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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经济适用男-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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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粟娘把湿重的衣物压在暖笼上烘烤,走出了房门。为免炭气,未把房门关上。她瞟了瞟窗台上的沙漏,看了看飘泼似的大雨,“必是会来的,只是怕是要湿透……”
齐粟娘心中为难,断没有叫连震云在她家中换衣的道理,但人家特意而来,又不能太过冷淡,把他当个贼一般防着,想想那闸口进水时,人家在这些礼数上原是比她还讲究。她权衡了半会,寻了一个粗瓷旧炭盆,取了年后剩下的大木炭,在书房里架了火。
她在书房掌了灯,将暖瓶中的青瓷水壶灌满,翻出一块厚绵布巾子,便听得书房门一响,被推了开来,“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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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独自在家的齐粟娘(六)
齐粟娘回头一看,连震云穿着厚蓑衣,带着大油竹笠,穿着油绿靴子,站在房门外。蓑衣和油笠上,一股股雨水地向下淌,半干的屋檐下已是积了一大滩。
齐粟娘急忙道:“大当家,快请进。”便要将连震云让进来,连震云扫了一眼方燃起的炭火,在门外脱了蓑衣和油笠,放在窗台上,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抓起簇新**色苏绸开叉长袍前摆角,正要拧去一些水,齐粟娘忙拦着道:“别,大当家,这**苏绸太娇贵,绞出印子下水也去不掉,拧了这衣就穿不成了。”说罢,递上了厚绵巾子,“进屋里来,先擦擦。”
连震云慢慢松了抓着袍角的手,接过厚绵巾子,随在齐粟娘身后走到了炭火边。齐粟娘搬了椅子放在火边,蹲下身,避着烟,用火钳子把炭火拔旺。
连震云也不坐,用面巾子擦了头脸,又将面巾子压在前后衣摆上,吸去了一些水,便微微撩起前衣摆,放在火上烤着,水滴间或掉向火上,火上传出一阵吱吱声,爆了两个火花。
齐粟娘一边倒茶,一边看他,暗暗点头,觉得此人进退甚有分寸,再看得他除了前后衣摆和裤角,其他似都未湿,倒也佩服他的本事。
**绸虽是娇贵,却是能挡些水,这般烤了二刻钟,前摆已是干透,后摆亦是半干。
连震云取了几上热茶喝了一口,待要起身坐到书桌对面,见得齐粟娘又搬了一张椅子,放在他身边,便不动声色,在火边坐定下来,烤着裤角。
齐粟娘看着连震云放下茶,笑着道:“大当家,昨儿三张图还记得么,我可要问问你。”
连震云默默从怀中取出一大三小四张图纸,递给了齐粟娘,齐粟娘在椅中坐下,一张张拿起图纸,细问连震云,见得连震云对答如流,无半分差错,心中欢喜,向连震云抿嘴一笑,起身去桌上取另两张简图。
连震云收敛心神,打叠起百分精神,仔细听着这些远不比上美酒佳肴、扬州瘦马、姑苏戏子怡情取乐的枯燥数字,用心背着这些远不如武术口诀、操船密技、御人心术、官场礼节对他有用的算式,他的眼神儿甚至都无法分神落到她近在咫尺的面庞上,只能盯着,盯着她的指尖,牢牢不放。
齐粟娘不时侧过眼来,打量连震云,他皱着眉,努力在听着这些连她初看时都觉得甚难理解的古文算术字眼,他的眼睛被炭火映得红彤彤,却是一眨不眨。
果然是个人物,齐粟娘越发安了心,不再害怕这番心血白费,若是他运气好,得龙目一顾,想来江苏帮主能再看重他几分,凭着他这般精明厉害,过得几年——齐粟娘满心欢喜着,江苏帮辖下的淮安府是河、漕重镇,河道总督与漕运总督驻节所在,江苏帮辖下的扬州府,是两淮盐、货积散之所,天下富甲之地,两淮盐运使驻节所在。好一处天下无双的宝地,好一个将来的江苏帮主。
常州府八百两银子带上一回货,就是十倍的利,满屋子的嫁妆总有几千两,齐粟娘细细算着,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陈演将来就算把长江、黄河一起给治了,有了这一条金银线,这一个金银人,一两可以翻成十两,十两可以翻成百两,百两翻翻翻,就凭厢房里的那些嫁妆,翻多少也成!
