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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天 作者:亡沙漏-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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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怀两地,土地富饶,人口众多,若能为君侯所用,能为国库添钱帛米粮,能为军队添兵丁战车,是国都东面的屏障。臣听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周公定制之时,只道天子与诸侯之地可以传承,没有道公卿大夫之地可以传承,公卿大夫之地,只是领有,并非所有。只是公卿效仿天子与诸侯立家传嗣已经很久了,早就忘记这地归属于谁,君侯也不记得,所以臣不得不提醒君侯,以免君侯到时候后悔,收了臣的地去。”
姜扬心中感怀:“卫相一心为国,真是让人心里感动。如此贤良没有奖赏,孤心中也有所不安。不知道有没有折中的办法?”
“有。”卫阖叩首,“臣自请食邑。臣是外国游士,不比公卿世家有食客三千,没有贤良可以替我出任‘宰职’治理两地,所以请把茂、怀划入清安郡,归郡公所辖。两地所出之税,臣领三一,君侯领泰半,军赋则当如国中其他郡县。我听说,景公治理有方,茂、怀两地多有强人游侠出没,正好可以为我增补三军有所贡献。”
“这个办法倒是好。”姜扬点头,“这样,此地仍归孤所有,孤可以尽用其地力人力,而又可以封赏爱卿,让爱卿享有厚禄。甚妙。”姜扬说着陷入了沉思。国中旧有的封地制度,一旦外封,就完全阻绝了国君与那块地上的人的所有联系,留给被封者统治。人民但闻有封君,不明有国君,除了那三分之一以各种方式被隐匿的赋税,他既不能征发军役,又不能介入任何事物。如果国中的所有封地都可以用“食邑”的方法收回,冠名遥领,那么他可以直接支配的力量当增加几何?!如他所见,容国并非不富强,人口并非不众多,而是这富强这人口都藏于巨室,用于私家倾轧。姜扬坐在王座上望着淡然的卫阖,心绪万千,几乎就要热泪盈眶。
“臣有事启奏。”御史出列,“这茂、怀两地自从落到景氏手里,就不曾上交过应归于公室的税款,算起来已经有十年之久。”
高长卿与景荣对视一眼,示意几乎就要哭出来的后者严厉的眼神,让他闭嘴。姜扬奇道:“有这种事!”
御史义愤填膺:“其他大姓大抵也是如此。请君侯以此为契机,彻查此事,让他们交足税款,充实国库。”
卫阖高兴道,“如果再加上今年茂、怀两地的出税,便可以将城中下军好好规整一番,重新建制。此次国中遭劫,君侯路途多舛,俱是因为国中除了那八百虎臣没有其他的军队。偌大一城,单靠各年来国中服役的农人维持治安,实在混乱。君侯可以效仿西府军,营建一支专门驻扎在国中的军队,专职武事。”
姜扬光听到收税,还很愁苦;一听到建军,立刻兴奋地直起了腰板:“这个好!这个好!孤要亲自操练他们!要好好甄选国中身强体壮的好儿郎!”说着高兴地以拳击掌。这时候瞄道高长卿清白如鬼的脸色,登时想起他昨天夜里说的话,有些气短。他轻咳两声,“嗯,要好好商量,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不过拖欠国库的税款不能再拖了。各位都是国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说出去实在是要遭人耻笑。”
诸位卿大夫赶忙出列陈明缘故。有些是借款,有些是拿去赈灾,姜扬皱着眉头听完,问:“卫相以为如何?”
“既然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君侯不如宽免几天。”
“然。”
于是此日散朝,所有人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高长卿整个人都是冷的。纳税也罢,这是本来就应当要教的,可是卫阖太狠了,一方面开了食邑的先例,日后一旦风行则一发不可收拾;一方面居然要在国中设立常备军!这样的话,这样的话……这样的话是把他们当什么了!领兵权原本就应当属于卿大夫,就像封地上的人原本就应当属于他们统辖,君侯与国家就不该委派官员插手!一旦有这样的官员产生,原本牢不可破的体制就被打破了呀……等等,卫阖难道是想建立新兵,让他们因为军权而打起来?这也把他们看太低了!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得逞!高长卿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各种思绪,漫无边际。
姜扬一把扯住他的胳膊:“你怎么又发脾气?”
