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为证-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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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体贴周到，而他会过意不去。

这种通宵达旦的舞会，叶默已经厌倦了。总算有一曲她闲了下来，她立刻找到摩根，只说自己很累，想回塔楼休息。她知道这样做未免失礼，但，这里实在太憋闷了。摩根微笑着说他会转告殿下，让她不用担心，她便径自离开了大宴会厅。

塔楼里空荡荡的，叶默觉得自己的心也空荡荡的。冲了个凉水澡，看看外面的天色，雨雾迷离漆黑一团。她是真的累了，早早地钻进了石棺中，阖上了棺盖。累了，却睡不着。闭上眼睛，萨曼莎与雷诺翩然起舞的身影就那么清晰地出现在脑海。整整一个晚上，她一直不离雷诺左右。她主动发出邀请，雷诺无法拒绝，和她跳了一支又一支舞。因为她光之族的出身、显赫的地位，更因为她和雷诺那不是秘密的悠久的情人关系，没有哪个女贵族会不识趣地一再邀请雷诺亲王殿下。更何况今晚还有另一个重要人物——蒂文亲王在场，吸引了一半女性的注目，雷诺似乎都成了萨曼莎的专属舞伴。

是嫉妒吗？或许是。好像还有不安。她真的怕，怕他们旧情复燃，怕罗兰伯爵说的话变成现实。就算雷诺说，他和萨曼莎已经结束了，都过去了，她还是怕。在忐忑中，她终于睡着了。






、三十九、蓝色闺房

叶默醒来时，城堡并没有恢复往日的安宁，喧嚣依旧。亲王的宴会仍在继续，吸血鬼们日以继夜，欢庆新年的到来。叶默静静地伫立在主楼顶部的大平台上眺望着西方，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空如一块纤尘不染的紫玉穹窿幽邃神秘，冬日的风呼啸而来，她恍若不觉。夕阳已经谢幕唯见晚霞如血染般绚烂，一丝惆怅从心底升起，叶默哀悼着自己作为人类时度过的岁月，一去不返。

“默默，怎么躲在这里？晚宴马上要开始了，我们要抓紧时间。”

又是晚宴？

“戴维，我不饿，可以不去吗？”

“这是新年夜宴，作为殿下的后裔不出席是很失礼的。”子爵来到她身边，才看清那张清秀的脸上掩不住的丝丝落寞，“默默，怎么了？”

“没什么，”叶默浅浅一笑，藏起自己的情绪，找着藉口，“肯定是这些日子喝了太多的鲜血，吃得太多太杂的缘故，我感觉自己有些消化不了，现在一点食欲也没有，而且有些反胃想吐。”

“怎么会这样？”戴维有些吃惊，“我从没听说过血族会没有食欲，更别提什么反胃想吐了。”

“真的，我现在什么也吃不下，不去了，替我跟雷诺说一声好吗？”

叶默的脸上现出固执的神情，戴维盯着她，半天才开口：“好吧，我去跟殿下告假，就说你胃部积食消化不良好了。”

说完子爵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一声低喃：“谢谢，戴维。”

唉，子爵闷闷不乐，血族那强大的消化系统根本不存在什么积食和消化不良，这是地球人才会有的低级病症，默默分明是在找藉口。她不开心，是不喜欢血族的生活么？晚宴上，一颗心都牵挂着默默的子爵在面对各种新鲜的血液时，发现自己也如人类一样失去了胃口。

叶默坐在大平台上，冬夜的风肆虐地吹着，黑色的斗篷随风鼓动，一头浓密的长发乱如蒿草。风，刺骨，不过作为血族的她已经不畏寒冷。她如一株小树在狂风中摇曳。心，找不到方向。难道，岁月就将像现在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度过吗？

“默默小姐，这里太冷了，你还是回房间吧。”老摩根不声不响地来到她身边，“主人让我给你送来鲜榨的果汁，都是不含血液的甜品，你一定会喜欢。”

“哦，谢谢，摩根大叔。”叶默站起身，“我不冷，只是在这里看看风景。”

摩根摇摇头，没有说话，谁会在这样的夜里看风景呢？

他们一起回到塔楼，精美的水晶餐具摆放在圆几上，摩根为她斟满一杯果汁。朦胧的绿色液体，口感酸甜，有些像地球的猕猴桃汁。叶默的眼神有些飘渺，思念如潮水，汹涌地袭上心头。她想回家，想回家。

