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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往直前-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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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使馆规模的世界之最。
美国大使解释说:“其实现在本部外交官只有一两千人,其他大多数人都在处理之前遗留下来的业务和项目。”
他面前虽然没有稿子,但我感觉这位大使脑海里已经形成一套完整的应答机制。在采访中,我也可以感受到,美国使馆在今日的伊拉克,依然是一个强势的存在,而美国人对于现在伊拉克的安全态势,也有些无可奈何。
此前,我们曾经按要求给美国大使馆提交过采访提纲,他们对大多数问题都没有异议,只有一个问题,他们建议不要问。那就是,伊拉克有一些国会议员曾提出,美国现在依然有无人侦察机在伊拉克领空飞行,进行秘密的使命,究竟是不是这样?
这件事在伊拉克议会里曾引起非议,因为美军撤军后,伊拉克就是个主权国家,它的领空不能被随意侵入。但这却是事实,很多媒体都报道过,不少伊拉克老百姓也告诉我们,曾经亲眼看见过无人飞机。
我换了一种方式提出这个问题:“有人提出,伊拉克的各项事业依然笼罩在美国背后操控的阴影中,包括一些主权范围,领土和领空等,您怎么看?”
大使给了一个官方答案:“我们和伊拉克是国与国之间的正常关系,伊拉克是一个主权独立的国家,我们的所有行为全都依据伊拉克的法律,包括大使馆在这里的存在。”
但事实上,美国使馆在这里是非常独特的,大使出行从来都是最高机密,全部依靠直升机。据说使馆区内还有鱼鹰飞机那种武装军用运输机起降的停机坪,很可惜我们没有被允许参观。
采访结束后,我们还想补一个来到美国大使馆的镜头,需要拍一个标志性建筑。新闻官和安全顾问带我们到使馆大门口,主楼上有一个白头鹰徽章。经过再三商量,我们终于获准在这里拍摄,只是画面依然被限定在我和徽章。我们站在院子里,看着大使馆的人走来走去,草坪还有人健身运动,都是很鲜活的画面,却不能拍摄。
所有镜头拍完后,我们在面包车里等了快一个小时,等他们审查完所有镜头,才能离开。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和一个女安保人员闲聊了一下。她来自美国弗吉尼亚州,在大使馆工作了一年零两个月,从来没有离开过“绿区”。她告诉我,有时候从机场来的路上,从车窗往外看,会看到一些街景,但是巴格达的市场、街道、人民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许多在伊拉克的美国人都和她一样,不接地气,藏在这个被包裹起来的小天地里。
这位女安保人员和伊拉克人唯一打过的一次交道,是经历了一次火箭弹爆炸。当时她正在使馆院子里走,突然听见脑后传来尖锐的声音,训练有素的她立即明白这是袭击,于是赶紧两手抱头趴在地上。那个火箭弹在她前方十几米的地方爆炸了,幸运的是,她没有受伤。这就是她与“绿区”外唯一的一次“交流”。
后来,我们采访伊拉克总理马利基时,仍是同样的一套程序,各种限制,各种安检,甚至更加严格。
