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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枪王-第3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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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米利把伏龙芝翻过来,捧着他的脑袋,把宽大的手巴掌贴在火热发紫的脸上。他觉得伏龙芝眼睛在往外渗血,“不用骑马!我不能够倒下…等等!部队现在到了哪里了?你是谁?……托洛茨基同志现在哪儿?他怎么样了,他是革命的中流砥柱,他不能够出事……我们要冲出草原出。拯救革命,拯救苏维埃……要把中国侵略军全部消灭——按我的命令,用机枪扫射!正对着他们,瞄准射击!等一等!我觉得太热啦!……”他沙哑地嘟哝着,扭动着脑袋,把自己的手从沙米利的手里抽出来,向天空挥动。像演讲时的那样。
大家都没有力气了,沙米利用树技做了一个担架,把伏龙芝放在担架上,让马拖着走,但是走了一天,连马也累倒了,只能由警卫连的人轮流拖着走。
伏龙芝烧得迷迷糊糊,有一段时间,他还能闻到一种混杂、难闻的沼泽的气味,他感到恐怖,竭力想使自己保持清醒,控制住自己——可是后来,他便慢慢地沉没在一片膨胀的无声的漆黑之中了。
这样走了五六天,前面的草原上奇迹一般地出现了一个村子,这是一个美丽的,像天堂一般的村,在身处绝境的人们的眼中。这个村子的上空有一小块染成天蓝色的天空在缠绕,还有金黄色的闪电射出的曲折、波动交叉在一起的闪光。
“我们得救了,我们可能走出了沼泽!”沙米利大叫着,摇醒了伏龙芝。
“托洛茨基同志怎么样?”伏龙芝迷糊着说了一句。
“他很好,他也挺了过来!”沙米利流着眼睛说道。
这是一个只有一户人的村庄,一处宅院有几间茅草房子,但却给疲倦的人们带来了希望,因为这里有村庄,表明这里有人活动,就说明周围没有沼泽,起码会有通向草原外面的路。不用用战士宝贵的生命在沼泽丛中探路了。
伏龙芝在这个村子上住了下来,直到他开始恢复,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他才由扶着走出所住的茅草房里,在屋檐下面,外面正在下着细雨,由茅草染黄的水珠从屋檐上坠下来,摔在地上,发出玻璃似的清脆响声。这是一个潮湿闷热的雨水天气,村子里到处是水洼;有两头长着长长的毛的牛在巷子里游荡、闻嗅着。麻雀象在春天里一样唧唧喳喳叫着。在院子里的一堆树枝上啄食。
院子大门口积了一堆冻结的牲口粪,一只毛茸茸的山羊正在上面乱踏。一只比母羊还高的羊羔想要吃奶,母羊用脑袋直顶它,把它赶开,旁边有一只犄角盘成圈的黑毛阉羊在柱子上蹭痒痒。在大门那扇涂了一层黄泥的板门边。一只肮脏的、黄眉毛的公狗,缩在那里淋雨,时不时猛抖一下,水珠被甩得四处溅射。
勤务兵沙米利正在外面的草地上,冒着雨上追赶那匹从院子里跑出去的显得有点瘦的枣红马。这是一匹有功的马,这拖着伏龙芝走出了沼泽地。沙米利跟它嬉戏着,马直挺挺地翘起象麻束似的尾巴,迎风摇晃着乱蓬蓬的鬃毛,尥着蹶子,蹄子上的泥浆被踢出很远,它在草原上兜了几个圈子。然后在院子的矮墙边慢慢停下来,闻墙砖;它让主人走到近前来,用紫色的眼睛斜看着他手里的笼头,又把脊背一伸,狂奔起来。伏龙芝看着,嘴角露出了微笑。
这是一个湿闷的天气,伏龙芝望着天空。期待着雨天早点过去,让他的部队顺利地通过沼泽,他现在的地方是沼泽的边缘地区,但是起码还有一半有部队还在沼泽的草原上,恶劣的天气造成了更多的困难和凶险。
伏龙芝在屋檐下站了很久,望着被淅淅沥沥的雨中的一望无际的草地,在村子旁边有一块山地,好象肿涨起来的河边牧场,上面有一堆堆的新土,那里埋着托洛茨基——那位苏俄红军的缔造者。最终没有挺过来,病死了,跟三百多位战士一起长眠在山坡上。
