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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之邪妃惊华-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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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不是此次事件的主导者,可饶是如他们这般身份显赫的人,都不乐意旁人算计到自己的头上,更遑论是他这个身为一国之君的父皇?
前一种可能,苍帝至多是对苏启亮本身的能力有些失望而已,下场还不至于太惨。
后一种可能,则是苏启亮此人对帝王权威的挑衅,想要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可能了!
是以,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苏启亮的结局,是早就可以预算到的。
他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握成拳,眸底深处划过一丝不被人察觉的戾气,几乎把正在注意着他神情动作的柳朔存吓了一跳,连忙别开眼,不敢再去窥探他的一举一动。
柳朔存何尝不明白自己被段天谌狠狠的摆了一道,可段天谌向来不被他看入眼中,想要他承认自己略逊一筹,又如何甘心?
但见他阴鹜的瞪向段天谌,霍然起身,几乎是梗着脖子辩解道:“谌王此言差矣。苏统领为皇上效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苏统领能为父皇效力,却回过头来附和这个奴才的话,与这奴才拿着一块假令牌来诬陷本王。国舅爷难道还想说,这也是父皇的旨意吗?”段天谌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言辞犀利针锋相对,只言片语间便将柳朔存堵得哑口无言。
他面色冷沉如水,平静里窥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可柳朔存却是没来由的感觉到滚滚怒气扑面而来,几近将他淹没,窒息而亡。
眼看着苍帝将怀疑的冷酷视线扫到自己身上,柳朔存后颈一凉,噗通又跪了下来,止不住的磕头求饶,“皇上圣明。微臣万万不敢有此等心思!请皇上明察啊!”
“够了!”苍帝被他搅得心烦意燥,厉声一喝,冷目一横,柳朔存忽然就噤了声,乖乖的挪到一旁,不敢再吱一声。
苍帝揉了揉眉心,待心头的烦躁舒缓了些,才猛地睁开那双冷峻凛然的眼睛,随之站起身,宽大华贵的衣袖一挥,整个人犹如站在了云端俯瞰,带着蔑视苍穹的王者之气,冷声吩咐道:“苏海凌,给朕将这欺君罔上的人拖下去,押入天牢,听候审问。”
苏海凌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随之微微低着头,迈开步子朝苏启亮走去,与另外一人一左一右的架起苏启亮的胳膊,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许是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下场,苏启亮除了一开始有些张皇慌乱之外,便只剩下一片水茫茫般的麻木和绝望。
在被架起的那一瞬间,他微微抬头,看向段天昊和柳朔存所在的方向,眼里闪过一抹黯然,匆匆一瞥过后,便垂下头,面如死灰,神色黯然。
于是,原本挤在殿内的二三十个人立即如潮水般退了下去,片刻后,上书房内的空气又变得清新微凉了些许。
顾惜若眨了眨眼,待最初的晕眩过去后,才怔怔的盯着消失在门口的苏启亮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她也知道,这不过开始而已。
若她想要段天谌和自己的亲人都平安康顺,日后这样的背影,看得恐怕是只多不少。
弱肉强食,从来都是这样的残酷!
身处于这个庞大而环环相扣的食物链里,这是谁都无法避免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全力以赴使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学会一级一级吞食掉处于较低位置的动物,继而慢慢的走到食物链的顶端,成为睥睨众生的人上人!
段天谌看见她有些恍惚,以为是身子又不舒服了,顿时走上前,边用眼神询问着骆宇,边抓住她的小手号起脉来。
待发现她脉象平稳,只是有些虚弱时,眉心的褶皱又少了些,只是抓着皓腕的那只手已经不放开,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也没有在意到骆宇微微怪异的神色。
“父皇,这个奴才,该怎么处置,儿臣也无心理会了。横竖他手里的令牌是假的,只要揪出给他假令牌的背后之人,一切问题估计就能迎刃而解。若若身子不适,儿臣带着她先行告退了。”几番思量之下,段天谌还是决定,先带顾惜若回府。
只是,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柳朔存哪里甘心就这么放他离去?
