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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淩旧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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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这是夫人你的。”把一个珐琅小瓷盒塞到贺镜南手里,留白脸红得可疑。
  贺镜南疑惑着打开瓷盒,碧绿的药丸散发着清凉的香气。程敛之斜眼看了,一脸古怪,极不自在地撇过头:“咳,留白,把那个替你主子收好。”
  贺镜南一双杏眼充满不解,留白扭捏着在自家主子耳畔说了几句。贺镜南脸色几变,目光在瓷盒和程敛之间转来转去,最后红着脸低了头。
  留白进了里间,贺镜南讷讷难言。程敛之鼓起勇气按住贺镜南的手,缓缓收紧:“阿南,给我时间好么?”
  贺镜南扬起嘴角,轻轻点头。敛之,你可知道?昨天之前,我用所有的时间在等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花嫁的内容已完,所以这一更很短,抱头蹿、、、




13

13、九重开宴 。。。 
 
 
  四月初十是景弘三十三岁生辰,虽然不是整寿可宫里还是老早就开始筹备了。程敛之夫妇去重华宫时路经千声阁,这座景弘亲自设计的九重高楼是整个明光宫的最高建筑。九楼的摘星台是景弘最爱的所在,丝竹声声、轻歌曼舞,茶香酒冽,美人在怀。月魄星辰仿佛触手可得,人间仙境不过如此。
  “摘星台上真的很美么?”贺镜南悄声问程敛之。
  程敛之摇头:“没上去过;你可以问问帝卿,他应该知道。”
  “不用,听说今晚的夜宴设在摘星台,咱们自己去看看。”贺镜南向往得很。
  程敛之不置可否,先前在宫里时除去斯咏殿千声阁是自己待得最多的地方了。下面几楼简直跟自家后院一样熟,除了华丽精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贺镜西虽是程敛之的嫡亲的表哥,但在明宫六年程敛之去重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作为明宫里最奢华的殿宇之一,程敛之每次来重华宫都不由暗暗咋舌。景弘简直把所有的宝物都堆到重华宫了,帝卿所居之处珍奇之众不逊藏宝阁。
  刚看到重华宫前的琉璃影壁,一个俏丽的身影就迎了上来。
  “小公子,您可来啦!主子等您和姑爷好久了。”女子的纱裙华丽精致,想来应该是宫内的高等女官。
  “洗翠姐姐!”贺镜南甜甜地叫了人。后来程敛之才知道洗翠和凝碧一样,都是贺镜西从平州带来的贴身侍婢,如今是后宫说一不二的大宫女,就是西宫四妃看到她们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洗翠把两人带到东配殿,贺镜西坐在正中宝座上,看到来人曼声道:“北亭、念卿,你们可来了。”
  两人要给主人行礼被洗翠拦下,贺镜西笑:“自家兄弟讲这些作甚么?念卿,到哥哥这来。”贺镜南不好意思地看了程敛之一眼慢慢过去,倚着贺镜西坐了。
  贺镜西让凝碧引着程敛之随处看看,自己搂着弟弟说起体己话来。
  宝座旁的珊瑚唾盒、玉如意,房屋正中的镏金桃形香炉,窗边的万年青筒式盆景、景泰蓝香筒。宝座对面的西洋落地钟程敛之只在南书房看见过,画珐琅大花瓶里插着带有露珠的茶花,想是莳花局才送来的。文竹多宝格里陈放着西洋景小钟,微雕象牙塔、玉翠茶具等小样精品,今上真是堆金砌玉地讨帝卿欢喜啊!程敛之心中感慨,余光撇到捧着密色茶盏笑得风华无限的表哥。贺镜西似是感觉到程敛之的注目,与其弟相似的眼眸扫过敛之然后对贺镜南说了什么,后者羞怯地看了新婚丈夫也吃吃地笑起来。
  聊了个把时辰贺镜西放了贺镜南,让他和程敛之一道去南书房给景弘拜寿请安。
  
