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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蔷薇-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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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保姆分别赶着院里的孩子,爬上小坡,珣美很自然地就和季襄走在最后面。

夏末的夜,带着初秋的凉意,一轮银亮的月挂在树梢头,拂照低垂的草、茂挺的林木。远处已有早发的桂花,散出清秋时节才有的香味。

“你在这个奇怪的时候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呢?”珣美忍不住又问。

“奇怪?我以为就我们认识以来的种种,这算很正常的拜访了。”季襄逗着她说。

珣美一想,噗哧地笑了出来。

“你总叫我纳闷,有时像个小女孩,有时又像很成熟独立的新女性。”季襄说:“不过你照顾孩子的耐心和爱心,以后保证是个好老师。”

“我娘只生我一个女儿。你也知道,我爹妻妾多,大家总勾心斗角,没有什么亲情,所以我一直希望有个单纯又充满爱的地方。吴校长办学校,就给我很大的启示。”她突然想到说:“对了,吴校长因我们的事而离开富塘镇,你有她的消息吗?”

“她回到她的故乡,继续从事教育工作。”他说。

“我真觉得好抱歉,害她受到这种委屈。”她说。

“不必抱歉,吴校长在全中国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够办学校。她的离开,是富塘镇的损失。”季襄笑笑说。

“告诉你,哪天我就大刺刺地回富塘镇,开一所女子学校,我还要大家都欢迎我呢!”珣美极有信心地说。

“凭你的聪明及毅力,一定会的。”季襄诚挚地说。

咦!他今天讲话特别客气,倒让珣美很不自在,于是礼尚往来地问他:“你呢?你在完成统一大业后,又要做什么呢?”

季襄愣了一下,他铤而走险地生活那么多年,总过著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很少去想那么遥远的事。做什么呢?当官,他没兴趣;继续从事新闻工作,或是回到他矿业老本行?不过这都要有个前提,就是他要能够活到那时候……珣美见他静静走着,默不吭声,干脆替他回答:“我晓得了!你是要结婚生子,完成终身大事。”

“结婚生子?你为何这么想呢?”季襄看她一眼说。

“若萍说的呀!她说,你到了中国统一之日,才会考虑婚姻之事,而且新娘还有可能是她哟!”珣美说。

“简直胡说八道,我和她之间除了同志和朋友的关系外,什么都没有。”他停了下来,脸有些严肃:“你们怎么谈到如此可笑的话题呢?”

“的确是可笑。”珣美假装漫不经心地说:“她说有很多女孩子是因为崇拜你、迷恋你,而加入救国行列。她以为我也是,还特别警告我一番。”

“那么你是吗?”他冷不防地问。

“我?”珣美张大眸子,故意很夸张地说:“我是很敬佩你,就像敬佩谭嗣同、孙中山一样;但迷恋?才不可能呢!我段珣美是立志不恋爱,不结婚,不被男人牵着鼻子走的。”

这下季襄真的震惊到无言,人看起来有点傻愣。

一群人走过,接着是一个桃担子的人,“笃!笃!笃!”地敲着竹筒,一边叫着:“桂花赤豆汤,白糖莲心粥,来哉!”

“哇!我们来一碗吧!我请客。”珣美说着,掏出自己的月牙蔷薇荷包,准备付钱。

季襄仍深陷在自己的思绪里,随她给钱,随她喝汤,满脑子只想着,他在她心目中,连个谈感情的男人都不是,他为何还苦苦恋着她呢?

