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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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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油闪闪发光,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似乎已失去思想,只是一味地向前飞驶。凯茨她们两人急忙驾车逃到旁边通向城镇的路上,这时其他运动员已经开始上山了,看上去兴高采烈,脸上也自然多了。凯茨摇摇头,“他们是自愿吗?他们并不是非要这么做吧?”

“他们是在追求那种刺激,凯茨,你应该明白。”

“大概只是他们的身体能得到刺激,而不是大脑。没有哪个神智正常的人会去做那种傻事。”

“什么?”

“像那样下山,没人会那样做。你看见他们怎样冲下去的吗?”

艾娜断然摇了摇头,“喔,不!”她说,“简直太吓人了,我根本不敢看,转弯时我会闭上眼睛,这样能好些,对吧?”

“你在开玩笑!”凯茨说。

“他们真是些蠢驴!”艾娜说。

一个急刹车,她们把车停在一个绿白相间的庄园风格的饭店前,砂砾铺筑的停车场上还有一两辆车。不过更引人注目的是在停车场另一边拴着几头驴,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可是当她们骑上去之后,这些驴就变得精力充沛,绕着后街转了15分钟。下一站是里奥的米拉多,向右拐再向左转,很快她们就行驶在一条狭窄的街道上。两边的房子都没有台阶,门直接对着马路。

艾娜说:“那么,你喜欢兰萨洛特吗,凯茨?

凯茨鼻子里哼了一声,突然想起了那个男的,曼联的球迷,“喔,我不喜欢,艾娜,这里的饭菜吃不惯,不是吗?电视节目也糟透了。

“可那里的景色唤起了你的灵感,对吗?那种具有魔力的壮丽景色。

“什么,就这些流淌的熔岩?”

“那是大自然在释放它的无穷威力。”

“你是说就像火山爆发一样?”

“不错。”

两人只顾说话,差点错过左边岔路口,艾娜赶紧来个U字形急转弯,“嘎”地一声才掉过头来。鉴于艾娜的驾驶技术,凯茨只好说回程由她来驾驶。毕竟她们之中有一个是受过警方训练的司机。

凯茨还从没有试想过里奥的米拉多会是一番什么景象。不过常听人们说起山是多么高,风景是多么美,所以在她的想像中大致是热带的风光,人们坐在缆车里上山滑雪,山顶处应该有阿尔卑斯山区的饭店。透过玻璃窗是一望无垠,看不到边的空旷,007每次纵身跳入悬崖或与那些恶棍搏斗时总在这种地方。

她看到的只是一个停车场,堆着几块石头,根本无所谓风景。一个小个子西班牙人,穿着件橘黄色的茄克,正忙乱地在停车场里指挥着。

“那所谓的美景呢?”

“耐心点。”艾娜说。

艾娜把她的旅行袋挂在胸前,看上去活像个袋鼠。而凯茨从车里出来时,则把包挎在背后,耷拉在屁股上,更是一副持枪歹徒的模样。两人朝着隐藏于那堆石头后面的入口处走去,掏出兜里的几百个比塞塔买了两张明信片似的门票。凯茨不知正出神地想什么。

“别瞎想了!”艾娜说。

她们穿过一片白色岩石,一切都是圆形的,看起来好像是拍电影的场景,凯茨又想起了007。这是一间弧形的房间,地板磨得十分光滑。远处有一大片玻璃窗。

凯茨望着窗外,即使透过灰色的玻璃看去,景色依旧是美得让人震惊,海水的颜色是那么新奇的一种绿,凯茨简直无法形容。明亮开阔的沙滩,环绕着一个小岛。港口四周星星点点地散布着几间房子,一切都是那么恬静,诱人。

“格拉修莎岛!”艾娜转过头说,“太美了,不是吗?”

