要成全我来到这个时空?”张嫣不解问道。
若许负当日袖手旁观,则她会在两千年后地那个时空生活下去,也许快乐,也许痛苦,对属于所有这个时空地人事一无所知,而许襄也许终生不得志,不会出人头地,但总能平安碌碌终老。
一切都会好好的,什么都不会生,历史年轮如同史上所载一样慢慢滚过,没有人会知道另一种可能性,这样对许负而言,岂非更好?
许负沉默了一会儿,仰道,“天命所定,既有机缘参透,纵然我不行之,终究会如是运转。哪里来地半分侥幸?虽然我因此失去了一个弟弟,但大汉百姓这些年来得你之益,所获颇多,也是抵得过了。”
那么,我和刘盈的姻缘呢?
张嫣忽然很想问许负,我和刘盈,到底能不能结得善果,话到了嘴边,却生生咽了回去。许负方受丧弟之痛,自己却以儿女私情事烦之,未免太过分,于是咽了口,自嘲笑道,张嫣,你和他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竟是还存奢望么?
“对了,”许负忽然从袖中取出一物,道,“这是我适才去廷尉府接他回来,为他换衣裳时,在他怀中找到此物。猜想是娘娘旧物,不敢私留,原物奉还。”
“这是?”张嫣接过来,看了一会儿,才认出这是一个小小地锦囊。
它用陈留白绢纳成,针脚粗糙,显见当初缝制它的人女红上很是欠缺,水洗多次后显的有些黄,但却被人用十二万分心意珍藏起来,毛边被经年摩挲的磨损上翻,又重被压的平整。
她看着这个小小地锦囊,忽然间,鼻子酸,想要恸哭。
那是七年前,她交给许襄的锦囊。
七年前,她年纪还小,自以为要效仿诸葛孔明,于是缝了五个不同颜色的锦囊交给许襄,手艺并不好,但敝帚自珍,很有些得意,特意嘱咐他日后要全部还回来。
后来他交还了自己其中四个,却对自己说,那个白色锦囊丢在战场上,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过是一个锦囊而已,她也没有太在意。却没有料到,他一直瞒着她,藏在了离自己心头最近的地方。
临死之前,在廷尉狱中,许襄那样特意的想要激怒自己,让自己负气离去。在他内心深处,并不是真的那么恨自己吧?
对着这个将线脚磨平的锦囊,纵是再迟钝,在这一刻,她也无法再欺骗自己下去,这些年,许襄对自己的若有若无的情意,她一点也不知道。
他死去了,她才知道他对自己地情意,这份深情,她却已经再也找不到法子偿还。
一切在开始之前,就已经了断地干干净净,再无回头的可能。但是,如果早知道如此,那个长安街头偶遇,她一定不会再叫住他,与他做一个交易。
张嫣拭去了眼泪,将锦囊递还给许负。道,“这个锦囊既然是许大人心爱之物,我不敢夺之,不如陪着许大人同葬于地下吧。”
“怎么?”许负微笑道,“张皇后不是不喜欢自己地私物落在别人手里么?”
张嫣淡淡笑道。“不过是一个锦囊而已。算做一个念想吧。”
纵然从不曾去爱,但是在知晓他的一片深情地时候。她狠不下心来,当做什么都没有生过。
许负张口想要拒绝。然而想起弟弟一片痴心,到底不忍心,叹了口气,重新接了回去。
“你日后打算怎么办呢?”
许负笑笑道,“襄弟生前。还留下了一个方满周岁的儿子,已经是许家唯一的血脉,我打算带着他四处云游,此生必不再碰功名二字。”
“如此,”张嫣想了一会儿,竟也只能道出两个字,“也好。”
七月十日,灌婴攻入长沙国都临湘,长沙王吴贺疯狂的屠戮了妻子儿女。之后自尽。先王臣的两个子嗣吴回。吴锦也在战火中被下臣杀死,长沙王无后而除国。汉庭在原长沙国故地上设长沙郡。
中元节,鲁元长公主同惠帝往长陵祭拜高祖,时人讲究事死如事生,陵官将陵园打扫地一如生前,坐卧起居,纤尘不染。
听刘盈嘱咐侍从将长公主送回宣平侯府,鲁元掀开车帘,奇道,“陛下不回宫么?”