直到走回教会前的草坪,季襄才压抑内心的冲击。他看到她手中粉红的荷包,突然问:“我一直有个疑问,你拿这个‘月牙蔷薇’当宝贝,甚至胜过那些金银财物,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我娘唯一的陪嫁就是一棵月牙蔷薇,她希望生的女儿,也能像它一样纯洁又无邪。”珣美微笑说:“所以我自幼就最爱月牙蔷薇,不能忍受丢失它或污染了它。”

“原来如此,月牙蔷薇就是你。”他凝视着她说。

月光霎时蒙朦胧胧,珣美也觉得气氛的改变,他'奇''书''网'专注的眼神令她心跳加速,想逃跑又仿佛被紧紧黏住。

“珣美,把“月牙蔷薇”借给我好吗?”他轻轻问。

“借给你?”她目光如梦地重复着。

“你不是说我的工作太危险吗?”他更温柔地说:“我是前锋,随时有阵亡的可能,我需要一个护身符。”

她无法思考,只能如中蛊般,将荷包缓缓递出去。

季襄碰到荷包,也踫到她的手,眼睛更与她缠绵胶着。这一刻的她,如此出尘,如此灵秀。

他唇未动,心底的话已由喉间逸出,“还有你,珣美。我这一生,独来独往,不知道爱,不懂得相思,没尝过拥抱的滋味。若我明天就死去,你会为我哀悼,永远地怀念我吗?”

几乎同时,他拥住了她,在她背上的手激切而动情。

珣美忆起在尼庵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相同的味道,只是他的身体不再是冰冷,而是火烫燥热;她的姿势不再是抗拒,而是更柔软顺服。

似鹰的感觉又回来了。不必看,不必抬头,由耳旁急速的心跳脉动,由肌肤的渗透摩擦,她已飞上了蓝天。

多奇妙的时刻!晕眩,又仿佛永远化不开似的。

突然,她斜斜落下。他放开她,一如他的拥抱,令人措手不及。

“好好保重!”他气息微喘,说完便消失在黑暗中。

有好一会儿,珣美都无法从他的来与去之间恢复过来。举目望去,只有流萤点点,微风细细,一切更如梦幻了。

但她知道,这不是梦,也不是幻。他莫名其妙地出现,提到未来、死亡、护身符、月牙蔷薇、不知道爱、不懂相思……但却拥她入怀,紧紧的,忘掉一切道德与禁忌。

珣美护着犹颤抖的身与心,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有几分迷惑,也有几分嗔怨地说:“唐季襄,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然而,暗夜的星空下,只有她自己听见。

第七章夜里,远远的轰隆声惊醒了珣美,她以为是春雷,忘记现在已是九月,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清晨,由教室东边的窗子,可看见外滩那儿冒着黑烟,连天上的云,海上的雾,都灰蒙蒙的。

“八成是失火了?”有人说。

珣美无心去管,这三十几个小时来,她应付课业及工作,都有些力不从心了,满脑子只悬在季襄身上,特别是他前天夜晚的那些话及……近似轻薄的举止。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已由母亲那儿得到平静,自也做到心清无杂念,他干嘛又要来吹皱一池春水呢?

他还会来找她吗?看他还有什么脸面见她?老师欺负学生,英雄欺负弱女子,成何体统?而他拿去了月牙蔷薇荷包,好像也夺去了她隐私的一部分,反正她又被“侵犯”

就对了。

可是,万一他从此不再来了呢?

下午,珣美才由牧师的口中,知道失火是弹药爆炸。

“曾世虎的整排仓库都被炸掉了,还毁了几艘船和货车。”罗勃牧师把从收音机听来的消息转述:“上海在中、美、日、法各国警察,都纷纷出动,缉拿凶嫌。因为“五四”的风潮刚过,人心尚未定,他们怕有人又出来乘机煽动捣乱。”

珣美一听到“曾世虎”和“仓库”,整个人脸发白。天呀!她知道这计划,一定是季襄他们做的,他们终于行动了!

“有……有没有人伤亡呢?”珣美难掩激动地问。

“没有人死,只有几个工人呛伤。”牧师没注意她的异样,继续说:“现在上海可乱得很,许多革命党、左派分子、黑道份子都被请去巡捕房问话,人人自危呀!”

曾世虎没死,季襄没死,结果呢?结果呢?

