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的青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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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微，别生气别生气，我带你去吃冰淇淋。”
柯微淡淡地说：“我真没生气，也不想吃冰淇淋，我想回家了，你松开我。”
曹敏这下给急大了，冰淇淋都没效了，这是真生气，接着哄，接着哄。可是曹敏想不出来该说些什么，就只知道环着柯微，一动不敢动。
“柯微，柯微，好柯微，我错了，你说怎么罚我都成，行不？只要你别不看着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下保证书，谈条件，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柯微心里悄悄一乐，脸上却是一本正经，半点儿不露馅儿。这小丫头，心思够深沉的。她其实并没有生曹敏的气，曹敏的性子她摸得一清二楚，除了自己，别的女生他都不带多看一眼的。只不过为了心中小小的坏心思，柯微眼下必须佯装生气。
皱了皱眉，柯微貌似语气平淡地说：“我生什么气啊？你那是同学间互相答疑，常有的事儿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不是那小气的人儿。改天我也找你答疑哈，你别厚此薄彼就成。”
曹敏若是听不出柯微话里的讽刺，那也白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了。曹敏背上凉飕飕的，额上的汗珠就跟水似的往外冒。不得了，这都拿话堵自己了，曹敏想，柯微这回气得不轻哦，得哄，得赶快哄。
“柯微宝贝，亲亲宝贝，我以后就给你一个人答疑行不？我保证不让除你以外的异性接近我五米范围内，否则立马自卫防护，行不？”情况特殊，曹敏连这杀手锏都出来了，要曹敏这内敛的性子喊一声宝贝，那脖子根儿都得红透，现在也确实红透了。
柯微忍不住轻扬嘴角，眼睛看着曹敏的眼睛，轻轻而蛊惑地问：“真的？”
曹敏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嗯了一声。
“那你亲亲我……”
柯微的话让曹敏顿时僵死尴尬在当场。两个小人儿在一起这么久以来最多也就拉拉手，搂搂腰。曹敏不是不想亲柯微，也不是不敢，是不会啊。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又没有做“课前预习”，要是柯微的初吻被自己给毁了，自己怕是得哄好一阵子了。兀自挣扎着的曹敏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心里更是乱得没了主意。
柯微不是没有看见曹敏的尴尬，反而乐在其中。她不是开玩笑的，她是真的想亲曹敏了。柯微看着近在咫尺的嘴唇，情不自禁地就想尝尝他的滋味。这丫头早熟得吓人，可这方面按规矩也应该是男生主动吧？尽管，一开始就是柯微先找曹敏说话的，一开始就是柯微先引诱曹敏的，一开始就是柯微提出要曹敏亲她的……柯微不管，反正，反正她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曹敏看着柯微姣好的面庞，几颗小小的青春痘调皮地冒在额头上，不难看，还蛮可爱。皮肤白白嫩嫩的，透着江南女孩儿的娇柔。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正无辜地注视着自己。心随意动，曹敏俯下头，吮上那最让人着迷的红唇。虽然生涩，曹敏仍然小心翼翼，只用双唇去厮磨，去吸吮。柯微的唇软软的，曹敏的心跳乱了节拍，呼吸也渐渐不稳。
毒，从此盘根心底。
5
物是人非　。。。
柯微的思绪从过去回到眼前，熟悉的面孔已经褪去了往日的稚气，岁月在不知不觉中留下的痕迹，如若不是猛然察觉，还真是难以发现。
除了唱歌喝酒，游戏也是聚会必不可少的噱头。大家都是成年人，对于国王游戏、真心话大冒险这类八卦又幼稚的游戏已经没了兴致，不玩虚的，大家实打实，就是要喝酒或惩罚来助兴。
