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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怒-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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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里,该看的都看了,该吃的也都吃了,虽然凤玉仍不愿走,但对大伯哥越来越黑的脸色她也不能视而不见,于是决定吃过午饭后就登程上路。
就在他们收拾行囊,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人送来了一张请帖。
看到凤玉似笑非笑瞧着他的模样,张素元狠狠瞪了她一眼,但凤玉却毫不在意地吐了吐舌头。
凤玉这副模样的原因是因为请帖的落款:河东君。
七十三章 奇行
这位河东君是何许人也,踏足南京之前,他们闻所未闻,但抵达南京不过半日,河东君的名号就已听了不下千百遍。
河东君是名歌伎,是名红遍江南的歌伎,如今秦淮河畔风头最劲的歌伎共有两位,其一就是这位河东君。
看着眼前这张小小的请帖,张素元知道市井间所言非虚,这位河东君果是位特立独行、才华横溢的奇女子,请帖上的寥寥数字,写得是铁腕藏银钩,极具风骨。
“大哥,美吧?”看着沉思的大伯哥,凤玉又打趣地问了一句。
看着凤玉娇憨、淘气的笑脸,张素元无可奈何地瞪了一眼。
和众人一样,张素元也奇怪,为什么一个素不相识的歌伎要给他送请帖?但他感到奇怪的还不止于此,他最感奇怪的送请帖这点。
河东君给他送请帖是相当失礼的,但这并不是因为河东君的身份,而是因为这个“送”字。如果他们相熟,这还说得过去,但初次见面,不要说河东君,就是任何比他身份低的人要想见他,都应亲自来拜访,而不是送什么请帖。河东君这么做一定有什么隐情,否则绝不会如此,想到这,张素元站起身来,冲妻子笑了笑,而后对兄弟命令道:“林雨,我们去见见这位河东君。”
大伯哥的话音未落,兄弟媳妇立马就急了。
“不行!”凤玉吼道。
“为什么不行?”张素元一本正经地问道。
“什么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凤玉有点气急败坏地说道。
“林雨,去不去?”张素元不理凤玉,转过头问兄弟。
“去,当然去。”虽然说得钢梆硬正,但心里已把大哥骂了个底朝天。
大哥和凤玉闹别扭,却把他这个不相干的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但那怕背地里跪洗衣板,眼前这个份却说什么也不能丢,因为屋里不只有大哥大嫂,还有佘义他们。
“不许去!”
……。
正当夫妻俩面红耳赤,相持不下之际,佘义忍着笑,躬身说道:“大人,这里也需要个拿主意的,还是我陪您去吧。”
“好吧。”张素元从善如流,见好就收。
一听大哥不让他去了,方公子轻松下来的同时,心里登时变得空落落的。
置身于降云楼中,触目皆宜,使人顿生陶然忘俗之感。单从楼内的布置,就已足见主人是何等的兰心慧质!
主人并没有出门迎客,张素元更觉奇怪,对河东君到底是何许人,也更感好奇,如果这就是河东君想要达成的效果,那可以说完全成功。
代替主人迎客的是一位异常美艳又乖巧伶俐的的小丫鬟,丫鬟尚且如此,主人会是何等风采?
步入宣室,张素元见一身材异常娇小的女子正以头触地,跪在软垫之上。
抱拳拱手,张素元说道:“姑娘,请起来说话。”
话音未落,跪地的女子已飘身而起,随即嫣然一笑说道:“大人,小女子以此赔失礼之罪,可以吗?”
肤白如霜雪,明眸升辉霞,粲然一笑之下,以张素元的定力都不免脑袋一晕,差点失态。稳了稳心神,张素元说道:“姑娘请坐下说话。”
“怎么,您倒成了主人?”女子白了一眼,不满地说道。
此女异常明快,但却没有一丝风尘女子的气息,张素元心情不觉大好。
“姑娘将张某传到此地,不知有何见教?”不理女子的质问,张素元问道。
“大人,小女子是和友人打赌,一定能将您请到降云楼来。”河东君毫不在意地说道。
听了这话,张素元心中不悦,但转瞬即去。此女聪慧之极,行事如此大违常理,其中必有缘故。
“姑娘仅仅为此,就将张某招到降云楼吗?”张素元问道。
“当然不是。”河东君的声音低沉下来:“小女本名金静殊,不知大人可否听过?”