但凡是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都不愿意放弃打败段天谌的机会。
是以,在没得到苍帝的允许之前,他也突然站起身来后,二话不说就开口阻止:“谌王何必着急?反正真相也快要大白了,也不在乎多待一会儿。谌王妃身子不适,不是还有骆御医吗?相信以骆御医高明的医术,当场医治也是不成问题的。皇上,您觉得呢?”
苍帝瞥了眼脸色不好的顾惜若,眸光闪了闪,随之看向骆宇,淡淡道:“骆御医既然在此,就给王妃看看吧!谌儿,此事关乎你的清誉,还是留下来比较好,省得你的王妃又说朕不够公正公平。”
顾惜若暗自苦笑,想着苍帝这是暗中跟她较上劲儿了。
只是,留下来也好,旁观着总比回去兀自担忧要好得多。
暗暗递给段天谌一个安心的讯息,她倒也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径自闭目养神起来,丝毫不顾及在场之人精彩变幻的脸色。
段天谌刻意的站在她面前,为她挡去各种不善的目光,忽然却发觉大腿处被什么东西撞了下,低下头一看,却是一本厚厚的册子。
他心中顿时划过一阵暖流,只是心里的愧疚之感也多了一些,微微弯下腰,接过那本册子,在其他几人好奇的视线里快速的翻阅着。
哗啦啦的声音轻微而细柔,像春风拂过,将殿内其他人浮躁的心情莫名的抚平,神经也随之松懈起来。
忽然,段天谌猛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那道声音也戛然而止,像舒缓轻柔的鼓槌节奏里突然落下了重重的一击,气氛似乎变得急促紧张了起来。
却见他阿将册子稳稳当当的展开,脚步稳健的走上前,一声不吭的呈递到苍帝的面前。
苍帝起初还有些莫名其妙,不经意瞥过上面的字时,眸光顿时一紧,连忙抓过段天谌手里的册子,皱着眉抿着唇,一副严阵以待的紧张架势。
段天昊和柳朔存不由得面面相觑,暗忖着那是个什么东西,竟能让王三和苍帝变了脸色。
“砰——”
待看到最后,苍帝用力的捶在桌子上,桌上茶盏杯碗齐齐摔落在地,发出一阵凌乱刺耳的乒乒乓乓声,眨眼间,他的脚边已经是一片狼藉。
殿内众人齐齐跪在了地上,大气儿都不敢出。
却见苍帝狠狠卷起那本册子,眼神冰冷的看向柳朔存,在他犹自不解的目光中,将那本册子狠狠的甩到他的脸上,冷笑着道:“朕养的好臣子,居然一个个都算计到朕的头上来了。真当朕没有心思去重重惩罚你们?嗯?”
最后一个“嗯”字,显然透露出一股极其危险的讯息。
柳朔存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也来不及去怨恨什么,忙捡起那本册子,就着翻开的纸张看过去。
须臾,便见他面如土色,拿着册子的手已经不自觉的紧紧蜷了起来。
“皇上,这不可能!”半晌后,他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从喉咙里爆发出一道凄厉的喊声,神色张皇的看向苍帝,而后觉得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才佯装轻咳了几声,只是拿着册子的手依旧紧握成拳,“皇上,这本册子来历不明,更别提里面记录的事情了。不明不白的,绝对不足以取信啊!望皇上明察!”
话虽是这么说,可他心里却无端的恐惧起来。
那册子上记录的,却是王三进入谌王府前后发生在他身上的所有事情,有些是他清楚的,有些则是他不知道的,事无巨细,全部被一一记录了下来。
而他看到的,并不仅仅是这些记录的文字,而是隐藏在文字背后的隐忍心思和高明的搜寻手段。
能够不动声色的将一个人的大半生都调查得那么清楚的,其心机该是何等的深沉,其手段该是何等的果决,其态度又该是何等的隐忍!
