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居将心-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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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他拉紧疆绳，随着那个渐渐陷没的影子追了过去！
傍晚时分，戚继光正站在窗口沉思，房间的门被突然推开，世轩急冲冲走了进来，对站在窗口的那个男人说到：
“将军，我已打听到了，今晚那严世蕃会去‘碧云天’找一个叫做潇潇的姑娘，不如我们去那会会他如何？”
“哦，那真是太好了，那我们这就去吧！”戚继光转过身来，脸上的阴云散去大半，双眼绽放出希望的光芒。
世轩与戚继光到“碧云天”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派了门人通传，却迟迟没有消息。不一会儿，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把他们领进一间装修雅致的客房，只见里面桌上早已备好了大量的酒菜和琼浆。见到如此情形，戚继光微微一怔，这严世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起来了？
“大人请稍等，严大人正在见客，过一会儿就过来！请大人们先自行用些酒菜吧！”丫鬟的声音柔柔的、怯怯的，一副为命是从的样子。听了这句话，戚继光和世轩也不客气，坐下便自斟自饮起来。一路奔波，他们也的确又饿又乏！
“不知严大人正在会见的贵客是哪一位啊？”世轩停下筷子好奇的问道。一旁的小丫鬟只是低头，并不多加言语。见她这样，世轩会意，于是悄悄取了一锭银子快速塞入她的衣袋之中。不出他所料，那小丫鬟在一阵惶恐之后眼睛里立即绽放出绚丽的火花，本就无处安放的手再次伸入衣袋之内，激动的心情早就不言而喻。天，今天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先是早先来的那对俊男美女，如今又是眼前这位如此玉树临风、貌胜潘安的男子。他们这些人不光长得好看，出手也大方啊！唉，如果来“碧云天”的客人都能像他们这样慷慨大方，怕是早就发财喽！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只是奴婢实在不知道他们是谁，只听说他们是柳如烟的朋友，晌午时分就已经来了，只待到现在还不肯走！先是说要拜见我们小姐，可现在奴婢隔了帘子却看到他们正在和严大人商议着什么！”小丫鬟言语间颇有微词。
“柳如烟的朋友？”世轩和戚继光听到这名字同时抬起头来，握着酒杯的手也呆呆停在了半空！
　


、第八十九章　　将军的情愁

“是啊，他们就是这么讲的嘛！有什么好奇怪的吗？”小丫鬟不解的问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世轩听她这样说，急切地问道。心中仿佛有种强烈的预感，但却不敢去承认。这个人到底是谁？是她——莫非凡吗？如果真的是她，他简直无法想象，像她那样一个美丽而又柔弱的女子与狡猾的严世蕃正面交锋会是什么样！要知道那严世蕃可是除了狡猾之外，其好色之性也是名扬天下啊！他会不会对她……？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去找他？到底又所为何事呢？他想来想去，却始终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听了他俩的谈话，迎面而座的戚继光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抬起首来，雕刻的脸庞虽看不出任何神色，漆黑的眸子里却早已暗流涌动，喜悦的、担忧的、不解的、猜疑的等万般情绪全都深深凝聚在了眼底、翻滚在了心底。此刻世轩的担扰又何尝不是他的担忧！那个女人，认识时间不长，却仿佛早已交心了很久。
“就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啊！那年青男子一副书生的打扮，看上去风流倜傥、英俊不凡，而那女的更是了不得，不但人长得漂亮，还会设计漂亮的衣服呢！奴婢刚才看她拿了好几件做工精美、款式独特的漂亮衣服赠送给我家小姐，您不知道，我家小姐平日里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可当她看到那么多当世罕见的漂亮衣服时眼睛都直了……”小丫鬟兴奋不已地比画着，就好像那些漂亮衣服全是为她订做的似的。