传统节目，击鼓传花。闲话不多说，传到谁手上谁就讲一件自己年少时的囧事，然后一口喝干杯子里的烈酒。柯微对于这类游戏兴趣缺缺，只当凑个人数。她不喜热闹，今天之所以来参加同学聚会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却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有几个特别来劲儿的同学喊声也大，情绪也高，热热闹闹地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嘿，曹敏，是曹敏吧。哈哈哈，快快快，说个有趣儿的事哈，冷场了可要罚两杯。”班长跟曹敏的关系最铁，可这游戏场上无父子，越是关系好的越容易被翻老底儿。
“我真没什么好笑的事儿，这样，我喝两杯，喝两杯还不行吗？”曹敏也不含糊，喝酒特有范儿，仰头就是两杯下去。第一回让曹敏钻了空子，班长立马规定再不兴这样耍赖。
苍天有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第二轮倒霉的竟然是班长自个儿，前头把话说得太满，这会儿收不回去咯。
“班长，说说啊，你当年在班里那可是先锋模范啊，有什么咱不知道的囧事也说出来让大家乐呵乐呵么。”
阴阳怪调的起哄，班长嘿嘿一笑站起来，全然不在意。
“说就说，怕什么，都是当年的事了，大不了说一句当时年少无知呗。”班长这一句出口，坐着的各位同学约好了一样全都静下来，翘首以盼。
“曹敏不说他的糗事，我这糗事他却脱不了关系，谁想得到，一个班长一个学习委员，能出那么大的洋相？更可气的是，倒霉的只有我一个人，曹敏那小子躲掉了。”咬牙切齿，班长一副恨死曹敏的表情，惹得大家更好奇了。
“大家还记得我们学校的银杏树吧？很大的那棵。某一天曹敏忽然拉着我说要去偷银杏果子，那时候教导处抓得特别严，我也不知道是被啥蒙了心，傻兮兮跟着他去了。那树太高，我和他合计着一个人爬上去用棍子敲，另一个人在底下捡。”
班长说到这里又瞥了曹敏一眼，似乎为自己当时的傻气遗憾至今，又像是对曹敏的馊主意恨之入骨。大家受不了他说了一半就停下来，嘟嘟囔囔催促着。
“他当时个子比我高，三两下就爬上了树，然后叫我去找根棍子给他。我屁颠儿屁颠儿扛了根长竹竿过去，结果还没递给他就被教导主任给抓住了。教导主任只看见我一个人拿着竹竿，没有发现树上还有个人，就拎着我去教导处了。”
“哈哈哈——”大家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眼泪都溢出了眼眶。
班长的话还没说完，牙齿磨得咯咯作响：“还没完呢！我够义气地没有供出曹敏这个同伙，想着他摘了杏子能分我点儿。哪晓得等我回去，一树的杏子全没了，连那些个没成熟的都没放过。太不厚道了！”
又是一片笑声，柯微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当初曹敏兜了两口袋杏子偷偷把她带到学校后花园的草坪上，两个人玩玩闹闹吃了一个多小时才吃完。
“曹敏，老实交代，那些杏子去哪儿了？”班长假装逼供的旧事重提。
“呵呵，班长，我真不记得这事儿了，对不住哈。”
“你小子，检讨我写了，杏子被你吃了，我咋摊上你这样的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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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过酒，唱完歌，同学会本来还要续摊的，曹敏却向班长告辞说要先走。大伙儿不依不饶，曹敏的手机响了起来。只模糊地听见温柔情话断断续续，听不真切曹敏到底在说什么。结束通话，曹敏笑意满漾，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灯光的照射，面上微红。
“同志们，对不住了，再过不久是我的好日子，所以这段时间比较忙。待到办喜酒那天，再和大家一醉方休哈！”语罢，曹敏自己主动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包厢里有祝福声，有假意的嗔怪声，还有——无声。柯微的脑袋突然就当机了，她一瞬间消化不了这条信息。
