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烟殇-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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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白衣少女迎风而立。罕见的雪白色头发在风中飘舞。眼光中的沉静，仿佛她已久经历练，经历尘世。面带白色面纱，没有人可以看见她此刻的表情。她身后跟随的是月龄。月龄依旧是灰色长发，月牙白长袍，静静地站在白衣少女的身后。
许久。
“神座，这？”月龄终是忍不住沉默，开口道，“雪姬已经开始动手了，只怕这整个苍国和雪族……”
“什么？”白衣少女恍若未闻。少女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瓶，道，“这个你想办法给季诀服下，聪明如雪姬，大约已经猜到我没死。”少女摘下面纱，赫然正是慕容倾，只是不再有那墨发，而是一头雪发。
月龄嘟了嘟嘴巴，不大情愿地接过青瓷瓶，道：“羽儿，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心中暗道，还是你没回来前，我的日子好过些。
慕容倾淡淡地看了眼月龄，目光中带着点点懒散之意，道：“难道你想让他们知道，雪神回来了？让雪姬趁早来灭了本尊？”说罢，就提前飞身而离，不待月龄回话。
数百年前的事依旧历历在目，他们又怎敢让慕容倾再去冒险？




☆、第肆章　落梅（4）

VOL。04
幽飒将锦心抱着向苍吾的冰屋赶去，心中许是比平日急切了些，赶到时，幽飒看了看天空，倒是比平日少了些时辰。自上次被雪姬派来的人暗杀未成后，苍吾的警戒心也强了起来，在冰屋外设了许多机关，幽飒怕将锦心放错了位置，触动更多的机关，只得将锦心抱在怀中。幽飒上次闯雪神宫殿留下的内伤并未痊愈，功力至今也只恢复了约七成。这破起苍吾的机关倒是废了不少的力气。
而在幽飒怀中的锦心悠悠醒来，见自己是躺在幽飒怀中，白皙的脸不禁红了几分。稍稍一动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幽飒感到怀中异动，看了处地方觉着没有机关，迅速将锦心放下，关切道：“锦心姑娘，幽飒唐突了。”
锦心一时语塞，低着头，红着脸回道：“没有。今日若不是谷主，只怕锦心这命早已不保。还多谢谷主救命之恩。”
“那好，姑娘先在这里稍等片刻，待幽飒破了这些机关扶姑娘前去寻师尊。”幽飒将锦心安顿好，旋即转身，又欲继续方才的动作。却是被一记剑招档了回来。幽飒一个急急空翻，才勉强稳住了身形，正准备开口问来者，下一秒，幽飒很有默契的笑了。
季麒玄收了剑，看着被幽飒安置在一旁的锦心，笑着走到幽飒面前，不轻不重地锤了下幽飒的肩，道：“霜谷谷主，终是抱得美人归。”这一拳引得幽飒咳嗽连连。
“飒，你这是？”季麒玄神色愈加的严肃，“被雪神宫殿周围的机关所伤？”季麒玄又探了探幽飒的内功，内息紊乱。
幽飒点了点头，他的额间已经开始冒冷汗，这冰屋处地地界于雪谷偏北，雪谷常年冰天雪地，与雪谷更北之处，则更为寒冷。帝都甫一进秋，这冰屋之处早已是冰雪覆盖，寒冷虽比不过秋季雪谷，却也没人敢在从这里经过。
此刻的幽飒感到浑身冰冷，好像随时都会被冻做冰人。“飒，把药吃下去。”季麒玄从腰间取出一粒火红色的药丸，给幽飒服下。季麒玄也是不习惯这里的气候，所以苍吾就给了他一种名为“散雪”的红色药丸以此来御寒。这药，明显对现在的幽飒毫无作用。