珣美急急告了假,就到她下定决心不再涉足的报社,这是她唯一能找到季襄的地方。

大街的气氛看起来很不对,行人比往日少,巡捕房的车纷纷出笼。

报社果然有了异样,门口站着几个持棍的红头阿三。

季襄出事了吗?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眼泪盈眶,却束手无策。她来回走了几趟,几乎引起那些印度人的注意,她才打算豁出去地向前查询。

“Areyoucrazy?”突然有人拉住她说。

一回头,竟是史恩!珣美满心满口的话,一下子塞住。这当儿,一个阿三转着棍子,走过来叽哩呱啦地吼一大串。

“I”msorry,sheismydate。”史恩摆个俏皮表情说。

阿三又乱叫一阵,挥挥手,史恩立刻催珣美上自行车,在第一个路口便转弯,并且不准她说话。

仿佛好久,他们才到了一栋漂亮的别墅,附近的景色,只有外国的无声电影中才看得到的。

珣美没有心思去欣赏里外的摆设,一进大门,便抓住史恩说:“季襄好吗?他没有事吧?”

“他和报社的人,昨天就被带到巡捕房问话,现在还没出来。”史恩说。

“天呀!这不是凶多吉少了吗?警察厅的人知道是他们做的吗?”美觉得自己快无法呼吸。

“不要歇斯底里,快坐下。”史恩扶着她说。

“快告诉我!”她凶巴巴地说。

“OK!OK!”史恩忙说:“警察厅并不晓得爆炸案是谁做的。他们抓了好几个团体去问话,报社只是其中一个,季襄他们都有万全准备,大概很快就没事了。”

“会没事吗?多可怕呀!有一点差错,就是杀身之祸呀!”她茫然又痛心地说。

“唉!你担心他,他反而担心你。”史恩坐下来说:“他就猜你会到报社打听消息,所以要我在一旁盯着。你千万小心,现在报社去不得,不然你也会被牵连。”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她绞着手帕,含着泪,恨恨地说:“他前天晚上来,一点都没提,只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太过份了!”

“他放河灯那一晚真的去找你?呵!他还死不承认呢!”史恩说。

“别提“死”字!”珣美叫着。

“哦!”史恩的嘴变成O型,然后又嘻皮笑脸地说:“他爱你,你也爱他,有情人……什么的,对!终成连理!”

“你胡说什么?”她听到那些字眼,脸由白转红。

“我敢保证,季襄是百分之一百地爱你。”他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说:“我这次从美国回来,发现季襄整个人都变了。小姐,那都是因为你的缘故。他关心你的程度超过他母亲,上帝原谅我这么说,但这是我唯一能表达的方式。他常拿你的荷包和相片出来看,就是“相思”啦!”

史恩特别发清楚“思”的音,免得变成“死”,又要挨骂了。

珣美像跌入一条长长的山洞,想找出口及亮光。季襄爱她?这是他那晚表现失常的原因吗?

她继续绞手帕说:“不可能的。季襄把所有的爱都给国家了,他不返故乡,不恋家人,不娶妻子,只是往前走,在中国奋斗,从不为任何人停留,他不可能会爱我的。”

“国家爱是一回事,女人的爱又是一回事。”史恩很有经验地说:“男人怎么可能不爱女人呢?季襄常说他不需要,英雄是孤独的。哼!在我们西方,英雄才热闹呢!不要被他骗了,他其实很需要你的爱。”

他向她借“月牙蔷薇”,也等于在借她的爱吗?他的勇气因她而减,又因她而生;

原本对死亡的无惧,也因为她,而有所牵绊。他要她永远怀念他……不!季襄,你不能轻易就消失,你欠我一个解释,一个拥抱……史恩看她唇都要咬破了,想让气氛轻松一下说:“无论你是如何让季襄爱上你的,你很幸运,他是男人中的男人,令大家都敬佩。”

没想到珣美并不领情,还杏眼睁圆地说:“你搞错了!季襄能叫我爱上他,是他的幸运!”

“哇!女权运动者!”史恩故意叫一声说。

珣美却被自己的话吓到了。“爱”字在她所受的女诫庭训中,是淫荡败德的字眼,如今真的由她的口里说出?

