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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相-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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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科举定制以来,贡院就是怨气最重的地方,同时还是最容易生疫情的地方。毕竟是几千人聚集在一片极狭小的区域,古代卫生条件又不好,士子们吃喝拉撒都在那狭小的考棚内自然容易生疫。
为镇怨气也好,为镇邪避瘟也好,自有科举以来,历朝历代的贡院里都必然会有大型的石雕镇兽,唐松攀上的这座高可及人的石狮子就属此列。
这是哪里?天下士子心中最神圣的贡院哪!
那石狮子是什么?镇邪避瘟的神兽啊!
在如此神圣的贡院,攀上如此神圣的镇兽,甚至还是踩在那镇邪神兽的头顶,唐松此举真是破天荒之未有!
他那里是踩在石狮子头上,这这简直就是踩在主考官们的脸上啊。
居高临下,数千人中踏狮而立,这一刻,唐松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众人瞩目的中心。
甚至就连那些个好容易挤到榜单前的贡生们也抬起头来骇异的看着唐松。
面对着几千颗仰望着他的头颅,唐松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指定了石狮子下的金宗庆后,用所能发出的最大声音朗声道:“在下唐松,此人名叫金宗庆,我二人不仅同出于襄州,甚至还曾同在鹿门山中结庐数载,我对此人纨绔放浪,一年中大半年都不会摸一下书的行径可谓了如指掌。但今天,偏偏这样的士林败类居然金榜题名了,这说明了什么?”
经过前面那两波席卷神都的风潮,唐松的声名在洛阳士林间可谓是如日中天,偏偏他声名鹊起之后便即深隐,实是十足十的神秘人物。此刻这么个神秘人物以如此震撼骇异的方式登场,他这一自报家门,顿时引来哗然一片。
这片哗然还不曾消散,就因为唐松的这番话更加的响亮起来。
下边的士子们一边挤的紧紧的堵住那些正赶过来的贡院吏员。一边有人七嘴八舌的发问,“说明了什么?”
“唐松,你可中了?”
唐松看了看脚下人群外正拼命要挤过来的吏员,抬手压了压。
人群迅速安静下来。
“多谢众位学兄关心,在下跟大家一样也不曾中。但在下要说不是这个。在下想告知诸位的是,连金宗庆这等人都能金榜题名,这只能说明”
言至此处,唐松顿了顿,再次深呼吸了一口后,沉声怒喝道:“天道不公,科场舞弊。孔圣蒙羞,士林荼毒”
在一片安静中,唐松这声怒吼如九天惊雷般轰然炸响,震的那些个士子们心神摇荡。
贡院吏员们挤的更快了。
因是声音太大,唐松的嗓子都沙哑起来,但他却不敢休息,仅仅是一顿之后,镇邪神兽上的怒吼复又响起,“今科的考官们就在这里,就在这神圣的贡院,就在至圣先师的座前肆无忌惮的戕害了我数千圣人子弟”
唐松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疾,似匕首,似投枪,似那九天霹雳雷鸣而下,“他们玷污了诸位学兄十年寒窗的辛劳,玷污了你们考场上的呕心沥血,玷污了神圣的贡院,玷污了圣神皇帝的信任,玷污了天下士林的清白,玷污了至圣先师的荣耀!苍天呐,我等忝为圣人门徒,难倒就只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肆意行此禽兽行径,肆意侮辱孔圣荣光?”
此时的贡院依然安静,但无数人的喘气声却越来越粗,便在这时,唐松发出了最后的怒吼,“人心不正,吾等正之!除邪卫道,舍我其谁!诸位,请圣像,入皇城,朝天子!”
自有科举,历朝历代就从不曾少过科举弊案,更不曾少过大闹贡院进而轰传天下的事件,自唐以下无一例外。遑论这一科的舞弊实在是太黑暗,太明目张胆。没有一个士子在付出十年寒窗的辛劳后还能忍受这样的不公,以前他们不敢发泄,并不是不恨,不怒,不怨,只是因为没人领头罢了。
这情形就如秦末,天下虽苦秦之暴政久矣,但只因无人领头就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太平景象。一等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几乎是瞬时之间,整个大秦便暴民四起,处处烽烟。
而今有声名如日中天的唐松率先而起,有这般杜鹃泣血般的行动动员,除了那些只占极少数的金榜题名者之外,众多满心不平之气的乡贡生们在唐松的最后怒吼声中相应如雷:
除邪卫道,舍我其谁!请圣像,入皇城,朝天子!