他低垂着头,教人无法看清其脸上的神情,只是那双手成鹰爪状,撑在地上,片刻后却又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突起,像一条条小蛇在血液里不停的流窜叫嚣,似乎要破体而出,直直袭向段天谌那严肃凌劲的面容。
潜意识里,他已经把这本册子归功为段天谌的杰作。
段天谌眸光微闪,为他这样过激的举动而有些疑惑,只是此刻并不是开口的时候,他便也识趣的跪在一旁,一言不发。
段天昊见状,心里暗道不妙。
他这个舅舅,说是久经宦海圆滑世故都不为过。
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对方有过如此激烈的反应,恐怕此事严重到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挪到柳朔存的旁边,伸手接过那本册子,凌厉的目光快速的扫视了一遍,随之猛地抬头,不看苍帝,也不看段天谌,而是直直看向一脸悠然的顾惜若。
顾惜若微微抿唇,想着这尧王爷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估计早就从之前的千般事情里窥出了端倪,此刻是直接怀疑到她的头上来了。
他怀疑又有什么用?
该做的,她还是照做不误!
“国舅爷,本妃告诉你,很不幸的,让你失望了。这本册子并非来历不明。”她缓缓抬头,独属于少女的清亮眸子里,却有着不属于少女的犀利和坚定,“实话实说,这册子是本妃亲自搜寻整理出来的,为的就是好好整顿王府,将别有企图的人驱逐出府。若是你觉得流经本妃之手的册子来历不明,不妨请皇上派人将一干人等带过来,咱们当场对峙。”
话音刚落,几道炽热的视线便齐刷刷的射向她,或震惊,或疑惑,或不可思议。
无怪乎他们会有这样喜怒行于色的反应,能够把事情办得如此精细,怎么看都不像是顾惜若这粗神经的人能做出来的。
在他们看来,顾惜若就不会与文字沾上边,真正属于她的行事风格,该是抡起拳头就打的——顾惜若氏武力直接法。
墙堵劈墙,路拦开路,她要看谁不顺眼,直接把拳头招呼过去,动手绝对会比动嘴皮子利索。
可看到她眸光里的清澈与明亮,似乎那点怀疑又变得小气可笑起来。
苍帝眸光微微眯起,指腹在茶盏外沿上缓缓摩挲,看着顾惜若的眼神里,透着十足十的探究和深思。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起她的呢?
早些年,顾硚便已经是他最为倚重的臣子之一,常年征战沙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可他记得,顾硚每次出征前,都会提前向他告假七日。在这七日里,他不上朝,不处理公事,也不接待任何上门拜访的官员,大手一挥,将军府的大门一关,就骑着马带着自己的女儿出游去了。
起初,他还有些鄙夷这样的做法,觉得战事在前,岂可如顾硚那般本末倒置专注于家长里短个人情长?
可毕竟,顾硚能征善战,军事谋略也鲜少有人能及,他虽心中有些不满,却也没有明面上表现出来,私心里也多留了一个心眼,暗中让人去查顾惜若的一切信息。
不可否认,他还是个好君王的。
知道顾硚在前线浴血奋战,心里估计也担心着远在苍京的小女儿,就想要接顾惜若进宫,让她同皇室的公主子弟做伴,如此也算是解决了顾硚的后顾之忧。
可派人去接了几次,顾惜若不是关门不理,就是召集其府中下人,堵在大门口将传旨的太监骂得狗血淋头。
到了最后,她似乎是忍无可忍了,暴躁彪悍的本质似乎也在那个时候形成了,竟直接卷起小袖子冲了上去,二话不说就攀到太监的身上,咬耳朵咬衣服咬那张脸。
咬完之后,还豪气万丈的称,皇宫就是个金光闪闪的笼子,她不要被关在里面,去做那只可怜的麻雀。
当时,他从太监口中听说了这事儿时,还发了好大的火儿,更是起了与之较劲的心思,想要把扬言不进宫的顾惜若弄进宫里来,从而好好惩罚她肆意挑战帝王权威的无法无天的性子。
他记得,那是个寒风呼啸的冬日。
当他大摆仪仗踏下龙撵的那一刻,胸腔里酝酿了好久的愤怒,在看到面前的情景时,突然就那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看到了什么——
朱红色的门敞开一边,小顾惜若靠着门框跨坐在高高的门槛上,微微低着头,手里拿着五颜六色的泥巴,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彼时,严寒料峭,天空中还飘着小雨,即便他身上裹着厚厚的大氅,都觉得寒意彻骨,而小小的顾惜若却只穿着一件毛茸茸的对襟小棉袄,小小的脑袋几乎埋进了那堆五颜六色的泥巴里。
他心下好奇,用手势阻止了近身太监的通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小顾惜若的身旁,定睛一看,却发现她竟是在捏泥人。
可能是人还小,力度不够,那颗被染得五颜六色的脑袋歪歪扭扭的,五官也不是很清晰,但直觉告诉他,那应该是远在北部边境领兵作战的——顾硚。
她的神情专注而认真,胖乎乎的小手被冻得通红,她也丝毫不在意,更是根本没有察觉到门前站着的一大堆人,也没有感觉到他的靠近。
他记得,当时他问,为何要坐在这里捏泥人,到屋子里去,不可以吗?