两次进入“绿区”采访的见闻令我很感慨,一场战争打完十年了,这个国家所有的核心政府部门,却依然龟缩于这样一个被圈起的区域,每天都经过重重安检才能开始上班,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感觉安全一点。
这样的政府,怎么可能正常地运转呢?几百位伊拉克的议员,又如何在铁丝网、防爆墙内,代表人民行使职责呢?美国、英国、澳大利亚大使馆,躲在小小的城堡里,如何行使外交职能呢?顺便说一句,中国大使馆可没躲在“绿区”里,对自身安全也有很大的把握。这让我们觉得挺扬眉吐气。
“绿区”这个怪胎,宛如十年战争未曾愈合的伤口,横亘在巴格达市中心,诉说着这个国家完全没有正常化,依然笼罩在战争阴云之中的无奈与悲怆。
2013年3月11日,我在“绿区”采访伊拉克总理马利基。马利基对伊拉克的战后重建工作很乐观,并称伊拉克的大环境是安全的,希望“能在发展两国关系的基础上,进行更大范围的合作”。马利基对我提出“伊拉克局势不稳定”的问题回答说:“有人想要把危机引入伊拉克,这正是让我们担心的。”在谈到中国产品的时候,他希望能把中国好的东西带到伊拉克。
4.遭遇连环爆炸
刚到巴格达,我们就听到一个说法:这里的爆炸是有规律的,“五天一小炸,半个月一中炸,一个月一大炸”,特别在一些敏感日期,比如战争爆发日,萨达姆被捕日,萨达姆行刑日,或是一些宗教节日和重大庆典,往往会有重大的恐怖袭击爆炸发生。这个规律,是伊拉克人从血的教训中总结出来的。
爆炸接连不断,伊拉克政府也在想办法应对。据说,在教派冲突和恐怖袭击最顶峰的时期,巴格达全境有将近4000个检查站,基本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个检查站都有军警,他们拿着声呐探测仪,检查每辆经过的车,多少给恐怖分子的行动增加了难度。
我们猜测,恐怖分子可能将炸药化整为零,每天想办法运一点进城积攒起来,攒到一点,就来一小炸,攒到更多时,就弄一个汽车炸弹。很多恐怖袭击都是自杀式爆炸,自杀袭击者也是需要时间培训的,并不是有成千上万的人排队等着,一个个气宇轩昂地走上不归路。所以,这些时间周期就形成了这样的规律。
战后伊拉克,一直笼罩在各种恐怖袭击的阴云中。鉴于这种情况,巴格达警察局成立了一支持殊的部队——拆弹部队(EOD)。队员的年龄从十八九岁到五十多岁,部分人特别是年轻人是被稍高于平均水平的报酬所吸引。五年来,已有两百多名队员牺牲。图为摄像荣欣在拍摄拆弹部队演习。
按这个规律,我们在伊拉克要待25天,难保不会遇上爆炸。虽然我们非常警惕,但是在伊拉克战争爆发十周年纪念日前,我们还是遭遇了连环爆炸。
3月14日,我正在共和国大街上采访伊拉克市场的变化,突然收到领队潘林华的短信:注意安全,早点回饭店。回到饭店才知道,刚才在“绿区”旁边,发生了三起连环汽车爆炸。共和国大街与“绿区”仅有一桥之隔,三到五公里,但我却没有听到爆炸声,可能当时正专心采访,也可能大街上人声鼎沸,掩盖了爆炸的响声。
当时,我们紧急决定在《晚间新闻》《国际资讯》和《环球视线》中,报道这个消息。伊拉克当地电视台已经在现场直播,三起连环爆炸一起在司法部大楼,一起在外交部大楼旁边,另外一起在餐馆,许多消息都在陆续发布。我们央视驻伊拉克记者站就在“绿区”旁边,驻站记者孙虎打电话来说,办公室的玻璃被震碎了,他们都感觉到了爆炸的强大威力,也看到了浓烟升起。
