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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楼-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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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了?”她不解地挑起眉。

倘若她没记错的话,他今儿个应该都还没有用膳吧?难道他一点都不觉得饿吗?

“我可以吃吗?”他本来是想要问有没有他的份儿,不过那种话若是冒出口的话,说不准她又会莫名其妙地发火了。

“倘若你不饿的话,我当然是不会勉强你吃下。”

毕招金将包袱先行放在茶几上头,回到圆桌面前坐下,抬眼看着他,等他做出选择,但不管他吃与不吃,她部不会在意,不过是不想要落人口实,他日又听见有人说她欺奴罢了。

“我可以留下来?”他实在是怀疑得很。

她现下算是大发慈悲吗?要不然依她一向主奴分明的性子,怎么会愿意留他这个狗奴才陪同她一道用膳?抑或者是她又另有阴谋?

正疑虑着,便听到后头传来齐整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惊见一干婢女们正端着数道佳肴走进来,让他原本相当有骨气的脚仿若是扎根在地上,一步也动不了,甚至还虎视眈眈地看着那数道香喷喷、热腾腾的菜肴。

热的,还冒着烟哩……别说是热食,他今儿个连干粮都没摸着边。

“甭看了,要吃便坐下吧!”毕招金冷声道。

待婢女们上完菜之后,她便随即要她们退下,偌大的偏厅里在转瞬间又只剩下她和他,另外就是他口水的声音。

她抬眼看着他,见他双眼发直地瞪着在桌上的菜肴,不由得噗嗤一笑。

“吃吧!”她蔑乎笑得停不下来。

他怎会如此地失态,仿佛一辈子都没瞧见这般简单的热食……难不成他以往真是在街上乞讨的?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说不准她可以破例留下他。

“我真的可以吃吗?”不要等到他吃了才说这得要另外收钱啊!他知道依目前自个儿的身价,别说要吃一顿饱饭,就连眼前一盘热食,他都是吃不起的。

“随你。”见他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她瞬即收起笑容,拿起着子夹了菜往自个儿的嘴里送。

啧!她现下是传染了二妹的放荡不成?

没事对着一个男人笑啥?他再好笑也不于她的事,她何必见着他那饿极了的表情便跟着发笑呢?

君不二沉默了一会儿,瞬即抄上着子,毫不客气地开始大吃起来。

“小的就不客气了!”

他以秋风扫落叶之姿狂吃桌上佳肴,不管是水晶会、烤羊肋、杂菜饼,只要是能吃的东西,他立即二话不说地先纳人自个儿的胃袋要紧。

好吃,真是好吃啊!这翡翠鱼汤真是一绝,正巧可以稍稍补偿他今儿个被冻得好惨的身躯。

他觉得自个儿就像是已经饿了一辈子似的,让他连吞都来不及吞。

算她还有那么一点点人性,让他可以庆幸自个儿要是真的迎娶她为妻,还不至于会被她欺虐至死。

“你慢慢吃,我又不会同你抢。”见着他的吃相,她早就被他吓着了。

她今儿个不过是有意让他饿个两顿罢了,他犯得着吃得像是饿死鬼一般吗?算起来她没怎么折腾他吧?

“谢、谢大小姐……”他含糊不清地道。

他当然知道她不会同他抢,不过倘若她真要同他抢,他也不认为依她那小家子气的吃相能抢得赢她。

见他的馋样儿,毕招金停下了着子,不自觉地轻笑着。

“你当真饿了很久?”她真的饿着他了吗?

他看来阴险得很,倘若不用点办法治他的话,哪天他不知道要闹出什么风波来;但或许一切都只是她多虑了,倘若他只是有意到毕府兴风作浪的话,他犯不着给她不少建议,让她懂得一些做人处世的道理……

古代君王的身边总会有良相或猛将,她是不是该为自个儿打算一下?

她打算要一辈子死守着毕府,倘若身边可以有一个常替她谋些良策美计的人,抑或者是多一个可以保护她的人,岂不都是美事一桩?

