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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深宅-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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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琴这一番话,登时让林松年白了脸,他虽是眼瞧着听琴,可是那目光却无端空洞起来。“这。。。。。。”他犹豫了一下,扭头朝着寝阁处看了一眼,“听琴姑娘!”林松年一个长揖到底,吓得听琴忙着躲闪到一旁,“听琴姑娘!妍妹她昨日冷静自持,旁人似习以为常,我却明白她定是,定是,唉!”林松年的声音哽咽起来,“她定是心里头难受得紧,却还要在舅舅跟前强撑着。”
林松年深吸了一口气,“我与妍妹。。。。。。。”他顿住了,“我,我”“表少爷,我们姑娘请您进去相见。”林松年正左右为难之际,品书自后头屈膝一礼后传达了玉妍的意思。林松年对着听琴拱了拱手,转身疾步向着寝阁行去。听琴欲再阻拦,却见品书拉着林松年两人竟要跑起来一般。“唉!”听琴叹了口气,也跟着往寝阁走去。
“还请表哥恕玉妍不能起身相迎之罪。”听琴到了寝阁门口,就听见姑娘哑着嗓子在跟表少爷见礼。“妍妹!你!”林松年的声音中饱含着痛苦。听琴在外头咬住了唇,她踮着脚尖儿向里头探了探头,两手不安地掂着来回踱了那么几步。
“回禀姑娘,表少爷,”听琴进了寝阁,屈膝行礼开口道,“今儿个府里头事忙,姑娘也病着,品书已去前头请孔老太医了,还请表少爷有话快些与我们姑娘说,”听琴说着,抬起头瞧了玉妍一眼,“奴婢跟品书这就给姑娘熬粥去!观棋,你到外头瞧瞧,咱们厅里头那个牡丹花的琉璃瓶儿打昨儿起怎么就没瞧见了?”
听琴将品书观棋都拉出了寝阁,林松年一撩长袍,紧挨着玉妍就坐下来,他以手探了探玉妍的额头,“嘶!怎的烧得这样烫人?”说着话儿,他就要起身到外头拿凉水来。
玉妍一把拉住了林松年的手,“不!别走!”她挣扎着起身,双手用力攥着林松年的手,“表哥,对不起。”玉妍哭起来,她摇着头,拼命忍着泪,“对不起。”
“妍妹!”林松年再也按捺不住,他猛地向前,一把将玉妍搂在了怀里。“都是我不好!我,我误入了人家的圈套!我软弱无能,我一心只顾了宝蝉。是我负了你了!”
“不是,不是的,表哥!不是的。”玉妍沙哑着嗓子,她伏在表哥的肩膀上哀哀地哭起来,“不是的!”她紧紧抱着林松年,“我并不是个混人!昨儿的事儿,我是半分也不信表哥会染指玉芬的。”玉妍抬起头,她满眼是泪,盯着林松年的眼睛,“可是怎么办呢?表哥!我也没有法子!爹爹他气得吐了血!四姐姐又拿着宝蝉相协,连谦哥儿都让四姐就这么给扯进来又舍出去了!她疯了!她真的疯了啊!”
玉妍摇着头,她用力攥着林松年的手,“我,我虽比她们俩多了点子见识,”玉妍泪眼迷离,她像是又混淆了前世与今生,“可那是不一样的事儿,不一样的情形!我赚钱是个好的,可是于情字上,于这后宅中的阴谋,我,我,”
玉妍的眼神变得慌乱起来,“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骤然甩了林松年的手,双手紧抱着肩膀,“她们怎么可以?这,这根本就是以命相搏啊!她们还那么小,还是青春期呢!她们怎么就敢?这是滔天的阴谋啊!而且漏洞百出!”玉妍如小兽一般低低地嘶吼起来,“妍妹!妍妹啊!”
林松年顾不得细究玉妍话里头的意思,他心疼极了,他长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这样后悔过,这样痛心疾首般地恨不得时光能倒退回去。“妍妹!”他紧紧抱着玉妍,“不怕!不怕!她们俩这是顾不得廉耻了!人若是活成了这个样儿,也就是行尸走肉一般了!妍妹!你莫要怕!表哥表哥一直都是护着你的!”林松年慌乱地安慰着玉妍,他温柔地拍着玉妍的背,轻轻给玉妍哼起了江南的小调儿。
“表哥。。。。。。”玉妍的声音都颤抖起来,“表哥!我这里疼,像是刀割了一样的疼。”玉妍抽出一只手,紧紧按着胸口,“我,我的心真的疼!”