“默默小姐？”摩根露出担心的神情。

叶默甩了甩头，乐曲声传来，舞会开始了：“殿下呢？他和萨曼莎女侯爵在一起吗？”

“是。”

摩根点点头，作为追随亲王殿下数千纪的忠诚仆从，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主人和萨曼莎女侯爵的特殊关系。不过，他是不会告诉小默默的。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必须隐瞒。过去，在雷诺亲王的执政期中，每年的磐夜节，萨曼莎女侯爵都会到天马城堡做客。她曾是亲王殿下最尊贵的客人和最亲密的伴侣。只不过，这个千纪以来，两人似乎疏远了许多。即使女侯爵来访，也从来没有在城堡中留宿。尤其是小默默来到主人身边后，主人似乎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女侯爵。倒是女侯爵，对主人念念不忘。尤其在这次宴会上，谁都看得出来，萨曼莎的热情只对一个人绽放。老摩根没有研究过地球人类的感情，但在和小默默的朝夕相处中，他敏锐的头脑告诉自己，这个女孩对主人的感情不同于任何一个血族女性。那么，她待在塔楼里直到欢宴结束，应该对谁都好。

“默默小姐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大厅堂里还需要我去照应。”

“嗯，好的，”叶默轻轻点点头，其实她很高兴一个人呆着，“摩根大叔去忙吧。”

看着摩根消失在门口，叶默端着水晶杯，靠在冰凉的窗玻璃上，望着窗外被黑夜笼罩的古老森林。明明是黑漆漆的一片，景物却比白天还要清晰地映入她眼底。原来，她还是没有做好准备，原来她还是无法面对现实，她不再是她了，永远不是了。

啜一口酸甜的果汁，放下杯子，走到大衣橱前，叶默选了一件柔顺贴身的密银色斜肩长裙，腰间系上长可及地的海蓝色丝带，配上同色的高跟鞋，她看上去是那么飘逸。轻轻理了理垂到腰际的绸缎般黑发，她转身走出塔楼。她要去找雷诺，与他共舞。她一直没有勇气面对萨曼莎，但现在，她不想躲避了。她的爱，她自己去争取。

城堡中充斥着节庆的喜悦气氛，九大氏族的侍从聚在走廊里。他们身着夜蓝色制服，腰间佩戴着长剑，挺拔的身姿显示出训练有素的体魄，但脸上的神情都是愉悦的轻松的，彼此三五一群，亲切地交谈着。看见叶默走来，他们立刻挺身立正微微颔首表达敬意。叶默点头微笑着，从他们身边走过。来到大厅堂门口，她止住脚步向里面张望。舞动的裙裾不停地旋转，气氛热烈浓郁。只是，没有雷诺的身影，也不见萨曼莎女侯爵。

她看见了迪安，向他招招手，他立刻走了过来：“默默小姐，有什么吩咐？”

“殿下呢？他在哪？”

“哦，舞会开始后我才来接班，就一直没有看见殿下。”

“那萨曼莎女侯爵呢？”

“也没有看到。”

叶默的心情有些沉重，缓缓转身离开。

“默默，听说你身体不舒服，现在好点了么？”泽维尔公爵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他已来到她身边。

“谢谢公爵大人，我好一些了。”

“那怎么不进来？”说着泽维尔就执起了她的手，想带着她步入大厅。

“我想找雷诺、亲王殿下，”叶默发觉，自己始终做不到在这些贵族面前直呼雷诺的名字，“您看到他了吗？”

泽维尔意味深长地看着叶默：“晚宴结束后我就一直没看见殿下和萨曼莎。”

“噢，”叶默轻轻地撤回手，“那我去别处找找。”

“也许他们在蓝色闺房吧，我曾听萨曼莎提到过，那是殿下为她专门建造的梦幻宫殿。”泽维尔不紧不慢地说着，“不过也许他们不想被打扰。”

叶默的脸色瞬间苍白，沉默片刻后低头微微屈膝：“请容我告退。”