虽然早知必有隐情,但让张素元想八辈子,他也不可能想到这种事。虽从未涉足过烟花之地,但既身在官场,烟花中事便不可能充耳不闻。他知道如河东君这种层次的歌伎并不买身,但如非迫于情势,也没那个女人会愿意来这种地方。
金静殊当非为生活所迫,但她为什么会成为红极一时的歌伎?
“你是商林兄的胞妹?”张素元直视着金静殊,问道。
“正是小女。”
“你怎会到了这里?”张素元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冷。如果金静殊真是为人所迫,那不论是什么人,他都会让那些人后悔活着。
听到张素元的声音变得异样,金静殊抬起头来注视了张素元片刻后,一张原本沉重的脸瞬间就如春花般绽放。
“谢谢大人,家兄泉下有知,一定甚感欣慰。”春花绽放之后,金静殊垂下眼帘说道。
张素元知道这冰雪聪明的女子看到了自己心底的愤怒和关爱。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会到这里?”张素元板起脸,问道。
噗嗤一笑,但笑到一半,就见张素元射来的凌厉眸光,这位见惯风云的河东君就再也笑不下去了。
敛身而起,金静殊重又在拜垫上跪倒,匍匐在地,说道:“小女无理,请大人见谅。”
见金静殊认错,张素元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商林兄在时,你一定是个不听话的妹妹,起来吧。”
重新落座后,见张素元的目光固执依旧,象是丝毫也不知道她还有隐私这回事,金静殊无奈地说道:“小女幼时即特立独行,确是没少让家人操心。哥哥去后,我散尽家财就来了这里。”
顿了顿,金静殊继续说道:“天下间女子的婚姻皆听媒妁之言,全由父母做主。人生不过数十寒暑,对这样的婚姻,小女不要也罢。大人,您可知天下间哪里女子的婚姻可不听媒妁之言,全由自己做主?”
张素元虽博闻强识,思如电闪,但这样的问题他可答不出来。
见张素元不语,金静殊抬手指了指地,说道:“就是这儿。”
张素元不是道学君子,对金静殊的话挑不出毛病,但这丫头的行为太过匪夷所思,他还是接受不了。
“这么说你是来这挑女婿的?”张素元没好气地问道。
“也不全是。”金静殊泰然自若地答道。
“还有什么?”张素元此时也不知他该是个什么态度才好。
“小女自幼便向往长大后,能够结交全天下的文人雅士。大人,身为一个女子,试问天下间还有哪儿能比这更方便?至于挑女婿,只是捎带脚的事儿而已。”说完,金静殊嘿嘿一笑。
“静殊,这里终非善地,虽多文人雅士,但也定不乏豪门强梁。上得山多终遇虎,你如何保得了一世平安?”这既是张素元的关切,也是他心中的疑惑。
“大人,您有所不知。我们结交的都是四方名士,他们多是士大夫之族和世家公子,所以没人敢对我们不敬。再说,小女也不是什么人可以随意欺凌的。”
随着金静殊眼中掠过的傲然之色,她手中刚刚还冒着热气的茶水,瞬间就凝成了冰坨。至此,张素元除了长叹之外还是只有长叹。金静殊的艳色、才华和特立独行的风骨足以颠倒众生,是奇葩中的奇葩,但却不是个好妹妹,幸亏金商林早死,不然也得让他这个妹妹活活气死。不过,金商林虽死,但他还活着,对于金静殊和金家他有着一生一世的责任,义不容辞。
瞧这丫头的脾气,劝她离开的话说了也是白说,只是这丫头把他叫到降云楼来做什么?震惊过后,张素元又想到了开始时的疑惑。
静殊不认识他,如果所言属实,那就一定是那个跟她打赌的朋友认识他,并知道他正在南京,但这个人是谁?