齐粟娘终是卟哧一声笑了出来,倒把连震云惊了一惊,他抬头看着笑颜逐开的齐粟娘,微微晃了晃神,心底带起一股喜意,却又疑惑她这从未见过的神色,“夫人……”
“大当家,你这样的人,将来必是腾达,到那时,一定不可忘了你我当日的约定。”齐粟娘笑吟吟地看着眼前这个金打银就的聚宝盆,“我就等着靠大当家发财的那一天。”
连震云哭笑不得,想着她别有用心,心中发了一回狠,再见她弯眉笑眼,又软了一回肠,慢慢倚在了与她相邻的椅把上,轻轻呼吸着极淡的残荷清香,柔声道:“若是如夫人所言,震云——”话说到此处,猛地一皱眉,“着火了——”跳起冲到门边,一把拉开房门!
齐粟娘嗅得一股冷风带着淡淡的焦味涌了进来,疑惑着跑到连震云身后一看,轻呼一声:“我的衣服!”顾不得外头雨大,也不走回道,直接冲到院中,向对面内室奔去。
她奔入内室,只见那旧竹暖笼已是被衣物压垮,倒在铜炭盆上烧了起来,不说元红色的莲枝夹绸衣裙燃着了,便是沉香色的翻毛皮衣衣裙亦是蹦着火星儿。齐粟娘急得不行,立时便去抢衣服。
“先灭火,再抢你的衣服!”连震云跟着跑入,见得火不大,已是松了口气,推开齐粟娘,用出房时抓起的湿厚绵巾子扑在火苗上。
齐粟娘站在一边跳脚,急叫道:“不能用湿巾子打,那衣服上的银貂鼠翻毛儿会粗,下回就不能穿着见客了!”说罢,抢上前去,一把将翻毛皮褂子拖到地上,跳上去猛踩火花。
连震云被她惊住,忍不住怒道:“你身上的细葛布才容易着火呢!”一把抓住齐粟娘的胳膊,将她拖了过来,反手两下,将沉香色翻毛皮褂子上的火花打灭。
齐粟娘怒道:“和你说了不能用湿巾子打,火这么小,怎么可能会烧到我身上来!”说话间,那盆里炭火少了皮衣压在上面,一时得了风,澎地一声,大燃起来!
连震云一把将齐粟娘推到身后,用力扑打元红夹绸衣上的大火,嘴里尤是不服道:“那衣上已经跳了火花,你也别想再穿了!”齐粟娘见得火大,没空和他斗嘴,从连震云身边挤过,捞过墙角六角盆架上的锡面盆,向院子里跑去“你撑住,我去端水!”
连震云用力拍了七八下,那火渐渐小了,他走近几步,再接再厉,错眼看得那燃着的红绸衣裙格外眼熟,忍不住抓着衣边,一把从火上扯了出来,捉到手中却是别样的润腻,猛然间回忆起那场夜雨中指尖隔衣触到的柔软肌肤,不禁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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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独自在家的齐粟娘(七)
齐粟娘淋得一身湿透,抬着锡脸盆奔了进来,当头向炭盆中倒下,只见得白烟乱冒,吱吱乱响,炭盆里的火终于灭了。
齐粟娘方松了一口气,转眼看得连震云手上抓着着火的夹绸衣,愣愣发呆,急叫道:“还不赶紧打火!”见着那火向上冒,快烧到连震云的手,抢着上前,去扯那衣服。
连震云神思恍惚中,察觉有人来夺他手中之物,顺手一推,立时将齐粟娘推撞到妆台上,哗然一阵大响,红木镶银的妆台猛然侧倒,挂住朱红双喜云锦幔帐,将它从横架铜头帐杆上绞了下来。
齐粟娘抬眼看得朱红双喜云锦幔帐从天而降,轻呼一声,却被包了个结实,还未回过神来便被一股大力扯着和妆台一起翻倒。随着重物砸地的轰然声,妆台上的金钗翠钿,牙梳骨蓖,胭脂花粉一阵乱滚,全撒在了朱红幔帐之上。
连震云被重响惊醒,又听得齐粟娘惊呼,大吃一惊,甩下绸衣,三两下拍灭火焰,丢了湿巾子,扑到朱红幔帐上去拉齐粟娘。
先时朱红幔帐一落,内室里间江宁描金拨步大床上的莲枕鸳被,元红莲帐,锦带银钩,绮丽满室便现了出来。连震云看得一呆,火焰一黑,内室里便陷入一片黑暗。
院子里的雨下得更大了,对面书房里敞开的房门中可见两盏油灯,被卷入的冷风和漂雨打得左摇右晃,奄奄一息,微弱地坚持着。
连震云跪倒在红帐上,借着这一丝微光,四处摸索齐粟娘,“夫人,夫人?”却无人回应,着急间听得呼吸声从右侧传来,连忙爬了过来,隐约见着红帐包裹着一团物事,连忙用力拉扯,却听得一声呻吟,又急又喜道:“夫人,怎么了?”说话间,交缠的帐幔已是解开大半,他一把将齐粟娘抱在怀中,摸索着她的四肢,急问道:“哪儿伤了?”
