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床-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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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沈梓乔早就有预料，所以并没有太意外，沈老夫人这么对待他，她心里并没有觉得难过，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将那个老太婆当初自己的奶奶。
没有哪个祖母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孙女。


她又不是圣母，也不会跟小白花一样装可怜博同情，她就只是个想要活下去，活得更好一点的平凡人而已。
“就算没有掌柜，谁允许你关门不开店的？”沈梓乔笑着问那伙计。


“小的这就开门，开门。”伙计忙说道，他就是想偷个懒罢了，不敢跟沈梓乔顶嘴。
沈梓乔说，“原来的掌柜留下的东西在哪里？”


这是一点素质都没有，想要辞职最起码也要跟她交接一下。
伙计急忙到柜台后取了账册，“三小姐，在这里。”


红玉接了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沈梓乔看了那讨好巴结的伙计一眼。
“小的叫张耀祖。”张耀祖说道。


沈梓乔点了点头，“好好看店，明天自会有掌柜过来。”


张耀祖点头哈腰的将沈梓乔送上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街尾，他才呸了一声，一脸痞子的无赖样子，“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不用老夫人出手，肯定自己先受不了。”


骂骂咧咧地，重新进了店内。



　
第七十三章　巡铺（下）


“三小姐……”孟娘子心疼地看着沈梓乔，很想说几句话安慰她，却不知要怎么说。
沈梓乔歪着头，笑容依旧明媚灿烂，“怎么了？多难得出来走一走啊，别愁着一张脸。”


“三小姐，您若是心里难受，您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对自己身子不好。”孟娘子只当沈梓乔是在强颜欢笑，哪个姑娘家被家人这般算计会心里好过的。
何况，三小姐小时候对老夫人还十分依赖，百依百从，其实心里是非常在意沈老夫人如何对待她的吧。


沈梓乔好笑地摇头，她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又不是第一次……我已经习惯了，无所谓，兵来将挡，老夫人无非就是不想我拿回嫁妆，我偏要在她手上抢回来。”
明明已经是嘴里的肥肉，还没吞下去就被抢走了，这种感觉一定更加锥心难受。


她就是要老太婆难受。
“万一……要是……”红玉迟疑地开口，毕竟三小姐什么都不懂啊，怎么跟老夫人斗呢。


说起这个试炼，沈梓乔嗤之以鼻，“就是陪老夫人玩玩，她真以为我输了，那些嫁妆就是她的了？就算我同意，我外祖父还不同意呢。”
老夫人不要脸霸占她的嫁妆，她难道不能耍赖啊？


孟娘子和红玉都轻笑出声，“三小姐果然是长大了。”
沈梓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脯，扁扁嘴嘀咕，“其实也没长大多少啊。”


把红玉羞得满脸通红。
“三小姐，您真的要写信给潘家老太爷？”孟娘子低声问道，其实她是十分赞成沈梓乔找潘家撑腰的。


“当然啦，回去就写，马上寄出去。”沈梓乔坚定说道。
有靠山不找是白痴。


“哦，对了，红玉，让你老子来见一见我。”沈梓乔忽然对红玉说道，“既然东大街的铺子没有掌柜，让你老子去吧。”
红玉惊讶地瞪圆眼睛，“我爹……他……他　……”


沈梓乔笑道，“孟娘子和我说过了，你爹以前帮我母亲跑腿的，虽然这些年被老夫人刻意打压，但也偷偷帮大少爷办过不少事情，就让他去当掌柜吧。”
“多谢三小姐。”红玉和红缨二人知道这是三小姐要提携她们老子了，感激得直磕头。


“行了行了，别磕头，不疼啊。”沈梓乔将她们拉了起来。
她本就是个护短的人，红玉两姐妹对她很忠心，她要是不护着她们的家人，她算什么主子啊。


孟娘子感慨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三小姐跟夫人真是越来越像了，护短这方面也像。


“尚品楼的生意真好，盛家三小姐果然好本事，不少达官贵人都只去尚品楼呢。”马车经过东大街的尚品楼，红玉透过窗缝看人来人往的大门，感叹了一声。
盛佩音……


沈梓乔心里哎呀了一声，最近都把这位女主给忘记了。
“大少爷？”红缨咦了一声，“三小姐，大少爷进了尚品楼呢。”


