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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蔷薇-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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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也吃着精致的西点。

接着他们又到城隍庙,上九曲桥,赏荷花池,并在大殿前的广场喝上海有名的鸡鸭血汤。

无关乎工作,也无关乎指导,感觉是纯粹的玩乐。在夕阳西下时,他们乘着黄包车回报社。珣美回头看,向晚的街灯迤逦闪烁着;愈来愈遥远,如一场绚烂的梦。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一个下午,她内心最美的上海回忆,也差不多是她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了。

※※※

二月底,季襄南下福州筹款时,蕴明的信由汾阳的陇村寄来。收件者指明报社,内容是写给季襄,除了互探近况外,有一段是关于珣美的:由秦先生处得知,珣美真与你同行。今镇上闹得风风雨雨,段马两家皆出大笔赏银,沿通衢要道寻人,你务必小心。

另,珣美乃段允昌之女,马仕群未婚妻,与曾世虎关系匪浅,对你们的任务殊为不利,不知是否已妥善安排?

陈若萍看得目瞪口呆。她说段珣美这个女孩不简单,果然是大有来头,她还责怪季襄一反常态,带着什么都不会的千金小姐回来,原来他有自己的目的。

但到底是什么目的呢?慢着,她必须想清楚。

依照她对季襄多年的了解,只有两种可能会留着珣美,第一,在对付这票走私集团时,可以当成一步交涉的暗棋。第二,如果暗棋当不成,还可以用珣美换回一笔赏银,增加报社的资金。

陈若萍愈想愈有理。难怪季襄对珣美的态度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特别。在日常生活中,总有不自觉的纵容,甚至还要自己让她做一些轻松的编辑工作,害她呕了好几日。

原来珣美只是变相的人质而已!

但是还有一点,季襄可能想不到。这人质并不笨,有时还挺神秘莫测的,万一她是来替曾世虎卧底的,整个报社不就处在极度的危险中吗?

她愈想就愈急,忙到珣美的卧铺搜索着。床上床下细细找,只有一些简单的衣物,最后才在床板夹层中翻出一个粉红色绣有蔷薇花的荷包。

她把沉甸甸的东西倒出,金闪闪的首饰一下子刺到她的眼睛。哇!珣美身怀一大笔财富,他们竟然都不知道!

“你在做什么?”后面有声音喝道。

陈若萍吓了一跳,转头看是珣美,就冷冷地顶了回去:“我在搜你的床,你没看到吗?”

“你凭什么搜我?”珣美伸手过去说:“荷包和金饰还我!”

“我不还!这是你父亲段允昌私贩鸦片、军火,残害民族国家,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理应再归还老百姓!”陈若萍用身体挡住说。

“你……你怎么知道我父亲的?”珣美惊愕地说。

“我不但知道他,而且还晓得你有个未婚夫叫马仕群!”陈若萍冷哼一声说。

去他的未婚夫!珣美强作镇静地说:“是谁告诉你的?不可能是季襄,他要我别透露,不会自己说出来的!”

瞧她那笃定的样子,仿佛季襄就捏在她的手掌中。她也不论论自己的斤两,还真以为季襄会对她好吗?

若萍妒恨交加,在失去理智的边缘,脱口便吼道:“偏偏就是季襄告诉我的!他说,你的来历有问题,叫我们要小心防范你。你以为他真的让你参加我们的组织吗?才不呢!

他留你在这儿,不过是要用你来对付曾世虎;或者软禁当人质,拿你和你父亲交换一笔赎金而已!”

那些话如大小石块袭来,几乎令珣美站不住脚。她是常常怀疑,季襄原本一到上海,就要摆脱她的;但在火车站,因为某种理由,他改变了心意,难道就是陈若萍所说的这些计划吗?

在茫然无措之中,她仍听到自己用微弱的声音问:“季襄真的那么说吗?”

“当然是真的,我没有必要骗你。”陈若萍更狠地说:“搜你的睡铺,也是季襄下的命令,他怕你和曾世虎私下有所串通。事实上,我已经通知你父亲,说我们知道你的下落,准备要领他的赏银了!”