“还好!”他停顿了少顷,含蓄地应道。

他会饿得两眼昏花、双腿发麻,还不都是她害的?但她好歹是主子,他想造次也不能太过分,要不她待会儿又发火,他的下一顿岂不是又没着落了?

“那你想不想永远待在毕府?”她一气呵成地问道。

“嘎?”君不二满嘴的饭菜险些掉出来,那模样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她不由得咯咯发笑。

难道她发现了他的企图?君不二见她笑,心里反倒有些发毛。

可就算她发现了他的企图,也犯不着笑成这德行吧?不过这一笑,她那冰霜罩顶的森冷便不见了,而且瞧起来倒还挺……可爱的。

第八章

他还以为她发现了他的企图哩!

今儿个的天气比前些日好上许多,君不二可以不用再耙雪了,但是不用耙雪,不代表他就没事可做,而且实际上这几日,他天天都跟着毕招金到外头收帐,可以算是保镖兼奴才,一路上劳心劳命地伺候着。

现下他可以拄着扫帚站在庭子里发呆,是因为他主子到其他千金的院落去了,而被规定不得踏出碧虚楼一步的他,就只好这般无聊地柞着了。

他还以为她想要留下他,是因为想要嫁给他哩!

要不然莫名其妙问他想不想留在毕府里做什么?倘若她真是愿意嫁给他,他倒还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应,届时就可以同师父交差,又可以得到毕府庞大的产业,孰知她只是问他有没有兴趣当她的管事罢了。

唉!他这般劳心劳命地干活儿,一连数天下来,她还是一见着他便问他决定了没有。难道她不觉得他当夫君会比当管事还来得称职吗?

难道他注定是奴才命?

他又不是自愿当奴才,是师父逼他的,要不然他哪里肯到这儿来吃苦?

幸好她现下比较不会阴晴不定得让他摸不着头绪,也不会一下子“打雷”、一下子“飘雪”地折腾他,这也算是渐入佳境了。

但是他到底要怎么做,才拐得到她呀?

他先前一直没去思考这问题,老是以为这是一桩容易的差事,然而他现下不想逃避了,真正想要掳个千金当拙荆时,又发觉困难重重。

要不干脆舍弃堂主之名,在这儿当个管事算了?

不成!他怎么可以有这般窝囊的想法?他好歹也当了好几年的堂主,而且他也是师父一手提携的,怎能在此时弃师父于不顾?

尽管师父是有点没人性,老是喜欢强人所难,又常以整他们这帮弟子为乐,甚至还为了他的私事几乎要败光了整个轩辕门的产业,但他终究是他的师父,总不能眼见师父有难,他置之不理吧?

咬着牙,再不愿意他也不能逃,总不能让人说他忘思负义!

可是这毕府大千金的脾性他尚未摸透,想要让她动心,还真是需要一点法子,可到底要用什么法子呢?

老天啊,给他一点建议吧。

君不二无奈地抬眼瞅着灰蒙蒙的天际,突见白细的雪花再落下,不由得对着天咆哮道:“还下!我前天好不容易才耙于净的,怎么今儿个又下雪了?方才不是还有阳光的吗?”

这阴晴不定的天候,就同毕府大千金的脾气一样莫名其妙。

“君不二,你在那边鬼吼什么?不用于活了吗?”

清冷的嗓音传来,君不二仰高的俊脸不由得拧成一团,然而看见向他走来的毕招金时,立刻露出了讨好的笑.脸,前后变化不过在眨眼间。

“小的正在想到底是要先扫落叶,还是要先耙雪。”他堆着一脸笑,心情却是沉重的。

他快要被这些永远都做不完的差事给逼死了,没事建这么大的院落干啥?