即便他和静殊有这层特殊的关系,而要通过打赌这种近乎开玩笑的方式来见他,那此人必是与他极为熟识的老朋友方才说得过去,但他却想不出有什么朋友可以跟他开这种玩笑。
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是静殊这丫头在跟他说谎,但她又为什么要跟他说谎?或许,这丫头叫他来没什么用意,只是某人偶然见到他,又偶然跟静殊提起他,于是这丫头想见见他,就跟他开了这个玩笑。
瞧这丫头的性子,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但这件事还是透着奇怪。不过,跟静殊提起他的人到底是谁?和静殊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是该见见?
想到这,张素元不仅苦笑,和这丫头有关系的文人雅士、风流才子定如过江之鲫,他操的这份心根本毫无用处。
看到张素元苦笑,金静殊心中一阵温暖。
张素元真是个奇男子,在他身上,她没有感受到一丝欲念,对于在她面前的男人而言,这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张素元就如哥哥一般,完全只是把她当作一个伤脑筋的妹妹看待。
金静殊是个美好的女子,没有一般女人身上的贱病,张素元对他的态度,她没有一丝不悦,她有的只是温暖。
“大人,请恕小女唐突,我能叫您一声大哥吗?”金静殊垂下眼帘,低声说道。
“不行。”张素元断然回绝。
看到金静殊愕然的目光,张素元一笑说道:“现在不行。”
“佘兄!”张素元向门外唤道。
佘义应声而入,抱拳施礼,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佘兄,你去把夫人他们请到这里,而后再买些香烛。”
佘义踌躇了一下后,对金静殊说道:“小姐,可否请您派人去客栈一趟?”
金静殊明白,此人定是张素元的随身护卫,不愿须臾离开张素元身边,只是张素元买香烛做什么?难道,难道……?
看着河东君瞧向自己瞪大的双眼,张素元微微一笑,说道:“就是如此。”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金静殊心中一时百感交集,她万没想到张素元对她的关爱竟到了这种程度!如张素元这等高官显宦,娶个青楼女子作妾稀松平常,但与风尘女子结为兄妹,她却闻所未闻。
她明白张素元的用意,她虽可以令男人为之疯狂,但却不能令男人的家人同样疯狂。如果有一天她要嫁人的话,必定会横生波折,不大可能一帆风顺,但作为张素元的妹妹,情况就会大不相同,接受起她来就会容易的多。
对于这个,金静殊倒不如何在意,但成了张素元的妹妹,好处还是很多的。面子上的光彩自不必提,就是应付起那些想打她歪主意的人来也会容易的多。她虽然不怕,但应付起来毕竟辛苦。
不大功夫,明慧一行就到了降云楼。等她们知道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女子竟是金商林的胞妹时,所有的不满和成见登时烟消云散;一俟她们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成为降云楼主后,非但不感震惊和难以理解,反而将她当作偶像来崇拜。
三个女人一台戏,不论多么优秀的女人都是如此。三个女人叽叽喳喳,窃窃私语,完全把男人们凉在了一边不管。好在楼里的小丫鬟个个清丽可人,虽然没有温柔滋味,但也赏心悦目,男人们呆得倒也不气闷。
七十四章 惊雷
傍晚时分,一位青年儒生到访。
访客二十四五的年纪,身量不高,长得也很普通,但一双眼睛却非同凡俗,令人一见就难以忘怀。
儒生的目光沉静而激烈,眼底好像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烧。烈焰般的目光,傲然的身姿,一看就是个有胆有识的人物。
儒生一步入客厅,略一注目,便赶紧抢步上前,向张素元深施一礼,说道:“您一定是张大人吧,晚生顾宗羲拜见大人。”
