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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格往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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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有时她觉得,这无奈的隔阂并非缘于身份或者失去的时光。她想一定是自己混乱了,不知该如何看待明明与过去相同却又仿佛完全不同的汉嘉。过去她触摸不到他,悲伤地躲在黑暗里,只觉得他是自己热爱的温暖的光,那几乎是一种象征。听见“德沃夏克”的广播,她难以解释为何会把那名播音员想象成他,她苦涩而又甜美地以这些幻想为默默支撑的力量。只是现在,他就在她眼前,她的瞳孔里有了他,却更加不可触摸。因为她悲哀地意识到,他是一个男人。既是自己的亲人,又是一个活生生的有十足魅力的成熟男人。她不知该如何把这两种角色统一为一体,除非他成为她的。可是她没有勇气这样想。她永远仰视着他,爱他,这种角度使她几乎是卑微地闭着眼睛接受他的关爱,犹如在火焰边炙烤自己的飞蛾。
最终,来自英国红十字会的迷人女士露丝成为汉嘉的第一个舞伴。
琳达注视着华丽灯光下淡粉的塔夫绸曳地长裙伴着他高贵地旋转。那是一种她从来不曾认识的世界。
这一对俊男美女是舞池里最引人注意的完美搭配。
她有些黯然,离开了大厅。
雨后的空气清新无比,掩盖了连日来挥之不去的烟尘。露台上的微风和着背后隐约的音乐轻柔抚摸人的皮肤与耳膜。
她撑着双臂倚靠石阑,暗夜叫人迷惑。视线尽头依旧是尖尖的塔,流浪汉无奈挣扎在墙根。似乎有蟋蟀的浅鸣藏在不知哪儿的草丛里。辉煌与荒芜何时分开过。
“为死人服务是一份很哲学的职业。”火葬场的老工人吉姆曾呷着啤酒这么说。火葬场曾是纳粹的密切合作伙伴,仅剩了几个暂未被定罪的人。
在这一点上,自己与老吉姆何其相似。暂时未被定罪。她知道,只是由于朋友杰吉的力量此事才被拖延了下来,然而明天会如何根本无法预料。
她的下巴枕在手臂上,下面是湿凉的坚硬石头。瘦削的背影像个迷失的小姑娘。
“瞧我发现了什么——”
异常优美的磁性嗓音突然自背后响起,她猛地回头,既吃惊也不是那么吃惊,仿佛潜意识里知道今天一定还会再碰见这个人。
“一个逃走的姑娘。”米哈伊尔站在门檐下,略微仰起下巴,漂亮而冰冷的眸子俯视着她,有种不容逃避的气魄。
“对不起。”她迅速为那天的落跑道歉。
“你不想解释么?只不过一刻钟,你就不见了。从卫兵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是喝醉的卫兵。”她纠正,“我想请他们转告我要走了,可是一来他们听不懂,二来都忙于喝酒没空理我。”
真实情况是,她当时不敢去和喝酒的士兵讲话。这个粗犷的东方民族叫她有些害怕。
“那么,你为什么不等我?我交代过会送你回家,而你没有拒绝。”他跨近了一步。
她解释不出。她当时的确有些病了,周围全是狂欢的俄国人,粗声的俄语和狂放的表情使她生出那样深深的孤独感。从地下室醒来时被外国士兵当成德国女人对待的那一幕也根深蒂固地植于脑中。在那个环境里,她唯一不怕的是他,可是她不知道如果他饮了烈酒是否也会变得野蛮。孱弱无力的人永远本能地惧怕拥有强大武力者。这种惧怕,与当初害怕德国也许是同种性质的,是发自内心的人性。发烧只不过放大了她心底长久以来的不安全感。
她咬着唇,“对不起,军官先生。”
他继续靠近,沉声道:“我叫米哈伊尔。”着重而缓慢的语气仿佛刻意要叫她永远不再忘掉。
“对不起,米哈伊尔。”她重复一遍。
露台上的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似乎这一刻混乱极了。因为她清晰地闻见风中他身上混着烟草与酒香的男人味。尽管他从没有为难她,可这气息有种莫名的入侵感。
就在他正对着她的身躯整个笼罩了她,而她本能地移开头拉远距离时,她意外听见他似乎带笑的嗓音。
“与我跳舞,我便原谅你。”
“这不成。”
“为什么不成?”他挑眉,自己从未被女人如此拒绝过。
仅犹豫一瞬,她坦诚道:“我的鞋坏了。”
闻言,他的目光顺着她纤细优美的身段移向下,他一定是想掩饰笑,因为她听见他极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
她就知道会被笑!