苍吾也在听到响动后，才从屋内出来，站在他二人身后良久，见幽飒的脸色不对，才同季麒玄将幽飒扶回屋内。锦心再一抬头，既未瞧见幽飒，也未瞧见季麒玄，心底升起一股失望，正准备起身，想回雪谷自行疗伤时就被人搀住手臂扶了起来。
“沉王妃。我……”锦心一见是沉王妃，慌了神。
阮玉温婉一笑，道：“在这里那里有什么沉王妃，你我不过都是为这苍国献一份力的女子罢了。你受了伤，我又怎能任你在这冰天雪地里不管？”
锦心看着阮玉，眼底有一种感激，融化多年用心墙筑成的冰墙。此时，锦心自是想到了慕容倾，平日慕容倾也对她百般关心，却也从未到过这种地步。
阮玉看着锦心，忽然好笑道：“锦心姑娘，你莫要这般感激的看着我。下次我只怕不敢再靠近你半步。”阮玉只是打趣说道，锦心却是当了真，略带急促的低下头。阮玉豪爽的笑了两声，就将锦心搀扶进了屋内。
苍吾又查看过锦心的伤势，心底一沉，脸上的表情也是愈加凝重，唤来所有人，围在冰桌前，道：“谷主，你的伤是雪神宫殿外的雪阵所伤。锦心，你是在何处受的伤？”
锦心稍作思考后，摇了摇头。幽飒想了许久，表情同苍吾一样凝重，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在寿彦宫。”
苍吾的手猛然收紧，道：“雪阵已经被封印了近千年。若是没有雪神的血，是不会再度开启。”苍吾将目光投在锦心身上，“锦心，你中的是雪姬的寒云毒，天下除了雪姬可解此毒，就只有雪神可解此毒。我也只能将寒云毒的毒性暂时压制，无法根除。”
“那依尊座所言？”季诀听了苍吾的话后，心中有多数不确定。若是依照方才苍吾所分析的，那么雪神就已经归为，若是这雪神站在季麒玄那边，这后面的事就会比现在麻烦近十倍。
“我也不能确定。只是依照这形式，只怕雪姬已经觉醒，这雪神？恐怕是有人故弄玄虚，不知用什么方法开了那雪阵。”苍吾笑了笑，“王爷大可放心。”
“那是。”季诀同阮玉交换了个眼神，心领神会一笑。
幽飒又要说什么，季麒玄在说下狠狠地捏了下他，幽飒已是吃痛，也自然顾不上说话。
“嘭！”窗外的响声相对于异常安静的冰屋内显得很是突兀。也让苍吾等人的紧张情绪更胜刚才。所有的人二话不说冲出了屋子。可是，屋外只有阵阵冷风，带动枯枝的摆动，发出一阵又一阵诡异的声响。苍吾警惕地回头看了眼，果然，一个影子在空中一晃而过，那东西的动作太快，苍吾并没有看得十分仔细。
锦心也如往日跟在慕容倾身边时一样，使着轻功快速将这方圆百米之内巡视了一便，拾到一个似于慕容倾随身携带的青瓷瓶。回到苍吾身边后，悄悄地交给苍吾。苍吾接过瓷瓶的手微微一颤，心中浓浓的不安与信息交杂，道：“只怕是这几日遭遇的刺客多了些，我这警惕心多了几分。方才只是风刮过枯枝的声音，是我小题大做了。我们还是先回屋子商量下一步对策。”
季诀和阮玉对视一眼，均皱紧了眉。
对于苍吾的话，在场之人皆不敢反驳，纵有不甘心也只能点点头，回了屋子。回屋途中，苍吾走在季麒玄身后，将瓷瓶塞进季麒玄手中，若无其事离开。季麒玄甫一低头瞧，心中大喜，却是，喜不形于色。
几人到屋内一瞧，没有任何痕迹证明有人来过，又做回方才的位子，准备商讨下一步计策。然而苍吾看了看季诀和阮玉的茶杯，心中一笑，对于前几日的猜测更是多了几分坚定。
苍吾道：“今日，方才我们的话，只怕是已经让人听了去。还是改日，等谷主和锦心的伤好了，再做打算。”
其余几人想了想，齐声道：“好。”
阮玉同季诀饮了口茶，苍吾才收拾了桌子。“尊座，您可有蝶茜姐姐的消息？”看着苍吾的背影，锦心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苍吾动作一滞。那一日，一阵白雾带走了雪谷所有的人。苍吾以为是慕容倾所谓，可一听幽飒的话，对于这个猜测不免又少了几分信心。可是刚才那个瓷瓶，或许也不能说明什么，只不过是为自己，为季麒玄寻个安慰罢了。
“难道尊座，也不知道？”锦心的声音中不免有着失落。在四个护卫中，就属蝶茜待她最好。可前几日听到那样的消息，心中宛如针扎一般。