谁想,小顾惜若边为手里泥人捏得不好而微微皱眉,边头也不抬道:“你懂什么,我在等爹爹回来。”
“孩子,你进去等也是可以的。外面太冷,容易冻着。”他劝道。
不想,小顾惜若却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努着个小嘴,缩了缩脖子,张嘴呼出一口暖气,闷声闷气道:“爹爹跟若若说,北方这个时候会下大雪,很冷很冷的,若若很想爹爹,想着冷一点,就离爹爹近一点了。若是睡着了,说不定梦里还能见到爹爹呢!”
稚气的话,却让他心神一震,怔怔的看着仍旧忙碌不停的小人儿,忽而问道:“你不想爹爹回来陪你吗?要是被冻得睡着了,你爹爹生气就不会回来了。”
“你胡说,你胡说!”不想,小顾惜若听到这话,顿时气得跳起来,抓着手里的泥巴就往他身上扔过去,红着眼睛冲他大声吼道,“你给我走开!爹爹不会不回来的,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年这么多日子,他在家的日子数起来,都没有多少天。他敢不回来,我就敢去找皇上拼命。娘亲不在了,爹爹也不在,他们都说我很可怜,我才不要变得可怜呢!”
小小的人儿爆发起来,力气竟然也大得惊人,不消多时,他闪亮发光的龙袍上已经沾上了红红绿绿的泥巴,看起来很是滑稽。
他当时看着,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孩子虽小,却也近乎执拗的坐在门槛上等,坚守着父亲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信念。
他当时就在想,如果顾硚身遭不幸了,这个倔强而又惹人心疼的孩子该怎么办?
但是他没敢问“若是你爹爹回不来了你怎么办”。
这样的话,对一个孩子而言,太过残忍,残忍得近乎冷血无情。
许是真的被他的话吓到了,小顾惜若竟丢下手里仅剩不多的泥巴,抹着通红的眼睛,竟哇哇大哭起来,好几次都哭得差点背过气去,她却不让人上前帮忙,而是背着手,仰起头,像是在看天空飘着的细雨。
当时,他心头一酸,忽然升腾起一股愧疚感。
从此以后,那几个片段就一直留存在他脑海里,生动而鲜明,似乎永远都不会褪色——
寒风呼啸,细雨纷飞,朱红色大门敞开的狭窄缝隙里,一个小小的人儿正盘坐着在门槛上,低着小脑袋一丝不苟的捏着泥人……
小人儿听到“爹爹不会回来”时乱扔泥巴的暴躁……
被吓到后,哭完狠狠抹泪却还保持着的仰头望天的姿势……
也就是从那以后,他也总算是理解了顾硚出征前的告假,许是对小顾惜若心存着那一份愧疚,他所准的假里也多了那么几天,有时是多两天,有时是多了三天。
后来,听到市井里关于顾惜若的传言,他也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以为然。
在他心里,顾惜若再怎么嚣张蛮横,那也是顾硚和他欠她的。
一个小小的孩子,竟然要在无止境的等待中度过,不可谓不残忍。
但是,他们都别无选择。
正因为别无选择,才会想到尽力去弥补这份愧疚。
他能理解这样的嚣张蛮横,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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