“哦，她会设计衣服？你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听了小丫鬟的叙述，世轩眼睛睁得大大的，如果说刚才心底还有疑惑，那么现在已经肯定了七八分。试问这普天下除了莫非凡还有谁能有那样的旷世才华。
“这个啊，让我想想，好像叫什么莫，莫，哦，对了，莫非凡——”小丫鬟无比肯定的说到。
“砰——”的一声，戚继光手中的酒杯碎了一地，纯厚的浓浆从指缝中流了出来，湿湿粘粘的液体涤过他克制了太久的心房，思念的潮水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他呆呆地看着狼狈的桌面，仿佛滴滴晶莹里都是她灿若朝霞的笑脸，他，整个人都被施了魔法般怔在了原地。忽然想起这一路上见到过的朝廷下发的有关降罪于自己的告示，心中恍有所悟，冥冥之中他感觉莫非凡此行一定是与自己有关。
那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小丫鬟见到这副情景立马吓得禁了声，缩到一旁！
“果然——是她，她来这里做什么？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做有多——，真是个笨女人！”戚继光这话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语，英挺的眉梢紧紧蹙成一团，有一丝的担忧袭上心头，搅乱了他的思絮，但整个人更多的却是被一团如火焰般的喜悦和兴奋裹挟着。
“将军，你也别太担心了，莫小姐她是个聪明人！”见到戚继光手中碎裂的酒杯以及满脸的喜忧变幻，世轩直觉有些猜不透，只得小心翼翼安慰到。
“吱呀——”一声，客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胖墩墩的身影走了进来，一股恶浊的气息顷刻间在整个房间索绕，只听他口中大声念到：“啊呀，戚将军来了，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沉浸在思念与回忆中的戚继光，此刻听到这声音，眉头皱得更紧了些，看来这严世蕃无论多长时间不见，都是那么的令人厌恶啊！特别是他那双聚满鬼主意的独眼看了直觉寒意顿生。
“严大人真是客气，倒是在下没有早来拜访，还望大人恕罪才是……”戚继光和世轩同时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微微颔首，回了些官场上的客套话。刚才已缩到一旁的小丫鬟一看这阵势忙悄悄退了出去。
“唉，戚将军，戚老弟，快请坐，快请坐，你我一文一武，官阶平等，又同为朝廷效力，说不定日后大哥我还有许多地方要你帮忙才行，你又何须这么客气呢！”严世蕃奸邪的脸上堆满笑容，口中不住称兄道弟，一点也没有往日的傲慢无礼。这家伙，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怎么一下变得这么热情起来了。跟随戚继光这么多年，深知朝廷某些奸臣丑陋嘴脸的世轩，看到这副情形，心中不由“轰隆、轰隆”打起了鼓。
“谢严大人，不敢，不敢，是我们要求严大人的帮忙才是！”虽然这严世蕃大权在握，但戚继光却仍是没有任何畏惧，语带谦逊的回到。
“啊呀，将军真是见外了，你我之间哪有什么求不求的，说句实在话，就算你今天不来找我，本大人还有事要找你商议呢？”严世蕃笑容可掬的说到。刚才经过林原的指点，说戚继光是他的命里的福星，本来他还不信，可现在看到戚继光竟然怎么快就站到了自己的面前，严世蕃再也没有任何疑虑了！看来那林先生真是奇人啊，这潇潇着实不错，竟给本大人找来了这样的绝世高人。
“哦，大人找在下有事吗？”听了严世蕃的话，戚继光直觉意外不已，实在想不通他找自己干什么。难道京城的那些告示以及克扣军饷的事不是他搞的鬼吗？不，本将军敢肯定！