迷雾散去,尖锐的利刃由各方刺来。珣美感觉到那无法承受的痛,她向陈若萍冲过去说:“还我的荷包!还我的月牙蔷薇!”

“不!我不给你!它是属于老百姓的!”陈若萍大叫。

两个女孩扭成一团,撞歪木箱,翻倒椅子,惊动了在前头装订周报的杜建荣。

“怎么啦?你们干什么吵成这样?”他看到眼前混乱的景象,设法要阻止。

“快帮我抓住段珣美,她和曾世虎是同一伙的,快抓住她!”陈若萍尖声喊着。

“还我的蔷薇!”珣美仍是那一句话。

建荣根本搞不清楚状况,想去拉陈若萍,陈若萍就打他;想去扯珣美,珣美就一头撞过来,害他摔向墙壁。

“快点!她人跑了!”陈若萍叫着,脚差点踩到他。

杜建荣追出房间,看见珣美在后门露台,将热水泼了一地,又把热烫的煤球洒了,然后往小楼梯下去,在冷冷的风中,跳到了满是泥泞的青石板路。

“快!往前头追!”陈若萍推着他说。

杜建荣飞似地跑到大街,穿过人群小巷,来到后街,但除了几个玩耍的小孩,什么都没有。

珣美会往哪里走呢?他往每个方向都晃几步,就是不见她的人影。最后,陈若萍也追上来,大力喘着气。

“找到了没有?”她问。

“没有。”杜建荣摸摸头说:“真是奇怪,她的动作也未免太快了,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这下子我们怎么向季襄交代呢?”

“操什么心?有我呢!”她说。

“你说她和曾世虎是同一伙,我不太相信。”他说。

“我可是有证据的!”陈若萍瞪他一眼说。

“不管,我还是四处找找她,她不可能走太远的,一定就在这附近。”他坚持说。

直到天色全黑,夜风夹带着海潮的湿气扑面而来,杜建荣才瑟缩着身子,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回报社。

珣美就这样失去了踪迹。

杜建荣有预感,无论事情真相如何,季襄都会大发雷霆的。因为,他本身虽不是什么神经敏锐之人,但居于一种男性对珣美喜爱的心理,他隐约明白,季襄是非常在乎珣美的。

※※※

季襄一个星期后由福州回来,一进报社,尚未去掉风尘仆仆,就迫不及待发表此行的感想。

“款项筹得如何?”陈若萍第一句话便问。

“那些华侨和企业家都很热心,可惜军政府飘摇不定,人人都拿不定主意,议论分歧,我们只有自求多福了。”季襄说。

“怎么会?军政府不是有很多支持者吗?”杜建荣说。

“支持者有什么用?政权全部操纵在地方派系手上,他们说穿了,也不脱军阀占地为王的想法,视军政府为傀儡,废立凭他们高兴。”季襄说:“大元帅就常感慨,革命空有理想,没有自己的军事力量,实在寸步难行。”

“我们是早该有革命军队了。”黄康说:“像我们现在寄人篱下,或用打游击的方式,根本是以赤手空拳在打天下。”

“打什么天下?我们为的是救国救民!”陈若萍说。

季襄笑笑,往厨房方向瞄一眼,怎么不见珣美呢?她向来对这些言论最有兴趣,总要抢着来听,今天倒躲起来了。

“现在北方情势有变,段祺瑞向日本借款,买武器练新军,整个政局有一触即发的危险。我们目前对付曾世虎,希望长江中下游的火并,上面叫我们一定要谨慎,若一个弄不好,连南方都要牵扯进去。”季襄继续说,但已有些心不在焉。

大家围在桌旁,翻着南方最新的书报手册。季襄前后绕一圈,就是不见忙上忙下的珣美。

人人面面相觑,表情都很怪异。

“珣美呢?”季襄再问一次。

“她……她跑了!”陈若萍大声地说。

“她跑了?你是什么意思?”季襄的眼睛眯了起来,看起来十分严厉。

“我们揭穿她是军火贩子段允昌女儿的身份,她老羞成怒就跑啦!”陈若萍说,很清楚他发怒的前兆。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依旧是那危险的表情。