气氛已成,唐松转身跳下石狮子,看也不看正在人群中瑟瑟发抖的金宗庆,只一脚便将面前那副贴着取中名录的告示栏给踢翻在地,其它的几块儿尚不等他抬脚,便已被骚动起来的贡生们给推翻在地。
虽然只是几块简单的木制告示栏,但其承载的象征意义却太大,木板倒地的声音就像一声惊雷,一个宣言,一把烈火。
木板倒下,点燃了贡生们更加沸腾的热血和决绝。
欢呼声就这样陡然而起。
看到这种情况,人群中那些奸猾如油的小吏们再不肯往前一步,他们害怕一个不慎,下一个倒下的或许就是自己。
告示栏倒下,前面一片空旷。
在漫天而起的欢呼声中,唐松踩着脚下的新进士名录昂然向供奉着孔子木雕像的正屋走去。
请圣像,入皇城,朝天子!
他的身后,是一片黑压压高达数千人的乡贡生洪流
至此,因今科弊案引发,由唐松引领的贡生暴动已如烈火燎原,势不可挡
第七十一章 请圣像,入皇城
身为主考官的岳郎中和宋之问祭完孔子后便到贡院后边的小公事房了,春寒料峭的天气,这二位主考大人自然是不愿在外面受春寒的。
雅致精美的公事房内,炭火细细的红泥小炉上正滚着一瓯庵茶,淡淡的茶香飘散,愈发为房间里增添了几分风雅的韵致。
宋之问很享受这样的环境,看着红泥小炉上的庵茶,再看看端坐在胡凳上闭目养神的岳郎中,抿唇之间嘴角便露出了一抹极轻极淡的笑容。
他现在的心情很好,恰如他最近的处境,堪称春风得意啊。
便不说此番结交上了多少以前怎么用心也勾连不上的权贵,就看看眼前这岳郎中,最初的时候他是何等的倨傲?再看看现在
前倨而后恭,期间不过只是梁王一封书信罢了。
便从岳郎中前倨后恭的态度变化上,宋之问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权势真是个好东西啊!
就在宋之问正自陶醉的时候,公事房的门被猛然推开,一个小吏目满脸惊慌的闯进来,“不好了,大人,出事了”
其实已经不用这小吏目再说什么了,因为外面场院上那似乎要将这整个贡院掀翻的群呼声已如潮水般扑面涌来。
小吏目的声音在这样的山崩海啸面前愈发显得惊慌无措,“那些个贡生们暴乱了,他们已推倒皇榜,现在正涌向至圣先师殿”
外面山崩海啸的呼喊,再加上小吏目这话,恰如一道霹雳当空而下,宋之问当即就觉天旋地转,从胡凳上起身的他稳了又稳才勉强站住。
“放肆,放肆,走,去至圣先师殿”,宋之问心慌胆颤,出门时猛的绊在了门槛儿上,踉跄了好几步勉强站稳后急忙向外面跑去。
此时此刻,他那里还有半点儿笑对泥炉庵茶的轻松雅意?惶惶然失神落魄到了极处。
前面的场院上,唐松已到了至圣先师殿的门前,身后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及遥廊宸�
门口处,唐松先是恭恭敬敬的揖身三礼后,方才迈步踏进了至圣先师殿。
木雕孔子像前,唐松再次三礼之后,跃身上了祭台。随即撩起儒服的衣襟,“哗”的一声撕下了一大片白色的内衫。
在涌入士子们惊诧的眼神中,唐松猛的咬破手指,在那片白布上写下了八个血色淋漓的大字:
科场舞弊,圣人蒙羞!