  景弘很喜欢贺镜南,明眼人都看出来了。程敛之献上的寿表景弘让掌印太监李忠亲自收好,作为寿星的皇帝还当着众人的面赐给新婚的贺镜南一颗“滴翠珠”。这种滇南三年才进贡一颗的宝珠碧翠欲滴,是制作坠饰的精品。
  “念卿喜欢戴抹额,这‘滴翠珠’嵌在抹额上想是极好的。”见贺镜南眼底真正的欢喜,景弘抚掌而笑。
  不论宠爱帝卿爱屋及乌还是给程家脸面,众人心想,这个程少夫人了不得、惹不起。
  午膳景弘赐宴群臣,于是贺镜南回重华宫陪帝卿用膳。和无忧、几个宫人一起玩闹了个下午,凝碧伺候贺镜南换了装,与贺镜西一起乘了肩舆往千声阁去了。
  
  顾太后一心向佛已经不太过问大小事务了,景弘亲往慈寿宫请太后驾临千声阁。太后捻着佛珠送上给皇帝的贺词摆手不去,景弘再三相劝无果便只身摆驾了。
  是夜,千声阁灯火辉煌,衣香鬓影。摘星台上歌吹阵阵,香风不散。景弘坐于主位,贺帝卿位于皇帝左手位,其余宫妃侍卿按品级依次向下坐。后位空置,不时有目光在贺帝卿与空位间转来转去,颇为玩味。贺帝卿直视场中歌舞,对各色目光不假辞色。
  “池北池南草绿,殿前殿后花红。天子千秋万岁,未央明月清风。”尤琬一袭真红宫装坐在场中月牙凳上缓缓清歌,一曲终了博得掌声无数。
  景弘笑得眉目清朗,连声称赞。尤琬听后,凝睇谢君王,声情柔婉如诗入画。贺镜西浅笑,让洗翠打赏。凝碧不动声色递出宝匣,冷凝的眸色瞬间消失。
  “不愧是江都璧人!今上慧眼如炬,臣甚倾佩!”接过景弘询问的目光,贺镜西淡淡一笑,举杯相敬。
  景弘也是一笑,与贺镜西酒杯虚碰一饮而尽。
  “踏曲兴无穷,调同词不同。愿郎千万寿,长作主人翁。”歌声稚嫩清越温婉唱来,一个着樱色舞衣的女娃边舞边唱。
  舞步回旋,裙摆随风鼓起想一朵飘零的落樱。一些宫妃已经认出舞者是谁,纷纷看向景弘。景弘一副惊喜模样,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能歌善舞的小人,不掩骄傲宠溺。
  女娃甩着水袖得意地看向主座上的两人,还调皮地向帝卿眨眨眼。
  贺镜西无奈又宠爱地回看女娃一眼,李忠掩嘴笑道:“这不是去年万寿节帝卿写的贺词么,配上今上的曲子,小公主这么一唱真真好听!”
  景弘听罢,深深看了贺镜西一眼:“朕早就说过,论才貌,帝卿是明宫第一人。”一言既出,满座屏息。
  坐于贺镜西对手的东宫朝主座一拱手:“父皇说得极是!”而后啪啪鼓起掌来,众人生怕落于人后被抢了拍马的功劳纷纷附和,交耳称赞。
  程倾涵位于上席,看了眼不远处的东宫,也鼓起掌来,心中百味陈杂。
  席间风云不断,场中歌舞未央。
  御制舞曲很长,女娃又把方才的唱词唱过一遍才歌停舞歇。水袖一收,女娃俯地长拜,声音稚嫩动听:“儿臣无忧恭祝父皇圣体康健,千秋万寿!”
  “好好好!皇儿快起,到父皇这里来!”景弘朝场中招手。
  左相史仁情状激动,躬身长呼:“公主孝敏,东宫端慧实乃今上之福、南华之幸!老臣在此恭祝今上福寿恒远,南华万代千秋!”
  景弘搂过无忧,笑看满座文武恭声长唱:“今上福寿恒远,南华万代千秋!”
  空中的五彩礼花和声而起,流光溢彩,满目繁华。程敛之、贺镜南位于中席,也不知道主座那边发生了什么,只是随着众人唱和、举杯。
  看过烟火,景弘宣布众卿做长夜之乐,自己倒是告醉偕了帝卿先行离去。帝卿裙摆逶迤,与帝王并肩,双双相携仿佛踏月而去。
  路过中席时帝卿朝程敛之夫妇微微颔首,贺镜南居然挥手回礼,引人侧目。程敛之头大地去拉那风中挥舞的手,咬牙切齿:“贺镜南,你要是醉了,咱们就赶紧走。要是没醉,就赶紧把手放下来!”
  帝、卿身影远去,贺镜南双手交握置于胸前,泪光闪烁:“我没醉,只是替哥哥高兴,他好幸福啊!”
  “、、、、”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速度越来越堪忧鸟= =两个多小时才挤这么一点点。。。。