但承认了它,才能明白独立的她,为何一心要随季襄出走,甚至不忌讳会给人造成私奔或纠缠的印象;也能明白,离开他时,那许多日子的暗夜哭泣,及争执后的椎心痛楚。

天地不老,相思难了。因为季襄,她终于陷入了这古今不变的情关中,是该喜还是该忧呢?

※※※

离开仓库爆炸案已经十天了,珣美仍是没有机会见到季襄。

据史恩说,杜建荣、黄康及陈若萍,在第二天黄昏就无罪释放,但季襄因为是社长,独揽一切,所以在警察厅多待了两日。

“放了人也不见得安全。”史恩又说:“现在报社被监视着,出来的人被跟踪,进去的人被盘查,危机还没完全过去,因此季襄暂时不能见你,怕把你也拖累了。”

“我才不怕呢!要查让他们来查,我爹是曾世虎的生意伙伴,他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搞不好我还能替报社说话呢!”珣美辩驳着。

但无论她如何争取,季襄就是不愿她卷进这淌浑水,甚至连信都不敢通一封。沮丧之余,放河灯那一夜的种种,仿佛成了一场梦,极不真实;连史恩说的爱情,也隐隐像一个夸大其辞的玩笑话。

孤儿院的夜如此静,只除了几声偶尔的婴啼。她放下手中的书,走到窗前,天上的月成了四分之一,俏俏地、羞赧地移步。

突然有细小的石子,丢向她的窗。她努力往外看,却漆黑一片。又第二颗石子,她吹熄油灯,才勉强看见站在草地上的季襄。

季襄!他站在那里,一如放河灯那一晚的位置,头仰着,充满期盼。

珣美心跳如雷动,她飞也似地跑了出来,什么都不能思考。

他来了,他等着她,那一刻,奔向他的怀抱,是如此自然的事。

在碰到他身体的那一瞬间,珣美察觉自己的冲动及纵情。但他的手围过来,没有犹豫,比她更迫切,两人紧紧相拥着,在微弱的月光下,形成直直的一条影子。

四周的一切慢慢地回来了,她感受到男人壮硕的臂力及烈阳般的味道。她忙挣开,记起了礼教,全身火烧似地,他并没有为难她,只温柔地凝视着她。

“你来了!”美急急说着,想除去羞怯及尴尬,“哦!你怎么能来?没有人跟踪你吗?”

“这是他们第一夜撤防。天一黑,监视的人就走了,所以我马上来看你。”他低声说,眼睛仍没有离开她。

“你还好吗?他们还怀疑你吗?”她关心地问。

“史恩没告诉你吗?我们掩饰的工作做得很好,他们抓不到什么把柄。”季襄脸上稍露忧色,“只可惜没杀成曾世虎,打草反而惊了蛇。”

“没关系呀!蛇总还有出洞的一天嘛!”她安慰说。

“你不懂,这中间的情势很微妙。”他解释说:“这一次如果曾世虎死的话,按他平日的贪婪及恶名,众人只会拍手叫好,连巡捕房也不会认真追查。但是他没有死,还四处施压,与上海各帮派串成一气,以后不仅是碰他很难,连我们行动的障碍也更多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美问。

“也许要走更险的棋。”季襄说。

“更险的棋?你总不会像暗杀马化群一样,单枪匹马去杀曾世虎吧?”她惊问。

“或许。”他不置可否地说。

“但曾世虎是大私枭,门禁森严,可不像对付马化群那么容易。”她忧心忡忡说:“你这不是去送死吗?”

“珣美,有些事是非做不可的。”他很沉稳地说:“现在西方的欧战结束了,段祺瑞政府蠢蠢欲动,南方政府也受军阀挟持,内战迟早会爆发。少了一个曾世虎,中国会减少许多伤亡,降低分裂的危机。珣美,在国家存亡之秋,个人的生命是不算什么的!”

“不!算的!算的!”她略为激动地说:“我在乎,我不要你死!”

他不语,只定定看着她,再用手触触她的脸颊说:“你刚才那么不顾一切地奔向我,为什么呢?”

那手碰到她暖热的肌肤,温度的差异,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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