不好！盛佩音跟沈子恺……糟了啊，盛佩音该不是已经准备勾引沈子恺了吧？
沈梓乔焦急起来，不行不行，绝不能让沈子恺被盛佩音给炮灰了。


“大少爷和谁在一起？”沈梓乔故作镇定地问道。
红玉低声说，“跟齐大少爷。”


不知为何，听到是跟齐铮在一起，沈梓乔松了一口气。
要加强对沈子恺的保护才行啊。


不多时，她们便来到西街的米铺。
米铺的生意似乎不错，铺子里有两个伙计，一个掌柜，三个人都忙得不乐亦乎。


沈梓乔没有进店去，而是让红缨去买一袋米，让她观察一下掌柜等人的态度和表情。
生意这么好，怎么每个月的盈利都那么少？勉强只是不亏本而已。


没有猫腻才怪！
红缨买了一斗米回来，沈梓乔看了看米质，还是挺好的。


“今天就到这里，我们回去吧。”沈梓乔说。
孟娘子等人愣了一下，“三小姐，不进去店里看看吗？”


“你们知道那个掌柜是谁吗？”沈梓乔指着那个在打算盘的掌柜笑问。
她可不是什么功课都没做就来巡铺的，早就跟沈子恺打听过了。


“李妈的侄子，老夫人的人。”进店去干嘛呢，又抓不到什么把柄。
“这么说……”


沈梓乔笑了笑，“不将这个掌柜换了，米铺这个月肯定要亏本，但要怎么换，我们还得详细计划一下。”
　　　孟娘子心口堵了一把火，“老夫人真是……真是……”


“好了，别气了，回去吧。”沈梓乔打道回府，反正预料过这种情况的，没什么好生气的。
刚回到沈家，沈梓乔让红缨先把米去称一称，是不是足称的，说不定没赚钱是多勺米给顾客了。


“大小姐跟二小姐来了。”还没喝上口茶，就听说沈梓雯她们过来了。
稀客啊！这两姐妹平时从来不到她这儿来的，今天不知吹了什么风，竟然还一起过来了。


“皎皎，你回来了。”沈梓雯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她已经到了及笄年纪，穿着葱绿色的绣连枝薄缎短襦，下面一条素色马面裙，显得亭亭玉立的。
“是大姐啊，两位姐姐怎么有空过来呢？不用陪着老夫人吗？”沈梓乔对她们的态度不冷不热，她们是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她们。


沈梓芬长得不如沈梓雯好看，行为举止不够大气，透着一股卑微感，她将沈梓乔屋里打量一圈，果然每次父亲回来，皎皎屋里的东西就会增多，而且每一样都比她的好不知多少。
“皎皎，听说早上那些管事婆子不给你面子啊？”沈梓芬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妒忌的味道。


沈梓乔招呼她们坐下，让红玉拿了沈子恺带回来的杏仁果和其他零嘴出来待客。
“大哥对皎皎真好。”沈梓芬见得出这些零嘴都是京城买不到的。


“我是大哥的亲妹妹啊。”沈梓乔笑着说，家里就她跟沈子恺最亲，他不对她好还能对谁好。
沈梓雯道，“你这话就不对了，难道我们不是大哥的亲妹妹。”


“是，你们都是妹妹。”沈梓乔笑了笑。
她们不是来找沈梓乔吵架的！沈梓雯温婉地拉着沈梓乔的手，“管家不容易，你从来没学过，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跟大姐姐说。”


“如果有需要的话。”沈梓乔点头，怕的是她们帮倒忙。
“难道你如今不需要？好歹我们跟着祖母学了些日子，帮你是不想看到你被下人欺负。”真是一点都不领情，沈梓芬撇了撇嘴。


沈梓乔喝了口茶，“还没人敢欺负我。”
“如此甚好。”沈梓雯瞪了沈梓芬一眼，不许她在多说话。


她们是心里不舒服，为什么老夫人会突然将家里的大权交给这个草包，就算她是嫡出的，可她什么都不会，至少应该让三姐妹一起吧。
一定是父亲和大哥的主意。


她们就是想过来看沈梓乔怎么被下人无视，但好像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今年的秋装好像不太对数，皎皎，您看是不是重新发配呢？”沈梓雯笑着说。