“这不是问题。”他忽然自顾挽了她的手,不由分说带领她进去室内。
她以为他故意要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穿着断了一只跟的鞋跳舞,但拗不过他的力量挣脱不开。
可是当他拉着她径直穿过挤满了人的大厅往偏僻的走廊去时,她不仅意外而且极度忐忑不安,直到他推开一间温馨古朴的琴室。未及开灯,淡淡的夜来香已经袭来。
他先行而入,水晶灯的橘色暖光瞬间映亮四壁巴洛克式的装饰,一架黑色三角钢琴静静摆在中央,倒映着温润的华美。尖拱的彩窗敞开着,窗台上摆了捷克人最爱的玫瑰。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温暖的季节已经不可阻挡地深入人间了。
老旧唱机沙哑划开,优美的圆舞曲随即荡漾在气息醉人而暧昧的空气中。
窗帘轻轻浮动。他站在那里,像一个俊美而又不可抗拒的帝王,微侧过身子远远望着她,抬起了手。胸前的解放勋章闪闪发亮,宽肩的线条随着他的姿势伸展得无比强硬而阳刚。
她不明白,可是面对着那瞬也不瞬的执着眼神又仿佛明白。
终于她弯下了腰,脱掉银色高跟鞋的踝带,他勾起唇角,优雅而高傲地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雪白的赤足踏上鲜红地毯,一步一步渐渐接近,仿佛走向祭坛的优美天鹅。
他的过于宽阔的胸膛遮挡了她的全部视线,她搭上他的肩,仰起头,唯见闪耀的水晶随着音乐缓缓旋转,以及整齐流畅的金发下无处逃避的目光。
但她仍是移开了眼,于是只能见到他严肃竖领上方的喉结,它滚动了一下。
耀眼的发与精致耳垂上的乳白珍珠占据着他的视线。灰裙置于如此暧昧的灯光下呈现淡粉的色泽,犹如忧郁的玫瑰灰。
“你今天很漂亮。”
“谢谢。”
他的舞技是极好的,而她克制不住紧张,很快便有点儿热。一曲过后她不愿再跳,他也不感到特别扫兴,因为他从不是个放纵自己寻乐子的人。
她正寻思着道别,他忽然叫她坐下,然后自己慢慢坐到了她对面,修长的左腿搭上右腿,投来的目光居高临下而又掌控味十足,突来的官僚做派给了她极大的压力。
“琳达·罗莫娃女士。有人希望我给予帮助,从战俘里调查关于你的叛国案。”
她反应了许久,终于渐渐地现出欣喜的神色。“是汉嘉——”忽然改口:“是汉嘉·瓦弗拉先生么?”
他面无表情地瞅着她,并不回答,只说:“请你把关于你们这个联络点的一切情况详细叙述一遍,以及你与战犯西格蒙德·霍夫曼的全部交往。”
“好的。”她心说,我已经交代过一万遍了。可是人们最关心的是西格蒙德如何带走自己,如何蹂躏自己的。而这也是她最不愿回忆的事。
她的表情无比哀戚,始终略垂着头,搁在裙上的双手随着讲述越来越紧紧地交握。然后,到那个夜晚,她说不下去了。
她抬起眼,哀求地望着他。
他的幽深无比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始终一言不发。于是她只能坎坎坷坷地继续。
“你对他产生了感情么?”
“不。这绝不可能。”她拼命摇头。
他站了起来,踱到窗前,那里摆着一盆娇艳的玫瑰。随后他点燃了一支烟,似乎思考什么。暗蓝的烟雾覆盖了夜色下深红欲滴的花朵,在视线中有了一层忧郁的灰。
他背对着她,说:“我要怎么相信你?”