14

14、多事之夏(一) 。。。 
 
 
  “程侍郎,您家小厮找来了,在外头候着您呢。”五月的武淩已很燥热,程敛之刚把一些卷宗理出头绪就被同僚打断心中不快但也发作不得,于是见到小诚子时脸色相当不好。
  “少爷,你快回去看看吧。少夫人早膳后呕吐不止,差点儿厥过去了。”小诚子哭丧个脸手忙脚乱地一阵比划。
  阿南病了,程敛之脸色大变。小诚子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人就不在跟前了。一路打马回去,不知是热得还是急得一身大汗把绯色官服打得透湿。
  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珈南苑,刚好看到留白捧着铜盆进屋。卧房是东南朝向,有风进来倒不是很闷热。贺镜南惨白着脸靠着绣缎软枕,回春堂的孙大夫正把着脉,程夫人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孙大夫一方手绢绞成腌菜。
  “母亲,阿南怎么了?”程敛之哑着嗓子问,顾不了满头大汗的狼狈模样。
  程夫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贺镜南看到程敛之虚弱地笑了笑,摇头让他放心。
  孙大夫沉吟片刻,捻了胡须温声道:“程夫人不必担心,少夫人这是饮食不节导致的积滞。服些山楂丸,吃几天清淡饮食就好了。”
  程夫人神色一松,不知执念什么还是期待地问孙大夫:“孙先生再诊诊,看看我儿的脉象如何?”怕孙大夫不明白“我儿成亲月余,这新婚燕尔的也一直没请先生过府诊脉。不如今儿一并看看?”
  孙大夫行医多年,再看程夫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到病人的腰腹间,了然一笑:“少夫人脉象稳健,底子不差,稍加调理年内便可有好消息。”
  程夫人笑得颇为欣慰,虽然心下还是有些失落。拍拍贺镜南的手,招呼程敛之:“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来看看你媳妇!”
  亲自送了孙大夫,程夫人又回到房里。“阿南,吓死娘了!好好地怎么吐了?我还以为、、、”
  贺镜南羞得抬不起头:“昨个儿和敛之去龙泉夜市吃杂了,回来时又见了风,肠胃一时没缓过来罢。对不起,让母亲担心了。”
  程夫人忙把脸色又红是白的小人搂进怀里:“什么话,阿南不要这么招娘心疼哦!”说着拉过贺镜南的手“是娘太心急了,阿南啊,你不要多想,养好身体,娃娃的事慢慢来。”看程敛之面带愧色的样子笑骂:“摆个愧疚的脸色做什么,又没人怪你。长个聪明清楚的样子,难道不晓得天道酬勤!罢了罢了,既然回来了就陪阿南说说话,我去看看给阿南的药粥熬好没。”
  微微南风送来院里的花草香,两人相对坐着都没有开口。
  是啊,开口说什么呢?说我们圆方吧,不然娃娃哪里来?!成亲以来,程敛之对贺镜南很宠爱………宠多于爱。平日对他说话总是和声细语,有空就带他四处游乐,饱尝皇都美食。骊园有新戏,绝对会买首场的票陪他看。贺镜南爱看话本,各大书坊到了新话本程敛之会让小诚子第一时间买回来。程敛之原本对穿着不上心的一个人,现在也会由着贺镜南打扮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枕边身旁多了一个人,公事家事一忙也没时间回想往事前尘。能做到这步不易了,程敛之告诉自己,把阿南当弟弟的自己真的做不来更深一步的事情。
  原本擦掉的汗又有冒出来的势头,程敛之心下一叹,扶贺镜南睡下。走到门口,程敛之又折回床边,见贺镜南面朝里肩膀一缩一缩的,不知是不是在偷哭。俯身到贺镜南的耳边:“阿南,不要多想,你很好。我们,我们来日方长。”
  说罢,床上那人竟然哭出声来。程敛之慌了手脚,也顾不得讲究,脱了鞋上床抱住镜南,哄孩子一样哄了起来。
  身后那人的气息让贺镜南心安又心酸:敛之,别再这样宠着我,我不奢求你爱我,但是一点点的喜欢总可以给我吧、、、
  