曹敏要结婚了？
这个夜晚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四年不见，工作的工作，下海的下海，而要结婚的，也该结婚了。四年呵，柯微的大学都毕业了，曹敏，也是时候结婚了。
从来只见新人笑，何人曾闻旧人哭？柯微并不想这么幽怨的，真的不想。
走出KTV包厢，曹敏和大家打了招呼，匆匆向街对面跑去。路灯下，那纤细的身影，是等待着他的吧？柯微命令自己不准看，眼睛却死死地瞅着那一对身影，拥抱，耳语，对视，相偕离去。只羡鸳鸯不羡仙，此时的柯微，心里发酸，牙齿发酸，胃，也开始发酸。
推辞了班长的护花意图，柯微自己打车回了公寓。躺在床上，柯微任泪水肆意，自己问自己，柯微，怎么办？
四年的时光选择等待一个人，明知道没有结果，却如同钻入了死胡同，宁愿撞得头破血流依然义无反顾。他有什么好？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何必守着一棵不开花的树？柯微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偏执，也许只是因为，过尽千帆，而那千帆，皆不是他吧。
曹敏要结婚了。柯微的男孩，柯微的宝贝，当着自己的面宣布和另一个人的幸福。遗忘在最残忍的角落，被遗忘的却抱着些许幻想。而现在，已经连幻想的资格都没有了。
曹敏要结婚了，柯微，那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新增添了点内容
6
峨眉之行　。。。
大学毕业的柯微还不知道该干什么。找工作？投简历？又或者，相亲？
柯微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没有忙于好好去计划未来，也不急着到处找工作，刚出大学校门的她包袱款款上峨眉山了。当然，她只是去登山而已，柯微还年轻，看破红尘出家为尼的事儿离她还是远了点儿。
峨眉呵，那段迷《梦里花落知多少》的日子。高中时代的柯微当然有过少女情怀，否则也不会那么早熟又早恋了。各种青春小说来者不拒，柯微一个劲儿地憧憬着，好赖得抓着一个顾小北一样的男生，别的就不用效仿了，背林岚爬峨嵋山那段儿绝不能缺。好吧，柯微承认山高路远再加体重不轻，难度系数略高。那么退一步说，即使不是全程背上去，好歹也得拉着、护着吧。
曹敏那时候老是笑她：“柯微宝贝，别折腾别人了，我这就陪你去还不行么？舍生取义，我就当是解救全天下男同胞们了！”
柯微生气地用书砸他：“美的你吧！想陪我爬峨眉的人可多了，不指望你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来我要和我老公在峨眉山上海誓山盟，守着过一辈子。你就蹲墙角里哭鼻子去吧。”
曹敏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忍不住逗她：“得了，先把你老公我养壮了，你也多跑跑步减减肥，这个背你上峨眉山的事儿才靠谱。不然，革命任务的完成恐怕是遥遥无期哦！”
柯微觉得自己是被曹敏的外表给骗了，别看他一副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样子，以为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才不是呢！损起人来笑面虎一个，嚼着肉连骨头都不带吐的，尤其喜欢打趣她。什么小短腿啦，大脸妹啦，小泼妇啦……哪儿痛挑哪儿戳，从不手软。
柯微平时给人的感觉是静如处子。长发披肩，长裙飘飘，那也绝对算得上气质出众。可这跟曹敏在一起，脾气是越发不会收敛了，动不动就暴走，瞬间打破淑女的幻想。
幸好人前他俩都装的一个比一个矜持。柯微每次想起来都觉得曹敏就是个装货。人前那绝对是正人君子道貌岸然，人后让他扮地痞流氓一装一个像。柯微感叹，恐怕这世上的人就没有曹敏学不出来的样儿。
柯微时常狠狠地威胁曹敏：“再欺负我，我就跟人跑了！”
曹敏贼贼地应道：“这都上贼船了，就甭想着跳水了，宝贝，你是旱鸭子，还是个短腿的旱鸭子！”