齐粟娘忍着全身的疼痛,伸手向右肋下摸去,旧伤处一片灼痛,妆台角正撞在上面,她勉强抬手,推开连震云在她肩上摸索的手,喘着气道:“没事,只是一点撞伤。”
连震云听到这句话,惶急的心终于慢慢安定了下来,他粗糙的手背感觉到微带茧子的小手,又柔又软,他生着厚茧的手心隔着湿透了的细葛布春衣,触摸到了润腻的**肌肤。
连震云的心,简单而用力地跳着,那只小手转眼又离开了,似是摸向了伤处。随着黑暗中传出一声轻轻的呻吟。连震云的身体一紧,从喉咙里吐出一声低低的喟叹,内室里黑漆漆的,既看不到脸,也看到不心,因怕这妇人起疑,一直潜藏着的心思便在这片黑暗中,随着这一声叹息晃晃悠悠浮了上来……
连震云慢慢俯下身去,柔声道:“撞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齐粟娘疼痛中,只觉连震云的手从她肩头滑了下来,顺着她的手臂,摸向她右肋下的伤处,她还没来及喝止,那大手已是摸到了肋下,轻轻一按,齐粟娘顿时痛叫一声,全身冷汗直流。
连震云的手一缓,俯首在黑暗中看着齐粟娘,柔声道:“很痛?可是有旧伤?”
齐粟娘咬紧牙根,吞住到了喉咙眼里的呻吟,待要说话,却觉得那手离了伤处,在四周缓缓地游移着,渐渐向肋边的衣缝结扣处而去。
齐粟娘大惊,正要喝骂,连震云又道:“可是上年所受,被脚力所伤?”
齐粟娘一愣,想起德州行宫里的事儿,犹豫着道:“确实是……”把不准连震云是在给她看伤,还是别有所图,齐粟娘正要开口谢绝他的看示,散落一地的脂粉泛出了的香味……
连震云从浓烈的玫瑰香中查觉到那一丝熟悉的残菏暗香,那暗香诱惑着他,缠绕着他,驱赶着他,催逼着他的手,不着痕迹地在她肋下衣扣处盘绕,拭探,退却,再进,直到汗如雨下,心如火炙,若能得一宵春渡,鸳盟暗结,折腰低头,示爱求欢又有何难……
猛然间,对面书房中油灯突地大亮了一下,连震云的眼角被一点寒光刺痛,到了嘴边软语央求顿时吞住,只见朱红云锦帐上一支苍白的小手,青筋冒起,死死抓着一根如意头金钗,金钗尖端寒光闪闪,冷冽寒心!
