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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春宵-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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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柳府上下都被严令禁了口,不许提小姐的病,不许提那日的事。翠儿帮她理云鬓、簪步摇,镜中人儿虽是更赢弱了些,眉宇间也有着不可抹灭的清愁,但终究还是极美的。
“小姐,老爷已经为你定下了亲事,未来姑爷是太仓知州汤戬汤大人。”
翠儿兴致勃勃的向她介绍汤大人的种种传闻事迹,柳若眉半句入不了耳,只如神灵脱壳般呆呆的坐着,眼睛似是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又似是什么也没看。翠儿说了一阵却半点回应都没,也只好乖乖住了嘴。
某个月圆风清的夜晚,柳若眉趁着无人注意,在房梁悬上了三尺白绫。从前那个鬼灵精怪、俏皮可爱的柳若眉自此香消玉殒,而被救存活下来的,只剩她枯竭而愤世嫉俗的那一部分魂魄。即便是后来,洪远终于寻机躲开了柳肃琏的查杀,用了那么多年默默陪伴来证明自己的真爱,也没能来得及拯救她逝去的那一半天真。
她嫁了汤戬,与他保持情面上的鹣鲽情深。她帮助父亲笼络朝中的官员,有时不惜用身体换取部分利益。她与洪远一直保持暧昧的联络,却不曾为两人的感情做过任何注解。有时候,她看上了某些中意的男子,也会想方设法的勾搭上,或调笑逗趣、或是来一场露水情缘。
柳若眉放浪形骸,其父、其夫皆是有所耳闻,柳肃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汤戬苦无实据,洪远为着那个无缘的孩子,或是为了对她莫名其妙却越来越浓郁的爱恋,放任她为所欲为不说,有时还帮她做尽不道德之事。
她踩着刀尖痛快淋漓的生活,却在无意中见着仇英的那一副《春日洗濯图》,回想到那一份恍如隔世的小女儿情怀。
可是柳若眉,是再也回不去那样的时光了。
柳若眉的人生没那么闲适美好自在,只能用《十荣图》这种淫/秽的画儿来描绘。
初夏蝉声噪动,在这静谧的宅院内屋,没有日头的直拂,倒也不显得燥热。柳若眉将身上半透明的对襟薄罗衫子剥除,只着一身鹅黄素色主腰及逶迤拖地的樱红洒银丝马面裙;笑意盎然凑近仇英,直到把他逼向墙角,才轻启朱唇谙声问道:“仇画师,你想要怎么了解奴家的身子,便就来怎么了解吧……”
葱白柔荑抓住仇英的手,轻轻搭在她的纤腰上。仇英面红耳赤,偷空瞧了瞧洪哥,果然是铁青的脸色,面上却又带着些仇英所不能理解的痛心神情。
、十荣图之八
“美有千娇百媚,却不是全无标准,美女尤为如此。有好事者理出十三项标准,用以衡量美人。即:肤如雪、手如柔荑,发黑密、臻首娥眉,秋水明亮、鼻若琼瑶、口如含朱、皓齿内鲜,粉颈馨香、胸雪压梅、腰骨纤细、三寸金莲,再就是香。”
“有国色者,必有天香。天香结自胞胎,非自薰染。”
