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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楼-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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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你不觉得饿,可以不用用膳,那你就别耙了。”她不带情感地道。
他的性子放荡不羁,甚至还带着不拘小节的随性,压根儿都不像是个在街头行乞的人,而这种人更加不适合待在毕府中。
一个管教不了的下人,倒不如趁早赶出府,免得衍生祸端。
“我……耙。”转过身,他很无余地再次挥动耙子。
主子都这么说了,他又能如何呢?
况且,他听其他奴婢说,他是破天荒、头一个住进她院落里的下人,而且当初真的是她背着他到碧虚楼的。他是不知道这里距离柴房到底有多远,但是光想到方才扫过的那一段长阶梯,他就忍不住要对她刮目相看。
那一段阶梯,别说要背人,光是一般女子要走上来都觉得累了,何况他还是个颇有分量的男子?
然而就不知道她为何刻意将他背回这里,还不准他踏出这里的原由了。
难道她想同二千金一样养面首,而他正是省屏中选的第一人?他有这么吃香吗?应该不致于吧!他自认是无福消受。
可若不是如此的话,她又何着这般大费周章呢?
到晚上时,这么大的院落里没有半个下人在,只有她和他独处……他不免有点小生怕怕哩!
“还杵在那儿于啥?难道你不知道掌灯时分快到了吗?”见他手中的粑子又停了下来,她不禁放声吼着。
“知道、知道。”
君不二忙不迭地继续粑着,不解天色为何暗得如此快,方才明明还有一些微光的,怎么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四周就黑成一片了。
为了晚膳,他可得要全力冲刺才行。
“君大哥,这是你的晚膳。”小奴婢千福将篮子提放到他面前,便准备要退下。
坐在一旁的君不二接过篮子,问道:“千福,那你的晚膳呢?”
辛昔了一个下午,也耙完了整个院落的雪,这下子他总算是有东西人口了。
“我同其他姊妹们在杂院一起用饭。”千淡笑着。
“那为何找得要在这边用膳呢?”他蹙起眉。
掀开篮子,果然如他所料,又是包子!
唉!这一次该不会又馊了,或者里头下了毒吧?
就算有毒,他知道绝对不会是千福下的,可能是他主子事先便下好了,要千福送到他跟前,让他没有防备的吃下,再可怜地一命呜呼哀哉。
“是大小姐交代,把君大哥的膳食带到这儿来的,其实大家吃的都一样,君大哥别以为咱们吃得就比你好。”千福笑得有些无奈,“我得走了,要是不赶紧去杂院的话,说不准连包子都没得吃呢广
“嘎?为什么?”天底下哪有这种事?
他不敢说自个儿对待下人极好,但他至少不会亏待劳心劳命的下人,更不可能连吃顿饭都要他们争先恐后地抢夺。
况且,这府里除去二千金所豢养的面首之外,其余的不郡是婢女吗?
姑娘家是恁地柔弱,倘若连一顿温饱都求不到的话,岂不是太欺负人了?他抬眼看看千福,发觉她果真是挺瘦的……之前没发现是因为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些千金的事,压根儿没空去管其他人。
“这是一定的,倘若没有把一天的工作做完,因而赶不上用膳的时间,届时就算赶到杂院了也是没得吃。”她说得有些无奈,“这是大小姐定下的规矩,咱们除了顺从又能如何呢?”
“可你不是大小姐的贴身丫环吗?难道你役有特权?”这下于他更是惊讶了,原来她不只是对他不好,而是对所有的下人都一视同仁……的刻薄。
他要不要夸她铁面无私啊?
太荒唐了吧?这这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不是大小姐的贴身丫环,大小姐身边从来没有环伺候的。”千福微偏着头,不以为意地道。
“这么奇怪?”他不由得放眼思忖着。
一般的大家闺秀身旁一定都会带上一名贴身丫环为何她的身边没有?