苍吾转身，道：”锦心，若是蝶茜还在，必有一日会相见。凡事，皆有定数。”
“是。”锦心悄然退出冰屋。冰屋瞬间像是少了什么。苍吾也只能无奈的叹气。
不远处。
慕容倾走在前面，悠闲自在，虽然依旧带着面纱，却可以感受到，此刻的她并没有往日的冰冷。月龄在身后控制速度很是艰难。无束的长发有些许凌乱。月龄恨恨地盯着慕容倾，不满地道：“羽儿，你明明自己去了，怎么还让我多跑这一趟？”
“恩？”慕容倾停下脚步，看着来不及停住，险些被石子绊倒的月龄。
“你都自己去看季麒玄了，为什么不自己去下药？”月龄稳了稳身形，“还留下青瓷瓶，你这不会破坏我们的计划么？”
“自然不会。本尊做事，自有分寸。倒是月龄你，还是留意些自己。若是那日被这小小石子绊倒，本尊还得给你做个面纱。费时费力。”慕容倾懒洋洋地看了眼月龄，自顾自得继续前行。慕容倾又见身后的月龄久久没有跟上，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茫茫天际。
月龄甫一低头，花容失色。
只怕是不能再等了。月龄急匆匆地朝慕容倾消失的方向追去。




☆、第肆章　落梅（5）

VOL。05
月余后。
苍吾的冰屋。
这一个月，苍国的帝都已经逐渐进入冬季，苍吾时常乔装到城中采购日常物品时，都可看到四处冰雪堆积。帝都的居民一天比一天少。冰屋所处的地界，也比一月前冷了许多。幽飒同锦心的伤也基本痊愈。除去阮玉，其他几人时常在冰屋附近练剑。
阮玉时常吃着苍吾的散雪丸，但也穿起厚厚的袄衣在冰屋附近走动。锦心只怕是习惯了寒冷，依旧是一身黑色薄衣，雪中练剑，英姿飒爽。就是阮玉瞧见练剑时的锦心，脸颊也会不自觉地红几分。幽飒时常会回霜谷取些衣物，拿给季麒玄和季诀。
苍吾依旧迟迟没有说明下一步的计策。
“尊座，为何现在还不肯将下一步计策告知我们？”季诀向来没什么耐心，眉头皱了皱，“难道？”语气中含着不耐烦。
终于，沉不住气了。苍吾简单一笑，道：“王爷多虑了。我只是在想，神尊，是不是已经归为？”那日，锦心将小瓶子交与苍吾时，苍吾就有了这样的念想，可是，神尊归为，作为雪尊的她，不应该没有感觉。
季诀的眉瞬间舒展，声线愉悦，道：“一切顺其自然便好。如今，尊座，我们应先商量下一步计策才是。”
苍吾眼神一转，道：“王爷说的是。几日我们就先前去雪神宫殿探个究竟。若是神尊已经归为，我们就可轻神尊住持大局，名正言顺。王爷意下如何？”
季诀向苍吾拱了拱拳，应了声是，疾步出了屋子。
那一晚，冰屋灯火通明。
翌日。
天空方才还是湛蓝，阳光虽算不上明媚，但至少人瞧了也是心情愉悦。而此刻天空渐渐暗沉，他们每靠近雪园一步，天色就暗沉一分。当他们进入雪园时，一片豁然开朗，景致依旧，人非往昔，现在的雪园，杳无人烟。瀑布的水声成了唯一欢迎他们的乐章。雪神宫殿巍峨屹立，没有任何类似于守卫一样的东西驻守，且，宫殿四周的门窗，全数敞开，像及了主人知道客人要来的一种迎客方式。
幽飒和锦心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没有得出结果。季诀对着宫殿开敞着的正门射出数枚有毒暗器，没有触动宫殿周围任何机关。暗器定在宫殿内部不知哪个地方，竟可以听到响声。幽飒也警惕地向前走了几步，到他记忆中那天所站的位子，没有记忆中会自动攻击人的屏障。季麒玄也以剑气相试，末了也没有试出什么。
苍吾等人纵使心中千般疑惑，此刻，也不得不向屋内走去。苍吾向众人叮嘱了几句，先行走向宫殿。
“何人，竟敢闯我雪族圣地？速速报上名来。”等一行六人走进大殿内，敞开的门窗倏地关闭，空灵的女声在六人上方响起。六人猛然回头，却没有看见任何其他的人。
季麒玄等人即刻唤出宝剑，随时准备一战。