“还是先歇会儿吧!我要千福泡了一壶上等茶,那泉水可是特地教人自江南带来的,你进来喝看看。”毕招金示意他随她和千福一同进偏厅去。

君不二诧异的看了看她,随即跟着她往小径走去。

她最近待他真的是挺不错的,有好吃好喝不会忘了帮他留一份,那感觉……好似是对他卸了心防。

如此一来,当然他待她也会好一些,只是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该不会是他当奴才当上兴趣了,所以她待他太好,反倒是让他心觉有异?

他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毕招金好整以暇地睐着他,看他摇头晃脑地从她身旁走过去,明明她已经停步站到一旁等他,而他却浑然未觉。

他又是哪根筋不对了?

她微蹙起柳眉,见他真的无视她的存在缓缓地往前走了一大段距离之后,才发现她不见了,左探右寻之下突地发现她在身后,便又摸摸头走过来。

“大小姐?”哎呀!她该不是真有武功底子吧?要不然怎么会一眨眼便离他这么远。

“你有心事?”她问道。

倘若她没记错,他这魂不守舍的模样,是从好几天前她同他提起要他当管事一事开始的;要他当管事就令他

这般震吗?他人府为奴,为的不就是生活?倘若当上了管事,自然是比当一般的下人好,那他在犹豫什么?

或者他这古怪的反应,并不是因为这件事引起的?

那又是为了哪桩?

“我?”他扯出一抹笑容,心里想着该要怎么搪塞,却见满天飞雪飘上了她的发际,甚至落在她的肩上,以致她的身上有些懦湿了,他忙不迭的脱下自个儿的袍子盖上她。

“大小姐,咱们先进去再说吧!这雪似乎愈下愈大了。”

毕招金不发一语地看着他的举动,而那袍子的热度仿佛化成了一道暖流,缓缓地漫进她的心坎里,教她有些不知所措。

“大小姐?”他不解地看向她。

这么奇怪的眼神……进毕府的这些日子以来,他瞧过挺多遍的,而且通常都是在她快要……

“放肆,你这个大胆狗奴才,是谁允许你这样做的?”

如他所料,她果然是发火了。唉!他不过是好心,瞧这雪似乎要打湿她的衣裳了,才好意脱下施子替她盖上,这样她也要发火,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还糟蹋他的美意。

‘你给本小姐滚远一点!”毕招金怒吼一声,扯下盖在身上的袍子丢到一旁,拉着裙摆,小碎步地跑进偏厅去。

“你惨了啦!”千福经过他的身旁时,不忘对他挤眉弄眼一番。

“我惨了?”他哺哺自语着。

他现下到底又做了什么事了?他不过是怜惜她一个女孩子家受不住酷寒的雪,好心地想要替她挡雪罢了,她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

疲惫地叹一口气,他又抬眼瞪着灰白的天际,想要大骂个两句,又怕惹她不快,于是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捡起自个儿被雪水泥泞弄脏的衣袍套上,百般不愿地站在偏厅外的穿廊底下候着。

他是挺想要离开的,毕竟他也有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然此时此刻,他却是抽不开身。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被师父给害死的。

千福关上了偏厅的门,方要踏出穿廊,却见君不二已窝在穿廊一隅打起盹来了。

“君大哥,你真是的,让大小姐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害得我也受池之殃。你倒好,在这儿睡起来了。”

君不二幽幽地睁开了眼,“现在什么时候了?”

他哪有睡着?不过是闭目养神想些计策罢了;再说,这地方冻得很,他可没勇气在这里睡着。

“快要晌午了,你不饿吗?”

“饿又能怎么着?”她今儿个又没来唤他,他哪里敢踏出碧虚楼找吃的?

“小姐差我去准备吃的,好似要同君大哥共膳哩!千福笑得有些暖昧,水灵灵的大眼直盯着他瞧。

倘若他看不出她是在暗示什么的话,他可真是白活了。

“那还不快去?”小丫头一个,人小鬼大的,他懒得理会她。

千福自讨没趣地站起身,临走前不忘又多说了一点:“君大哥,让小妹劝你一句,倘若你真要待大小姐好的话,你就不该在人前对大小姐有不规矩的举动,私底下关上房门,谁又知道你们在里头做什么?再甜蜜、再思爱,总得等关上了房门再说吧?二小姐同她的面首都不敢这般放肆,你却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对大小姐动手动脚,也莫怪大小姐会发火,甚至把火都烧到我身上,烫了我一身哩!”