泽维尔微笑着俯身贴近她：“血族女人都不会用情太深，你不用太在意萨曼莎，今天她爱慕雷诺亲王，明天或许她就是兰特亲王的亲密伴侣，她不是威胁。”

叶默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她终于问出了口：“蓝色闺房在哪儿？”

“好像在主楼西侧，我也只听萨曼莎说起过一次，蓝色闺房是亲王殿下特意为她修饰的房间，是她在天马城堡的私有领地。”

“谢谢。”叶默声音僵硬，转身就走。

泽维尔摇着头看着这个小人儿绷紧了脊背快步离开，有些好笑。他断定亲王殿下和萨曼莎一定在那里。他之所以知道天马城堡有这么个去处，真的是萨曼莎很多年前亲口告诉他的。那时，帝国还没有发现地球，他还没有遇到苏珊，他的人类血仆。萨曼莎是他最持久的情人之一，在一次缠绵后，她兴致极好，提到了雷诺为她筑造的蓝色闺房。萨曼莎很开心地告诉他，整个房间的内壁都装饰着蓝水晶，玫瑰锦簇的图案，梦幻的色彩，那是雷诺亲王热恋的见证。连他们合住的棺材都是一整块巨大的蓝水晶从中挖空制成的。泽维尔已经不记得当时听了这些话，自己有什么反应或说过什么了。许多许多年过去了，他对萨曼莎的情早就淡了，萨曼莎对他也是如此。但在他遇见了苏珊后，她却总来找他。苏珊最初看萨曼莎的眼神，就和默默一样。后来呢？他失去了苏珊。

泽维尔笑着，眼神却有些冷，有些淡淡的寂寥和化不开的阴郁。他从来没有想到，苏珊死后，他对任何血族女人都提不起兴趣来了。明明苏珊死时，已经不再年轻美丽，可他却再也无法忘记她。默默和苏珊的相貌相去甚远，但最初见到她时，他竟以为他的苏珊回来了。

现在，他很想知道，小默默在看到萨曼莎和雷诺缠绵时，会有什么表现？他记得，苏珊冷漠地转身，后来对他说，她根本不在乎他，她一直思念着在地球的未婚夫。小默默呢？她那苍白的脸、失去血色的唇，都说明了一个事实。她在乎，深深地嫉妒。雷诺，真幸福啊。而萨曼莎，将永久地失去一个情人了。

泽维尔只猜对了一个结果。而另一个，谁都始料未及。





、四十、谁背叛谁

叶默毫不迟疑地向主楼西侧走去。蓝色闺房，似乎并不陌生，她隐隐觉得自己的记忆深处有这么一个地方，梦幻的色彩，水晶玫瑰盛开，美伦美焕。可她明明从没听说过它，更不可能亲眼见过。究竟怎么回事？

她踏上西楼的楼梯，这里她从未来过，可她就是确信，这是通向蓝色闺房的通路。最初，她走得很快，可是后来，脚步越来越缓慢。熟悉的气息越来越浓，沉重地压过来，令她胆怯，令她想转身逃开。

走吧，走吧，一个声音对自己说，离开这里，不要去。可她的双腿固执地向前迈着步子。

雷诺的声音在耳边响着：“小东西，我也爱你。”

爱，是不是应该相信他？

她停下脚步，想着，泽维尔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他到底有什么目的？靠着冰冷的石壁，她告诉自己冷静，可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一颗心好像要从胸腔中跳出。忽听到有人沿着石阶走下来，她四下张望飞快地钻进了楼梯拐角的储物间。从门缝中，她看到管家摩根端着空托盘缓缓走过。空气中飘过一丝丝淡而醇香的紫血莲酒的气味，那是养颜佳酿，价格高昂，最受女贵族喜爱的血酒。

可以肯定，雷诺在这里，萨曼莎也在。

叶默愣愣地站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走出储物间，沿着石阶，向上。

转过一道道弯，一扇大门在面前虚掩着，推开，里面竟是一座小殿堂。八方石柱矗立在四周，头顶上是美丽的天马行空凿井，打磨如镜面的石砖上铺着柔软的红毯，直通向北面的黄金拱门。他就在门里面，不仅有他，还有她。叶默听到了萨曼莎性感的低笑声，还有，雷诺低沉的叹息声。

