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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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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尘扶额笑起来,也起身告辞了。
  澜裳将桌子收拾好,也退了下去。夜风激起一阵微凉,两人静默而对,不知为何,在盛衣面前琴徊总是有那么两分慌乱三分怅然。
  “明早我送你去边境,到时候再帮你解开神锁。”
  “嗯。”
  “这段日子有什么惹着你的地方,别忘心里去啊。”
  “嗯。”
  “哎……都要走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冷淡?该说点什么‘舍不得啊’、‘盛衣你真好啊’之类的应景才对啊。”
  “……”
  琴徊望着他仰起脖子闭着眼睛,嘴角一抹淡笑,声线一如既往。
  “盛衣,我们……算是朋友么?”
  明显感觉那闭目养神的人动作一滞,随即缓缓扭头睁开眼睛。
  月色被乌云遮蔽,也隐去了他此刻的表情。
  这一次对视埋没在安静的夜里,隔绝了若有似无的靠近。
  “如果你想,那当然。”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就这么华丽丽分开了。
  没有两个人在一起幸福快乐的生活= =

  ☆、第十二回'M'

  
  “你是这天地先祖?”
  “不是哦,我和你一样的。”
  “一样?你也来自那炙热之火?”
  “呵呵,我啊……居于日中……”
  ……
  ——日中有踆乌。
  ——踆,犹蹲也。谓三足乌。
  ……
  盛衣睁开眼,这天地的浑浊一天天消失。此刻他舒展着自己的身体,红衣趁着他无暇的肌肤明艳发亮。这具退去原型的躯体似乎比想象中更加中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重新感受这片初生的天地。
  “那果子的效用竟这样好。”
  悦耳的沉稳嗓音自身后蓦然闯入,带着日久入心的熟悉感。盛衣回头,男人不知何时站在那不远处,弯着一双眼睛笑着看他。
  “你……”
  “最近太忙了,所以没有来看你。”
  男人边说边走过来。
  “你……你的名字……”
  “盛衣,我叫帝俊。”
  ……
  居于日中。驾驭日车。
  妖也。
  ……
  祭坛一如既往的寂寞。一旁的梧桐越发的枝叶繁茂,阳光下的阴影浓烈泼洒,将祭坛整个罩入其中。
  盛衣经常靠着树干闭目静心。晚上变回原形飞上枝头静静而息。
  “这到底是什么果子?”
  隔了几天,帝俊过来看他,圆润饱满的果子滚入手心。
  “赤红樱。可以提炼内丹增强法力的。千年才结一次果,满树上才找到了三颗。”
  “你不需要么?”
  “呵呵,不用呢。最近在听老头子讲道,也用不上这些这些了。”
  “老头子?”
  “鸿钧老祖。”
  “那是谁?”
  “天地之中第一灵。”
  见他一脸疑惑,帝俊上前揉了揉盛衣的头。
  “等我忙完了这一阵,带你四处走走,可好?”
  “嗯。好。”
  ……
  时光流逝过朝夕。盛衣看这天地一点一点从污浊变得分明。河流充沛,土壤肥沃,火山熄灭,草木向荣。
  朝阳暮日转眼间色彩变得强烈。巨大的梧桐树终于开出花朵。
  盛衣仰着脸,看着那一片紫色缭绕如云。淡香洋洋洒洒,点染这周围所有的宁静惬意。早晨醒来,他抖动着羽毛,跃下树梢时,已是另一副模样。衣摆袖口惹上清晨凝露,他毫不在意,弯腰捡起坠落的花朵。一夜风雨,他对着桐花倒是莫名的一阵怜惜。
  “喜欢这花?”