“不晓得,或许人小姐同二小姐一般,都想要男人厉服吧!”她对他挤了挤眉,眨了眨眼。
君不二挑起浓眉,于笑着提醒她:“你不饿啊?不用晚膳了吗?”
千福闻言,来不及打声招呼,拉起裙摆拔腿便跑。
“记得打灯,路暗得很。”他不忘再提醒她两声。
啧!这毕府可真是与众不同,不单是千金们各有“特色”,连奴婢也是。
居然敢调戏他—…他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让一个黄毛丫头调戏?
他恨恨地剥开包子,恨慢地塞人口中,一双怒眸更是不忘瞪着千福离开的方向,然后再狠狠地咀嚼着口中的包子;然而不一会儿,他恨恨的脸随即又可怜地级成一团,再恼怒地将口中的包子渣尽数往外吐。
“这什么东西?”他怒吼一声,呸了几口,又抬手抹嘴。
有没有搞错?居然又是馊的……不成,他不能再默不作声让她糟蹋了,非要找她把话给说清楚不可。
方才他见千福带着几位婢女端着数道菜到她碧虚楼的偏房里,他现下倒要看看她到底吃的是哪门子的山珍海味。
打定主意,他起身便走。
哼!居然给他吃馊包子,而千福还说大伙吃的都一样。这已经馊掉的包子是人吃的吗?应该是拿来喂猪的吧?
她居然拿喂猪的东西喂这群伺侯她的下人们……是她们这一干蛇蝎美人,别以为在他面前巧笑情兮便可以教他乱了心神,他才不把这等女色放在眼里呢!
尤其当他想起她们的行为举止是恁地伤风败俗,他就禁不住冒出一身冷汗,巴不得能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笑?哼!每个人笑起来不都是挺好看的,可眼前这个女人再好看,也不过是个裹上人皮的魔鬼,不能教她给骗了。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非礼勿视,非……
“你在瞧什么?”毕招金倏然怒目瞪视着他。
有吗?没有吧!他没有瞧她,真的。
“再瞧?”见他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个儿,她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
不要脸的男人,到底是谁允许他这般放肆?难不成他现下是想要挑诱她吗?这狗奴才的胆子倒不小!
别作梦了!
“我……”她在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但她生气的模样却犹若在融雪的清澈溪里燃上火焰扭的教他移不开眼……呜呜!他怎么会看得这么清楚?他不是已经把目光给移开了吗?
“给本小姐滚回去,带着这一盘包子回去,要是明儿个再让本小姐见着这一盘包子,你就自个儿滚出毕府!”毕招金大怒地吼着。
“是、是!”
端起盘子,他很可怜、很窝囊地往外走,不敢回头再看她一眼……怪了,他方才明明就决定不看她了,怎么还是一直盯着她瞧?
论美艳的话,二千金胜她颇多,然而他都没对二千金着迷了,又怎么会移不开自个儿的目光?他该不会是包子吃太多,把脑袋瓜子给吃坏了吧?‘
第六章
“起来,你以为自个儿是少爷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赖在炕上!”
君不二张开眼,疑惑今儿个叫他的声音怎么会恁地火爆?
“大小姐?”见着她一张清冷却又带着怒意的脸,他忙不迭的从炕上翻起来,“小的马上起身回马上就好。”
这下子到底是又要发派什么工作来折腾他了呢?
她今天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像一大早便吃错药,换了个人似的?她向来不是冷静得很?为何今儿个却一团火似的?
“本小姐今儿个要出府,你同我一起外出收帐。”毕招金简短说完,随即往门外走,然而才踏出门槛,听不到他跟上的声响,她不由得又开骂:“你到底是怎么着?难不成还要本小姐等你吗?”
“可至少得要让小的套件袍子、着上靴子,抹个脸戾个发……”他当然知道自个儿不该睡得比她还迟,可既然都已经成为事实了,何不等他一下呢?
他又不是故意要睡得迟,还不都是为了昨儿个那堆包子?