高长卿被扯回现实中,觉得正午的太阳格外刺眼:“没……”他低声争辩。
“叫了你几声都不应,让你等一等我你也顾自走了!”姜扬数落他,然后又忧心忡忡,“方才在朝堂上看你面色不愉,是哪里不太对么?”说完很是着急地一摇头,“不行!你不能做作册内史。这样你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权力!你不点头,我什么决定都不敢私自做下啊……”
“凡事推敲推敲,这也没有什么不好。”高长卿按住他,“先去用午膳。”
姜扬随手让宫人把午膳端来书房,跟高长卿一道并肩往偏殿走去,抬辇的宫人跟了一路。姜扬第一次干预国家大事,手中大权在握,又是兴奋又是头痛:“我觉得卫相说得都很在理。食邑是个好办法!能够在国中建军……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你以为如何?”
高长卿心想,我想让他去死。嘴上却含糊带过,将话题引开:“嗯……你可有施政纲领?”
“什么?”姜扬一头雾水,“施政纲领。”
“是。就是君侯最想做到的事,以及大致如何实现的构想。”高长卿朝他一拱手,“一旦君侯有施政纲领,就会在头脑中有一个统领全局的标准:这件事要不要做?做了对我的为政的目标有没有帮助?如果去做,怎么样才能不与其他政策相冲突?我想实现的目标,其总摄价值在于何?只有想清楚这些东西,君侯执政的时候才会有主心骨。”
姜扬大喜,按住他的双肩:“我、我……”竟然泪水盈眶,“我听说的明君,不及昏君的十分之一,而昏君的身边总有宵小之辈,混淆视听。今天我身边有你和卫相这样的贤能,我无知,将你们当做主心骨,你们却都没有以权谋私,一步一步教我如何把自己当做主心骨。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周成王一样幸运。”
高长卿心想:也是,我与他说这个作甚。蠢死了。
姜扬望着窗外的白光,眼中充满光亮:“我的为政纲领就是:打岐人,杀姬冲!岐人欺我太甚!我一定给他们好看!”
高长卿在他身后的阴影里一拱手,淡笑道:“君侯圣明。”暗地里却松了口气:好!这下卫相都不会帮你了。待你知道朝堂不易,四面是敌,就会愈发倚重我了……
这时候,突然眼前一黑,只听姜扬道:“啊……姐姐?”高长卿抬起头来,正望见素装盘髻的高妍。高妍朝他俩淡漠地一点头,“太后那里,已经没有问题了。”
高长卿大喜:“是这样么?有劳阿姊了!”
姜扬惭愧,也跟着对她行了礼:“有劳有劳。”
今日上午他们俩在朝堂初露头角,高妍则换下燕家的华袍,穿上自己缝制的新衣,插上朴素的木簪进宫,与公卿家适婚女子一起接受太后与两位公子的拣选。太后命诸人献歌一首,高妍鼓瑟,献《螽斯》,太后以其朴实为美;太后命诸人在一炷香之内做好一件女红,诸人皆慌乱,高妍却故意拖延时间,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低眉垂首,将精美整齐的绣品交予太后。太后道:“你不知道我说了一炷香之内么?”
