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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吃货的爱情故事-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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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买昂贵的护肤品和做皮肤护理。他对自己是真的狠,但也是真的好,很怕自己会老,怕自己不够漂亮钓不到喜欢的人。
一辈子都漂漂亮亮的人。没办法漂漂亮亮地活着,至少死的时候也要漂漂亮亮的。他记得明臻这样感慨过一个病人来的。
年晓米握着手机,又走回大桥上去。说不清楚,也许只是一种直觉。
事实证明,有时直觉这玩应儿比什么推理分析都管用得多。
他在大桥中段靠近明珠岛那一侧看见了趴在护栏上的邵怡。
邵怡穿着去年和年晓米一起逛街时买的那件外套,一副干净清爽的样子。
年晓米一颗心落下一半:“邵怡!”
青年回头看见他,呆滞了片刻,忽然拔腿就跑。
年晓米的心嗖地又提起来,他分明看见了邵怡白‘皙干净的脸上,两只红肿得可怕的大眼睛。
脚底下比心思转得还快,年晓米抬腿就追。
虽然他跑不过体力变态的自家男人,但是作为大学短跑拿过年级第二上班后长期追公交车的大好青年而言,追上邵怡这种凡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谁知对方眼见跑他不过,扶着栏杆停下脚步,利索地爬了上去。
年晓米赶紧刹车,一个趔趄差点栽倒:“邵邵邵邵怡!你你你你要干啥!”
明珠岛大桥结构特殊,护栏有内外两层,内侧护栏高度到成人胸‘部,外侧护栏是大桥斜拉钢索的一部分,邵怡停下脚步的地方刚好是大桥混凝土立柱的部分,钢索很密集,想爬出去相当不容易。
邵怡也发现了这一点,然而年晓米马上要追过来,他只能不管不顾地从护栏往上爬,想要爬到支撑柱的混凝土平台上去,那里正好有个很宽的钢筋缝隙。
年晓米被这险境刺激得有点大发,脑子里不知道哪两根线儿碰到一起,噼里啪啦地短路出了一个馊主意。
他比邵怡动作还快些,在对方手舞足蹈地壁虎般往上爬时,已经跟猴子附体似地从另一侧爬到了混凝土平台上:“你你你你给我站住!”
邵怡抬头,绝望的表情慢慢变成了震惊,在年晓米看来几乎是有一点喜感的。
俗话说演戏演到底,送佛上西天……呸呸呸……年晓米在内心唾弃了自己一把,脑补了一番自己被沈嘉文抛弃的剧情,声情并茂地喊起来:“你不就是要死么!来!我陪你一块儿!沈嘉文要去结婚了!我也不活了!……”
演戏这个事就是,没人搭理也就算了,或者演着演着出戏也就没戏了,哪知道年晓米一想到沈嘉文真要结婚跟自己分手,简直是发自内心地悲从中来,竟然就这么站在平台上哭了出来。
邵怡自己是真想死,但他从来没想过要看自己的朋友去死。他脸上表情空白了片刻,焦急起来:“年晓米!你别干傻事!快下来!……”
谁知年晓米脑补得有点大发,这一落泪就有点刹不住,干脆在平台上蹲下来,专心埋头痛哭起来。
邵怡不上不下地攀在护栏上,简直快要急疯了:“年晓米!你快下来!你为了个人渣不值得!……”
两个人这么一闹,过路的车纷纷停下来,好心的行人都以为年晓米失恋要闹自杀,纷纷哄劝,有个年轻女孩站在下面打110:“喂,滨海派出所么……对,明珠岛大桥这儿中间,有人要自杀你们赶紧过来啊!”
年晓米本来哭得很投入,一听110,终于觉得事情发展有点超出预期,然而情绪一时转换不过来,只是抬起头,一抽一抽的,呆呆望着邵怡。
邵怡早忘了自己要干啥,一个劲儿地在下头手舞足蹈地比划:“我们快跑吧!警察要来了!”
年晓米抹了把鼻涕,让缝隙里的海风一吹,人稍微清醒了一点,回头看看缝隙里的一片汪洋,脚底下瞬间就软了,一秒从奥斯卡影帝变回怂蛋一枚。
最后还是好心的围观群众把他连拉带拖地从平台上弄了下来。
年晓米被人抱下来时羞得头都不敢抬,只嗫嚅着说了声谢谢,就拦了辆出租,急匆匆拉邵怡逃跑了。
谁知车子刚从大桥上下来,在等信号灯的时候,邵怡忽然打开车门跑了,年晓米给师傅丢下二十块钱,跺着脚追出去。
找到人的时候,青年正沉默地坐在海防堤的石凳上。工作日的早上,这边几乎没有人,只有成群的海鸥轻盈地来回滑翔。
年晓米在他身边坐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海水一浪浪涌上来,把海防堤下的礁石慢慢淹没了。
“涨潮了。”
邵怡一脸木然,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年晓米沉默了一下:“走吧,陪你去疾控。”
“不。”
“起码要确认一下吧,万一不是呢?”
“我知道是。”
“……总有个万一……好吧就算是,有病要治啊!”