仇英被柳若眉逼到墙角反而淡定了,望着她徐徐道来。说一处,便比着一处,向洪远身边走来,再与他一齐用全新的角度,审视着眼前的女人,末了竟然凑鼻到她的耳边,细细嗅闻。
“洪兄你可知,观察美貌要从正面看,而观察姿态要从背面看。夫人,你何不转过身去让我瞧瞧?”仇英道。
柳若眉蹙了蹙眉头,但亦是她自己允了的,爱怎么看怎么瞧,也只得照做,便敛起裙裾,倨傲的转过身去。其背影亭亭卓立,洪远竟是今日才发现,这个女人虽则平日里那般桀骜不驯,纤瘦的背颈却是那般的挺拔,似是不允许任何人轻辱半分。
仇英又道:“看女人之美,美貌姿态固然重要,可也要看细节。夫人,请转过来吧。”
“颈、腕、脚踝……”仇英上前,将柳若眉的长裙轻轻拨开,露出其脚踝的形状,叹道:“均如夫人这般纤细者,才能称得上美人呐。”
柳若眉闻言不知是该为被盛赞而欣喜,还是为他的轻佻而恼怒。她岂是不知,仇英先前的要求只为委婉的谢绝,允了他看身子,便是看中了他不敢造次。未曾想到这个叫仇英的,倒很是口齿伶俐,虽未在实质上轻薄她半分,却从头到脚被细致品评了一番。
洪远为着柳若眉此刻娇羞含嗔的神情暗自忧心着,而仇英却是兴致高昂,还有话说:“皓齿明眸也是美之关键,夫人,请让我们瞧瞧您的牙齿。”
柳若眉该恼了,却是不恼反笑,轻启朱唇,露出四颗莹润的白牙。
“牙齿色泽明亮,排列整齐,大小颗粒匀称,美哉美哉。”若是仇英有文嘉等人携扇的习惯,此刻一定要将纸扇展开轻摇、摇头晃脑一番,他既是没有,便也只能点头抚掌表示肯定了。
“只是……”仇英绕了柳若眉走了三圈,上上下下细细打量,柳若眉嘴角的笑意却是更浓了,大方的任君观瞻,却听到一个意料之外的转折音。柳若眉和洪远凝神禀听,他俩可是皆以为,柳若眉的身材面貌,该是挑不出过错来才是。
“只是眼角稍长,呈盛泪之状,此生该是伤心事有点过多呢。”仇英轻轻叹道,另两人闻言,也皆是默了。
半晌,洪远忽而道:“可儿天庭饱满,此面相是为身边带来好运之人。”
可儿是柳若眉的表字。仇英讶道:“原来洪兄对美人也有研究,我便可好好讨教一番了。”
洪远却不愿与他多说,只道:“你可是看够了?”
仇英讷讷点头,柳若眉却道:“仇画师此番言论当真新鲜,叫奴家开了眼界了。不过既是我们两个都要画,你莫不也来瞧一瞧我的洪哥?”
“男人都是一个样,没什么好瞧的。”仇英和洪远异口同声,倒是很有些默契。柳若眉不依,道:“洪哥高大威猛,而仇画师却唇红齿白,怎么会一样?你今日一定要看,你可要知道,作画时我二人都要画得形神具备才是。”
说着便斜坐在洪远的腿上,解了男人腰间的束带,两手轻轻一扯,外袍便飘落在椅子上,露出男人精壮赤/裸的上身和只着短裤的两条长毛腿。仇英双眼盯着屋梁瓦柱,就是不往那个半裸的男人身上瞧半眼。
柳若眉奇道:“仇画师,你若是这般羞涩之人,那这样的画儿,莫非不是你画出的?”她往桌上又还铺着的春宫图看去,纤纤细指,正叩在画中男人的分/身之上。仇英只觉得背后一凉,对于这个女人而言,节操便像是天边之浮云,虚无缥缈。
“你此刻不细看也未必不可,只是稍候直接观看我二人的情/事,我怕你会一时不适应,遗漏了精彩的点子。”柳若眉语不惊人死不休,即便是洪远这样的男儿,暗黑的脸儿也显出些潮红。
仇英惊问道:“莫非今日便要作画了?”
