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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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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头上戴着几枝金钗珠钏,倒也华丽,又看身上穿着桃红百花刻丝银鼠袄,
葱绿盘金彩绣锦裙,外面穿着青缎灰鼠褂。凤姐笑道:“这三件衣裳都是太
太的,赏了你倒是好的。但这褂子太素了些,如今穿着也冷,你该穿一件大
毛的。”袭人笑道:“太太就给了这件灰鼠的,还有件银鼠的。说赶年下再给
大毛的呢。”凤姐笑道:“我倒有一件大毛的,我嫌风毛出的不好了正要改去,
也罢,先给你穿去罢。等年下太太给你做的时节,我再改罢。只当你还我的
一样。”众人都笑道:“奶奶惯会说这话。成年家大手大脚的,替太太不知背
地里赔垫了多少东西,真真赔的是说不出来的,那里又和太太算去?偏这会
子又说这小气话取笑来了。”凤姐儿笑道:“太太那里想的到这些?究竟这又
不是正经事。再不照管,也是大家的体面;说不得我自己吃些亏,把众人打
扮体统了,宁可我得个好名儿也罢了。一个一个 ‘烧糊了的卷子’似的,人
先笑话我,说我当家倒把人弄出个花子来了。”众人听了,都叹说:“谁似奶
奶这么着圣明,在上体贴太太,在下又疼顾下人。”一面说,一面只见凤姐
命平儿将昨日那件石青刻丝八团天马皮褂子拿出来,给了袭人。又看包袱,
只得一个弹墨花绫水红绸里的夹包袱,里面只见包着两件半旧绵袄合皮褂
子。凤姐又命平儿把一个玉色绸里的哆罗呢包袱拿出来,又命包上一件雪褂
子。
平儿走去拿了出来,一件是件旧大红猩猩毡的,一件是半旧大红羽缎的。
袭人道:“一件就当不起了。”平儿笑道:“你拿这猩猩毡的。把这件顺手带
出来,叫人给邢大姑娘送去,昨儿那么大雪,人人都穿着不是猩猩毡、都是
羽缎的,十来件大红衣裳,映着大雪,好不齐整。只有他穿着那几件旧衣裳,
越发显的拱肩缩背,好不可怜见的,如今把这件给他罢。”凤姐笑道:“我的
东西,他私自就要给人。我一个还花不够,再添上你提着,更好了!”众人
笑道:“这都是奶奶素日孝敬太太,疼爱下人。要是奶奶素日是小气的,收
着东西为事的,不顾下人的,姑娘那里敢这么着?”凤姐笑道:“所以知道
我的,也就是他还知三分罢了。”说着,又嘱咐袭人道:“你妈要好了就罢,
要不中用了,只得住下,打发人来回我,我再另打发人给你送铺盖去。可别
使他们的铺盖和梳头的家伙。”又吩咐周瑞家的道:“你们自然是知道这里的
规矩的,也不用我吩咐了。”周瑞家的答应:“都知道:我们这去到那里,总
叫他们的人回避。要住下,必是另要一两间内房的。”说着,跟了袭人出去,
又吩咐小厮预备灯笼,遂坐车往花自芳家来,不在话下。
这里凤姐又将怡红院的嬷嬷唤了两个来,吩咐道:“袭人只怕不来家了。
你们素日知道那个大丫头知好歹,派出来在宝玉屋里上夜。你们也好生照管
着,别由着宝玉胡闹。”两个嬷嬷答应着去了,一时来回说:“派了晴雯和麝
月在屋里,我们四个人原是轮流着带管上夜的。”凤姐听了点头,又说道:“晚
上催他早睡,早上催他早起。”老嬷嬷们答应了,自回园去。一时果有周瑞
家的带了信回凤姐说:“袭人之母业已停床,不能回来。”凤姐回明了王夫人,
一面着人往大观园去取他的铺盖妆奁 。宝玉看着晴雯麝月二人打点妥当。
送去之后,晴雯麝月皆卸罢残妆,脱换过裙袄。晴雯只在熏笼上围坐,
麝月笑道:“你今儿别装小姐了,我劝你也动一动儿。”晴雯道:“等你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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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净了,我再动不迟。有你们一日,我且受用一日。”麝月笑道:“好姐姐,
