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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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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要求作满意的答复。北京政府不得已如期屈服了。这件事举国一致认为是莫大的国耻。我
和许多同学都十分悲愤,那时还没有学生团体的组织,但大家结伴到街上去,按照报上的记
载向市民宣传反日,抵制日货。我开始注意中国的近代史和印度、朝鲜等国亡国经历的记载,
常与师友们纵谈当前救国大业,有时想借助于基督精神,有时又想从注重体育入手,一心一
意想寻求出一个救国的大道理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袁世凯公开背叛民国,帝制自为。一九一五年八月二十三日,筹
安会宣告成立,通电各省,主张君主立宪。十月八日袁世凯公布国民代表大会的组织法,由
所谓国民代表在各该省分别投票,决定“国体问题”。十月二十八日起各省就排演起来,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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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了“一九九三票完全赞成君宪”的结果。
那时各省纷纷组织“筹安分会”、“请愿联合会”等,排演一些假冒民意拥护“袁皇帝”
的把戏。在签名劝进的闹剧中,有的为权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有的趋炎附势,甘心附逆。
我们的校长熊育锡先生独不顾危险,拒绝签名劝进,真是难能可贵。我和一般同学们看到这
些丑剧,都为之齿冷;对于熊校长的义不帝袁,大家一致颂扬,往往竖起大拇指说:“熊猴
子毕竟要得!”
当袁世凯兴高采烈的筹备登基大典,改民国五年为洪宪元年,预定于二月九日君临天下
的时候,各省反袁的革命行动也就纷纷爆发了。各种打击纷至沓来,他终于在当年的六月五
日抱恨而去世。
这是中华民国成立以来第一个军事独裁者的下场。中国的局势似乎又是绝处逢生有些转
机了。我们一般同学们,又都怀抱着国家前途和个人学业或能步入佳境的期待。
第四章 与革命党人的最初接触
一九一六年七月间,暑假开始,我到浙江象山县去省视父亲(他原任法官多年,那时任
象山县知事)转回上海,投考北京大学。那时袁世凯已死,北京情形有些好转,我所仰慕的
蔡元培先生于数星期前被任为北大校长,我想像北大可能有一番新气象,因而决定去投考,
父亲也积极支持。由于我二叔的介绍,在上海与革命党人叶伯衡先生同住。在这段时间里,
我每天都与革命党人在一起生活。
叶先生住在法租界八仙桥那杂乱拥挤的首善里内一幢住宅的前楼。屋内陈设简陋,除了
几件破旧的家具,棕棚床上只有一张破席;桌上乱七八糟的堆着书籍报纸。他穿着破旧,道
貌岸然。他看了我叔父给他的介绍信以后,对于我的到来,显得在高兴之中又有点为难的样
子。他亲切的告诉找,他是在过着革命党人穷苦而危险的生涯,对于我这个准备投考学校的
学生是颇为不便的。他要我另找地方居住,以便安心温习功课。我说我喜欢革命党人,也乐
于尝试这种生活的味道。他高兴得笑起来了,于是张罗来一张床,殷勤的招待我这不速之客。
一九一三年赣宁讨袁之役以后,袁世凯对革命派一直大肆压迫;国民党确也遭受到严重
的摧残。不少意志不坚的党人,脱离了革命阵线而消极起来了;有些甚至投靠袁世凯。一九
一四年七月八日,孙中山先生为了重整革命阵容,将国民党改组为中华革命党t;加入者均
须按手模宣誓服从孙先生。知名人士多因此不愿参加,革命阵容颇有混乱。那时虽是在云南
起义之后,但孙先生的忠实信徒们荟集在上海法租界的仍是不少。袁世凯虽死,他的党羽还
是继续在上海压迫革命党人。
那位叶先生看来也是中华革命党的一分子。他首先告诉我,袁世凯虽然死了,但是他的
爪牙在上海仍然是很猖獗的。他要我立即将英法两租界交界的路径弄清楚,因为陆建章(袁
世凯的特务头子)那杀人魔王派来的许多下属都住在英租界,他们不敢在法租界闹事,往往
将党人骗到英租界去,再用绑票的方式加以逮捕,如果被逮捕去了,那就有杀头的危险。他
特别警告我不要常和革命党人一同在马路上行走;尤其不要和他们一同到英租界去,以免意
外。
他向我描述他在上海生活的情形。他困处在法租界,衣物都典尽当光了;有时甚至没有
饭吃;向朋友借贷更是常有。他告诉我,亡命在法租界的革命党人有的穷得连长裤子都没有
了,往往两三人共有一条长裤,彼此换着穿出去。但干起革命来,还是顶有劲的。他笑着说,
他也快穷到连裤子都没得穿了。我听了这些话,对于革命党人艰苦奋斗的精神,不禁油然而