“您已经相信我了,不是么?”她非常想要争取,也许这是唯一可以帮自己洗清罪名的人。“否则那天您就不会放了我。”
他微笑,转过身斜倚着窗台。“你也许不知道,从战俘里指证谁是你们中间的叛徒会让你死得更快。战俘正求之不得拿不能对证的事将功折罪。”
她深深地失望了。
“说一个名字,琳达。”
她不明所以地瞅着他。
“你认为谁是叛徒?”
她沉默了许久。“安娜—— 安娜·内姆科娃。她是个可怜的女人,被迫成为他的……情妇,受他虐待。我不能说她是不是叛徒,因为她已经死了,谁也不清楚真相。……”
听罢,他沉思道:“唯一的办法是,让所有战俘的证词全部指向她。这桩案子才能就此了结。”
她惊讶地抬头,望见他俊美无比的笑。
她说不出话来,不知是感激还是疑惑。
“怎么,不说谢谢么?”他凝视着她道。
“啊,我不知该怎么表达我的感谢。”她激动得差点掉泪,低头揩了一下眼角。最近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她几乎不要命地冲锋在收尸队的最前线,因为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判刑甚至上绞架。
“那么,再陪我跳支舞吧。”
他继续放出了一曲激情的音乐,轻轻拉过她的手。
一个旋转过后,她被他轻盈带入怀中,一缕金红的发垂了下来,他亲昵地为她挽好,那青春的面颊不由得发红,抑或是头顶光线太过暧昧。
第十三章
她纯净如水的眸子仰望着他,深邃的瞳孔迷惘似海,渐渐聚焦到远处,然后找到崖岸般地漾出欣喜,他自那一汪令人沉迷的湖水中望见某个白色人影,蓦地转身。
“米哈伊尔,原来你在这里——”
来人站在门口,像一个光明而又英俊的术士,温和的目光首先笼罩了琳达,瞬间露出惊讶。
“你们已经认识了么?米哈伊尔,这就是我请求你帮助的,我的故人之女,琳达·罗莫娃。”
她解释不出为何觉得尴尬,迫不及待地穿鞋离开,并同两位男士道别。
汉嘉拉住了她轻声道:“好姑娘,我找了你一整晚。让我送你回去。”
米哈伊尔注意到她点头时掩藏不住的甜美,若有所思地瞅着两人。
最终他借一个机会小声对她道:“记住,刚才的话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她明白,那是违规的。
琳达·罗莫娃坐在酒馆外的圆几旁,静静等待钻入黑夜的汉嘉。路边的青草带了甜美而微涩的气息,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向后仰了仰,旧椅子的靠背微弱咯吱出响。
罪名不存在了。
她似乎现在才体会出轻松,和负疚感。尽管自己是无辜的,但让死人承担罪名却也不道德。这莫名的酸涩,或许还缘于对自身命运的全然无法掌握。而决定一切的,是举重若轻的那个人。
她的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着圈儿,隐于阴暗中的表情若有所思。云层里的弯月泄出些微银光,透过浮动的叶隙照着她未有察觉微微翘起的唇角。
汉嘉回来时,她尚未回过神。
直到被一阵凉风惊醒,她扭过头去,见到站在泛光石子路上的俊雅男人,不由得微笑。
他手里拎着鞋盒。
“不,我不能接受。”她为那双鞋的精致漂亮而惊叹,心知价值不菲。
如果他领着她去那家著名的老店,她一定不肯。于是他找借口独个儿去了。
他蹲下身,如同骑士一般的虔诚姿势,握住她的脚脖子。她极度紧张,一动不敢动。小时候他为她服务过,她亲密地搂他的脖子,吻他的脸,只是她明白,自己长大了。而他仍然看待自己如过去的孩子么?她是不愿他这么看的,然而她究竟希望着什么,自己也无法探究。
他浓密的发在她眼底,淡淡的香味依旧是属于他的好闻味道。
她慢慢抬起了手,抚摸他的头发。他反射性地仰头,夜色之下的眼睛愈发深邃和温柔。
她也渐渐蹲下,与他头对着头。
“怎么了,小姑娘?”