秋装？不是几天前的事吗？“怎么不对了？”
“我们只有三套。”沈梓芬忿忿不平地说。


“往年有几套？”沈梓乔问，却不是问她们，而是问红玉。
红玉看也不看沈梓雯她们，恭敬地回答沈梓乔，“往年都是这样，三小姐有五套，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是三套。”


沈梓雯笑道，“今年不同，老夫人说了，今年我们都长个子了，而且年纪也不小……”
言下之意，就是年纪不小，该为将来做打算，要懂得打扮自己了。


“既是老夫人说的，便按照老夫人的话去办吧。”沈梓乔说。
沈梓雯和沈梓芬脸上一喜，“那我们这就跟崔妈妈说一说。”


姐妹二人去找了崔妈妈，却说是沈梓乔答应给她们多做几套秋衣，若是不信，只管去问三小姐。
崔妈妈什么都没说应下了。


沈梓乔并不知这件事。
她正忙着给潘家老太爷写信，可问题来了，她会看不代表会写啊，繁体简体不是问题，她以前学过繁体字。


关键是用毛笔写，笔头软软的不能施力，一不小心就写糊了。
“找根鹅毛来。”沈梓乔在弄得满手都是墨水之后，终于火大地扔下毛笔，让人找了鹅毛，沾着墨水刷刷写了一封真情实意的信。


好了！沈梓乔满意地看着自己写的信。
孟娘子和红玉默默地收拾已经乱成一团的书案。


“外祖父收到信会不会帮我呢？”沈梓乔纠结起来，“万一他们还不肯原谅我怎么办呢？”
“不会的，老太爷那么看重夫人，对您一定爱屋及乌。”孟娘子安慰道。


“希望如此。”沈梓乔叹道。
都怨本尊太废柴了，有潘家这么好的大靠山都不会利用，白白长了一颗脑袋。


才让红玉将信送到驿站，便有小丫环来告禀，三位姨娘来了。
这么巧又是结伴一起来？


“请三位姨娘到茶厅看茶。”沈梓乔吩咐，让孟娘子陪着她去了茶厅。　


　
第七十四章　她很满意

高姨娘带着刘孙两位姨娘一起到乔心院，这还是第一次呢。


沈梓乔看了看茶厅里已经优雅坐在太师椅上拿着茶碗品茶的高姨娘，又扫了一眼低眉顺耳站在一旁的刘姨娘和孙姨娘，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微笑。
“三位姨娘今日好闲情啊。”沈梓乔慢慢地走了进去，在首位上坐了下来，看也不看高姨娘一眼。


据说，这个高姨娘是个贵妾，所以在家里算半个主子，不用在沈梓乔他们面前行婢妾的礼。
不过，贵妾又怎样？还不是一样是个小三。


高姨娘见沈梓乔根本不将她当一回事，心底暗恼，每次都这样，只要老爷和大少爷回来，这臭丫头就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怕再不过来，三小姐都忘记我们几个了。”高姨娘将茶碗放到高几上，斜眼看着沈梓乔。
沈梓乔笑眯眯地转过头，“高姨娘不是会让人忘记的人。”


“三小姐如今贵人事忙，能记得我们实在太难的了。”高姨娘看着沈梓乔，仿佛看到曾经事事压她一头的潘氏，心里的火气涌了上来。


“不如直说吧，三位姨娘到底有什么事？要说你们是来我这里吃茶聊天的，别说我不相信，你们肯定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沈梓乔最不耐烦藏着掖着说话，反正本来就没什么交情，何必绕弯子。


孙姨娘和刘姨娘猛地抬头，欲言又止地看着沈梓乔，眼角瞄了瞄高姨娘，没有说话。


高姨娘本来还想奚落沈梓乔两句，无奈人家并不接招，只好说道，“今天崔妈妈让人送了秋季的布料，我看着不太对，三小姐，老夫人当家的时候，可从来不会苛待我们，不能您如今当家了，却不将我们当人看啊。”