起同情敬佩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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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叶先生住所来聊天的革命党人是常有的,我也常随同他去拜访他的革命朋友。那些人
大半是江西、湖南、湖北等省人,几乎个个都是十分穷困。其中有些后来在国民政府中位居
显要。我那时和他们晚上赤着脚在法租界马路上纳凉散步,有时买些便宜的酒食,回来享乐
一番。几杯下肚之后,他们便大发牢骚,畅谈时事,他们痛恨袁世凯及其党羽,毫不厌倦的
叙述袁世凯及其家庭的一切丑史秘闻。
对他们的议论听得多了之后,我也曾发出一些问题。我曾问:袁世凯和他那一群军阀既
然这样可恶,革命党有甚么办法对付呢?回答往往是:我们有孙先生领导革命。我又问:如
何革命呢?回答往往是:运动军队,联络会党,用手枪炸弹对付。当我问到革命成功之后又
如何?他们的回答总是不一致的。特别当我问到对于日本企图灭亡中国的事,革命党持何态
度时,他们总是侧重指责袁世凯的卖国。这一点使我觉得他们对于日本的侵略似无足够的重
视。
我和叶先生同住了一个多月,主要是在那里准备功课,应付考试。叶先生这个人有点崖
岸自高,落落寡合,对革命也不免有些不得意的牢骚。不久,他得到书法大家清道人李瑞清
的赞助,到印尼椰加达一间华侨学校去教书了。从此,我再也没有听见他的消息。
这时候,我一位奔走革命、担任过革命军团长,经年未见的表兄杜君来到了上海。他和
另外七个青年同住在一间旅社的一个小房间里,大家睡在地板上,真像沙丁鱼一样。我们异
地相逢,特别亲热。表兄要我等叶先生走后,搬去和他同住。我很高兴的答应了。于是那个
小房间里又多了一条沙丁鱼。
那八位和我同住的青年军人是从武汉、长沙、萍乡一带来的。袁世凯死了,讨袁战争结
束;他们的军事活动也已奉命停止。上海孙中山先生的总部派他们暂到日本去学习,待机活
动。他们每领到一些旅费,就大玩一阵。他们热情充沛,天真活泼,最爱高谈自己的英勇往
事,显然有点目空一切,而追求醇酒美人也是他们特别起劲的事。我虽和他们同住,但在兴
趣上并不与他们同调,我喜欢逛书店、浏览搜购爱读的书刊。我有时向他们打趣似的说:“你
们这些英雄好汉,为甚么不钻钻书本?”他们往往这样表示:“只要孙先生做大总统,一切
就都有办法了。”
他们的行期并不确定,只要船票到手,说走也就立时走了。果然那天下午我从书店归来
的时候,他们已全体上了船。我表兄留下了一封信给我,大意说因赶着上船,不能候我回来,
又因袋里业已空空,只有借用我箱中的大洋和衣服等以渡难关,日后见面时再行奉还。我打
开箱子一看,我的一百余元,仅剩二十元了,衣服也被拿走不少,他们还把一些不要用的东
西塞在我的箱内。表兄的这种举动,正是当时一个落魄的革命军人不拘小节的本色。
我已考取北大,可是要去北京,旅费已感不足,只得再回到父亲那里去补充行囊。在这
两个月的时间内,我闯入了法租界革命党人的小天地中,其中充满着革命的理想主义和豪迈
不羁的浪漫色彩。冒险犯难、乐观活泼、共患难、同祸福,是这个圈子内所珍视的品德。我
当时受到这种气氛的影响,认为这种革命的精神,若再辅以学识和远见,将无事不可为了。
第五章 新文化运动的发源地—北大
一九一六年十月间,我经上海第一次到达北京。
作为首都的北京,规模宏伟,气象万千。天安门、紫禁城、中南海、天坛,和许多巍巍
的宫殿大庙、王公府邸、红墙绿瓦、雕龙绘凤,不愧为旧式建筑艺术的结晶,却也标志出帝
王时代的景象。每月初一、十五,许多坐着轿车、戴着大红顶子的过气王公大臣,依旧待漏
神武门,向逊清皇帝溥仪朝拜。旗人男女们相见时打千问安,洋车夫满街叫喊着“老爷、太
太”。大商店对顾客恭敬迎送,气派十足;这一切都是封建积习的残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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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交民巷俨然是北京城内的一个特别区;其中使馆、银行、洋行等等大厦林立,四周筑
有兵营,由各国军队分区把守,象征着列强势力在中国的地位.尤其是克林德碑矗立在哈德
门大街,不免使人触目惊心,回忆起庚子义和团事变的惨痛往事。挂着中华民国招牌的总统
府、国务院、国会等机关,散设各处,保留着过去的衙门习气,并没有甚么新气象的表现。
北京确是五光十色,古今中外,汉满蒙回藏的特色,各有陈列。如果说他是中国的缩影,却
也不十分恰当;在我这个南方人看来,它究竟更富有北方的风趣和保守的色彩。
北京大学①靠近皇城,其旁还驻扎着粗犷武夫张勋的少数辫子军。北大的前身是京师大