我铺床,你把那穿镜的套子放下来,上头的划子划上。你的身量比我高些。”
说着,便去给宝玉铺床。晴雯嗐了一声,笑道:“人家才坐暖和了,你就来
闹。”此时宝玉正坐着纳闷,想袭人之母不知是死是活,忽听见晴雯如此说,
便自己起身出去,放下镜套,划上消息。进来笑道:“你们暖和罢,我都弄
完了。”晴雯笑道:“终久暖和不成,我又想起来,汤婆子还没拿来呢。”麝
月道:“这难为你想着!他素日又不要汤壶,咱们那熏笼上又暖和,比不得
那屋里炕凉,今儿可以不用。”宝玉笑道:“你们两个都在那上头睡了,我这
外边没个人,我怪怕的,一夜也睡不着。”晴雯道:“我是在这里睡的,麝月,
你叫他往外边睡去。”说话之间,天已一更,麝月早已放下帘幔,移灯炷香,
伏侍宝玉卧下,二人方睡。晴雯自在熏笼上,麝月便在暖阁外边。
至三更以后,宝玉睡梦之中,便叫袭人。叫了两声,无人答应,自己醒
了,方想起袭人不在家,自己也好笑起来。晴雯已醒,因唤麝月道:“连我
都醒了,他守在旁边还不知道,真是挺死尸呢!”麝月翻身打个哈什,笑道:
“他叫袭人,与我什么相干!”因问:“做什么?”宝玉说要吃茶。麝月忙起
来,单穿着红绸小棉袄儿。宝玉道:“披了我的皮袄再去,仔细冷着。”麝月
听说,回手便把宝玉披着起来的一件貂颏满襟暖袄披上,下去向盆内洗洗手,
先倒了一钟温水,拿了大漱盂,宝玉漱了口。然后才向茶桶上取了茶碗,先
用温水过了,向暖壶中倒了半碗茶,递给宝玉吃了,自己也漱了一漱,吃了
半碗。晴雯笑道:“好妹妹,也赏我一口儿呢。”麝月笑道:“越发上脸儿了!”
晴雯道:“好妹妹,明儿晚上你别动,我伏侍你一夜,如何?”麝月听说,
只得也伏侍他漱了口,倒了半碗茶给他吃了。麝月笑道:“你们两个别睡,
说着话儿,我出去走走回来。”晴雯笑道:“外头有个鬼等着呢。”宝玉道:“外
头自然有大月亮的。我们说着话,你只管去。”一面说,一面便嗽了两声。
麝月便开了后房门,揭起毡帘一看,果然好月色。晴雯等他出去,便欲唬他
玩耍,仗着素日比别人气壮,不畏寒冷,也不披衣,只穿着小袄便蹑手蹑脚
的下了熏笼,随后出来。宝玉劝道:“罢呀,冻着不是玩的!”晴雯只摆手,
随后出了屋门,只见月光如水。忽听一阵微风,只觉侵肌透骨,不禁毛骨悚
然。心下自思道:“怪道人说热身子不可被风吹,这一冷果然利害。”一面正
要唬他,只听宝玉在内高声说道:“晴雯出来了。”
晴雯忙回身进来,笑道:“那里就唬死了他了?偏惯会这么蝎蝎螫螫老
婆子的样儿。”宝玉笑道:“倒不是怕唬坏了他。头一件你冻着也不好,二则
他不防,不免一喊,倘或惊醒了别人,不说咱们是玩意儿,倒反说袭人才去
了一夜,你们就见神见鬼的。你来把我这边的被掖掖罢。”晴雯听说,就上
来掖了一掖,伸手进去就渥一渥。宝玉笑道:“好冷手,我说看冻着。”一面
又见晴雯两腮如胭脂一般,用手摸一摸,也觉冰冷。宝玉道:“快进被来渥
渥罢。”一语未了,只听咯噔的一声门响,麝月慌慌张张的笑着进来,说着
笑道:“唬我一跳好的!黑影子里,山子石后头,只见一个人蹲着。我才要
叫喊,原来是那个大锦鸡,见了人,一飞飞到亮处来,我才见了。要冒冒失
失一嚷,倒闹起人来。”一面说,一面洗手,又笑道:“说晴雯出去了?我怎
么没见。一定是要唬我去了。”宝玉笑道:“这不是他?在这里渥着呢。我若
不嚷的快,可是倒唬一跳。”晴雯笑道:“也不用我唬去,这小蹄子已经自惊
自怪的了。”一面说,一面仍回自己被中去。麝月说:“你就这么‘跑解马’
的打扮儿,伶伶俐俐的出去了不成?”宝玉笑道:“可不就是这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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麝月道:“你死不拣好日子!你出去自站一站,瞧把皮不冻破了你的。”说着
又将火盆上的铜罩揭起,拿灰锹重将熟炭埋了一埋,拈了两块速香放上,仍
旧罩了。至屏后,重剔亮了灯,方才睡下。
晴雯因方才一冷,如今又一暖,不觉打了两个嚏喷。宝玉叹道:“如何?