  指尖的淡香被取走。
  “你来啦。”
  “嗯。又来看你了。”
  帝俊眯起眼睛,笑容灿烂。
  “桐花很配你。”
  说着将花举到盛衣脸侧道。
  盛衣一愣,脑中突然闪过那时候他对自己说过的话。
  ——盛衣,我想看你褪去原形的样子……
  ……
  隔次再来,那人手上便多了样东西,老远就听见“喀拉喀拉”的轻响。
  “送给你。”
  低头,就见那一串紫晶串珠安静的躺在他的手心里。
  “这紫晶我第一眼见着就想到了你。”
  拉过他的手,仔细带上。再抬头的时候笑意已经爬上眼角。
  “有些粗糙,不要介意。”
  怎么会……
  盛衣眨着眼睛轻笑。
  盛衣喜欢听那人说话。不知是不是当年自他掌心苏醒时烙下的执念。
  他对盛衣说,今天和老头子论道,有败给他了。老头子脾气古怪,不顺意了就吹鼻子瞪眼睛的。说着说着,他便也眉头一皱,撇着嘴直叹气。
  他对盛衣说,盛衣会不会觉得很闷?这天地之间空荡荡的……
  盛衣静静的听。侧目看着眼前山河延伸,草木疯长。
  这片天地……以后会成什么样子?
  ……
  “沙沙沙”
  一阵窸窣轻响扰了盛衣的清梦。
  他睁开眼睛,用金色的利喙划了划羽翼,优美的颈项向上方伸展着。他扑扇着翅膀飞下去。
  “沙沙沙”
  声音再次响起,划开一缕清晨。
  盛衣寻声而去,就见一抹青蓝色身影倏然闪过。那小东西上下左右一阵乱窜。盛衣眯着眼看过去。小东西竟是一只鸟,正拼命拍打着翅膀徘徊在枝叶边,却迟迟不肯落上去。盛衣一跃而起,展开羽翼晃到它面前。小家伙叫了一声,飞的低了些。
  似是因这清晨露重,小家伙的翅膀扑扇的格外用力,卯足了力气才没让自己掉下去。
  他回到地面,朝上方伸出手。
  “到这儿来,小东西。”
  盛衣轻声唤道。
  蓝影晃了晃,朝他飞过来。
  手心一暖,小东西稳稳落上去。抬着小小的头颅好奇张望。羽毛有些凌乱,颜色却极其鲜明。
  “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盛衣用手指帮他抚平羽翼,小东西懒懒的咂咂嘴,将头靠上去。
  “定是累了吧……”
  盛衣道。准备将他放上枝梢。小东西身子一抖,鸣叫了几声,扑扇着翅膀浮起来。
  “不想在上面?”
  回应他的又是几声鸣叫。
  “罢了。”
  说着又从袖中掏出一枚果子。正是上一次帝俊给他的赤红樱。
  “这果子给你罢。”
  将手中的小家伙轻轻放下,果子摆在它面前,小东西用头蹭了蹭他的掌心回过身埋头进食。
  ……
  “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小家伙?”
  帝俊老远就看到了这个围着盛衣转个不停的小东西。
  “三两日前。也不知道怎么跑到这儿来的。”
  “这是怎么了?”
  看见他怀里抱着的东西,盛衣问道。
  “是只越鸟,路上遇到的。腿还受着伤,所以就抱过来了。”
  说话间将怀里抱着的越鸟轻轻放下来。细长的颈无力的倒向一边毫无生气。腿根出一道深深的伤口在羽毛下若隐若现。帝俊将手附上去,柔光一现,拿开时,已然消失无踪。
  “想来想去还是带过来了。可以留下来陪着你。”
  帝俊道。
  “这个给你。”
  又是一颗赤红樱。
  “过几天,我就带你走。”
  盛衣一愣,点头。
  ……
  “啊……喔”……
  “啊……喔”……
  昏睡了几天,鸟儿终于醒了。盛衣赶忙走过来查看。它的身体有些瑟瑟发抖。看来还是很虚弱啊。轻轻扣开它的嘴,将最后一颗赤红樱喂进去。
  “呐,这个也给你吧。可以恢复元气。”
  说着轻柔的抚摸它的翅膀。
  “淮尘,来这里。”
  盛衣抬起手掌,一直绕着伤员一通乱飞的青蓝色的身影扑闪闪的落进手心。
  “以后你又有新玩伴了。”
  盛衣轻笑,抬头看着天边不断翻涌的厚重云层。
  “天雨将至……”
  “就叫你霄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回

  
  “琴徊,多保重。”淮尘说。
  “有空回来和兄弟们喝酒!”霄刑说。
  “记得回来看我们……”澜裳说。
  之后便只剩下他。兀自站在一旁,笑而不语。
  “你们看这人,关键时刻倒是不说话了。”
  霄刑说。
  “行了行了,我们走吧。”
  澜裳说着便和淮尘一左一右把霄刑架走了。
  “琴徊,老子还等着你滚回来喝老子酿的新酒呢啊啊啊啊啊啊啊!”