这间茅屋的主人是一个叫做伊万的鞑靼人,六十来岁了,身体还很强壮。他光着膀子在打扫马厩,准备给那匹立了功的马住。他出入于茅草棚里和雨天之下,戴着一顶白色的皮帽子。额角上披下来几缕汗湿的硬直的头发。伊万用肮脏的、带着牲口粪味儿的手背把头发撩到脑后去。
方面军的参谋长米伦从对面的一个房子趟出来,用当好奇的目光眼神打量伊万,伊万走到几垛干草面前,正想用耙子去搂那些被羊扯乱了的麦秸,但是这时候他听见了外人说话的声音。他把耙子扔到草堆上,往院子里走去。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嘀咕了几句,这是伊万的老婆,估计是叫他吃饭了,伊万说在院子里的水洼的积水里洗了手,然后不到堂屋里,坐在一张长板凳上面,伸出一只脚,踏在另外一张凳子的上面,把一个他的女人给他绣的漂亮的烟荷包夹在两个手指中间,掏出一张发黄的纸弄了些粗碎的烟叶在上面,开始卷烟。
方面军的参谋长米伦大概也听到叫开饭了,连忙跑到伏龙芝的屋檐下面,帮助警卫将伏龙芝拷到堂屋里,在一张黑漆漆的饭桌旁边的长凳子上坐下了。
方面军的参谋长米伦从上衣的口袋里掏着油污的卷烟纸。向伊万讨了一些“烟丝”也卷了一支烟,在伊万的烟头上接着了火,抽了起来,他那刮得光光的脸上露出一种满足的神情,显然是忘记刚刚经历的沼泽里的恶梦的经历了。
“昨晚睡得好啊,伊万同志!”伏龙芝轻轻地问候说,他的声音有一些沙哑,那是因为伤寒未愈的缘故。
“托福托福,老总们!”
伏龙芝从自己的口袋掏出一支雪白的烟,“来一根抽抽,咱这是高挡烟,我一直不舍得抽,留到现在。”
“天主保佑。我这烟就挺好,烟味够劲,自己种的,很好。”
伏龙芝摘下头顶上的帽子,用手理了理竖起来的白头发,微微一笑。“伊万同志,不要担心嘛,我们是人民的军队人,是红军,是自己的亲人……”伊万再次从头到脚把伏龙芝打量了一番,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又掏出一张纸,把烟叶抠一点出来,放在烟纸上,先用唾沫浸了半天,用象牛似的大粗舌头来回舐了舐,等到把烟卷好以后,才粗声说道:“烟叶是我自己种的,如果老总们喜欢的话,可以弄一些去,但是我们的牛羊——现在正在长膘的时候,就请你们高抬贵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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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的婆娘捧着一大盆食物进来,只是一大盆土豆,另外还有一点奶油,伏龙芝和参谋长米伦都向她点头表示感谢,伊万的婆娘又不声不响地走了出去。
“伊万同志,就像我们吃你的这些土豆一样,临走的时候,我们会给线给你的!”伏龙芝说道,“我们是人民的军队…”
“给好些卢布卷吗?不要也罢,咱们乡下人,用不上这东西,我只希望,你们给我留下一两只羊羔做种,要不来年就绝种了。”伊万非常固执地说道。
“我们什么都不要,我们只要伊万同志替我们出去打听一下消息,弄清楚中国人去了哪里?”伏龙芝和气地说道。
“你们想把我支出去,然后就吃光我的牛羊,然后拐走我婆娘?”伊万警惕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会这样呢?”伏龙芝说道。
“你问问你的部下,昨天晚上,他抱着谁的大腿睡觉?”伊万用手一指方面军的参谋长米伦。
第七百零二章 走出沼泽地
方面军的参谋长米伦无耻地对伊万说道:“你的婆娘是一个骚货,我是替你照顾她,这也算是军民亲善吧,”
伏龙芝寒着脸斥责道:“米伦同志,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你犯了群众路线的错误!”