她摇了摇头,眼眶酸涩。“我只是不敢相信,您真的回来了。”
重逢至今,两人还未有时间单独叙旧,所以并不急于回家,而是在酒馆外畅饮。旁边不断有士兵们开怀歌唱与耍酒疯的声音,十分喧闹。
“家乡的黑啤永远是全欧洲最棒的。”他与她碰杯,由衷笑道。
汉嘉没有提战争,只讲一些有趣的见闻,仿佛刚出外旅行归来。比如在伦敦时碰见的苏格兰大兵,有着像她一样漂亮的头发,以及那个民族热爱的风笛,美妙极了。她前所未有开心地笑。
他似乎无意识地瞅了她一眼。“米哈伊尔曾经想学风笛。那是他干得最糟的一件事。”
“您是在英国与他结识?”
“说来话长。我想他一定不乐意自己的底细被大肆宣扬。总之他极大地帮助了我们,没有苏联的慷慨相助,我们难以复国。不过……琳达,你是如何认识他的?”
她想了想,终究只说胜利日那晚碰见一位被困的苏联军官并为他带路,其它事情一概略过不提。地下室发生的种种,都是她不愿再回想的恶梦。
街上的流浪乐人仍在不歇地演绎欢快与哀愁。饮到酣处,她借来一把小提琴,愉快地向他展示自己多年不曾间断的练习。
这是一首孤单至极的曲调,旋律优美,但难掩惊惧和不安,一如她多年的心情。他渐渐听不下去,然而又不得不听下去,因为这是他失去的她的黑暗岁月。
最后他站起身来,手掌压在她的瘦削肩膀上,低下头用一种极度压抑着沉痛的语气说:“琳达,我从未听过如此惨淡的《月光》。”
她望着他替自己去还琴,高大魁梧的身影远去又再度接近,如这不可捉摸的命运一般。
“德彪西被我糟蹋了么?”她说,挽住了他的胳膊。
“你不会糟蹋任何人。”他弹了弹落在她卷发上的小飞虫。“你是一面镜子,纯波西米亚手工制造。”
于是她笑了,带着熏醉的心情随他去河边漫步。
注意到她的脚步不稳,他决定送她回剧场,但是她固执地摇头,不肯结束呆在他身边的美好时光。于是他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河风清新无比地弥散她的酒气,混着他独有的男人味,缭绕着她。
“我觉得自己适合干这个行业。到红十字会不再需要人时,我就去火葬场或者坟场做事。当然还有心爱的小提琴。您送给我的珍贵之物,我却要用它来为逝去之人服务。您会不高兴么?”
他无比宠溺地望着她。“怎么会,小姑娘。离死亡最近的人,除了死神还有天使。你们维护的是死者的尊严,和活人的生存环境。但是你要向我保证,切不可粗心让自己染上疫症。”
“上帝不会带走我,这是您说的,我记得。如果所有人都像您这么想就好了。可是我的朋友杰吉,您知道他多么反对我干这个。”
他忽然沉默了,半晌,才说:“琳达,你要嫁给他么?”
“我不嫁给任何人。妈妈也没有嫁给任何人。”
他惊讶。“你一直知道?”
“是的。”
“什么时候的事?”
她笑起来。“我自己想的。可是您的反应告诉我,原来您知道,并且这是真的。”
他恍然发觉自己上了当,眯起眼。“琳达,你变狡猾了。”
“如果不狡猾,我就不会发现剧场里藏了一名英国飞行员。他们也不会允许我参与。”
“那可是非常危险的事。你当时不害怕么?”
“比起……坐以待毙,自己去找死,反而不那么容易害怕。”
“所以你最近不要命地做事?你想藏着你的……痛苦。琳达,对我用不着藏,我认识你那么多年了,而你从未改变,只是长大了一些。”
她仰起头,只见月光与河水的反光都在他的眼睛里,如此明亮,仿佛要淹没她一般。
她的心一阵强烈悸动。
却又如此苦涩。
“我以为,您最近是躲着我的。”
他没有办法解释。若不是她身上该死的案子,他恨不得亲自把杰吉那小子从她身边撵走。但他不能,他不知道是什么使她的命运如此吉凶难料。
“永远不会。”他只能说,“你是我最重视的人。”
第十四章
叛国案的结果正式宣布的那一天,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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