这一句话,让林松年再也忍耐不住,他的泪水夺眶而出,“妍妹!”他搂紧了玉妍,“是我太软弱了!是我害了你!我,我,”他哽咽着,“爹爹临去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千万万给宝蝉找一户好人家,若是四表妹当真将那封信的事儿嚷出去,宝蝉这一辈子。。。。。。”林松年的眼睛又红起来,他拥着玉妍,紧咬着牙,“若是他日,让我知晓是哪个设下了如此的毒计,我定不饶他!”
玉妍在林松年的怀中,本来已有些昏昏沉沉,她似乎又回到了前世自己的办公室里头,一群人在外头交头接耳,她们以为她听不到,其实,“老姑婆,男人婆没人要。。。。。。。。”这些字眼儿都一个不落地钻进了她的耳朵,“哼!庸俗!”玉妍心中有气,冷不丁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妍妹?”林松年让玉妍吓了一跳,他扶着玉妍,又探了探她的额头,“哎呀!观棋!快!快去瞧瞧怎么的孔老太医还不曾来?妍妹她烫得厉害!”
林松年这么一喊,将玉妍又拉了回来,她勉强着睁开眼睛,“表哥?喔!你在这儿啊。”
“妍妹!你,你这是急火攻心!你这样儿,我怎么放心得下啊!”林松年端起桌上的水喂了玉妍一口,慢慢将她放下,“你且安生睡一会儿,观棋去催了,一会儿孔老太医就来了。”
“嗯!”玉妍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儿,玉茹猖狂的笑声儿又在她的脑海中回荡起来,玉芬那尖酸刻薄的表情让半睡半醒的玉妍有些恼怒,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表哥?表哥!”她抬起手胡乱地抓,“我在这儿呢!”林松年忙握住玉妍的手,“你且。。。。。。呜。。。。。。。”
林松年瞪大了眼睛,玉妍柔软的唇紧紧贴着他的,她的手固执地勒紧了他的脖子,他挣脱不开,也不想挣脱开。玉妍的面色潮红起来,她甚至是闭着眼睛微微地笑着,林松年木着两只手,不敢碰触玉妍,他的额头上淌下汗来。整颗心扑通扑通都要跳出腔子来一样。
“啊!真好!”玉妍放开了林松年,她心满意足地躺倒在床上,“怎么样?周玉茹?周玉芬!我吻了林松年了!他是我的,我的!你们再狠毒又怎么样?不过是徒劳!”玉妍说着,咯咯地笑起来。
林松年以手抚了下自己的唇,他也跟着半昏迷的玉妍傻笑起来,他揉了揉玉妍的头发,“傻丫头!林松年就是你的!这一辈子都是你的!”他晶亮晶亮的眸子慢慢黯淡下去,“无论你走到哪儿,我都等着你,都是你的!”他这样说着,大滴大滴的泪滑落下来,滴在了已经失去了知觉的玉妍的锦被上。
玉芬硬闯紫藤轩
玉妍这一场高烧烧得着实凶险,孔老太医切了脉,摇头叹息了一回,“姑娘这瞧着像是忧思成疾。”帘幕后头的林松年听了这四个字,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孔老太医开了方剂,留下了一句“劝着姑娘凡事看开些个。”便告辞出了紫藤轩。
听琴等四婢给玉妍喂过了药,便跪地不起,固请表少爷离了紫藤轩,林松年瞧了瞧昏睡不醒的玉妍,终究咬了咬牙,交代了若是玉妍醒来赶紧着差人通报一声儿后转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了。
申时三刻已过,玉妍满头满身的汗慢慢散了去,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听琴?”“姑娘阿弥陀佛老天爷保佑,姑娘您可是醒了”
玉妍挣扎着要起身儿,听琴忙上前一把按住了锦被,“姑娘万万使不得你这还发着汗呢”“你这丫头我自己个儿的身子,我有数目没大碍了”玉妍还要挣扎,“姑娘”听琴拔高了些声音。“唉”玉妍叹了口气,复又躺回去。“现在什么时辰了?二老爷一家可进府了?厨子定了哪位?”