“治不好。”
“可是……”
“你不懂。”邵怡盯着远处盘旋的海鸟,红肿的眼睛滑下了一滴泪:“你不会懂的。”
年晓米说我懂,死是最容易的,活着才难呢。可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好的风景都看不到了,好吃的也都吃不到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啊。就算你真的感染了,可以治的啊,有的人感染后还能活好几十年呢,跟正常人寿命差不多的……
“我对不起强子。”
“……可是……”
“死了的话,他会恨我少一点吧。”邵怡埋下头,抽泣起来:“活到这么大,除了我妈,他是唯一一个全心全意对我的人啊……”
有一些人,生来拥有很多爱,不论发生什么事,总有人能够一路陪伴他挺过去。也有的人,一直一无所有,偶然得到一点爱,那爱就成为他生命的全部支撑,一旦失去,整个人生也就完全坍塌了。
说到底,邵怡怕的不是生病,而是被人抛弃啊。
年晓米想通了这一点,轻轻顺了顺邵怡的背:“不管怎么说,先去做个检查吧……有结果了再说以后的事。我会陪你的,程哥他们也会一直在的。”
去疾控的路上,年晓米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邵怡那时候被交往才一个月的前男友劈腿,那个前男友劈腿的对象就是领带男,他一时气不过,当着前男友的面在酒吧把领带男勾走了。原本不过是为了赌气,并不打算真的做什么,谁知道对方是早有预谋的。即使不情愿,那种情况下,也就那样了。
清醒过来后自然是生气的,他揍了领带男一顿,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同志圈本来就很乱,被这样那样占了便宜,并不是很稀罕的事。法律上只有女性才有被强‘奸的说法,男人即使遭到了这种事,也无法可依。报警不过是给自己找麻烦而已。
何况真要计较起来,他勉强也算是半推半就了。权当是被狗咬了,如此而已。
路上邵怡情绪一直不稳定,经常走着走着就停下脚步发愣。年晓米在一边又哄又拖,情绪在难过和忧愁间来回摇摆。
疾控中心人并不多;偌大的大厅里空荡荡的。月圆握着手机跑过来;拍了拍邵怡:”我帮你挂了号;走吧。”
邵怡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后退了一步:”算了。”
年晓米紧张地盯着他:”来都来了;我给张强打个电话”
”不。”邵怡抹了把眼睛:“走吧。”
看诊的医生倒是很平静,问了高危的时间,开了化验单:”伴侣也做一下检测吧。“然后看向年晓米:”我给你们一起开了?”
年晓米:“……我不是伴侣……”
“哦,和他有过性‘行为的建议都做一下……”
年晓米脸涨得通红:“都说了不是了……我是他朋友,陪着过来的。”
医生很严肃:“年轻人不要讳疾忌医。还有你,你是他什么人。”
月圆面无表情:”我是女的,谢谢。“
医生:”……我没有别的意思,一般来讲陪同过来的都会一起检测一下……“
到了化验室,邵怡忽然停下了脚步:”多久能出结果?“
月圆说我刚刚问过了医生,快的话今天下午,慢的话要明天。
邵怡在候诊区坐下来。年晓米看着他双手攥在一起,微微颤抖着。
月圆和年晓米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能默默站在一边等待着。
谁知过了片刻,门口传来一声呼喊:“邵怡!”
青年颤抖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抬头。
张强满头大汗地从门口奔过来,跑到他跟前,蹲下来狠狠抱住他。
年晓米看着邵怡的眼泪像变戏法似地一下子流了满脸。
憨厚的男人声音闷闷的:“昨天……对不起啊,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一时有点接受不了,家里负担重,还指望我赚钱回去呢……不过后来想想也没啥的,人都有个生老病死,我们村支书才三十多岁,去上个茅坑都能犯心脏病没了,还有东头老王家儿子,那年十六,从屋顶上摔下来没的……唉我没别的意思,这要真得上了,我都寻思了,也是命。再说往好了想,正好咱俩凑做堆,你也不用老嫌弃我了,一块儿过下半辈子,挺好的。我知道,我没文化,长得也一般,没什么钱,跟你在一块儿,你委屈是应该的。但我身体比你好,往后应该能一直照顾你……”
“别说了……”邵怡邵怡哭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别说了……我……我一直都……”
后面的话声音太低。年晓米揉揉耳朵,没听清。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张强去开了张单子,和邵怡一起抽了血。出人意料的是程晓风也一起抽了血,见年晓米一脸疑惑,笑了笑不说话。
月圆叹了口气:“你别瞎想。程哥跟邵怡可没啥的,不过包过他的那个人说不准。”
这话信息量实在有点大,年晓米脸上空白了片刻,掩饰地咳嗽了一声。他和沈嘉文在一起久了,有些小习惯,慢慢被男人影响到了。
旁边一个形容苍老的女人拉着个小伙子过来取结果,拿到检查单呆滞了一下,放声痛哭起来。一旁的青年颓然坐倒在地上,低下头,看不到表情。