学堂,成立虽早,但设备仍极简陋。教授多是一些老八股、洋进士之类。其中著名的有拖着
长辫子的辜鸿铭,和以国学见重于时而为筹安会六君子之一的刘师培等人。同学们还多少有
一点以“举人”“进士”自况,其中也有一些所谓风流名士的人物。学术在他们心目中不是
装饰品,就是猎官工具。当时各地学校乃至北京城里的其他一些学校,多少已流露出一些近
代的新风气,而北大却有点古色古香,特别守旧。
一九一六年秋,蔡元培先生就任北大校长,北大的风气才为之一变。他注重提倡学术,
不声不响的下工夫,一心一意想将古老的北大变成现代的最高学术机构。他加聘了许多新教
授,如提倡新文化的陈独秀、胡适,文学家钱玄同、鲁迅、沈尹默、沈兼士,社会主义者李
大钊,无政府主义者吴稚晖、李石曾,国民党要人高君武、王宠惠等著名人物,先后荟聚一
堂,讲授他们的独到之见。北大就在蔡校长这种兼容并包、学术自由的政策下,做学问求知
识的气氛日渐浓厚起来。
同时北大的新学生也在大t 增加。那时北大采取“预科三年、本科三年制”。我被编入
理工预科一年级第三班上课。我住在北河沿第三宿舍。宿舍里每间房子都住了好几位同学,
大半是新旧同学挟杂着住在一块。我首先接触的,是同学中新旧观念和生活习惯相互抵触的
现象。我房间里的八位同学中,有两位是即将毕业的老学生。他们办小报、做诗文、捧女戏
子,往往深夜喝醉了酒回来瞎闹一阵;表现出高年级生的自傲心情,并不理会低年级学生的
抗议。结果,多数新来同学一致奋起,强迫那些自傲者遵守宿舍的规章。
北大在我初去的时候,还显得很有点乱七八糟。教授与学生之间没有甚么联系,除上课
之外,彼此不相闻问。学生各行其好,极端自由。在这个时候,新风气开始抬头了。低年级
的学生讥讽老学生的老爷派头、名士作风和守旧习气;我们要求注重公德、努力学习;反对
猎取功名的做官观念;提出学以求知、学以致用、学以救国等见解。这是北大一个极重要的
转变,与蔡校长的改革政策是互为因果的。
一九一七年春,陈独秀任北大文科学长。他所主编的《新青年》月刊也在我们学校中和
书摊上买得到了。这刊物于一九一五年九月十五日创刊。但北大同学知道这刊物的非常少。
一九一七年一月,胡适在《新青年》第二卷第五号上发表了一篇《文学改良刍议》,接着陈
独秀在次一期上又发表了一篇《文学革命论》,才引起同学们广泛的注意。白话文易于以浅
显通用的语句,自由而确切的表达作者所见,又便于多数人阅读,比之文言文的多所拘束,
好像是文字上的一次放足运动。当时胡适谓为“活文学出现”,陈独秀更高举文学革命的大
旗。这样就展开了新旧文学的大论战。
我在北大同学中是最先拥护新文化运动的一个。我这个一年级生,最初是埋头于功课,
成绩还算优良。我和当时的许多青年一样,以不甘落伍、力求上进的新时代青年自命,除了
功课而外,还经常爱读《东方杂志》、《大中华》等刊物,希望从此探究出一些救国治学的新
门径。一九一七年春我看到了《新青年》,一眼就觉得它的命名合乎我的口味,看了它的内
容,觉得的确适合当时一般青年的需要;登时喜出望外,热烈拥护,并常与反对者展开争论。
当时同学中尊重孔子学说、反对白话文的还占多数。无条件赞成新思潮、彻底拥护白话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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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占少数,但他们具有蓬蓬勃勃的热烈精神。新旧之争,就在课堂中、宿舍里到处展开着。
在争辩之中,守旧论者的论据渐渐动摇起来了,不少的同学陆续转变到赞成新文化运动方面
来。新文化运动在北大就这样一步一步的站稳了它的阵地。
新文化运动的影响日渐扩大,所提倡的科学与民主,风靡一时,是继康有为的大同学说
②、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之后,又一高举起来的革新旗帜。《新青年》的发行数量也增多了,
每期出版后,在北大即销售一空。一九一八年十二月陈独秀又主办了另一政治性的新型刊物
——《每周评论》;一九一九年一月,北大同学傅斯年、罗家伦等出版响应新文化运动的《新
潮》月刊。这在当时被视为《新青年》的两个卫星。此外,上海、北京等地有些著名报刊也
在响应这一运动,而各地新生的小型文艺刊物和文学团体也开始滋长起来了。
社会主义运动也随着新文化运动的发展而活跃起来。无政府主义在中国产生较早,其活
动亦较为显著。一九○七年六月二十二日,李石曾、吴推晖、张静江等就在巴黎创办了中文
的《新世纪》周刊向国内宣传无政府主义,后来蔡元培也成为其中的要角。到了一九一七—
一九年间,在北京、广州等地,无政府主义者的活动增加起来了,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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