  “念卿不是有身子了?”贺镜西摇着宫扇懒懒看向凝碧。
  “回主子,姑奶奶那边回话的人说是吃杂了积了食才呕吐不止,调理了几天已经无碍了。”
  “唔,这样。回头让卓太医过府看看,外面的大夫总是不放心。”
  “是。姑奶奶也忒心急了,小公子才成亲多久?大后天才两个月吧,怎么会那么快?”凝碧见贺镜西虽然懒懒的,心情倒是不错,便多说了两句。
  贺镜西停了动作,看着铜缸里的并蒂莲若有所思:“是啊,哪有这么快。”
  “主子,各宫的娘娘侍卿们请安来了。”洗翠撑着绢伞来到望风亭。
  “大热天的让他们回去吧,热着了可不是玩笑。”贺镜西摆摆手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是,洗翠这就去回了他们。”
  “这逢五逢十的请安问礼真是烦人,那些红男绿女背后少做些怪主子才真是大安了。”凝碧语气讥讽,给贺镜西打扇的力气都大了些。
  “嗯,凝碧这样厉害,改日让今上收了你,封你个一宫之主,好好收拾那些人。”
  “主子,你、、、”凝碧气得不轻竟把扇子转了方向朝自己一通猛扇。
  贺镜西达到目的,笑个不休,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时一只白鸽停到贺镜西手边,拭了眼角抽下信筒。展开白绢眸光一扫,片刻后,看着千声阁映在太液池的倒影,贺镜西低低地笑起来。
  
  就在帝卿笑卧望风亭时,一群肃宁、延边的世家子弟愤怒地揭了春闱金榜,震动朝野。会试是由礼部主持的全国考试,又称礼闱。全国举人在皇都会试,考期在春季二月,故称春闱。
  揭榜事件的矛头直指礼部尚书,国舅顾驰。原因无他,榜上有名者几乎都是江南籍的考生,北方的考生寥寥可数,西北肃宁、延边几地全军覆没无一人上榜。而顾驰和主要监考官员都是江南人,金榜前三甲都和顾驰同乡,系云都人氏。揭榜考生怒气冲天,说顾驰有受贿包庇之嫌,结果不公,要求彻查顾驰,还北方籍考生一个公平。
  景弘闻讯冷笑不止,着令都察院彻查此事。南书房内,景弘负手看着南华疆域图,对着西北一隅怅望良久,便叫来当值的大学士拟起旨来。
  事情很快就查清楚了,顾驰借用职务之便行结党之事,罪无可恕,即刻革职查办。景弘着令两阁学士重审考卷,其间又查出几个官员不避嫌疑为自家子侄谋取名次,于是考生、官员一并办理。最后挑拣出来的考卷呈给景弘,待天子御批。三日后,金榜重开,榜上南北考生各占一半,前十名肃宁、延边两地的考生占了六名。放榜时人群激动,北方考生更是泣涕不止,大呼今上圣明。上榜才俊均以天子门生自居,得意非常。肃宁、延边是西北最重要的两座城池,紧靠北戎,民风剽悍,文风难兴。景弘看过两地考生的考卷,水平较之中原、江南的考生实在是差了太多,无奈考到春闱这一步的考生均是出身当地豪门巨室。想到三年五载内与北戎一战,不可避免。还不如给了这些考生虚名荣耀,一来可以平息北边考生的怨气,二来也拉拢了当地豪强,真正打起来了朝他们要钱要人也好开口。
  再说顾家,已经给了他们十几年的荣华,对得起逝去的孝纯皇后,跟顾太后也说得过去了。瑜儿声势渐壮,不再需要母族扶持。留下顾家,后患无穷,不如乘机下手给瑜儿扫清道路。
  一举三得,又是举手之劳。看着英武殿里山呼万岁的榜上少年们,景弘舒心过后是长久的怅然,自己在这里见证了多少少年的壮志豪情,看了多少官场倾轧的悲欢闹剧?
  
  




15

15、多事之夏(二) 。。。 
 
 
  “揭榜案”过后,武陵城很是太平了一阵子。因为朝堂变动普通百姓是感觉不到的,表面上的风平浪静让市井间大唱太平民谣。太子临朝听政,礼部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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