“择日不如撞日,更何况,你也想早日得知你父母死亡的真相不是?”柳若眉顾盼轻笑,嫣然道:“相信我,你今日作了这般的画儿,也算是为你父母的在天之灵先行报了些仇了。”
仇英不解,不过此刻也不是他追究答案的时候。柳若眉已然执了洪远的大手,往内室行去。封闭的院落只有这三人,仇英衣冠整齐,而面前的男女,却是很快就不着片缕。
情迷意乱的一对璧人,每次相拥似乎都是带着绝望,仇英虽是记牢了二人的所有招式与形体特征,却怎么也看不透柳若眉迷雾般的心境,是以悬笔已久,却迟迟画不下第一笔。
大战方酣,柳若眉疲极而眠,洪远将她安顿在床上,便就这样赤/裸裸走到仇英面前,对桌上空白的画纸极度不满。
仇英道:“我找不到她的灵魂,无法下笔。”
洪远的怒火便悄无声息灭了,长手取过椅背上的袍子披上,随手系上腰带,道:“她的灵魂,或许已经在某个夜里死去了。”
两人离开那个充满淫靡气味的房间,缓步回到了厅前。洪远给仇英讲了两人的恩怨缠绵,茫然道:“我亦不知,她作什么定要画这个十荣图。”
“她已然答应了我,要找一个山明水静的世外桃源,过我俩人清清静静的日子。她唯一的要求,便是在临行前,留下这一套十荣图给她的父亲、夫家。我原以为她只是心中有怨,只是借口这种事来泄一口恶气,我也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岂知她还真的请了你来。”
仇英道:“我既是应了她,便是会画出来的。十日后,我把画带到这里来。”
洪远目送着仇英自行拉开门栓,忽而喊道:“嘿,可儿信你,我可是不信的,你嘴巴严实些。”
仇英只回头看了他一眼,拉开门,迈出高高的门槛,消失在小巷深处。洪远并未跟过去,只是站在那一株枣树之下,静静仰望着树上那只鼓噪的蝉。
项元汴回到嘉兴,又得了本罕见的宋刻,便修书一封,盛邀文氏兄弟过府赏鉴,信中对仇英也颇为挂记,询问了不少近况。文嘉请大哥文鹏独去,自己只回了信,告知项元汴说,仇英如今有些了私事要处理,他要留在苏州帮忙,不便前往,还请见谅。
且不说项元汴得了此信后心情如何担忧火燥,又是如何按捺心情尽速处理项家诸多事务,再是如何快马加鞭赶往苏州。此刻的文嘉送了大哥出城,便取道群香阁,去探望织香。
说起来,他与仇英先前也是群香阁的常客,只评花榜之后,仇英忙于十荣图的事儿,很有些时候未踏及此地,他一人无趣,亦是好久未登门。
见了织香,因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文嘉也便比平日里多了三分亲近的意味。待告知其自己的来意,织香也是激动莫名。
“仇英她,竟是有了这般的进展?”织香目眶含泪,双手合十祈道:“真真菩萨保佑,不枉我们姐妹隐姓埋名这么多年……”
文嘉本是微笑静观织香的反应,却忽而听到某个令他心潮澎湃的词汇:“姐妹?”仇英竟还有事瞒他,且是这般重要的事儿!
织香道:“姐姐可是说了,何时才能完成那十荣图?何时才能得知那个真凶的消息?”
“仇英说,”文嘉竭力不动声色,带着明显的试探意味道:“既是有了这般的线索,多则数月,短则一月,也便可与你团圆,为父母报仇雪恨了。”
织香只顾谢天谢地谢菩萨,哪注意得到他的小小异常,连连点头称是。不过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忽而问道:“文公子,你对唐伯虎公子,可算熟识?”
“伯虎师叔?”文嘉已然确定了仇英的秘密,心里百转千回各种念头都轮番兜了一圈,待醒过神来,却不知何时话题已经兜到唐伯虎那里。
织香却不知从何说起,便又问:“文公子对那个鼻烟壶,可有什么看法?”
“那个证物鼻烟壶么,我只是听说,未曾见过实物。”
织香便上内室,将那个鼻烟壶亲自取了与他看,文嘉翻看了许久,道:“这种形状的瓶子倒是少见,不过可以看得出这该是富贵之士用的玩意,不论是陶瓷技艺还是颜料,都属名贵稀有。”
“那……这一个呢?”织香递上前几日唐伯虎赠送的药瓶。
“这两个该是一对吧?不过显然画作不是出于一人之手,这一幅画不是……伯虎师叔的手迹?”文嘉错愕问道:“你怀疑伯虎师叔?”
“不不不……”织香攥紧两个瓶子,惶然道:“你也说了,这两个瓶子的画作并非出自一人之手,况且……唐公子虽然对我母亲秋香念念不忘,但我知道,他这是非常纯粹的思念之情。他们后来,是没有联络的……”
文嘉正色道:“织香,你没有看错伯虎师叔。他虽然行事荒诞,但却是个正人君子,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父母之事的。”
“只是……我明知这样的担忧全无必要,但每每想起唐公子,却总是牵肠挂肚。我丝毫不怀疑他没有伤害我的父母,我是在担忧,他是否还是对我的母亲念念不忘?”织香痛苦却晶亮的眸子瞅着文嘉道:“文公子,你是姐姐最好的朋友,你承受了她最多的秘密。或许,你不介意再帮我承担一个小小的秘密?”