  “呵呵……”
  眼见霄刑被捆着一溜烟儿不见了,只剩下余音在谷间回荡。盛衣轻笑着将目光转回来。
  “只送你到这儿了。穿过身后的结界,就是人间。”
  “嗯。”
  “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
  沉默半晌,盛衣叹了口气道:
  “你没有,我有。”
  说着自衣襟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赤红樱。一颗可以免渡千年劫难。”
  “渡劫亦是一种修行,岂可心有不诚?!”
  琴徊横眉冷声道。
  “哎,害我白白寻了一个下午才找到,有的人还偏偏不领情……”
  想起那天,他们四人月下而坐,相对饮酒,偏偏这人夜深才姗姗来迟。竟是为了这个么?
  心下微微膨胀,莫名的情绪支脉蔓延。正要张口说些什么,这人却正好开口。
  “迂腐……”
  盛衣微微皱眉撇着嘴说。
  一句话打翻了琴徊心中所有的情绪。
  两人互瞪。
  率先妥协的是盛衣。他摇着头叹了口气说:
  “不要便不要吧……”
  似乎再没什么可说的。琴徊垂下眼睛。
  “那我告辞了。”
  “嗯。”
  没有去看盛衣的表情。因为不愿,不敢,不忍。
  他执意将他留下,此刻却也执意要他走。
  一个不开口,一个不挽留。
  很多年后想想,这都只是碍于自己的情面才闹得如此局面的吧,如果当初有一方能够示弱,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
  眼前阻挡了两界的瘴壁薄如蝉翼。却清晰的隔绝这两个地域。跨过去,什么都会消失不见了。
  琴徊不动神色的深吸一口气。
  再见了,盛衣……
  他在心里默念。
  “琴徊……”
  轻柔的声音突然冲破静默钻进耳廓。手臂和腰部同时一股劲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人就被整个拽过去。紧接着微凉温软的触感袭上嘴唇。琴徊瞬间瞪大眼睛。灵巧的舌尖挑开所有防备,淡香弥漫,缱绻缠绵,瞬间卸除对方的所有反抗。果实渗透出一股奇特的酸甜味道扩散开来,也倏然点醒了琴徊的意识。
  “!!!”
  一把将人拉开,琴徊瞪着他震怒。
  “你个混蛋!!!”
  “就是要骗你吃下去。我说过的,想杀我过个三五百年得道成仙再来吧!”
  说话间嘴角扯出一道邪妄。
  “你!”
  一把将怀里的人推出去,琴徊猛地倒过去,后背穿过结界。
  画面的最后只剩下盛衣勾起的嘴唇和似笑非笑的眼。
  直到整个人重重的摔在地面上,琴徊才被疼痛拉回了心神。费力的站起身,他揉了揉生疼肩膀和双腿。天光一片大亮,此刻置身一片辽阔的草原,阳光强烈,他抬起手遮挡光线,举目眺望,是一望无际的翠绿,不远处有羊群,放羊的老人带着草帽,时而扬起手中的赶羊鞭驱赶落单的小羊。
  突然视线一阵模糊,琴徊使劲眨了眨眼睛,逼退了眼眶的热辣感。
  他不断的调整呼吸。
  琴徊啊琴徊,这种不能自已的忍耐是因为阳光的刺目还是别的什么呢?
  口中果子的甘甜微酸还在反复回味。他扬起一个苦笑。
  那人最后的样子在眼前挥之不去。
  ……
  盛衣,就连最后的离开也须是由你来掌控局面么?