“迷人极了。”

“我从没去过那儿,每次打算去时,总有事耽误。”

“我们俩去,”凯茨说,“我回英国之前,咱俩一起去。”

艾娜咧嘴笑了。

两人喝了几杯咖啡,还尝了一块风味独特的蛋糕。那儿有个酒吧,不过凯茨并没突发奇想地想去喝点更厉害的。第二杯咖啡时,她开玩笑地提了一下,不过艾娜却认为喝酒过量不是挺好玩的事。

“我喝酒,举办宴会,还喝醉过。有时我喝酒,只是为了找乐,有时我也不喝,只喝点芬达之类的,可是凯茨你——”

“别说了,”凯茨说,“我都知道。”

“你是否尝试过戒了它?”

“戒了?天啊,绝不!也许我能少喝点,或者一个星期不喝,你瞧,我现在就没喝。”

“这很好。”

“喝酒是一种放松。”

“什么意思?”艾娜问道。

凯茨坐得直直的,“我的意思是放松,作为一名警察,或者说,警察局的一个女人,难免有时会感到疲倦,压力,甚至恐惧。最快捷的解决办法就是下班后跟男同事们喝上几杯,这已成为我的习惯。”她顿了顿,“我并不是十分需要这些。”

“我们永远也不应该需要这些。”艾娜说。

“也许不应该,”凯茨立即应答,“可是去做心理治疗的话,太花时间,跑步消愁又会弄得你一身臭汗,爱情,那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只是做该做的事,不得不做的事。”

艾娜没有吱声,她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砰”地一声,把杯子放在碟子上,然后指了指外面。

两人走到阳台上,左边是一个石头砌成的洗手间,右边是一个屏风和几个投币式望远镜。下面的公寓房是豌豆黄和棕色交错的图案,神奇的绿色大海边有一些人形的水池。

“那是什么?”凯茨问。

“工业化农业。”艾娜说,“生产盐之类的产品,从海水中提取的。”

“哦。”凯茨说。

她们站的地方下面就是悬崖,连缓冲的坡面都没有,往下看什么都看不见。两人在阳台上走着,一块石头突然滚了下去,好像一落千丈,使得这地方更让人觉得恐怖,“我们现在站得有多高?”凯茨扶着粗粗的栏杆问道,她注意到杆子已经生锈了。

艾娜靠在屏风上,“480米。”

凯茨心算了一下,是1500或1600英尺。也许还不必急于去调查那德国人叫什么名字。马修·布莱克从大约30英尺的地方摔下来,就成了那血肉模糊的样子,那1500英尺是什么概念?凯茨不由打了个冷战,好像有人走过她的坟墓。是什么事会使一个人从1500英尺处跳下去?有什么事能让人如此绝望?

“汉斯。”艾娜说,“竟能在如此秀美的地方做那件事。”

“是啊。”凯茨说。

她们在岛的最北端的奥索拉吃的午饭。船一般都是从这里绕过兰萨洛特的头部驶向格拉修莎的,港口上各种小船上下飘浮着,有单桅小帆船和鲜艳的游船。不过渡船却很大,是一艘白色不锈钢的摩托游艇,像百万富翁才会有的那一种。

两人吃的是松软的白色鱼肉,一些油炸食物,旁边的盘子里还有切成薄片的洋葱和西红柿。喝的是岛上自产的一种红葡萄酒,味道一般。

“你认识肯尼斯吗?”艾娜平静地问道,“他是……他主要从事像铁人三项赛这样的一些项目。”

“好像没见过。”

“喔。”艾娜说着,耸了耸肩。她接着说,“肯尼斯告诉过我,格拉修莎岛是兰萨洛特的人们可以求得宁静上的心灵的地方。”

“应该是‘心灵上的宁静’。”

艾娜没理会凯茨纠正她的错误。她抿了一口酒,“肯尼斯说那是这样的一个地方,你会在那里小坐片刻,也许只是看看大海,那儿没有车,他说待在那儿很舒服,人人都该去。

“听起来有点像兰迪岛。”凯茨说,艾娜好奇地抬起头,于是凯茨解释道,“兰迪岛在英国,离德文郡岛不远,上大学时我去过一次。

“像格拉修莎岛吗?

凯茨笑了,她回忆着,“不像格拉修莎.其实它只是一块长3英里宽1英里的大花岗岩,一直延伸到海里几百英尺。那儿的天气变幻莫测。”

“这几的天气总是很好,阳光明媚,微风习习,几乎不下雨。

凯茨拨弄盘里剩下的鱼肉,“只是这岛上时常会有爆炸性的新闻……”

艾娜咧嘴一笑,“这也是个问题吗?”