“是蕴明姊写信来,她还警告我们要小心段珣美。”陈若萍连忙将信取出,平摊在他面前。

季襄很快地把信看一遍,再瞪着她说:“就这封信?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她一时舌头打结,还是杜建荣替她回答:“若萍当面指责珣美是曾世虎派来的奸细,两人起了争执,珣美由后面楼梯跑掉,我们就再也没有看见她了。”

“奸细?珣美怎么可能是奸细?这太可笑了!”季襄用力将信一丢,就往女生的睡房走去。

三人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全跟了去。只见季襄瞪着空荡荡的床发呆,没一会儿竟到处翻找,好像珣美就藏在里面一样。

“季襄,你太过份了……”

陈若萍尚未说完,他已经看到那只蔷薇荷包,往桌上一倒,所有的金饰原封不动。

他的脸几乎是铁青的,话由齿缝中吐出,是骇人的:“你们对她做了什么?我太了解珣美,月牙蔷薇是她的宝贝,她或许不要这些金饰,但荷包不会不带走的!”

三人都吓住了,除了提到杀父仇人,他们都不曾见过季襄这种咬牙切齿的模样。

“她……她就是跑了,不敢再回来了嘛!”陈若萍强迫自己要理直气壮。

“不!珣美不是轻易就放弃的人!”季襄向她走近一步说:“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我要你的答案!”

“我……我只说,你押她当人质,想用她和她父亲交换赏银……我是不是破坏你的计划了?”陈若萍支吾地说。

“你真的这样对她说?”季襄的声音都哑了。

陈若萍点点头。

难怪珣美不敢回来,难怪她连荷包都不要,她真以为他要出卖她吗?但上海那么大,她身无分文,没亲没故的,能去哪里呢?“你们找过她吗?”他问两个男生。

“找过了。这一星期来,我们有一空,就大街小巷找,连曾世虎那儿都查过,就是没有……”黄康说。

“天呀!一星期,整整七天……”季襄不敢再想下去。

他无法想像她会发生什么意外,那超出他能忍受的范围。

从那天起,季襄的心有一大半都在找寻珣美。他到永安公司、先施公司,徘徊黄埔江畔,穿梭在城隍庙附近闹街,人海茫茫,就是不见她的芳踪。

他甚至混在乞丐堆中,夜宿在火车站及船码头,把自己弄得狼狈至极,只为了找珣美。接着,他牵上黑道的人口贩子,由“长三堂子”的头等妓女,找到“碱内庄”的下等妓女,皆徒劳无功。最后,他和租界及中国巡捕都攀上交情,去看那一具横死的女尸。

季襄知道自己有些走火入魔了。他的生命中已存在着太多必须优先考虑的人及事,一个仅仅和他有三个月师生关系的女学生,实在不具有任何份量。

到上海,是她硬要跟随;离开报社,也是她的自由意志,所有的危险性她都很清楚,他真的不必负道义或良心上的责任。

可是他为什么那么痛苦呢?夜里辗转反侧是为她,白日无心工作是为她;寝食难安是为她,苦闷烦躁是为她,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以为无关紧要的珣美呀!

好!他承认,从富塘镇开始,他就很乐意让她跟;到了上海,若她不提,他也会将她带回报社。他对她是有些粗鲁冷淡、不假辞色,但她不会真相信若萍的话,永远不肯再见他了吧?