高妍镇定回答:“我不知道要粗率性急地做事。”
太后喟叹:“这是真正出身高贵的女子。”
两位公子不解。
“只有高贵的人才会如此看中品质。因为她具有大量的闲暇操修她的品性,磨练她的技艺,而并非四处奔波,用她的长处讨要生活,这是真正看惯富贵的眼见。即使是竞争国后这样的位置,她也不愿意为此而粗率行事,正是这种自矜身份,才是国后当有的心胸。宫中有浮华的诱惑,没有这种自律,是难以恪守妇德的。我想就是她了。”
两位公子恍然大悟。满堂女子愤愤不平。
“你是哪家的女子?”太后慈爱地问道。
高妍叩首:“我是妫家的女儿。”
“妫?”太后一愣。
高妍起身,直视着她:“我听闻太后因为我母亲早逝,不懂做女人的操行,而拒绝我与国君的婚事。我特此来向太后澄清这一点。我来自十分古老的家族,是舜帝的后人,到我父亲,在国中又已有十三世公卿的传承。因为我们享用先人的财富,所以怀有礼敬的心意,专心地承袭他们古老的习惯与德行,不随时间的迁移而移风易俗。这一点,即使是母亲早逝也无法改变,让我一生都敬重地对待祭祀,不敢随意败坏家风。君侯与我的兄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而诚挚地缔结婚约,请太后谨慎地考虑这件事。”
太后感叹:“是我错了。你将享有国后的仪仗,在良辰吉日被君侯迎娶。”
“事情就是这样的。”高妍平静地对两人道。高长卿热泪盈眶地抱住她,“阿姊……你终于、你终于……”他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喜悦与成就感。在这么多波折之后,他终于担负起了男人的职责,让家中的女人得到了好的归宿。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坚持。他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
姜扬不忍他哭得凄惨,将他搀扶着抱起来,揽到怀里,感慨万千:“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姐姐的!我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高妍看着紧紧相拥、无暇他顾的未婚夫与弟弟,看着洒在他们身上的光芒,深觉自己太多余,嘴角抽搐地离开了,顺便带走了从方才就一直在旁边面露黑气的宫人。嫁给姜扬,原本她便心如死灰,也早就料到他不会有任何反应,现在倒发起愁来——姜扬此人,对她弟弟的图谋不轨已经放上了明面,是无论如何也要慎防的人。看来,她要想办法让他死心。
第 41 章
当天,卫阖归家,遇上了两位他并不陌生的小客人。
“卫叔叔!”高栾蹦跳着带着燕白鹿侯在相府外,裤腿短一截,露出一截莹白的脚踝。“哟。”卫阖叼着烟杆,用力揉了揉高栾的脑袋,高栾像只乖巧的猫儿,在他的大手底下眯起眼睛嘿嘿直笑。卫阖带两个小孩子用了午膳,又邀请他们来后苑作客。后苑里有一池活水与涑水河相通,夏日未至,荷叶梗孤单地矗立在水中。池中有水榭,与岸边以取义天然的木板相连接。卫阖请他们走到水榭中,一起坐在水晶簟子上一边品茶,一边看水天一色。清风徐来,卫阖惬意地捧着一盏陶杯道:“你小时候就在这里生活,还记得么?”
高栾久久望着园中的一亭一木,然后摇摇头:“不记得啦。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我那时候还不晓事呐。父亲的模样也已经记不太清,大概哥哥姐姐会比较有感触吧。”
卫阖笑:“请他什么时候兴起,就来这里走动走动。我总觉得高公还在这里。有时候行走在莲池畔,都好像能够听到他的呼吸声,好像他还在背后叫唤我。”
燕白鹿捧着杯子瞪大眼睛:“这么吓人啊!卫相,这种宅子你都待得下去!你胆子好大呀!”
高栾狠狠掐了他一把,朝卫阖嘿嘿笑道:“我们今天来是有一桩事要请卫叔叔帮忙。只是小事啦,哥哥和姐夫似乎很焦头烂额的样子,而且他们自己对国中的事务都还不太熟悉,现在能想到的就只有卫叔叔啦!”
“姐夫?”卫阖一想倒也明白了,只笑他:“非奸即盗,非奸即盗。”
“才不是呢!”燕白鹿把一兜鞋提上来放在他眼前,把在山中遇上两位老人的事情拣紧要的说了,“总之……就是这样!是为一双老人满足他们的心愿!天下父母心连心嘛!”