0312

又是3个星期飞逝而过,每天的生活依然是老路子。凯茨还是继续进行治疗,除此之外,每天例行公事似的一定会去休闲池游游泳,跟那些小伙子们绕着泻湖跑上5公里,隔一天还会打打羽毛球。

前两周发生的事随着时间已经烟消云散,来做理疗的人也换了一拨又一拨。琼斯一家已经离开,那个跳高运动员肯尼斯也结束了休假,临走时还羞涩地对凯茨说了句“下次见”。那个不太友好的比利时自行车运动员离开时正好让凯茨碰到,看样子他也不是很高兴。

不知为什么,凯茨就是不喜欢爱德华·普拉特,尽管他没什么让人讨厌的地方。那天凯茨去见艾娜时,正巧见到他在接待处结账。她假装友好地冲他微笑致意,可没想到他竟然阴沉着脸皱了皱眉头,“去你妈的。”凯茨心里骂了一句,

她们最终也没去成格拉修莎。乌特3个星期的疗养假把艾娜弄得狼狈不堪。她从早忙到晚,连吃饭睡觉都是见缝插针。凯茨也只好凑合着和一群陌生人骑自行车代替增氧健身运动。她也试着去上过瑜枷课,尽管太难,但也让她发现了自己身上以前不知道的潜能。训练总的来说很成功,凯茨恢复得很好,行动越来越敏捷自如。到第三个星期和第四星期,她已经可以毫不费劲地在10公里赛跑训练中拿个女子第一。

假期终于结束,该走了。

对凯茨来说,向艾娜·贾森告别真是件令人伤心的事。她知道自己不只会想念艾娜这个人,还会怀念她的指头。在这5个星期中,凯茨的步伐加大了,膝盖抬得比以前高了,并且成绩也上升了。腰围减少半寸,体重增加1英磅。状态极佳。

和克里斯蒂安·格林共进的那顿晚餐是在伊文托餐厅。有关马修·布莱克的情况,也有喜讯传来。据说他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已脱离危险。第二天,汤姆·麦金尼斯还从英格兰打电话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在离布赖顿不远的地方,薇娥尼卡正被人悉心地照料着。

乌特·菲尔德回来上班时,看上去恢复得还不错。通盘考虑起来,应该说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凯茨现在感觉极好,健康而松弛,更重要的是她的心境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平和了,只是一想到马上要离开,觉得有些伤感。她已经和艾娜交换了地址,她知道她们一定会保持联系。

在凯茨临走的前一天,克里斯蒂安·格林交给她一个盒子,让她转交给凯文·金的母亲。里面有一些私人物品,几块秒表,一本跑步记录和一些钱。这些东西是收拾金的遗物时漏掉的。凯茨说她愿意帮忙带回去。现在她行驶在通往机场的道路上,又陷入了深思,那些令人伤心的事情——凯文的惨死,马修的意外,以及琼斯的溺水和汉斯的自杀——似乎都已烧成灰装在了这个沉甸甸的小盒子里了。

13

波音757飞机准备降落到盖特威克时,凯茨醒了过来。她既没看机上放映的电影,也没吃供应的那顿饭,只是喝了点舒适南方加冰和可口可乐。以前坐飞机总觉得不舒服,从来睡不着觉,可这次……邻座的两个中年人也在打盹。凯茨还是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死过,天堂就是没有痛苦的生活的再现。

波音757从南安普敦和怀特岛上空越过,还像吊她的胃口似的在布赖顿上空绕了一下——凯茨好像看到自己走时没关公寓的灯——最后还经由克罗利向下滑行。她已提前从阿里希夫打电话叫瓦莱丽到机场接她。从电话里听他好像有点冷淡烦躁,也许是因为在桑塔时,凯茨只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亦或是他已决定在美国工作了。凯茨还是搞不清自己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就连对于瓦莱丽的感觉,也是难以确定,她爱他,为他哭过,可在兰萨洛特时,却几乎没有思念过他。