她倒好,把所有的包子都推给他,还要他把那堆包子吃完,孰不知那一堆包子要吞下腹,光是那些量就够撑了,再加上那味儿……希望四小姐往后千万别再一时兴起,他很怕自个儿撑不过下一次。
“下人就该有下人的样子,本小姐正等着你呢!”她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下人也要干净整齐啊!”他答道。
看来她今天确实是相当不对劲……可他又是怎么惹得她发那么大的火的?她要他吃包子,他也吃了,不过是今儿个睡得迟了些,犯得着生那么大的气吗?
“那你另谋高就吧广华招金冷声回道,移步便走。
“嘎?”
君不二面对她合怒的粉颜,很无辜地扁了扁嘴,脸也不抹、发也不束了,拎着袍子,套上靴子,立即跟上她的脚步。
她今天似乎更刻薄了……
唉,该怎么办?大千金的性子难以捉摸,而M千金,他是连提都不想再提起她,而三千金……那一天光是听到她为了一百五十文钱都可以鬼吼成那样,他便早早将她除名了。
至于四千金,他不由自主地想到昨几个的包子……
怎么办?这下要他怎么在这四个千金之中选一个当媳妇儿?
他可不可以投降?还是干脆连轩辕门广陵堂主都让贤算了?总不能要他为了轩辕门,便要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吧?
夫妻可是要共处一辈子的。
呜呜,尤其这大千金方才还对他大呼小叫来着……他是一个大男人,可现下却成了她的下人,要他这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忍受得了?
他们下了楼台的长梯,走过蜿蜒的小径、微积雪的小桥,再踏出毕府之外;看着灰蒙蒙的天和萧索的街道,他微打哆嗦,拉紧了身上的衣袍,双手环抱着胸,很小心地在雪地上走着。
唉!瞧这女人多没良心,压根儿不体恤他脚上的伤未愈,竟要他陪着她一道上街收帐,也不走慢些。
“脚还在疼吗?”
没头没脑的,前方那冰雪铸的女子淡然地开口,他抬眼见她没回头,仍是一个劲儿的往前走,仿佛只是随口问问。
“不疼、不疼。”难不成她真的在关心他?
毕招金倏地停步,冷冷地瞪着他。“我还以为你的脚瘸了,才会走得如此慢,让我非得要缓下脚步等你不可。”
“嘎?”她、她、她……根本就没有良知和善心嘛!
还以为她难得想要关心他一下,至少尽点主子的本分稍稍注意他一下,孰知她竟只是为了要骂他两句罢了。
虽说天候不佳,但没飘雪,街上的人潮自然不少,她这样叫骂,音量说是不大,可也会让人给听见的。难道他还要这样继续委屈自个儿吗?虽说武后之后,女子的身分地位比以往高,可他一个大男人让女人家这样骂着。没当场开扁,他觉得自个儿的修为真是太好了。
“还不快一点?嘎”她又喝一声。
“知道了。”很窝囊地回着,君不二还不忘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有路人在讪笑,才又赶紧跟在她的身后继续走。
唉,难道他往后就要这样伺候着她吗?
他是不知道这四个千金到底是各司何职,可她既然是当家的,又负责收帐,想必这毕府里里外外应该都是要听她的才是,那么倘若他真要娶这四位其中一位,她当然是不二人选,只是她这怪性子,他现下都快要受不住了,更逞论以后?
一想到他的下半辈子要看她的脸色过日子,他就忍不住想要一头撞上墙,最好是就此撒手人寰,省得他还要烦恼其他的。
要顾师父、又要顾师门,难道他真要牺牲自个儿吗?