把这副血书当众展示过后,唐松捧手之间将其覆盖在了至圣先师的头上脸上。
目睹此状,众贡生们眼神猛然一缩,全身的鲜血就像瞬间凝固了一样。
祭台上的唐松再转过身时,沙哑的声音已由先前昂扬的愤激转化为沉痛欲绝的悲怆:“至圣先师蒙羞至此,我等忝为圣人门徒,若还忍坐视,与猪狗何异?为天地立心,为万民请命,正当其时!诸兄,请圣像,入皇城!”
任何一场群体性运动都是需要一些具有极强象征意义的设计的,好的设计能点燃参与者的热血,其所释放出的能量之强大很多时候甚至连组织者自己都预想不到。
唐松当众血书以及随后覆盖孔子像头脸的举动就是这样的神来之笔,就是这一个堪称简单的举动,却最准确的刺中了贡生们心中最神圣,最不容人撩拨与触碰的角落。
刚刚陡然凝固的鲜血在唐松悲怆的话语中彻底沸腾了,甚至有一些个年轻些的贡生们已是双眼充血,面目狰狞。
唐松话语刚完,祭台上已争先恐后的跳上了十多人。
下一刻,至圣先师的木雕圣像就被请下了祭台,依旧是唐松领首,门内门外的贡生们纷纷退往两边让出道路,悲痛欲绝的看着从身前缓缓经过的圣像。
只是这一回他们再也看不到孔圣慈祥儒雅的圣颜,那里只有一片边角毛糙,明显是临时从衣服上扯下来的白布,以及白布上那悲怆淋漓,刺人眼目的八个血字:
科场弊案,圣人蒙羞!
踉跄赶来的宋之问与岳郎中刚走过排房的拐角,远远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如此亵渎圣人,放肆,放肆啊”,失魂落魄的宋之问还想要前去叱喝阻止这些胆大包天的贡生,身子刚动却被跟来的小吏死死的拖住了,“暴乱之势已成,此去凶多吉少,大人三思,三思啊!”
一听到有性命之忧,宋之问已经是浑浑噩噩的头脑终于清醒了些,这一清醒,再一看清前面那阵势,还有那凶多吉少的劝谏,脚下无论如何都迈不动步子了。
岳郎中毕竟在六部厮混多年,看到眼前这形势知道露面不得,否则十有八九要被这些彻底红了眼的贡生们给生吃了。但他经事多些,见此间事已不可为,忙唤过刚走来时聚拢起的那几个小吏。
“你引院中所蓄快马速去请见洛阳令,禀明此间情形,请武大人决断”
“你,速去通报禁军”
这边,岳郎中等人正在布置通传消息,冀图调集洛阳令辖下公差及禁军尽快将暴乱的贡生们弹压住。
那边,唐松以圣像为号召旗帜,引领着贡生组成的洪流走过场院,走出了贡院的朱漆大门。
此刻,贡院外被科举放榜引来看热闹的洛阳百姓越来越多,街道两边已经站不下,甚至有许多人挤在了街上。
贡院是神圣之地,普通人是进不去的,所以这些个神都百姓们便只能在外边一边等着,一边闲话。
闲话今年的状头得是多大年纪?容貌如何?不知能不能被选为探花使?闲话城中那些个有适龄闺阁的豪富权贵之家又得好一番忙活,毕竟要划拉,甚至是争抢一个新进士做女婿也实在不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百姓们一边闲话,一边等着里边儿出结果。谁知等着等着就听到贡院里猛然传来一片声震四野的喧哗。
这喧哗声太大,声势也太震人,以至于贡院外看热闹的百姓们陡然安静下来。
随后众人便是你望我,我看你,都想求一个答案。
那里面可是读书人才能去的贡院哪,如今里边呆着的可都是天下各州贡来科举的俊杰之士,读书人不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嘛,怎会闹出这等惊天动地的动静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百姓们茫然不解,贡院中的哗然之声却是越来越大,甚至不曾有片刻停息。
好奇啊,好奇到了极点。
就在赶来看热闹的神都百姓好奇心被勾到顶点的时候,贡院的大门里走出了一支奇怪的队伍。
这支队伍抬着一尊雕像,只是那雕像却看不到脸,上面覆盖着一块儿刺刺拉拉的白布,妈呀,白布上那几个字难倒是用血写的?怎么看着这么恕�
这雕像到底是谁的?