“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错误、什么主义…”米伦无所谓地说道:“我们现在是地行军途中,不是做思想动员,伏龙芝同志,是他的婆娘要求我这样做的,她说她身上有很多虱子,咬得她睡不着觉,需要我替她抓一下,事实上,我一天晚上只顾着替她抓虱子了,其它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米伦笑着说道,“老伊万,你老婆身上真的有很多虱子,只得全身都发红了……”
“那又怎么样?”伊万问,“这是你跟她睡在一张床上的理由吗?”
“抓虱子,当然要脱了衣服!”米伦微笑阗分辨到,根本不把伊万老头的指责放在眼里。
“米伦同志,请你住口!你这是什么态度呀?你不知道你犯了错误吗?”伏龙芝严厉地批评着说道。
“真的,我真不知道这也犯了错误!”米伦以起誓的语气说道。“天地良心,伏龙芝同志,我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难道帮人民群众抓虱子也有错误吗?可惜托洛茨基同志已经不在了,如果他还在的话,可以让他手下的契卡们把我抓起来,吊在横梁上拷问?”
“只可惜,托洛茨基死了,他的爪牙们——那些只会对自己同志下手的契卡们也已经死干净了,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伏龙芝同志。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伏龙芝不用想都知道,肃反本来就不得人心,被广大红军官兵所怨恨,特别是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之下,还要承受契卡们的迫害……在托洛茨基同志病例之后。那些契卡们就岌岌可危了,士兵们把满腔的怒气都发泄到他们身上。托洛茨基同志病死之后,他们的情况可想而知。
米伦在行军的过程中,有诸多的不当言论,受到托洛茨基同志的批评,要不是在草原绝境之中。恐怕他已经被契卡调查了。
“托洛茨基同志是革命的创造者,我绝对不允许你对他进行污蔑!”伏龙芝严正地说道。
“我只是想知道,我们下一步是不是依然按照中央的命令,向喀山前进,那里有大量的中国军队,以我们现在这样的状态。根本不可能与中国军队作战。”
“这是中央的命令!”伏龙芝说道。
“这明显是一个错误的命令,他们是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而且现在托洛茨基同志已经死了,我们没有必要再执行这个错误的命令!”
“你别说了,我们必须执行中央军事委员会的命令!”伏龙芝果断地说道。
米伦轻轻的哼了一声,从盆里用手抓了几个土豆,然后就走了出去。
伏龙芝对伊万道歉说道:“对不起。伊万同志,等一下,我们会狠狠地批评一下他。”
“批评顶什么用,如果把你那么匹马留下,我就不再追究!”伊万闪着贪婪的目光说道。
“行,就给你!”伏龙芝爽快地适应了。
“那可是一匹好马,才不过四岁,”伊万开心地笑了起来,他的一个老婆娘能够换来一匹马,也算值得了。
伊万开心之下。有些话也主动说了出来:“这里再走三天的路,有一个村庄,前几天我去过,就在你们到这里之前,那村子里我有一叫做谢尔盖的亲戚。他家里来了一个买卖人,也许是他的什么亲戚,——我不清楚。好,就这样,这个买卖人来了,就说,在乌日梅镇那边有外来的军队——就是那些哥萨克骑兵,他们抢光了整个小镇。据说这些哥萨克骑兵之所以这么凶横,完全是因为中国军队为他们撑腰…据说还有一些以前逃出去和大财主和贵族也回来了,他们和哥萨克骑兵一起,把镇上的人捉鹧鸪一样捉住!哥萨克骑兵会把人绑得严严实实,制得服服帖帖。然后打你的耳刮子,或者接到郊外枪毙,或者绑在马后面,用马活活拖死……我听了之后,觉得害怕,也就不敢再好去,折了回来,就碰到你们了……相较起来,你们红军比哥萨克骑兵好多了……”
米伦拿着几个土豆走出外面,刚好见到军团长赫里斯,米伦马上迎过去,喧哗起来:“赫里斯同志,终于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你掉入沼泽里死掉了。”
“哪能呢,米伦同志!”赫里斯矜持地微笑着,一只手摩挲着脸颊,好多天没有刮过的大胡子的硬毛沙沙直响。
“来吃几个土豆!”米伦微笑着说道。
赫里斯没的接过土豆,反而卷了一支烟,抽着烟,看着米伦,米米伦猫似的鼓出的眼睛里凝聚着光亮,无法断定——他那绿莹莹的眼睛究竟是在笑,还是在燃烧着未及发泄的仇恨。
“那边有牛有羊还有狗?为什么要吃土豆,咱们从这么长的草原走出来,为革命做出这么大的贡献,不应该犒赏一下自己吗?米伦,你说是不是?”