三月、四月过去,天候己不再寒冷,处处春暖花开。季襄停伫在黄埔江头,看忙碌的货轮进进出出。海天一线不再苍茫,鸥鸟一只只由南方归来,身后的上海,除去了霜雪,更加明艳多彩。

面对这繁华盛景,面对他的理想抱负,在所有的冲劲中都留着一股空虚。他无法真正解释什么,珣美出现在生命中仍是奇怪的,只是由她,他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系一个人的滋味。

第五章五月初由北京传出的学生罢课风潮,到六月时已达到全国鼎沸的地步。事情起因于巴黎召开的和会,北洋政府想把青岛及山东的主权让予日本。

中国早非清末的中国,民智己开的老百姓,不可能再忍受这种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所以纷纷起来抗议。

上海是个国际性的大城市,自有领头的效果。知识分子高喊著“打倒军阀,统一中国”,工人商人拿著“抵制日货,爱用国货”的旗帜。由上而下的民族觉醒,日日在街头上演着。

崇贞女塾是基督教学校,原属中立态度,但罗勃牧师居于爱中国的心,也带着身穿灰衣蓝裙的女学生,为示威游行的人呐喊助阵。

珣美热爱这种场合,她还自制很多布条,要大家拿在手上挥舞着。

多奇特的经验呀!工人罢工,商人罢市,学生罢课,全心只为解救中国。

她们随着队伍动着,因为警察已经半管不管的,所以有些混乱,没多久人便散掉了。

珣美东张西望,只找到一个叫古瑾华的同学,两人退进小巷,暂时喘一口气。

“待会我们只好自己回学校了。”古瑾华拍着胸脯说。

珣美没有回答,她的眼睛被地上散落的一份刊物吸引住了,她太熟悉那名称及格式,因为是属于季襄的报社。

她离开他也快四个月了吧!

那日,她踩着后巷泥泞的青石板地离开,恰好遇见一辆停着的黄包车,她想也不想就喊出“沪江运输行”的地名,车夫飞快地拉着,她就这样轻易地逃出险境。

如今回忆起来,她还算满幸运的。碰到一个善良的车夫,阿标又正好在运输行内,没有使她流落街头。

“三小姐,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一直在等你呢!”阿标一见她就说。

看到阿标那黝黑憨直的脸,珣美如见亲人,鼻子不禁发酸。但她自尊心极强,只轻描淡写地说:“我母亲没说吗?我是和一位唐老师出来的。我在他的报社工作两个月,因为……因为理念不同,想想还是来找你比较好。”

阿标从小看着珣美长大,知道她藏心事的习惯,也不多问,只说:“无论如何,我终于可以给你母亲回消息了。三小姐……”

“我不是什么三小姐,叫我珣美就好。”她要求着,又说:“我来,会不会很打扰你呢?”

“怎么会呢?”阿标很义气地说:“你和你母亲对我有恩,就算我拚了最后一口气,也不会让你饿着!”

说归说,首先住就发生问题。

阿标住在简陋的单身宿舍,一堆男人睡在一块儿,当然不适合珣美。她身上又没钱,不能租屋或住舒服的旅社,最后是以阿标妹妹的身份,暂挤外乡人临时搭盖的木屋。

她四周都是做最低贱工作的苦力,妇女多半是帮佣或打临时工,白天看他们忧愁忍耐的脸,夜里听犬吠及孩子的哭声,真要抹去她逃家后所有的信心。

第一晚在湿冷的被窝中,她就哭了,想到季襄,她更是愈哭愈难过。

她原本就知道他是不可以信任的人,偏偏一直美化他,认为他是革命英雄、爱国志士,必有圣人的道德标准。没想到他也是使好耍诈的凡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欺骗、伪装、引诱、绑架的手段都来,这不是和那些杀人放火的盗匪没两样吗?

只怪自己太笨太傻了。她想到自己流露的崇敬,不顾一切救他的那一幕,恳切地说出内心理想的那一幕,甚至要把全部身家都奉献上去……他根本不当一回事,还在背后嘲笑她、算计她。被处以凌迟的酷刑,大概也没那么痛吧?

她在木屋待了七天,就哭了七天。始终分析不出来,为什么季襄绊她的这一跤,会让她受重伤似地,无力再爬起来。

第八天时,阿标跑来找她,说:“有免费的晚餐,我们快点去吃。”

“哪有这么好的事?”珣美闷闷地说。

“基督教堂,耶稣请客啦!”他笑嘻嘻地说。

原来教会为了吸引群众,不时在礼拜日布施一些点心或饭菜,附近的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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