那几个字又写的是啥!
“你个措大真是没见识,那是贡院!未必里面还能抬出个佛祖来?至于那八个字嘛李冬烘,那写的啥?”
“科场弊案,圣人蒙羞”,胡子都白了的老酸儒李冬烘念出的这八个字抖抖颤颤。
“哎,你抖什么呀,倒是说说这八个字究竟啥意思,快着点儿”
类似的对话与议论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此起彼伏
走出贡院,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瞧热闹的百姓,唐松脚步未停,口中却是朗声悲呼了一句:“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没有一个贡生不熟悉这句话,而且这句话用在此时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唐松一言既出,那十数个随他一起抬着圣像,正觉满腔血热没个发泄处的年轻贡生们顿时随之齐呼,“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一传十,十传百,当整个贡生洪流都已走出贡院,走上前往皇城的长街时,这呼喝已是星火燎原,震彻于整个神都。
其时距离科举定制不远,朝廷还从不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后世那么多的应对经验和手段,更不会想到会像后来的王朝那样每到大比之年便调动军队将贡院牢牢看住。
正是因为朝廷应对经验不足,所以唐松引领的贡生洪流顺顺利利的出了贡院,顺顺利利的上了长街,向着宣仁门,向着皇城进发。
在两边人山人海般的百姓围观中,贡生们近乎是出自本能的使自己的行为更端肃。
虽是数千人的队伍,但因为其全是贡生,队形反倒是保持的不错。
黑压压的人群,一色的青衿儒服,有些松散却不凌乱的队形,更重要的是凝聚住这支队伍并强烈散发出来的悲壮孤愤之气。数千人凝聚起的悲壮孤愤气场实在太过强大,以至于两边看热闹的百姓们不知不觉受其影响,人群中的喧哗声自发的越来越小。
除了刚出贡院时的那一阵齐呼之外,现在由青衿儒服组成的洪流多半是在沉默的行进。
死一般的沉默中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却让那股悲壮孤愤之气愈发的强烈,到最后甚至到了若有实质,凡有所感者必为其夺气的程度。
偶尔,偶尔,抬圣像的队伍中会传出一声“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的呼喝,几次下来,众贡生已经习惯,此声一起,众人三应而罢。
呼喝震天,但这句原本是激人奋进的儒家经典此刻却被数千人吼出了无限的悲怆。
在两边百姓如潮的围观中,在这样悲怆到极致却又不断简单重复的呼告声中,青衿儒服的贡生们心底油然生发出一种从不曾体验过的圣洁感。
殉道者的圣洁!
这种悲怆的圣洁使得他们感觉已经超越了自己,由此内心更加的崇高,同时也更加的狂热!
真理在握,虽千万人,吾往矣!
真理在握,吾何惧之,何惧之!
沉默的洪流,已经渐次安静下来的围观百姓,此时北城的这条主干道上响起的就只有令人心悸的沙沙脚步声。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皇城近了!
第七十二章 抉择,在刀丛枪锋之前
沉默的队伍,沙沙的脚步声,间或响起的悲怆呼告,浓烈到宛若实质,凡有所感必为其气夺的悲壮孤愤气场,还有那人山人海却一片静寂的如山观者。
以覆面的孔子圣像为旗帜,一片青衿儒服组成的贡生洪流带着殉道者的圣洁与狂热,坚定的向前挺进,向皇城挺进。
远处有隐隐的叱喝声与马蹄声响起,冲进了这一片被悲壮孤愤之气充塞的寂静长街。
这从长街两边的横街上传出的叱喝与马蹄声来的好快,仅仅是一会儿的功夫,那叱喝声便清晰可闻,随即便被疾如密雨般的马蹄声给掩盖住了。
马踏长街,声声疾,声声催,最终,长街左右,乃至整个神都北城都笼罩在这一片密雨疾来的马蹄声下。
相差不过数息,长街两边的横街上俱都冲出了两人两马。
从左边横街街口上冲出的那两骑都穿着黝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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