她迈开僵硬的步伐走过去，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终于，推开了房门。

蓝色闺房，仿佛梦幻中的仙境。那蓝，晶莹璀璨却柔和似水，或浅或深，忽明忽暗，异彩纷呈。眼前似有一朵绚丽的玫瑰，花瓣层层递展娇艳欲滴，又像一眼巨大的漩窝，吸引人不由自主地沉陷。

叶默眨眨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绕过蓝水晶玫瑰屏风，看到了闺房正中的一对男女。刹那间，炫目的色彩都为之黯淡。

女人衣衫褪尽，赤*裸地站在男人面前，毫无羞涩，她笑得明艳魅惑。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勾着男人的脖子，另一只手轻抚着男人神祗浮雕般的面庞。傲然挺立的双峰贴在男人衣襟不整的胸膛上。

叶默低低唤了声：“雷诺。”

她应该转身离开，可双腿再也不听她使唤。

那两人诧异地同时转身，看到了她，男人的身体明显一僵，女人对自己赤*裸的胴体毫不遮掩，却蹙起了眉头：“雷诺，你的小后裔真的很不懂事。”

雷诺扯开萨曼莎依然勾着他的手臂，向前一步：“小东西……”

“雷诺亲王殿下，”叶默脸上的血色尽褪，口中干涩，艰难地开口，她觉得那声音根本不属于自己，漠然中透着丝丝绝望，“我们人类的男女在相互表达爱意之后，是不会和别人上床的，这样的行为是不忠，是背叛。当然，如果彼此不再相爱，也就不存在背叛了。”

说完，她转身跑出了房间。

雷诺抬腿去追，胳膊却被人用力抓住，萨曼莎迈步到他身前，静静地凝视着他。

叶默冲出房间奔下楼梯一直跑出了城堡跑进了森林，她没有方向，只是一直不停地飞奔，脚上的高跟鞋不知什么时候跑丢了，赤*裸的双脚踩在林中的枯枝碎石上，钻心的疼，她也不管不顾。

四面漆黑，月光照不透阴翳的森林，高大的古木像巨人如恶鬼，将她团团包围，她大脑中一片混乱，人就像一只无头苍蝇般乱跑乱撞。脚下忽然一绊，她狠狠地飞了出去而后重重的栽到地上。头猛地撞在一团凸起的老树根上，血立刻流了下来。摔得太狠了，骨头似乎都散架了，浑身都痛，可还是抵不上心里的痛。她挣扎着爬起来，靠着老树喘息着。额头上的伤口瞬间愈合，血渐渐凝固在面颊上，但那痛反倒更加强烈。

身体上的痛感令她那颗狂躁的心冷静下来，她问自己：这是哪儿？她要去哪儿？她能去哪儿？

心中的痛不止、更揉进了几分寒凉、几分悲哀。

“小默默，我非常抱歉。”泽维尔公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我本意只是想提醒你，却没想到会让你这么伤心。”

“提醒？你要提醒我什么？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的好心？”叶默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恨恨发问。

泽维尔叹了口气：“你怪我恨我是我活该，但让我送你回城堡吧。你不该一个人跑到森林里，这里对你来说充满了危险。”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跟踪我？来看我的笑话？笑我不自量力，妄图得到一个亲王的真爱。”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叶默瞪着他，“这里对我来说充满了危险？你是不是想说，我是血统不纯的低等血族，我永远不会像你们那样强大？”

“我没有这个意思。”泽维尔的声音很真诚，“我告诉你蓝色闺房的事后，看你的样子有些担心，就一直在主楼西侧的过厅里等着，见你冲出城堡便跟来了。小默默，我们回去吧，你刚刚成为血族，森林中有许多潜伏杀手你还不了解。”

说着公爵走上前，优雅地伸出手臂，想要扶住她颤抖的身躯。叶默背靠着大树，无处可躲，维泽尔温柔而有力地把她揽在怀里。

叶默的脸上泪水和着血污与泥土，污浊不堪。身上的长裙早被荆棘划破了，又沾上一层烂泥。她的狼狈全都落入了这个男人眼中。他到底想怎样？她才不会相信他有多么好心。这些吸血鬼，没一个好人。脚下一阵刺痛传来，她的身子不由歪了歪，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