最后一个“子”字蹦达出来，曹敏的人已经在五步之外了，速度啊！柯微在经历过若干次惨痛的教训之后也学乖了，不追着他打，只胡乱往地上一坐，一句话不说，等着曹敏自己过来受罚。没办法啊，腿短就算了，不能暴露得太明显，这追肯定是追不上的，只会给自己心里再添一次堵。
曹敏怕柯微真生气，开玩笑的时候兼顾着掌握好分寸。只要她坐那儿三分钟不说话，曹敏就自动自发过来了。轻言细语地哄：“宝贝，伤自尊了？那要不，你也伤伤我吧，或者你想咋滴就咋滴，我保证不反抗！”
柯微的心里不无得意，不管是哪一次较量，最终结果都是以她的完胜曹敏的失败而告终。她要打压曹敏一辈子！曹敏就怕她不说话，所以柯微对这一招屡试不爽；而那头的曹敏可不这么想，闹归闹，不能让柯微真生气，只要他哄一哄，立刻多云转晴。曹敏对哄人这一招已经修炼到家，并且屡试不爽。总而言之，他俩就这样屡试不爽地笑着，闹着，无忧无虑。
正是当初那份美好的期待让柯微一直没有舍得来峨眉。她想和曹敏一起，在结婚的时候上来，让峨眉见证他们的爱情。如今，没有顾小北，没有曹敏，甚至连个同行的路人都没有，柯微面对着眼前的峨眉，心里空落落的。
其实，上峨眉来宣誓爱情并不是个好主意。峨眉山自古是峨眉派的地盘，在此修行之人皆是断了凡根的。金庸笔下的郭襄是峨眉派的创始人，守着一段永远得不到的爱情出家为尼，成全了杨过和小龙女这对神仙眷侣；另一个出名人物周芷若，和张无忌的缘分擦肩而过，从此常伴青灯，成为一代掌门；就连柯微所迷的《梦里花落知多少》，女主角林岚最后也没有和顾小北在一起。
此时的柯微何尝不悲情？原本是想和心爱的人在此许下海誓山盟的，可如今，曹敏要结婚了，柯微一个人来了峨眉，中间的海誓山盟，更与何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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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是什么旅游旺季，七八月份的天气也着实不凉快，像柯微这种突然的行动派并不多见。峨眉山因山峰相对如蛾眉而得名，是有名的佛教圣地。可惜了这么好的地方，柯微一不为求佛，二不为观景，就是纯粹的盲目崇拜，被浪漫爱情给忽悠来的。
沿途的猴子向游客讨食物也是峨眉山的特色之一。听人说，这里的猴子最懂欺善怕恶，见着单身的女孩子一个人上山就欺负。大多数游客都会选择乘坐缆车，既方便又快捷。柯微就是来自虐的，徒步上山才有效果。
捡了几块石头捻在手里，打不死猴子也吓死它们。柯微也就这么想想，这里的猴子跟人一样金贵，真出点儿啥差错，柯微恐怕就捅大娄子咯。似乎是看出柯微心情不好，一路上虽然有猴子出没，却也不敢来招惹她，担心有来无回。动物果然比较敏感，而人属于最高等的动物，无疑是最敏感的。
站在某一个山头俯瞰山下的风景，柯微没有再往上爬。她琢磨着差不多就行了，爬到山顶肯定天黑。将手上的石头用力地掷出去，柯微鼻头又开始发酸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好难过的？不就是没了个男人么，一个人就不能活了还是咋的？劝自己都会劝，可还没经过大脑认真思考心里话就脱口而出了：“曹敏，我恨你，我一辈子不原谅你！”
大抵是在山上，心胸一开就想发泄发泄。柯微的声音在山间回荡了几圈，空谷传音，最终隐没在群山里，不见天日，无人问津。
7
新生活　。。。
英语专业毕业的柯微没有投身外资企业的远大志向，选择了自己曾经就读的中学应聘英语老师。这所学校名气不大，竞争并不是很激烈，最后被留下的除了柯微，还有另一个年轻的女生，她的姓名栏里填着：沈贝。
模样不很出众，够得上个清秀吧，身材比柯微高挑，比例也相对匀称。柯微坐在那儿打量沈贝，自己的资料都背得滚瓜烂熟了，闲着也是闲着。别看学校小家子气，这应聘的程序倒是跟省内名校一个水准儿，要不怎么说，老师这职业紧俏呢？
进行完笔试还有面试，面试的领导让柯微和沈贝各准备一段两分钟的自我介绍，要求说英语，语言要流利，吐词要清晰。
五分钟准备时间，门口突然有老师敲门，将领导叫走了。
“麻烦问一下，职业专修学校应该用哪个单词啊？”沈贝倾身靠向柯微，声音很小。
“只要是算大学文凭的，用‘college’都行。”柯微转过头轻声回答。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