他摇头晃脑地在街上跟着她的脚步走,然而走到城南的寺庙外,突地听到低低的哀叫声,不由得让他停下脚步寻找。
“好心的大爷啊……”
君不二的目光停在一对行动不便的父子乞丐身上,许久都移不开眼,最后走到他们面前,掏出身上仅有的两文钱,毫不犹豫地放在他们前力的破碗里头。
然而他才放下,身旁随即伸出一只手把那宝贵的两文钱拿起来,他瞬即探手抓去,怒瞪着身旁的人——
“大小姐?”哎呀!他会不会使力过猛了?瞧她的脸都痛得扭曲了。君不二连忙松开手,却直盯着她手中握住的两文钱。“大小姐,那两文钱……”
“你可真是富有,居然有本事施舍。”她晒笑道。
君不二的双眉一拧,不悦地道:“那是小的的钱,这钱要怎么用,该不会还要经过大小姐的同意吧?”
她未免管得太多了?她可以管他干什么活儿,可不能连他的私事都要管吧?太不合乎情理了。
“我当然得管,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百五十文钱,既然你身上有两文钱,是不是就该先交给我,等你还完了债,再来救济他人呢?”毕招金说得头头是道,对那对乞丐父子更是轻蔑。“况且,你想要救济人,也要看看对方是谁,他们这等鼠辈,根本不须要救济。”
那对父子一见着是她,不迭地把头给低了下来。
君不二见状,有些微恼地道:“我欠毕府的,我当然会想办去赶快还给大小姐,但这两文钱是我自己的,我要给谁由我自个儿作主,尽管是大小姐,也没道理替我拿主意。”
太荒唐了,她干嘛管他是要把钱丢到哪里去?
不过是区区两文钱,她连这么一点都不肯施舍,难道不嫌太过刻簿了?不施舍、不救济便罢,她居然还说那种伤人的话,此等女子无德无才,要他怎么受得了?空有一张美颜又如何?
再美的容颜都会衰老,唯有良善的内在是不老的。
“狗奴才,你现下是在对本小姐说教吗?”毕招金眯紧了细长的美眸。
“伽……”可恶,她居然唤他狗奴才?罢了!好男不与女斗,他不睬她总可以了吧?“两文钱还我!”
毕招金冷笑一声,起身便走。
“喂!”君不二见状,起步直追,没两下便拦在她的面前。“大小姐,你这么做太不通人情,而且也太不讲道理了。”
“本小姐不须要同那对父子讲人情,而且本小姐就是道理,做的一举一动就是对的,倘若你看不惯本小姐的举动,尽管走,我绝不留人!”毕招金加快了步伐,嘴边始终挂着阴冷的笑。
她是算准了他不敢走吗?以为他真不敢走吗?
他真的不敢走啊!别在这当头赶他呀,至少要等他把毕府都给摸清楚了,再走也不迟啊!“小的知道错了。”
奴才就是得要同主子道歉,因为主子永远是对的。
毕招金微挑眉,转头攒了他一眼,见已离寺庙有一些距离了,才又把两文钱丢还给他。
“你要救济他人是你的事,本小姐当然是管不着,可本小姐就是不准任何人救济那一对父子,倘若你要是再让我见你救济他们俩,你随时得给我收拾包袱离开。”毕招金毫不留情面地道。
君不二接过两文钱,不解地看着她。“大小姐同那对父子有什么过节吗?”难道这是有深仇大恨?
不过她自个儿也说了,她的一举一动就是道理……
“谈不上过节。”她回道,脚步依旧没停。“与其说是过节,倒不如说是仇恨还来得贴切些。”那些仇恨她是一辈子也不会忘的。
如今她会变成家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可还要托那对父子的福,要不她这个毕府大千金可真不知道自个儿原来是有能力掌管毕府的,更不知道女子并非一定要嫁人从夫才成。
“是什么仇恨啊!”
果然是深仇大浪,他倒也觉得挺像是一回事的。
毕招金冷睨他一眼,“与你何干?”
“说的也是。”他呵呵干笑着。
不过是顺便探些内幕消息罢了,何必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明明长得十分讨喜,少有人会看他不顺眼,怎么她不是虐待他,便是对他发火呢?感觉上,两人似乎是犯冲。
“赶路吧!倘若晚了,今儿个还得要在外头住一宿哩!”
毕招金话落,脚步又加快了些,让脚伤未愈的他追起来有点吃力。
她该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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