“道理是这样说,但是…”米伦支吾其词说。
“我听说托洛茨基同志已经死了,他不在了,那些契卡们也作鸟兽散了,我们还怕什么?”赫里斯说道。
“伏龙芝同志还在!”
“听说他也病了,”
“但是又好了…现在正在里面吃土豆……”
“伏龙芝同志是领导同志,又是伤病员,怎么能够吃土豆呢?”赫里斯眨着眼睛说道,“为了革命的胜利,我们应该为伏龙芝同志补充一下营养,咱们去杀一只羊吧,起码也要杀一只狗…”
“你说得很对。赫里斯同志,我们的红军战士从沼泽地里走出来,正需要营养,特别是那些伤员,一只羊又怎么能够。把这些牛的羊都杀了吧,让战士们好好吃口肉汤也好。”
“你说得太对了!”赫里斯转向院门外走去,同时抽出身上的刺刀……
伊万正在高兴地和伏龙芝谈话,这里他的婆娘咆进来,紧张地说道:“不好了,咱们的牛羊被杀死了…”
伊万大吃一惊。跳起来,拿起来旁边的叉子跑了出去,伏龙芝也连忙起身往外走,刚刚走出门口,外面就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声,传来伊万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的惨叫声。
伏龙芝在警卫的搀扶之下走出去,在院的外面,积水的地下倒着伊万和他婆娘的尸体,十几红军士兵挥着刺刀,正在给一只牛开膛剖肚,米伦和赫里斯两人站在旁边,悠闲地抽着烟。见到伏龙芝过来,两人把手头的烟头使劲地一扔,向伏龙芝走了过来,伏龙芝心里觉得有一点不妙,不过很快镇定下来,站立着等两人走过来。
赫里斯似乎上有持无恐惧,大大咧咧地走过来,报告说道:“伏龙芝同志,我觉得我们的战士需要迅速补充一下体力,所以把这些牛给杀了。我知道这不合红军的规矩,但是在危急关头,红军战士们刚刚走出沼泽地,每个人都又饥又渴,特别是伤员。可以说这几头牛羊关系到红军部队的存亡,所以我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但是,你们也不用枪杀主人呀,他们是无辜的老百姓……”伏龙芝强忍着怒气说道,“赫里斯同志,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样的错误?”
“不要动不动就说犯错误!伏龙芝同志,”赫里斯愤怒地说道,“这个词我听得耳朵都生茧子啦,现在托洛茨基同志已经死去了,契卡们也都死得差不多了,我们自由了,请不要再给我们随便扣帽子,我们受够了,我们既要忍受战败的耻辱,还要受到你们这些契卡们的迫害,我们早就受不了了…”
“这个伊万是一个反革命分子,他拿着叉子向我们冲过来,企图要杀死我们,这绝对是对革命队伍的进攻,所以打死他们是天经地仪的。”米伦在一旁解释说道。
伏龙芝又怎么相信他们,心里想,原来中央的决定是非常英明的,契卡的确有需要,如果没有契卡这个组织,这些隐藏在革命队伍中的旧军官、旧军阀,早就造反了。
伏龙芝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寻找他自己的警卫,他这个动作被赫里斯看到了,并引起了赫里斯的顾忌,赫里斯叫道:“不过是吃几只牛羊,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吃,是革命的部队和战士在吃,可是你为什么就这样对待我们,你是在找警卫对不对?叫警卫把我们抓起来,然后处死对不对?”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为这个国家,为了不起苏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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