  真是个恶劣的家伙……
  ……
  ……
  “看来这次不好办了。”
  淮尘忧心忡忡的说。
  “这次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啊?我们已经一退再退了!那个老巫婆还想怎么样?!”
  霄刑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的说着,眼睛却一瞬也未曾离开床上昏睡着的人。
  不瑶的伤势反反复复,断断续续的醒来,经常眼神涣散,之后又兀自睡过去。脸色惨白,眼睛下方青色的阴影让人看着一阵揪心。所有人看着她日渐憔悴,往昔的美丽不再,霄刑每每看着她,心口就是一阵闷痛。
  说话间,烛光一闪。突然周围一阵强烈的压迫感袭来,众人立刻朝着同一个方向看过去——
  “喂喂喂,小心着点儿!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的啊?”
  看着此刻为不瑶灌入内力的盛衣险些乱掉的气息,霄刑拧着眉头压低声音说道。生怕惊到那个缠绵病榻的人儿。
  盛衣不答,好一会儿,搭在不瑶脉门上的手轻轻扯回去,站起身接过澜裳递来的绢布拭去额头手的细碎汗水。
  霄刑见状跑过来,小心翼翼的为不瑶拉好被子。
  “见色忘友啊你,也不问问我有没有危险。”
  “你这不还没死呢么?”
  霄刑翻了翻眼睛说道。
  “哎,人家清醒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殷勤。”
  盛衣撇着嘴说。
  “那也比你强。你说你,从没见你像今天一样心不在焉,气息差了多少次了?”
  料理好昏睡中的心上人,霄刑转身看着他继续道:
  “怎么着,想他了?”
  一边抬手示意所有人出去,免得妨碍了伤员休息,一边对着盛衣满脸奸邪的笑。见他不说话,霄刑“嘿嘿”一笑。
  “承认吧你就,我不笑话你。”
  “那你还笑?”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笑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见了。”
  “少岔开话题啊,你盛衣什么时候做事变得这么畏首畏尾了?”
  霄刑拉着他走出寝殿,一直压抑的声音才恢复了往日的不羁张扬。
  “这里最没资格说我的就是你吧霄刑。”
  “我怎么了?我敢爱敢恨光明磊落!”
  “哦,那等不瑶醒了我就告诉她,这洲里第二等闲人自打娘胎里就倾心于她了。”
  “你你你个禽兽!”
  “多谢夸奖。和淮尘的措辞都如出一辙,不愧是一起捡回来的。”
  “你他娘的……”
  霄刑瞪。后者淡淡的斜了他一眼,笑着走开了。
  “你给我等着!”
  “呵呵,随时候教。”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回

  
  不瑶所中的妖蛊需要天家净水才能彻底拔除。而这天家净水却非常不易。牵涉到了仙界之中的两样东西——乾坤宝鉴和瑶池玉盏。玉盏在王母手里,但是宝鉴却不知为何不见了踪影。
  这些天来,不瑶的蛊毒只能依靠这洲上众妖轮流灌输妖力才得以遏制。只是这蛊毒性非常,旁人修行至今,法力也不过万年,可是面对不瑶,妖力如体,灌注一千自损三千,白白丢了几千年的法力不说,还很难见到成效。这一下子,洲中大部分妖精都一下子爱莫能助了。最终还是要靠盛衣和霄刑他们几个。
  “那个老巫婆!这是想把我们活活耗尽么?!”
  霄刑从里间走出来,妖媚的一张小脸儿煞白煞白的。
  “呦呦呦,你和她还有那么一出?”
  盛衣闭目盘坐,缓缓散了气息之后,睁眼看着他笑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
  “那你叫我如何?找她去?”
  “揪出来!往死里打!看他娘的还敢这么狂妄!”
  霄刑眼神一凛,冷声道。这男人的狠劲儿一上来,任谁看到那张扭曲的面孔都要背后生凉了。
  “欺负一介女流,你好意思么你?”
  “什么?!!她那也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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