“怎样的布料让高姨娘觉得自己不是人了？”沈梓乔真想四十五度忧伤望天，她才第一天管家而已啊，怎么就问题那么多啊。


这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活啊。
她明白为什么古代的女人总死得那么早的原因了。


高姨娘闻言，怒火冲天，“三小姐，虽然我是个妾，可不是随随便便让人骂的。”
“嗯？谁骂你了？”沈梓乔一脸纳闷地看着她，说自己不是人的明明是她说的吧。


“你……”
刘姨娘急忙小声插嘴，“三小姐，其实是这样的，往年秋季奴婢们都有四匹布料，今年却只有两匹……奴婢们以为是下人那边搞错了，去问了一问，只说是三小姐的意思……”


沈梓乔转头问红玉，“是谁在管这事儿？”
“是崔妈妈。”红玉低声回道。


高姨娘重新坐了回去，摆出一副今天不给她个说法就不离开的样子。
“那就找崔妈妈来问问吧。”沈梓乔说道。


她就知道今天那些管事婆子们那么好说话肯定有问题。
早就想好在背后拖她后腿了吧。


老太婆养的一帮好心腹啊。
崔妈妈很快就被叫了过来，进门的时候眼观鼻，鼻观心，多余的眼光不投向高姨娘。


“三小姐，不知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崔妈妈不卑不亢地矮下身子行礼，语气虽然算是恭敬，但还是听得出很勉强。
当然了，在沈家做了几十年的老人了，忽然让一个被公认为草包的刁蛮小姐指挥做事，难免心里不服气的。


沈梓乔从没想过要让这些婆子们服气她。
她是主子，她们的奴才，不管服气还是不服气，她吩咐的事情她们必须做好。


“高姨娘她们说今年的布料数目不一样，是怎么回事？”沈梓乔问道。
崔妈妈挺直了腰板，眼帘低垂，“奴婢送去给几位的时候，都仔细清点过，并没有出差错。”


“是吗？”沈梓乔眉宇间染着淡淡的俏皮笑意。、
“而且，都是按照三小姐您吩咐的去做，奴婢不认为哪里有错。”崔妈妈一板一眼地说。


高姨娘哼了一声，当沈梓乔是故意要针对她。
沈梓乔抬眼，将崔妈妈面无表情的脸色看在眼底，微笑问，“我吩咐的？”


红玉想站出来呵斥崔妈妈胡说八道，被旁边的崔妈妈给瞪了回去，既然崔妈妈敢当众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有对策的，且三小姐不见紧张，想来知道怎么应付。


“早上的时候，奴婢问了三小姐该怎么安排秋季各房的衣物布料，您说一切按照往年的份例。”崔妈妈不紧不慢地回答，似乎早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


“高姨娘，你不是说四匹吗？你们不要欺负我是小孩子，又是刚开始管家，什么都还是两眼一抹黑，所以趁机来糊弄我哦。”沈梓乔笑眯眯，神情似在开玩笑。
在场的人没人当她是开玩笑。


高姨娘只当沈梓乔是在责骂她无中生有，想要趁机贪小便宜。
她用得着贪她两匹破布吗？


崔妈妈更不会将沈梓乔的话当开玩笑，但更不会表现出惶恐的样子，她巴不得沈梓乔发怒，最好惩罚她，如此一来，便能将事情闹大了。
一个只会呼呼喝喝的黄毛丫头，也敢跟老夫人作对，真是不自量力。


“崔妈妈，那到底是四匹还是两匹呢？”沈梓乔问道，她其实很不耐烦管这种小事。
后宅的女人吃饱了都没事撑着吗？为了一点东西都能闹起来，难道她们的人生除了宅斗就没有别的追求吗？


“崔妈妈，你可要想好了才能回答，别年纪大了，一些事情记不住，闹出笑话。”高姨娘冷冷睨着她，声音略尖地说。
“去年事老夫人自己拿了私己钱给各位姨娘小姐少爷添的布料衣裳，没有动用公家的一分银子，三小姐。”崔妈妈看也不看高姨娘，只抬眼直视沈梓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