“姑娘您这是病着呢?孔老太医可是说了,您呀,就是忧思太过”观棋端着一个托盘儿边走边说道,玉妍听了观棋的话,心里头不禁又颤了一下儿。她慢慢扯出来一个笑容,“哪里有?”她低低地驳了一句,脑海里又闪出来前世她被下属议论是老姑婆的那些个场景。
“观棋就是个嘴快的”听琴端了那托盘上的小盅子,“二老爷一家午时就进了府,二太太听见您发着热,当场就急了,非要嚷着来看您,老爷和大少奶奶苦劝着,这才没过来,这不么,让人立时开了箱子拿了这极品雪燕来说是给姑娘补身子呢”
听琴喂了玉妍一口燕窝粥,“姑娘莫要忧心了,厨子定了您昨儿个说好的那位姜师傅。今日虽说太太、四姑娘、您还有八姑娘都称了病,不过还是依仗了姑娘您前些日子的巧安排,今儿个在府门前迎接二老爷一家进府的排场极是热闹体面呢我让鸣翠儿去前头看着呢,二太太高兴。赏了在场的每个人五钱银子。”
“喔”玉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抬起眼盯着听琴,“我病着时,”她犹豫起来,听琴眼睛眨了眨,“哎呦瞧我是忙糊涂了观棋,快着,咱们给姑娘煨着鸡皮鲜笋汤呢。”说着她拉起观棋就往外头走。“表哥来过紫藤轩可是?”
听琴跟观棋住了脚步,“姑娘”观棋回转身儿,她蹙紧了眉,“姑娘您,您何不就干脆些忘了表少爷吧若不是他,您这好端端的,可是何苦来着呢?”
听琴拉了拉观棋的衣袖,她叹了口气,走上前来,“姑娘,”听琴郑重地给玉妍福了一个万福。“表少爷自然是个好的,”观棋瞪了听琴一眼,听琴只做不见,她接着说道“人常说有缘无分,姑娘您昨儿夜里拒了二姑太太要一起求娶您跟八姑娘的意思,如今还惦记着表少爷怕就有几分不妥当了。”
听琴深吸了一口气,“昨儿花籽儿都跟我们说了,姑娘,”她上前来,端了水给玉妍,“姑娘您当机立断拒了二姑太太,奴婢们都给姑娘喝彩。咱们都是打心底里佩服您啊”玉妍瞧着听琴,“我……”她说不下去了,怔怔地望着博古架上那对憨态可掬的童子贺春。
“表哥他没有对不起我什么。若说我们有缘无分,”玉妍又流下泪来,“倒不如说是有人从中作梗。老天爷偏遂了那起子歹人的愿”“姑娘这就是命啊”听琴上前替玉妍拭泪,也禁不住有些哽咽起来。“命?唉”玉妍叹了口气,“原本,我还当自己是个能人”她自嘲地笑起来,“我读的书多,我手上的活计也好,我见识得也多,我还,我还,”她的目光闪烁起来,她喃喃自语般地叹息着,“我还自那么遥远的地方来……”
“姑娘?什么来?谁来了?”听琴和观棋听不明白姑娘叨咕的什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没有谁,谁来了也没有用。”玉妍抹了把脸上的泪,“听琴,观棋,今儿个姑娘才算是明白了,咱们这周府啊,就是一座锦绣的坟墓凭你是人还是鬼来着,进了这里头啊,就像是进了八卦的阵,纵使有一身的本事,也是施展不开的。”她又叹了口气,“这后院儿里头的事儿,最怕的就是人嘴两张皮,最怕的就是不要脸也不要命的孤勇和算计。”
听琴瞧着姑娘虽是苍白着脸色,那精神头儿却像是好起来些个,正要引着玉妍往别的事儿上说,就听着外头花籽儿回禀道,“姑娘八,八姑娘要,要见姑娘呢。”观棋立时便暴跳起来,“当真是不要脸面了什么都让给她了,怎么的还敢找上了门儿?好好儿地等着过了戌时,二姑太太那边儿趁夜送了平妻的信物来得了还有什么脸面出来晃?”
“观棋”玉妍喝住了观棋,她拔高了些音调,“告诉八姑娘,就说我咳得厉害,若是过了病气儿给她,耽搁了她夜受平妻信物可就是我的罪过了请八姑娘回去吧”玉妍冷冷地说了这一番话,终究有些气得红了脸,听琴忙上前给玉妍拍着背,“姑娘生气着恼地,都不值当的。”
观棋冲着外头啐了一口,“我呸争来争去,连个脸面也不要了,才不过得了个平妻的分位,连个白日里接婆家信物的格儿都够不上,还好意思出来逛?”观棋这话音儿还未落,外头嗷地一声儿响起来,“你这贱丫头你说哪个?你给我出来”
哗啦一声儿,玉妍房里的门帘子让人猛地一掀,玉芬状若疯妇一般闯了进来。玉妍忙起身跳下了床榻,她觉着天旋地转起来,听琴紧着扶了她一把,“姑娘”观棋本欲张口再骂玉芬两句,听见听琴这一声疾呼,赶紧着转身儿一步迈到了玉妍跟前,“姑娘?”