静殊早已吩咐下去,访客一律不见,但此子不仅登堂入室,而且还未经通报,可见他与静殊的关系非浅。
张素元知道顾宗羲一定就是与静殊打赌的人,也一定是个很有名的人,如果他这些年不在辽东,一定会听说过此人。
见顾宗羲施礼,张素元正要站起身还礼,却见河东君快步走来。
“宗羲,真对不起,你的事我还没说呢。”歉疚地笑了笑,金静殊说道。
“大哥,您到这厢来,我跟您说件事。宗羲,你先呆会儿。”
这声大哥,金静殊叫得极其自然,张素元知道这丫头和妻子相处过后,已从心里接受了他。
金静殊将张素元领到了闺房,落座后,她从一个极其隐秘的暗格中拿出一部手稿递给了张素元。
接过书稿,首先撞入张素元眼内的是五个似欲炸裂的楷体大字:明夷待访录。
似欲炸裂的字体代表着书者心中郁积的苦闷已经强烈到何等地步!这一点张素元心有戚戚焉,感同身受,但对字义,他却有点不痛快,因为此人太过狂傲。
有才很好,但傲物却鲜能成事,张素元对顾宗羲的评价不觉降了很多。
“明夷”是《周易》中的一卦,其爻辞有曰:“明夷于飞垂其翼,君子于行三日不食。人攸往,主人有言。”所谓“明夷”,是指有智慧的人处在患难地位;所谓“待访”,是等待后代圣贤来采访采纳。这个书名也就是说,书中所阐述的思想在当代虽不可能施行,但在后世却一定会被圣贤所发现、所推行。
张素元抬眼看了看立在身旁的静殊,金静殊一笑,什么也没说,只是示意他看下去。
打开封页,张素元凝神看了起来,等到他从书中回过神来,天已经完全黑了,静殊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的,灯烛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点起来的。
将书稿隆而重之地轻轻地放在桌上,张素元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轻轻地推开窗阁,他凝视着窗外浩瀚的星空。
“有生之初,人各自私也,人各自利也,天下有公利而无人兴之,有公害而无人除之。”
“有人君出,不以一己之利为利,而使天下受其利,不以一己之害为害,而使天下释其害。”
“后世之为人君者则不然,以为天下利害之权皆出于我。我以天下之利尽归于己,而以天下之害尽归于人,亦无不可;使天下之人不敢自私,不敢自利,以我之大私为天下之大公。起始愧于心,日久则心安,视天下为莫大之产业,传之子孙,受享无穷;汉高帝所谓“某业所就,孰与仲多”者,其逐利之情不觉溢之言表。此无他,古者以天下为主,君为客,凡君之所毕世而经营者,是为天下。”
“今者以君为主,天下为客。未得天下之时,屠毒天下之肝脑,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博我一人之产业,曾不惨然!既得,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乐,视为当然。”
“今者,天下之大害者,惟君而已!”
“古者天下之人爱戴其君,比之如父,拟之如天,诚不为过;今之天下之人怨恶其君,视之如寇雠,名之为独夫,固所当然。”
“后世小儒以君臣之义充天地至理,至桀、纣之暴,犹谓汤、武不当诛之,而妄传伯夷、叔齐无稽之事,使兆人万姓崩溃之血肉,不异于腐鼠。岂天地之大,于兆人万姓之中,独私其一人一姓?”
“天下之治乱,不在一姓之兴亡,而在万民之忧乐。是故臣者,为天下,非为君也;为万民,非为一姓也。出而仕君者,不以天下为事,则何异于君之仆妾走狗?”
……。
这一句句在张素元心底激起滔天巨浪的言语依然在耳边滚滚流动,他遇到顾宗羲是他的幸事,顾宗羲遇到他,同样是顾宗羲的幸事,而他们遇到一处就是天下万民的幸事。
此前,他只清楚一点,就是要把刀把牢牢地握在手中,至于握住刀把后具体干什么,却还不甚了了,但现在他已经完全清楚,他就是顾宗羲心中的圣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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