“当然就是关于西南抗倭的事啊！将军也知道，本大人从小得家父教导，视社稷、苍生为已任，身上更是一直心系广大黎民百姓的安危，何况眼下西南地区倭乱频繁，百姓流离失所，本大人闻此消息，心中真是忧心如焚、寝食难安哪！所以这种危急关头将军能够带军为朝廷效一臂之力，那么在下真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哪！”严世蕃满腔豪言壮语出人意料，一副大英雄、大豪杰，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样子。一旁的世轩直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哦，那么大人是为这战事找我吗？那敢情好，戚某也正事为了这事要拜求严大人呐！可能大人你还不知道，目前不是戚某不想出战，只是眼下这朝中某些政要克扣着朝廷的军饷迟迟不放，军中现在是缺金少银，将士疲于应战，戚某也是无能为力啊！”戚继光故作推脱之态。这严世蕃可真够可笑的，明明自己侵吞了军中的大量粮饷，现今却还要作出一副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嘴脸，他到底是啥意思啊？索性也就爽快点，无须再去顾忌什么，如实说到。
“哦，有这等事吗？那么明日严某一定传令下去，命下属彻查之事，若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胆敢侵吞朝廷军饷、贪脏枉法，那么严某绝不姑息！将军放心，有什么困难直管对严某讲，只要是严某办得到，严某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严世蕃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那正义凛然的气势直让人肃然起敬。不知内情的还以为这严世蕃什么时候转了性情，脱了胎、换了骨。所以他的突然转变在世轩看来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莫非凡他们做了什么影响了他？
“严大人如此大公无私、心怀天下，戚某真是打心里佩服、佩服啊！那么既然严大人这样讲，戚某也就放心多了！此事宜早不宜迟，所以一切还望大人多多费心才是！只要大人的军饷一到，便是戚某的起程之日。到时候本将军定会率领‘戚家军’将那倭贼杀得片甲不留！”
西南倭乱之事早已困扰戚继光多日，本以为此趟京城之行必定困难重重，真是做梦也没想到竟会如此顺利。如今听到严世蕃这样说，虽然心存疑虑，戚继光也不去想太多，满腔豪情只待抒发于战场！
“哎呀，戚将军放心好了，这事严某明日就派人去安排，将军只需耐心等待一、两日，到时严某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严世蕃拍着胸脯保证到。而后他放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偷偷凑到戚继光耳边轻声说到：
“将军有所不知，严某今日得到一位绝世高人的指点，说是只要你我二人联手，将来前程定是不可限量啊！哈哈！”
“哦！有这等事！不知严大人指的是——戚某愚钝，还望严大人言明！”戚继光故作好奇的问到！
“这个，这个，唉，如今你我情同兄弟，告诉你也无妨！只是这个高人身份隐蔽，轻易不肯透露行踪。严某只知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预知旦夕祸福，对本大人以及家父的身前之事了如直掌，他的每一句话，直叫人深信不已啊！听说他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柳如烟的朋友呢！”严世蕃不无骄傲的说到。这潇潇还真够厉害的，竟然和柳如烟交上了朋友！
“哦，果真是他？”戚继光戚然一笑，轻声低语。心下更是如明镜似的！严世蕃的述说再明朗不过，这样的人除了林原和莫非凡还会有谁？他们从四百多年之后而来，当然会对历史了如直掌！只是想不到他们竟会如此聪明，想到用这样的方法来忽悠那严世蕃！看来这自比是天下第一才子、智谋超群的严某人也有上当受骗的时候啊！
“哦，戚将军认识此人？”严世蕃不解地问道！
“当然——不认识，此等高人我等凡夫俗子又怎么可能认识，只是偶有耳闻罢了！来，严大人，多谢您的帮忙，先让戚某敬了您这杯以表谢意！”戚继光拿过酒壶，斟了满满两杯，一杯递给严世蕃，刀刻的脸庞早已笑意盈盈，怪不得这严世蕃会如此厚待自己，原来全都是林原和莫非凡的帮忙啊！万千感激合着浓浓的爱意和敬佩全都化作杯中酒一起灌进心底，温情浪漫的往事一幕幕在心底蔓延。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温柔时似一汪清泉，娇俏时胜天上仙子，智慧时才华遍溢，被误会时冷静莫名，遇时事又沉着勇敢。上天怎会如此厚待自己，把如此美好的女子赐于自己，可为何自己却没有好好去珍惜！此刻，真是好想她，真想立刻就见到她，把她拥在怀里，一生一世也不放弃！