卫阖笑他狗屁不通:“不过,想不到你们俩个黄口小儿,还能如此体谅为人父母的心情,倒是小看你们了。”卫阖传唤中庶子前来,仔细记录下他们的口供。他抚摸着那一双双鞋履,“这件事我会帮到底的。只要他们还在人世中,我就会把他们找出来。不过这鞋你们就拿去吧,到时候寻到了人,你们应该亲手交给他们。”
高栾高兴地蹦起来给他一个熊抱,卫阖嫌弃地抽着烟,还是被他亲了一脸口水。“行了行了,”卫阖整整衣衫,“日后若是还能想得起我这个叔叔,就经常过来这里吧。我看你们两个小子成天闲逛,愣事没有,蹉跎了光阴,不如跟着我学些治国的本领。”
高栾笑他:“当年父亲聘你做我哥哥的先生,我记得他成天见了你,就拿弹弓追着你打是不是?你也不当不了好老师嘛!”
卫阖品着茶,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削一顿就老实了。”
高栾和燕白鹿都听说过坊间流传的关于卫阖的故事。据说他在拜鬼谷子为师之前,曾经做过山贼,想来刀马功夫也是不输人的,高文公曾言他“允文允武”。此时看他漫不经心的神态,两人脖子后头都是一凉,赶紧告退。
“小栾儿,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出入不必蹑手蹑脚。”卫阖突然在背后道。
高栾吓得差点跌进水里。
卫阖为人素来妥帖,答应了的事情,立刻吩咐底下人去查。他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叫住了转身欲去的中庶子,“对了,庞嘉什么时候回来?”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点上烟,虚着眼睛接过中庶子递过的信件。中庶子战战兢兢,“庞大将军信上说,要等到秋天他割了楚人的稻子,才回来……”
“放他娘的狗屁。”卫阖骂人却也悠然容与,那慵懒的腔调似乎是在和女人调情。他也不看信了,只挥挥手,“催他快点回来,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他再不回来,恐怕就要跟我的尸体见面了。”
中庶子哀叹:“已经催过了。庞大将军又回信说……至少也要等到四五月。”
“为什么?”
“这样,他即使割不了楚人的稻子,也好割了楚人的麦子……”
卫阖奇道:“他是饿出毛病来了还是怎么的?!我是饿着他了么,嗯!”
中庶子直言:“中行司马……与庞大将军素来不和。”
“那也是他无理在先!”卫阖叹气,“也是给他个教训,让他猖狂,这世上又并非只他一个将才!只他一人,他能逞什么英雄!”
中庶子道:“就、就这么写?”
卫阖又叹气,“罢了罢了,我来吧。”提笔略一思虑,便行云流水地下笔。
当天晚上,卫阖将口信带给高栾和燕白鹿,人已找到,不过没有三兄弟,只有两兄弟了,刚巧今年在下军轮值。两人寻到屯兵的瓮城,将老夫妻亲手做的鞋带给他们,两个黑脸膛的汉子哭得像小孩。汉子自述这几年在下军颠沛流离的生活,高栾道,如果他们愿意,他可以想办法让他们回家赡养二老。两兄弟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弟弟回去。“哥哥为了救我们而被魏人杀死,我们希望可以留下一个人来为他报仇。现在军功的封赏比回家种田要多得多,既然老人已经有一个儿子赡养,我想继续留在军中服役。”
燕白鹿道:“你的军役已经快要到头了。”
汉子道:“军中有许多人都想留下来。你们有办法将这个消息带给卫相么?”
燕白鹿与高栾对视一眼,“卫相已经提出要将向下军中的一部分编为驻守国中的军队,跟西府军一样入军籍。”
有很多人因此而欢欣鼓舞。他们有些是家中再无亲人,也不想回到故乡种田;有些人是看中参军带来的封赏。虽然幸运儿并没有许多,但还是勾引着男人们为此而战,改变自己的命运。毕竟他们已经成为战争兵器,与其半途而废,不如更好地磨砺自己,赌上一把。
高栾回家的时候,心事重重地牵着燕白鹿的手,连最爱吃得紫米糕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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