我们住的饭店与“绿区”一河之隔,可以看到一架架反恐部队的直升机,在“绿区”上空盘旋。隔河遥望,几处爆炸的地方,有烟尘骤起。我们立刻派一路记者直奔现场,可是刚到达通往“绿区”的桥边,整条路就彻底被封了,所有交通陷入瘫痪。伊拉克处理爆炸现场的速度,远远滞后于封锁周边的速度。
孙虎作为常驻记者,有一个特别通行证,最后他决定步行40多分钟,将他拍摄的画面拿到我们酒店,通过卫星传输线路做报道。当天晚上,我们在几档新闻节目报道了这次爆炸。
那天是我在重返伊拉克的20多天里,第一次出现在央视荧屏上。报道结束后,我的手机被打爆了,很多人突然反应过来,水均益又回伊拉克了!许多同事和朋友都表示慰问,让我们注意安全。那一晚,我仿佛又回到十年前的战乱岁月,只是,所面对的不是美军的导弹,而是恐怖分子的炸弹。
这显然是一个信号,我们都觉得局势还将进一步恶化。通过阿布的内部关系,我们了解到,那天的爆炸事件实际上相当严重。
一辆汽车冲过司法部门口的检查站,一直冲到司法部大门停下,从车上跳下来三名恐怖分子,端着冲锋枪对安保、军警和普通办公人员,一路疯狂扫射。他们冲进大楼之后,留在汽车里的人就把炸弹引爆了。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三名恐怖分子各自占据了大楼的一二三楼,几乎同时引爆了绑在身上的背心炸弹。
紧接着,外交部大楼外,和伊朗大使馆前面的餐厅,也相继出现了自杀式汽车炸弹。三起爆炸事件,每一起都造成六七十人死亡。如此严密的设计,可见恐怖分子有很周详的计划。
这次爆炸让我们整个报道组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领队潘林华马上召集我们开会,大家商量如何应对。但接下来的几天,意外地平静。直到3月19日,我们的《伊战十年》专题片制作进入收官阶段时,没想到,一段爆炸的画面竟会意外地撞入我们的镜头。
3月19日,我们决定在饭店房间里偷拍对面的“绿区”。因为纪录片最后一集《伊拉克的未来》涉及到对“绿区”的报道,但我们几次去“绿区”,都没有获得拍摄许可,没有出镜的画面。而我们住的喜来登饭店,在底格里斯河东岸,“绿区”在河西岸,开窗即可拍到“绿区”,此前,摄像荣欣曾为拍摄底格里斯河的落日余晖,给我们惹了个麻烦。
那天,荣欣采访回来,正好赶上夕阳西下,底格里斯河波光粼粼煞是好看。他一下子有了创作冲动,就把摄像机架在房间窗口上,设定了“逐格拍摄”,然后和我们一起在房间里商量工作。
在拆弹部队(EOD)的工作现场,我手持小摄像探头客串了一把摄影师。我握在手里的东西,是摄像荣欣的秘密武器——高清袖珍小摄像探头。在重返伊拉克采访中,它派上了很大用场,在一些不允许拍摄的场合,我们偷偷用它拍摄了很多珍贵的画面。
突然,有人用力地敲门。一开门,只见饭店经理带着五六个人,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开门见山问道:“你们是不是在拍对面的‘绿区’?”
我们答道:“是的,我们在拍一个落日的镜头。”
经理声色俱厉道:“我们接到对面的电话,说有人在瞄准‘绿区’,让我们赶紧过来检查一下,必须立刻停止。否则对岸就会派人来收拾你们。”
荣欣赶紧把摄像机拿下来,将拍摄的画面倒放给他们看:“你们看,拍的确实是日落的镜头,没有拍‘绿区’,没有瞄准某个具体位置。”他们检查过以后,表示会向对岸汇报。
他们走后,荣欣长舒一口气,惊魂未定道:“咱们在这儿拍,对面全能看到?”