那世轩听了这话，早已躲在一旁窃笑不已：莫非凡啊莫非凡，如此聪明、如此胆识如你，普天下又有几个女子能比，怎教将军不打心眼里喜欢你？
　


、第九十章　　深夜的思念

这晚戚继光不知是因为经不住严世蕃火般的热情，还是由于心底深处某些情感因子在作怪，喝了一杯又一杯。而那严世蕃也在看到戚继光合作的表情之后偷偷露出了奸邪的笑容。那笑容更多的是对飞黄腾达的向往，对高官厚禄的仰望，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梦想。这下好了，朝中有老爹在铺路，军中有戚继光冲锋在前，而我严世蕃只须擦亮眼睛，盯着朝中那帮不识天高地厚的老人，揣摩好圣上的心意即可放心享乐喽！
一位是英俊潇洒、气度不凡、正义凛然、心怀天下、文武双全、智谋超群的绝世将才！
一位是其丑无比、面目狰狞、卑鄙无耻、自私自利、中饱私囊、满腹阴谋的好色之途！
可就是这样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竟然在这样一个有着如水月光的夜晚，为了各自不同地目的，为了同一群人的命运，在一个旷世奇女子的撮合下坐在了一起，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直至月下柳梢头，人至昏昏然。
一旁的世轩看着眼前两个截然不同的男子，直觉不可思议。可当他看到戚继光舒展的眉头以及时不时从心底流露出的豪放笑容之后悄悄长吁了一口气。将军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开怀过了！这些日子，真是发生了太多的事，先是王妈莫名而死，再就是确知了王月娥的死因，而后再加上朝廷不断下达的层层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心中最爱的离去、亲人逝去的悲哀、手下亲信的背叛、无耻小人的陷害，件件足以摧挎他刚强的意志。若换作旁人怕是早已支撑不住，虽然有些痛苦他从不在世轩面前说，可每当看到他伫立在院子里的落幕背影，世轩总会忍不住摇头叹息，因为王月娥的死而迁怒于他的心也渐渐淡去了很多。英雄有时候总是惺惺相惜！只有他知道他的不易、他的为难、他的忧心！因为他戚继光不是别人，他是一个英雄，是一个名垂千古的将相之材，是一个誓愿终身许国的伟人，他的所作所为，他的生平夙愿有那首亲笔书写的小诗《韬铃深处》为证：
小筑渐高枕，忧时旧有盟。
呼樽来揖客，挥麈坐谈兵。
云护牙签满，星含宝剑横。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戚继光高声吟诵着自已从军路上写得的诗句，步履微微踉跄，“碧云天”的上等美酒、心中暗藏的如花美人，几百个日夜的牵挂和思念，全都化为了那一杯杯醇香怡然的佳酿，不醉也难！见此情景，世轩连忙上前扶住了他。从“碧云天”出来时已是深夜，街上的行人已然稀少，但依然有些酒馆、茶楼灯火通明。戚继光今晚和世轩一起走在京城宽阔敞亮的大马路上，兴致颇高，往日的不苛言笑早已暗自收藏！夜风吹来，仿佛莫非凡柔柔的呼吸，一遍遍在耳边呢喃！打更人提着灯笼一步一步走近，恍惚了他的眼睛，朦朦胧胧之中仿佛有个黄衣女子伸着柔荑向他招唤！忽然，他对着世轩大声嚷道：
“她在哪里？快带我去！本、本将军要见她，即刻——”
“她，谁？”世轩忽然有些不解！
“世轩，你又跟我装傻，除了她还能有谁？”戚继光有些依酒三分醉！
“可是，将军，你看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吧！”世轩看着漆黑的夜色，低声劝道。
“不——不行——本将军今晚一定要见她——听见了没？你要敢违抗本将军，小心，小心我罚你！”他孩子似的再次提了嗓门，一点也不顾忌世轩的为难。也许心底的情义实在是埋藏了太久，也许是思念的脚步怎么阻挡不住，此刻，他再也不愿去伪装，只想着表达心底最真实的爱意！
从街头叫了马车，到了“非凡服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