君不二闻言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她这黄毛丫头说起男女情爱一点都不害臊,真是令人讶异!

他还未出言制止她,便听见后头传来毕招金淡然不带情感的声音——

“你给本小姐滚出毕府去,再让我瞧见你!”

君不二这一次把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要把眼珠子都挤出眼眶一般;他没做什么事让她想赶他走吧?他已经很久没听见她这么不留情面的语调了。

不对!她之前还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当管事,怎么这当头又要他滚?

还没搞清楚状况,身旁咚的一声,千福小小的身子几乎是趴在地上用流满面地求饶着:“小姐,千福再也不敢了,求小姐千万别赶千福走,倘若小姐要干福走,就等于是要千福去死了。求小姐大发慈悲,千福保证下次再也不敢嚼舌根了。”

唉呀,原来是在赶她!不过,千福到底是做了什么事了,要她发这么大的火?难不成真如千福所说的,他惹她发火,于是她便把气都出在她身上了?

“滚!”毕招金无视千福的苦苦哀求,毫不留情的再下了一次命令。

敢在她面前如此明目张胆地说三道四,倘若她不好生管教她,往后岂不是让她给爬到头顶上了?

“小姐……”千福听她这么说,泪水掉得更凶了。

君不二见状,搔了搔头,动了动发麻的双腿站起身,轻咬了两声道:“呃,我说啊……大小姐,千福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非得要大小姐下令赶她走不可?”说真的,他不想管这麻烦事,可是感觉上好似他也要负上一半的责任,所以再不愿意,他还是得要开口。

“本小姐要赶谁走,谁就得走!”毕招金怒然转过身去,压根儿不管千福依旧趴在穿廊的地板上不敢起来。

“可话不是这么说的,人家说有功自有赏、有错必有罚,既然大小姐要罚她、要赶她,至少也要先让她知道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吧?”见她往偏厅里走,他也加快脚步跟着走进去。“大小姐,千福到底做了什么,能否让小的知道,让小的说句公道话?”

哎呀!虽说千福这丫头说起话来是没分寸了些,可念在她年纪尚小,就原谅她这么一次,吓吓她就够了吧?

“难道你方才没听见她在那边说什么鬼话来着?”她的怒眸依旧是瞻视着趴在外头地上的千福,“她说那鬼话能听吗?活似我同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得那般暖昧不明,存心拿主子的事嚼舌根还不忘造谣生事。倘若她眼中还有我这主子的话。她岂敢如此放肆?”

“可她年纪尚小,根本就不懂得话中的意思,不过是拿些玩笑话说嘴罢了,大小姐又何必同她一般计较?”人家不过是说说罢了,犯得着这般生气吗?她自个儿不也说过,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她的吗?既是如此,就别计较了。

“本小姐可不管她年纪小不小,在她两年前刚进毕府时,我便把府里的规矩都说得一清二楚了,她现下便是犯了规,我要是不处置她,他日我要怎么管理其他的下人?倘若她联合起其他人来反叛本小姐的话,那本小姐这主子的位置是不是就要让贤了?”

她说过,她是绝对不可能让自个儿再犯下同样的错误,况早一旦姑息养奸,他日要受罪的人可就是她了。

“她在大小姐身边那么久,大小姐也多少知晓她的性子吧?”够了!不管她到底要不要原谅千福,他都不再多话了。

她的脸色又有些微温。倘若他再说下去的话,就如她所言,他是准备要惹祸上身了。

“我不爱听他人的建言,尤其是奴才们的……”毕招金仿佛是说给自个儿听似的,然而又瞬即抬眼对上他。“要我不赶她出府也可,但是罚钱一定是要的,我得罚她十两银子,看她往后那一张嘴敢不敢再胡乱造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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