以往凯茨总是以工作为由来为自己的不够投入来开脱。这次得换换借口了。她脑海中浮现出他的脸和他背上结实的肌肉块。这时她突然明白,不同的凯茨有着不同的需求。凯茨是个多面人,是吉基尔,是海德,是海德的男仆,是他的送奶人,是住她隔壁的那个家伙。不知哪个凯茨会和瓦莱丽或别的什么人定下心来过平静的生活,更不知如果他得到其中一个凯茨,其他的凯茨也会跟着留在他身边吗?:

凯茨并没有觉得不高兴,只是有点不确定的感觉。她需要把生活中遭遇的的意外作为自己短期目标,这样她的最核心的问题就不那么明显了。她曾经在什么地方读到过,也可能是某个心理学家曾经说过,球迷都有类似的隐藏着的需求。如果星期六有一场精彩的比赛可以关注,那为什么还要关注生活中诸如爱情、贫穷、死亡这些烦恼事呢?

她当警察是不是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呢?交给我几个案子,给我一点线索,让我去面对危险。既然我要去面对这些,既然我要和渣滓、反社会分子、疯子打交道,那么就请你原谅我的其他缺点吧,请你原谅我的脆弱吧,否则这些事情可能就得你自己来处理了。

人们从小到大不停地追求一个个目标,陷入一张张情网,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遇到挫折时,男人们总是需要通过做爱来发泄,而女人们则需要男人的温存。是不是正是由于人们需要停止思考,暴力才产生的呢?是不是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她才一直没有找到真正正确的人,正确的工作呢?

凯茨觉得耳朵胀疼胀疼的。她一边想着,一边擤了擤鼻子,顺便活动活动下巴以缓解飞机的压力。“油和水”,瓦莱丽曾说过他们俩就像油和水一样不相容,她心中暗想。“二者混合就成了乳胶。”乳胶是决不会静止下来的,一旦处于静止状态就会分离成油和水。越搅动,就越粘稠,但油和水总是分离的。

这时,随着引擎的巨大轰鸣声,飞机终于降落在英格兰土地上了。其实她并不害怕坐飞机,可又为什么在降落前会有那么重的思想负担呢?也许她会嫁给瓦莱丽。

如果他向她求婚的话。

机上所有乘客都开始忙乱起来,他们拥挤地终于排成一队,然后静静的等着门开。而凯茨依旧耐心的坐着。前面有个婴儿突然哭了起来,凯茨闭上眼睛,竟然慢慢的睡着了。不过她很快醒了过来。想到眼前的一切,不由心中恼火起来。生活?别再跟我谈什么生活!

她所有的行李就是在头顶行李架上的凯文·金的那个小盒子,所以没必要去挤。等到舱门一打开,这些旅客们马上就会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他们会立刻想起当初是什么事情迫使他们不得不借度假来逃避出去。等他们走进机场下客区,他们可以在等候行李的时候再好好沉思一会儿。

行李传送带会缓缓移动,把箱子一个个送出来。

只有一个。

一辆幼儿推车,不知是谁的风帆冲浪船。

一辆自行车。

就这些破东西有什么好挤的,唔?瓦莱丽会向她求婚吗?她嘴里会不会有难闻的味道?薇娥尼卡·戈达德还好吗?莫伊拉告诉比利了吗?

凯茨去桑塔时带了两个箱子,后来因为她买了一些体育用具,所以在那儿又买了一个漂亮的耐克旅行包。第一批传送出来的行李中就有她的这个旅行包。凯茨不由得很恼火,因为这意味着她的另一只箱子肯定要最后一个出来,说不定布满灰尘,上面还有个标签“无人认领”。最后,凯茨终于跟着那些推着手推车的旅客们离开行李厅,当然她是最后一位。大家都很疲劳,直挺挺的像游魂一样飘着走。凯茨突然明白她面临的一切又会像原来一样,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她没有跟大家一起往班车上使劲挤,这没什么必要,也毫无意义。凯茨不慌不忙地推着行李车刚要准备上车,发车时间到了。“嘶”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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