到底伤了风了。”麝月笑道:“他早起就嚷不受用,一日也没吃碗正经饭。他
这会子不说保养着些,还要捉弄人,明儿病了,叫他自作自受。”宝玉问道:
“头上热不热?”晴雯嗽了两声,说道:“不相干,那里这么娇嫩起来了。”
说着,只听外间屋里槅上的自鸣钟 “当当”的两声,外间值宿的老嬷嬷嗽
了两声,因说道:“姑娘们睡罢,明儿再说笑罢。”宝玉方悄悄的笑道:“咱
们别说话了,看又惹他们说话。”说着,方大家睡了。
至次日起来,晴雯果觉有些鼻塞声重,懒怠动弹。宝玉道:“快别声张。
太太知道了,又要叫你搬回家去养着。家里纵好,到底冷些,不如在这里。
你就在里间屋里躺着,我叫人请了大夫,悄悄的从后门进来瞧瞧就是了。”
晴雯道:“虽这么说,你到底要告诉大奶奶一声儿。不然一时大夫来了,人
问起来怎么说呢?”宝玉听了有理,便唤一个老嬷嬷来吩咐道:“你回大奶
奶去,就说晴雯白冷着了些,不是什么大病。袭人又不在家,他若家去养病,
这里更没有人了。传一个大夫,从后门悄悄的进来瞧瞧,别回太太了。”老
嬷嬷去了,半日回来说:“大奶奶知道了。说两剂药好了便罢,若不好时,
还是出去为是。如今的时气不好,沾染了别人事小,姑娘们的身子要紧。”
晴雯睡在暖阁里,只管咳嗽,听了这话,气的嚷道:“我那里就害瘟病了?
生怕招了人。我离了这里,看你们这一辈子都别头疼脑热的!”说着,便真
要起来。宝玉忙按他,笑道:“别生气,这原是他的责任,生怕太太知道了
说他。不过白说一句。你素昔又爱生气,如今肝火自然又盛了。”
正说时,人回大夫来了。宝玉便走过来,避在书架后面。只见两三个后
门口的老婆子带了一个太医进来。这里的丫头都回避了,有三四个老嬷嬷放
下暖阁上的大红绣幔,晴雯从幔中单伸出手来。那大夫见这只手上有两根指
甲,足有二三寸长,尚有金凤仙花染的通红的痕迹,便回过头来。有一个老
嬷嬷忙拿了一块绢子掩上了。那大夫方诊了一回脉,起身到外间,向嬷嬷们
说道:“小姐的症是外感内滞。近日时气不好,竟算是个小伤寒。幸亏是小
姐,素日饮食有限,风寒也不大,不过是气血原弱,偶然沾染了些,吃两剂
药疏散疏散就好了。”说着,便又随婆子们出去。彼时李纨已遣人知会过后
门上的人及各处丫鬟回避。大夫只见了园中景致,并不曾见一个女子。一时
出了园门,就在守园门的小厮们的班房内坐了,开了药方。老嬷嬷道:“老
爷且别去,我们小爷罗嗦,恐怕还有话问。”那太医忙道:“方才不是小姐,
是位爷不成?那屋子竟是绣房,又是放下幔子来瞧的,如何是位爷呢?”老
嬷嬷笑道:“我的老爷,怪道小子才说:‘今儿请了一位新太医来了。’真不
知我们家的事。那屋子是我们小哥儿的,那人是屋里的丫头,倒是个‘大姐’,
那里的小姐的绣房?小姐病了,你那么容易就进去了?”说着,拿了药方进
去。
宝玉看时,上面有紫苏、桔梗、防风、荆芥等药,后面又有枳实、麻黄。
宝玉道:“该死该死,他拿着女孩儿们也象我们一样的治法,如何使得?凭
他有什么内滞,这枳实、麻黄如何禁得?谁请了来的?快打发他去罢,再请
一个熟的来罢。”老嬷嬷道:“用药好不好,我们不知道。如今再叫小厮去请
王大夫去倒容易,只是这个大夫又不是告诉总管房请的,这马钱是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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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宝玉道:“给他多少?”婆子道:“少了不好,看来得一两银子,才是