我说:“废话,对岸都是什么人?美国大使馆,那是吃素的!你那摄像机的镜头一闪一闪,用肉眼就很容易发现了,更不用说高倍望远镜之类的设备了。”
这就是今天的伊拉克,或许不再是萨达姆独裁统治下的高压,或许现在的政府是为了反恐为了安全,但今天的伊拉克,依然是一个被各种各样的眼睛高度监视下的国度。
为了能顺利地在酒店房间里拍到“绿区”,我们进行了一番精心设计。首先关上窗户,我拿着我们制作的“绿区”示意图,向观众解说。然后,打开百叶窗,镜头在外面扫一遍,我配合着解说,哪里是总理府,哪里是共和国宫,哪里是美国大使馆。迅速拍完后,再通过三维动画进行演示。
3月19日早上,荣欣架好机器,我站在百叶窗前,拍了一遍感觉效果不错。荣欣提议再来一遍,以便有个挑选。我又按流程把“绿区”介绍了一下,然后说:“现在让我们打开这扇百叶窗,看看对面的‘绿区’。”就在我把百叶窗拉开的一刹那,河对岸突然响起巨大的爆炸声,尽管隔着一条河,那声音依然震耳欲聋。
荣欣马上把镜头移过去,我们透过画面看到,上周发生爆炸的地点附近,又有一股浓烟升起来了。反恐部队的直升机很快出现,不到十分钟,警车的警笛声,救护车的鸣叫声,纷纷响起,奔向“绿区”。
我和荣欣面面相觑,一阵狂喜,完全没想到,会碰巧拍到这么珍贵的画面。这让我想起1998年的经历,我穿着防弹背心戴着钢盔站在楼顶,正在报道美军“沙漠之狐”对伊拉克的轰炸,突然感觉身后有点不对,一扭头,一道亮光袭来,一枚导弹就从我脑袋后面飞过去了。后来在巴勒斯坦、在阿富汗也曾遇到类似情况,但没想到十几年后在巴格达,又有这样的际遇。
作为记者,我们都对这次意外拍摄到的爆炸,有点“喜出望外”。这听起来似乎有点铁石心肠,我们也知道,爆炸事件意味着会有人流血受伤,会有无辜的生命逝去。但缘于记者对突发事件所特有的敏感,除了悲悯和遗憾之外,我们也感受到记录和传播的责任,每当有这种“意外收获”时,心里会立刻泛起涟漪。
某天,我们发现有剧组在巴勒斯坦饭店前拍摄电影的爆炸场景(左图),同一时间,底格里斯河对岸的“绿区”附近发生爆炸,浓烟四起,荣欣在录像过程当中刚巧拍到了这一幕。当时,真实的爆炸声和滚滚升起的浓烟,让我们很紧张,但饭店前拍电影的人群却见怪不怪,依然在忙碌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血与火,真实与虚幻,战后的伊拉克充满了荒诞的色彩。
我们第一时间将画面传回国内,在各档新闻节目里做了报道。那次爆炸后,一系列恐怖袭击事件接连发生,仿佛是一场噩梦拉开了序幕。3月19日,在伊拉克全境发生了将近20起汽车爆炸、路边爆炸和自杀式爆炸,死亡人数达270多人。
这是战争爆发十周年纪念日带来的连锁反应,太多人对伊拉克目前混乱、动荡、不公平的现状不满,于是以极端方式宣泄。然而,在爆炸中死去的,却大多是同样无辜弱势的伊拉克民众。这样剥夺他人生命残害无辜的行为,无论有着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极度残忍和暴戾的。
那天,当拍摄结束后,我们来到饭店南侧的直播点,跟台里做连线。那是个四层小楼,楼顶上架设了几个直播机位。楼下院子旁就是一条小胡同。我们正在直播时,听到下面有吹吹打打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迎亲。
我扭头看了看,果然是接新媳妇进门,就问身边的伊拉克雇员:“都爆炸了,还结婚啊?”
伊拉克雇员不以为然地笑笑说:“我们天天都在爆炸声中,难道我们还不结婚了,不生孩子了,不过日子了?”
这就是伊拉克人的生存哲学。对他们来说,恐怖袭击早已习以为常,甚至变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他们每天早上出门上班前,跟老婆孩子道别时,心里都清楚,也许今天就回不来了。每一个伊拉克人,都随时随地身处险境,任何地方都有可能丧生。面对爆炸和恐怖袭击的伊拉克人,无处可逃,听天由命,只能以坚韧的心灵去适应和承受。
我曾问过翻译阿里:“你们伊拉克人现在最关心的是什么?”我以为他会说,是安全。但是他的答案却是,工作。常年动荡的伊拉克,失业率出奇的高,很多人找不到工作,所以他们把工作摆在第一位。而工作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要赚钱、要养家糊口,意味着特别现实而急迫的生存问题。
原来,在巨大的生存压力面前,如影随形的危险,也不过是身后投射下的浓重黑影而已。
5.阿布,我的伊拉克兄弟
阔别十年,再次见到阿布这位老朋友,格外期待与欣喜。我特别想冲上去,再跟他来一个阿拉伯式的紧紧拥抱,既是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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