“日头还早,”刘盈站在陵前笑笑道,“我想去新起地西市看看。”
“先人还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鲁元殷殷劝道,“陛下身份金贵,却总喜欢微服私访,若是不慎遭遇刺客,岂非让母后和阿嫣担忧。”
“如今天下太平,又在长安城内,哪有那么多刺客。”刘盈不以为意道。
长安西市,设在横门之外绵延到横桥之边,来往更多的是住在城郊地百姓。虽不及东市繁华,却自有一种俚俗之处。
西市正中,有一群人正在斗狗,四周百姓围观,纷纷为自己下注的斗犬喝彩。
只见当中那头毛色黑地斗犬神勇非常,将对手咬的节节败退,赌输的人叹息了一声,颓然付了钱,慢慢散去。
“娘子别丧气,”荼蘼劝道,“没准,下一注咱们就赢了呢。下一注咱们赌适才那只黑将军,它凶的狠,一定能通杀四方的。”
“输也好,赢也好。”张嫣叹了口气道,“我觉得都没意思地紧。还是换一家去玩吧。”
七月末,长安的暑热还没有完全消退下来,张嫣的头上沁了一层薄汗,接过巾帕擦拭,回过头来,看见了刘盈,先是微微嘴角上翘,又慢慢的板下来。
“舅舅怎么学我到西市来玩耍?”她嗔道。
刘盈正要答话,忽见阿嫣面上神情变的惶急,听得身后劲风飒然,向一侧躲避,一支重箭堪堪的擦着自己身子射过。
“还不快快救驾。”韩长骝的声音骤然拔高,市中围鸡斗狗之辈,一哄而散躲避,远远跟着的期门军迅速的围了过来,将二人护在其间。搜寻着持箭之人。
“小心。”刘盈拉着张嫣躲避在一家市肆屋檐之下,以躲避暗处地流箭。期门军在他们身前围成圈,然后四散地找寻刺客,不多时便格斗成一团,刺客不过十数人,虽彪勇善战,但也渐渐支撑不住。
张嫣惊魂甫定,长了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刺客这种生物,直面到自己面前。
“启禀陛下,”侍卫长郦疥上前禀道,“刺客大致已经伏。”
“嗯。”刘盈点点头道,“留几个活口,交由廷尉府审问来路。”
“诺。”
郦疥应道。
许久不见新的动静,期门军地守卫便慢慢松懈下来,但还是不敢放松。忽听得一人暴喝道,“还有一名刺客。”附近的期门军上前格拿,五石的弓箭在离弦的时候被喝了一下,微微偏离了准头,竟不是对着刘盈,而是向着他身后的张嫣面门射来。
果然不该窜门看抄袭八卦,于是又一次踩点。
本来打算多加一点字数给大家的,也赶不及了。
咳。明天我加油。
求票路过。
正文 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 一七三:惊雷
初稿,待修改
“皇后娘娘”
“小心。”
一瞬间,张嫣抬起头来,瞧着那冰冷闪着黝黑光泽箭簇,呼啸着向自己奔来,吓的动弹不得。而期门侍卫都站在数丈开外,急切间赶不过来。那支冰冷冷的箭却已经近在眼前。
在她身边最近的,是刘盈。
她重重的被推出去,手肘撞在身后店肆的窗棱之上,痛入骨髓,抬起头来,见不远处漏网的刺客被愤怒的期门军给砍斫了十数下,眼见得活不得了。那支冷箭箭簇带着一道玄色锦布布料深深的插在身边松木圆柱之上,箭羽尚在不住晃动,而刘盈身上穿着同色的玄端,捂着左手臂,面上眉峰微微蹙起。
“舅舅,”她急忙上前扶着他,问道,“你怎么样?伤到没有?”神情惶急,一张俏脸吓的煞白,
“我没事。”刘盈面色白,勉强安抚她,笑道,“阿嫣,那支箭并没有射中我,只是只是擦着过去的,割破了衣裳而已,你不必担心。”
她知道他的脾性,只怕多半是报喜不报忧,根本不必跟他纠缠,回头吩咐道,“将宫车驾过来。送陛下立刻回宫,韩长骝,你立刻派人去寻太医署的太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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