忽然，一阵花香飘过，霎时，六人身体一软。剑滑出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渐渐地感受到无形的压迫。季麒玄、幽飒同季诀将苍吾、阮玉和锦心拉到身后，强硬地撑着身体保护自己及身后的女子。看向他们的眼神，他们大有一绝死战的意思，警惕地看着殿内的四周。现在，即使拥有再身后的内力，此刻，也无法准确的判断出敌人的位子。
“就凭你们，也想闯我雪族圣地？”四周，雪神宫殿的守护者———雪卫才渐渐现身。个个面带白色面具，双眼无神，身着雪白色长袍，手持用冰雕成的冰剑。看着他们的眼神，足以将人的动作冻住几分。在这些雪卫的身后站着一名女子，季麒玄眉头轻皱，这女子，同那晚名唤作月龄的女子身形、衣着极像，但蒙着面纱，瞧不见她的真面目。季麒玄自然也是不敢确定的。
季麒玄上前一步，向那女子行了个礼，谦和恭敬道：“我等只是前来探望雪神，别无它意。”
那女子听此话，一个手势，那些雪卫没有回头，仿佛是有感应，所有雪卫退至一旁。女子走到季麒玄面前，步步生莲，婀娜多姿。她笑道：“探望雪神？”说罢，又是一阵媚笑，“这苍国谁人不知，神座已经没了数百年。如今这神座的气息都已散尽，何来神尊？各位还是请回。”话音方落，女子的一只玉臂已然搭在季麒玄的肩上。尔后，雪卫已将他们团团围住。说是请回，但没有任何放他们走的意思。
“我们有事想要拜托神尊，还请姑娘行个方便。”季麒玄依旧恭敬，只是这声音比方才倒是僵硬了几分。
锦心看着季麒玄逐渐暗沉的脸色，心中不免升起些许担心，提醒似的唤了声季麒玄：“公子。”
季麒玄全身已由瘫软变为僵硬，想要闪开这女子这般大胆的挑逗，心有余而力不足。女子又是嫣然一笑，用衣袖遮了遮隔着面纱的唇角，故作娇羞。下一秒，女子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已倚在季麒玄身上，女子的身体微微颤动。幽飒颇为同情的给了季麒玄一个眼神。季麒玄则是回以凶狠和求救。
季麒玄冷冷道：“姑娘还请自重。”浓浓杀气的眼神看向女子。
这女子好似没有半分矜持之心，娇声道：“公子。”
锦心又听了女子的声音，这才感到似有几分熟识，心中不禁为季麒玄感到同情。
香气渐渐地淡去，又过了片刻，季麒玄的体力、内力恢复少许。季麒玄琢磨着可以推开女子就立即一个侧翻，躲开女子接下来的动作。女子的身手也较为灵敏，见季麒玄躲开一个闪身，立即跳出几步外，站住身子，冷声道：“羽儿果然没有看错人。季公子，请随我来，我家主人已经恭候公子多时。”这女子的话语动作全然没了刚才的轻挑，挑逗之意。恭敬地向季麒玄作揖，亲自领路向大殿深处走去。
听到“羽儿”两字，季麒玄心中一痛，呼吸一滞，不再犹豫，拾起青玉剑跟着女子离去。
其他五人功力、体力也恢复了一两成，见季麒玄向大殿深处走去，心怀各意。季诀等人想要追上去。那女子恍若预知，吩咐道：“拖住他们。”
苍吾大惊，惊呼道：“快躲开。人形雪阵。”
人形雪阵，有进者，必无出。
只有纯血统的雪族之人可使用的阵势。
阵势无懈可击，季诀一连使用数枚暗器，都只扑了空，反让反射回来的暗器伤了自己。苍吾蹲下来查看季诀伤势，锦心、幽飒也停止对雪卫的攻击。雪卫也在同时停下剑击，只是站在原处，垂首默立，像极了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偶。
屋内的温度渐渐上升，雪卫的冰剑也有了融化的趋势。相对的，雪卫的剑击动作愈加的迟缓。苍吾心中大喜，道：“击碎他们的剑。”
须臾。
幽飒几人按苍吾的话做，阵势已破。他们即刻向季麒玄走去的方向追去。
同一时辰。
一面硕大的镜子前，慕容倾身着烟紫色长裙，雪白的头发用一玉簪而盘，几缕碎发调皮的散在两边，风一吹动，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