年晓米神色黯淡下去。月圆拍了拍他的背:“别想了。你又不认识。”回头看邵怡,青年身上那股绝望和木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紧紧握住张强的手,脸上还挂着泪,眼角却有一丝羞涩的欢喜。
结实的男人伸手环住他的肩,摩挲着他的肩膀,低低说着什么,邵怡轻轻点头,两个人一起走过来。
“那啥,这回真是谢谢你们啊,回头不管咋的,我请客。我先带他出去吃点东西,回头见。”
“结果出来告诉我们一声。”
”诶,一定的。“
三个人在疾控大门口目送两人相拥离去,年晓米忽然一拍脑门,惨叫起来:”完了完了!我今天上班!忘请假了!“
程晓风不温不火地建议道:”回头管邵怡要损失费。“
年晓米叹了口气:”算了,万一他真的怎么样了,有点钱还有留着看病呢。对了明哥呢?还有那人怎么样了?“
程晓风不悦道:“祸害遗千年,没死成,搁CCU躺着呢。别的病人家属都在闹,说不跟艾滋病人在一块儿住。医院也不想收,打算等病情稳定了往别的医院转。明臻为了这家伙跟院里好一顿吵。结果手术的时候他自己还碰血了,说是崩脸上了。现在在家吃药呢,药物反应有点大。”
“不会有事吧……”
“应该问题不太大,几率挺低的。做过阻断的医生还没听说有谁感染。不过他自己怪遭罪的。“
”他男朋友……“
”陈泽鲲没事。那小子什么危险没遇见过,这个对他而言简直家常便饭。“
“对了张强……”
“张强也没事。他连根毛都没伤着,真要感染了就只能赖邵怡了……”
”你的店……“
”停业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新开。领带家属还要告我,说我店里有刀才会发生这种事。妈的,该着,谁让他们那一桌点烤肉,不拿烤肉刀能切开么!“
月圆凉凉地在一边插嘴:”客人是不该碰烤肉刀的,这事儿怪你店里的厨师,应该是厨师站在一边切的。“
”昨天不是人太多了么!“
三个人齐齐叹一口气,在医院门口分手,年晓米打了车,匆匆往单位赶。
作者有话要说:
☆、13
果然被领导再次好好敲打了一番。
他叹了口气,坐下来,旁边李洪涛正在摸鱼看本地新闻:“我靠明珠岛大桥怎么老有人闹自杀啊!那地方多漂亮啊!这么一想以后都不敢去了,怪没诺摹!薄�
年晓米眼皮一跳,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一旁的同事还在喋喋不休:“现在的小年轻真脆弱,失个恋要死要活的……”
“说得好像你七老八十了似的。”经过的张惠依插嘴道:“诶?这个男的,穿得跟年晓米好像啊!”
年晓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结结巴巴地分辨道:“哪里像啊!我……我都没有女朋友的!”
同事都好奇地围了过来:“看不到脸啊!不过衣服是一样的……”
李洪涛嘟囔道:“撞衫了吧,这年头衣服都批量生产,买到一样的也挺正常的。不过小年你还是把那衣服换了吧,有点晦气。”
经理踱着方步过来:“都不工作干啥呢!你!这个月扣奖金啊!”
李洪涛赶紧把视频关了,谄笑道:“别啊!这不都弄完了么,没事儿瞅一眼……”
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年晓米悄悄擦了一把汗。
哪知道麻烦还在后头,他照例坐上沈嘉文的车时,广播正在播报当地新闻:“今早明珠岛大桥有一青年男子失恋轻生……”
年晓米:“……”
沈嘉文不吭声,把广播声音调大了一点:“……该男子最后和朋友匆匆离去……专家点评……”
年晓米双手绞在一起,看了一眼沈嘉文,过了会儿又看了一眼。
男人手握着方向盘,一声不吭。
回到家里打开电视,依然是当地新闻,这次还是带画面的,声音很清晰:“……要去结婚了!我也不活了!……”
宝宝拉了拉年晓米的衣襟:“小爸小爸,今天有动画片……”
年晓米想从沈嘉文手里把遥控器抽出来,男人一抬手避开了他,不容置疑地对宝宝说:“先去屋里写作业。”
宝宝嘟了嘟嘴,拖着书包走开了。
D城向来风平浪静,民风热情爽朗,生活也大多比较舒适安逸,偶尔有个盗窃案啦,车祸啦,都能在新闻上滚动报道一整天。出于维稳的缘故,自杀这种事倒是不常上新闻,但自杀未遂,还是群众齐心协力劝下来的,自然要大肆报道一番。
年晓米对那个热心拍下录像的群众心情有点复杂。
沈嘉文把电视静音,遥控器丢在沙发上:“解释。”
年晓米说我我我我先喝口水。
沈嘉文把玻璃水壶拿在手里:“先解释。”
年晓米默默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我问,你说。跟你一起那男的是不是那回在酒吧拉着你跑了后来又在餐厅和你一起吃饭的小白脸?”
年晓米微弱地抗议:“人家不是小白脸……”
“是不是?”
“是……但是那是我朋友……”
“你要自杀?”
“没……”
“那你跑到那上头干什么?”
“他要自杀啊!我去拦着啊!他不听……我就说那我陪你一块儿……”年晓米底气不足,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你有病啊!他是你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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