玉妍依着听琴,慢慢站住了脚儿,“妹妹你怎的擅自就闯将进来?”她冷冷地问了一句。“哼怎么?我自己个儿的家,我哪里去不得了?怎么?嫌我闯了?这青天白日的,你屋子里藏着什么野男人不成?连自己的亲妹妹也不敢见?”玉芬这话刚出了口,猛地就听见“啪”的一声儿,“你,你,你打我”玉芬捂着脸,上前一步,拿手指着玉妍。她抬起手,眼见就要一巴掌打在玉妍的脸上,却让玉妍一把抓住“我打的就是你”
玉妍说着,猛地咳起来。她红着眼睛,满眼怒火地盯着玉芬,这一下可是吓坏了玉芬,她猛地后退了一步,“你,你疯了”她慢慢向着门边儿后退,“你,你,亏你还是我周府的闺秀,你为着个男人,你竟然打你的亲妹子”
“来人呀”玉妍猛地向外头喊道,“还不快请八姑娘进来好生坐下了?”门外头春喜春漾闯进来,“七姑娘息怒,七姑娘请您高抬贵手,我们家姑娘她少不经事,她她昨日受了侮辱,今儿个原也是委屈的,这才想着找姑娘……”“都给我住口”玉妍拼尽了力气大喝一声儿。
“怎么,瞧着你们七姑娘好性儿么?你们这俩东西,怪不得你们家姑娘任性骄纵恣意妄为有你们这俩东西是非不分,黑白颠倒,她又怎么能分得清是非?”玉妍眯了眯眼睛,“既这么着,少不得我今儿也就劳累些个”她甩脱了听琴,站直了身子,“梁妈妈叶妈妈何在?”
梁、叶两位妈妈忙着进来,“姑娘”玉妍点了点头,“这俩奴婢明明知晓我病着,却无理取闹硬闯了我的屋子,还对着我出言不逊。两位妈妈瞧着该怎么处置呀?”
“这……”梁妈妈抬眼瞧了瞧气得咬牙切齿的玉芬,她正要说点儿什么转圜转圜,就听见玉芬破口大骂起来,“周玉妍你若是心里头不忿,你就冲着我来,你不是方才还打了我么你要罚我的丫头?你跟前的观棋才是冲撞了主子的呢咱们这就拉着她们都到太太跟前评个理”
梁妈妈忙着给玉芬递眼色,玉妍瞧了梁妈妈一眼,“喔?今儿个我病着,观棋丫头一直就在我跟前,怎么,她何时冲撞了妹妹了?”
玉妍斜睨着玉芬,不慌不忙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你欺人太甚”玉芬气得涨红了脸,她拿手指着观棋,“这,这贱婢,她,她,”玉芬说不下去,她环视了屋子一圈,突然就笑起来,“七姐姐,你是怕了太太吧?方才这贱婢骂我,你分明是听见的”
“喔?方才?”玉妍瞧了瞧观棋,又瞧了瞧听琴,“方才我们三人讲典故呢。观棋呀,在给我们讲她们乡下有个丑丫头,年过了双十还是嫁不出去,那丑丫头急了,有一日自己撕了衣裳躲在了河边儿非说同村儿的张书生偷看了她,还扯了她的衣裳。”玉妍说着便笑起来。
“哎呀你说说,妹妹,可不是当真好笑,人家这张书生虽说是个才堪堪落户在村子里半年的外来户儿,人家也是书香门第呢,可也巧了,人家呀是有未婚妻子的人呀”玉妍说着突然就收了声儿,她冷冷地笑着瞧着玉芬。“妹妹听着,这故事可还有趣?”她伸手拉了观棋到身边儿,“我们就是正说着这个故事,妹妹你就进来了。”
巧引玉芬进圈套
玉妍这一番话说得可谓是半分情面也未给那玉芬留下,屋子里跪着的梁、叶两位妈妈饶是老道,也不由得涨红了脸。“梁妈妈,这春漾、春喜目无主子,如今我是病着呢,怎么,还果真当我是个不中用的了?”
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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