我们这样门户的礼。”宝玉道:“王大夫来了,给他多少?”婆子笑道:“王
大夫和张大夫每常来了,也并没个给钱的,不过每年四节一个趸儿送礼,那
是一定的年例。这个人新来了一次,须得给他一两银子。”宝玉听说,就命
麝月去取银子。麝月道:“花大姐姐还不知搁在那里呢?”宝玉道:“我常见
着在那小螺甸柜子里拿银子,我和你找去。”说着二人来至袭人堆东西的屋
内,开了螺甸柜子。上一槅都是些笔墨、扇子、香饼、各色荷包、汗巾等
类的东西,下一槅却有几串钱。于是开了抽屉,才看见一个小笸箩内放着
几块银子,倒也有戥子。麝月便拿了一块银,提起戥子来问宝玉:“那是一
两的星儿?”宝玉笑道:“你问的我有趣儿,你倒成了是才来的了。”麝月也
笑了,又要去问人。宝玉道:“拣那大的给他一块就是了。又不做买卖,算
这些做什么。”麝月听了,便放下戥子,拣了一块掂了一掂,笑道:“这一块
只怕是一两了。宁可多些好,别少了叫那穷小子笑话:不说咱们不认得戥子,
倒说咱们有心小气似的。”那婆子站在门口笑道:“那是五两的锭子夹了半
个,这一块至少还有二两呢。这会子又没夹剪,姑娘收了这块,拣一块小些
的。”麝月早关了柜子出来,笑道:“谁又找去呢,多少你拿了去就完了!”
宝玉道:“你快叫焙茗再请个大夫来罢。”婆子接了银子,自去料理。
一时焙茗果请了王大夫来,先诊了脉,后说病症,也与前头不同。方子
上果然没有枳实、麻黄等药,倒有当归、陈皮、白芍等药。那分两较先也减
了些。宝玉喜道:“这才是女孩儿们的药。虽疏散,也不可太过。旧年我病
了,却是伤寒,内里饮食停滞,他瞧了还说我禁不起麻黄、石膏、枳实等狼
虎药。我和你们就如秋天芸儿进我的那才开的白海棠似的;我禁不起的药,
你们那里经得起?比如人家坟里的大杨树,看着枝叶茂盛,都是空心子的。”
麝月笑道:“野坟里只有杨树,难道就没有松柏不成?最讨人嫌的是杨树,
那么大树只一点子叶子,没一点风儿他也是乱响。你偏要比他,你也太下流
了。”宝玉笑道:“松柏不敢比。连孔夫子都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雕’
呢,可知这两件东西高雅。不害臊的才拿他混比呢。”
说着,只见老婆子取了药来。宝玉命把煎药的银铞子找了出来,就命在
火盆上煎。晴雯因说:“正经给他们茶房里煎去罢咧,弄的这屋里药气,如
何使得?”宝玉道:“药气比一切的花香还香呢。神仙采药烧药,再者高人
逸士采药治药,则妙的一件东西。这屋里我正想各色都齐了,就只少药香,
如今恰全了。”一面说,一面早命人煨上。又嘱咐麝月打点些东西,叫个老
嬷嬷去看袭人,劝他少哭。一一妥当,方过前边来贾母王夫人处请安吃饭。
正值凤姐儿和贾母王夫人商议道:“天又短,又冷,不如以后大嫂子带
着姑娘们在园子里吃饭。等天暖和了,再来回的跑,也不妨。”王夫人笑道:
“这也是好主意。刮风下雪倒便宜。吃东西受了冷气也不好,空心走来,一
肚子冷气,压上些东西也不好。不如园子后门里头的五间大屋子,横竖有女
人们上夜的,挑两个女厨子在那里单给他姐妹弄饭。新鲜菜蔬是有分例的,
在总管账房里支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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