文嘉对这样按捺不揭的痛苦单相思再熟悉不过,未待她诉诸于口,便知道了她的心思,但还是轻轻的、郑重的点头承诺:“你说。”
“我希望……我希望唐公子能够忘记过去,惜取眼前人。”织香吐出积压已久的心声,心情却并未放松下来。因为她的心上人啊,是一个知天命之年的老人。他才华横溢,他风流不羁,可是他却把自己当成挚爱之人的女儿来看待,也顺便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女儿。
那不是她要的感情啊……如同海鸟恋上了鱼儿,沙子恋上了风,这一段绝望的爱情来得如此凶猛,如果可以不要,她多么希望自己不曾心动过?
、十荣图之九
日头西斜,远山含黛。
文嘉提着一坛老酒、两斤牛肉,在落日余晖下的山塘河畔静静走着。
知道仇英的那个秘密,已有数日。当时出了群香阁,他恨不得马上揪出那个小子问个明白,可是走到他家巷口,便又鬼使神差的临阵脱逃。
仇英呐,那个三年前走入自己生命的孩子。
他古灵精怪、活泼好动,他罔顾世俗、为所欲为。他是他长这么大,遇到第一个臭味相投的好友,他们有出不完的鬼主意、讲不完的笑话,闹不完的乐事。他虽不是自己的亲兄弟,却胜似兄弟,他既是自己的朋友、知己,更是割舍不开的亲人。
而在得知他竟是个她,一直以来那般亲近的人竟是个女儿身,对好友长久以来的隐瞒,文嘉不能说是不愤怒的。可是愤怒之后,却是陷入更深的怅惘。
他知道了,可是他宁愿不知道。可是知道了能够当做不知道么?他不确信自己是否能做到。
行至才来过几次便已再熟悉不过的巷口,文嘉犹疑着。
见她,或是再等几天?
车轮滚滚,打断他混乱的思绪。马车停靠在他身边,一人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问道:“文嘉兄,你也在?”
文嘉一瞧,竟是应在嘉兴的项元汴。“子京,你怎么来了?”
项元汴便跳下马车,丢了一串银钱给马夫,道:“便在这里吧,我走过去就行。”又向文嘉道:“我收了你的来信,说是仇英有要事。横竖我在嘉兴闲着无事,便也过来瞧瞧,看能不能帮上点什么。”
若是以往,文嘉听他这般说定是为仇英开心的,此时却莫名有些不乐意,心中甚至悔恨起自己做什么要告诉他这些事儿来。
眼瞅着项元汴大包小包的往下拿,便按捺最近总是爱神游的心思,问道:“这些是什么?”
“哦,我这次回去,有朋友赠了些湖州的笔墨纸砚,我一人用不了这许多,便取了些借花献佛,赠你与仇英。”
两人便就一路寒暄着,往仇英租住的小院走去。
不大的书房中,门窗紧闭。
仇英仅着家常薄衫,在简洁的红漆长案后专心作画,额头上因着闷热的天气,渗出一层密密的细汗,也不见他得空擦拭。屋中的桌椅条凳和地上,随意散落着完成或半完成的画稿,忽而听到“哗”的一声,仇英又皱眉丢了一纸仍在地面上,看情况,竟是画得不太顺利呢!
文嘉默默捡起最新落地的这张画纸,皱眉看着其上以不可思议的姿势相纠缠的赤/裸男女。
紧跟着进来的项元汴看着屋内的混乱先是一愣,再看看画纸上的内容更是错愕不已,问道:“仇英,你怎么画起这些来了?”
仇英这才从一片混沌的思绪中醒转,见了这二人,才昏昏沉沉的回道:“你们来啦?”
文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捡起画纸收拾出一条道路,走近他问:“你怎么了?”
“快要给热死了。”仇英接过他手里的一叠画,又麻利的将剩下四散的画纸都收拾起来,随意放到长案上,抓起柜上的芭蕉扇对着自己便是一阵猛扇,好容易凉快了些,才弱弱道:“我们出去说话吧,再待在这屋子怕是会出人命了!”
文嘉和项元汴便跟着他踉跄的脚步出去,到了有过堂风的厅上坐下。
“天儿这么热,你何不在我家作画?书房里摆上一盆地窖里藏着的冰水,总会舒坦些。”文嘉取出方帕,习惯性将她额上的细汗拭了,半晌才意识到,此举在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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