连震云只觉一盆冰水从顶门直浇下来,寒到脚底,神志一清,慌忙收手,将齐粟娘扶起,镇定问道:“夫人,依我看,这伤虽是不重,仍是要请大夫看看才好。”说话间,将齐粟娘扶到妆凳上坐好,退开了三步。
齐粟娘在黑暗中凝视着连震云,“妾身明日便请大夫过来看伤。今日天晚,妾身伤疼,大当家请回罢。”
连震云低头拱手一礼,“是,草民告退。”转身出了门,又听齐粟娘在身后道:“大当家通达聪颖,五图俱已熟识,明晚在家中温习便是,不用再辛苦跑一回了。”
连震云脚步一顿,头也不回,慢慢道:“夫人说得是。”说罢,走入雨中,跨过大院,到了对面书房。
齐粟娘听得书房内一阵悉索卷图的声音响起后,又是一阵脚步声到了书房外,接着便是戴竹笠披蓑衣的声音,再过得一会,院子里便只听得阵阵雨声,便无他人。
齐粟娘微微松了一口气,慢慢将右手中的金钗笼入了袖中,只觉脑中晕沉,“怕是误会了他,只是不可不防……”缓缓站起,将房门严严插上,踩着朱云云锦帐上凌乱的首饰胭脂,一步一步走到床边,脱去湿衣,倒下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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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回到清河的陈演(上)
第二日,又是整天大雨,齐粟娘捱着喝了碗热姜汤,在厢房里翻出了四阿哥在嫁妆里放的油膏,方一用上,便觉疼痛减去一半,知晓对症,便未去药堂。她不管一室狼籍,一动不动在屋子里躺了一天,饿了便就着腌菜吃些糕点。
过了一晚,疼痛减了大半,伤势果然不重。齐粟娘清早起了床,外头的雨仍是下着,却小了许多,她慢慢收拾了首饰胭脂,扶起了妆台,把炭盆儿拖到了外头屋檐下。卷起朱红双喜云锦幔帐和铜帐杆放在一边,打算等伤好后洗刷干净,再行挂起。
到得午间,雨好似渐渐停了,她洗浴后上床休息,正睡得香甜,却被中门外一阵急逐的梆声惊醒。
她忍着暗痛,将衣物穿好,头发梳光,走到中门处,却是云典史一脸焦急站在中门,见得齐粟娘出来,急道:“夫人,钦差已到县衙正堂,传夫人去听旨。”
齐粟娘一愣,连忙回屋里抓了一把瓜子金,几块玉饰放入袖中,出门坐轿,急急向县衙里而去。
雨后初晴,天空洗得湛蓝湛蓝,待得她在县衙前落了轿,衙前已是围得人山人海,只见三门大开,正堂上齐置香案,各佐贰属官官袍齐整,恭立两旁,正中坐着一名太监,看着齐粟娘进来,笑着站起,请了个安,“齐姑娘——如今是陈夫人了,给夫人请安。”
齐粟娘一看正是小太监魏珠,连忙闪开,不敢受礼,反是深深一福道:“妾身给魏公公请安。长久不见,魏公公越发精神了。
魏珠连忙把她扶起,笑道:“可不是有大半年没见了,前儿皇上要派人到清河来宣旨,我想着正好来探探陈夫人,就巴巴地讨了这个差使,好亲自给夫人道个喜。”说罢,向堂下一挥手,“开始宣旨罢。”
齐粟娘等人连忙走到仍是湿漉漉的正堂阶下,跪伏在地,魏珠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清河县令陈演妻齐氏为正六品安人。特赐诰命。召淮安府运丁连震云即日赴淮安见驾。钦此。谢恩——”
众人三呼万岁后,魏珠上前将齐粟娘扶起,将诰命放在她手上,笑道:“恭喜陈夫人了,陈大人考评为上,经淮安知府举荐,前儿连升两级,升了正六品知县,圣眷正隆啊。”
齐粟娘听得陈演消息,满心欢喜,暗暗送了两块玉饰过去,笑道:“这都是皇上的龙恩,朝廷的恩典,外子自当竭忠尽智,报效皇上。这趟儿辛苦魏公公了,还请入内奉茶,妾身亲去安排酒席,给公公接风。”
魏珠笑咪咪收了玉饰,道:“怕是承不了夫人的情了,皇上等着召见连震云,这会儿立刻起程,怕是都赶不及。”转头叫道:“淮安府运丁连震云可在?”
齐粟娘便看见人群一分,连震云一身青衣短打,走了上来,恭敬打千请了安,“小人连震云给公公请安。”
魏珠打量了他几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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